有人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頭來。我不耐地皺眉，原本我的眼睛適應了黑暗，這團盡在咫尺的光亮刺得我眼睛疼，連一條縫的視野我都睜不開了。

    我不想睜眼睛，你把燈滅了再看”我神誌不清地嘟囔。

    我感覺對麵頓了一瞬，然後那盞光亮氣急敗壞地被拎近了。“你給我睜開眼睛。”

    嗯？”聞言，我嚐試用力睜開眼睛，眼睛見了光亮，痛得流出眼淚來。一片淚光朦朧中，我模糊見著一張臉。然後一隻手伸過來，就著袖口揩掉了我眼角的淚水。

    複又清明的眼中，看見的臉是季克的，他湊在燈前，冷淩淩地瞧著我。對於季克，我的記憶裏隻跟他直接接觸過兩次，一次是在山中的寺廟裏，一次是在季芙裳的院子裏。他跟我說的話並不多，卻總是給我一股子寒意。

    在別人眼裏，季克應是個和煦清俊，年紀輕輕就當上工部侍郎的優秀的青年公子。這個，我曾聽到一***們，偷偷談論過他。

    在季克同父異母的姐姐，季芙裳的眼裏，這個弟弟是陰險狡詐的。即便季克對待季芙裳總是表現得十分親切，她也日日避而遠之，十分不喜。且據季芙裳推測，那夜傷我的人，也是季克。隻是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後來，我為了查清自己失去記憶的真相，偷偷摸過季克的房間，也毫無所獲。隻是偷聽到他於季夫人的一次談話，現在想來那次談話的內容，該是對這次行動早有預謀的，而我這個有利用價值的小丫頭，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價值是什麽。不過，既然被抓到了這，離答案，應該也不遠了吧。

    我盯著近在眼前的季克，過於疲憊痛楚的身體讓我有些破罐破摔。我勾起嘴角：“這不是季少爺嗎？勞您大駕把我這小丫頭帶到這來，有何貴幹啊？”

    嗬嗬。”季克輕笑兩聲，沒有像上兩次一樣散發危險的氣息，反而饒有探尋意味地看著我：“你的確是個特別的丫頭。特別到，我竟會留你一命，真是不容小覷啊。”

    留我一命？我感覺胸口似乎受了悶擊。我想起來一些東西，漆黑的院門，昏黃的燈籠，手指摳入磚縫的疼痛，月色下倒在地上的絕望。

    季克輾滅了手裏的一支香，氤氳的香味四散而開，有些熟悉。“想起來了？”他問道。

    他竟可以，隨意把持著我的記憶嗎？回憶起來的可怖畫麵撩起一層驚懼，我額上冒出冷汗，對麵前的人生出些畏縮來。

    季克卻並無什麽特別的動作，他轉身將手中提燈掛起，找了個椅子坐下，沉吟半晌開口道：“你知道嗎？本來那個晚上我是可以解決你的。畢竟你是季芙裳從外麵撿來的，背景，家室一無所知，不好掌控，保不準你在季芙裳身邊，會做出什麽來。所以讓你消失，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

    可是，我沒有做到。”燈罩罩著的燈焰跳動的影子映照在季克臉上，有些詭異，“丫頭的命本來是用來利用的，可我無法殺死你。”

    季克看著自己的雙手，語氣平常：“我很奇怪為什麽，為什麽不幹淨一點殺死你反而卻享受著與你對話，將你掌握在手中的感覺。”

    直到上次母親質問我，我才發現這種感覺是什麽。”季克抬起頭，目光有些灼熱地看向我，“是渴望占有，我喜歡這種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