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掙紮的開始 其一
字數:2803 加入書籤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選擇,也許這就是終生的宿命吧,已經無力再繼續掙紮了,已經發現無論再怎麽奮鬥都不會改變這個結果了,他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埋在被窩裏麵,任憑那燥熱缺氧的空氣進入他自己的鼻腔。一次,兩次,三次......已經不想再去細數那些紛繁的輪回次數了,他隻知道無論將次數記得多麽清楚都無法挽救她蓮花般的命運了。痛苦了?麻木了?他暗自審問著自己,卻陡然發現自己已經瀕臨放棄的邊緣了。此時此刻,唯一還能夠激起他那麻木的神經的也就隻剩下了那個人,那個無情殘害他們的地球人。憤怒,那從絕望之中誕生的憤怒已經開始支配著他和他麻木的理性,他腦海之中已經浮現出了那個人數以萬計的死法,“我可以不生,他必須得死”,他一邊用牙齒咬碎了自己的嘴唇來品味鮮血的味道,一邊在心中默默念道。
又是那熟悉的鈴聲,又是依然那熟悉的聲音,可是似乎已經無法再在他心中激起無限蕩漾的漣漪了,他的眼前,似乎已經看不見了那個天使,隻剩下了一片片連天的血海。“我們去清算一筆賬吧”,他隻對著依然這樣說道,緊接著便不顧依然的表情向著那座遇見冉炬的山上走去。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周遭變化的景色像是迷幻的萬華鏡,令他感到作嘔,眼前的路途時而清晰可見,時而模糊不堪,他甚至於開始無法辨認現實與自己幻想,他逼迫著自己看清現狀,額頭卻不斷湧現出了豆大的汗珠。一步,一步,他們終於到達了山腳,他知道現在要做的隻是像上一次一樣,坐在山腳細細觀察,等待冉炬的又一次出現。可是正當他想又一次坐在那一塊石頭上時,一股沉重的眩暈感撲麵而來,他感到自己頭腦中不同輪回中記憶在交織雜糅,並與他曾經的回憶相碰撞,令他無法辨別清晰。白日當頭,當那炫目的日光又一次射入他紅腫的眼眸時,他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一片純白的天堂,隻可惜天堂上麵沒有天使,還沒來得及細細觀察,他便沉沉閉上了雙眼。“何然!何然.....”,那是他最後聽到的句子,也許也就隻能這樣了吧,他不再思考...
深睡中的他沒有做夢,他想要做夢,做一個脫離這痛苦現實的美夢,可是每當他要形成一個美好的夢境之時,他總會看見那個人,那個人站在一片血泊之中舉著冷酷的武器狠狠地瞄準著他,然後摳動扳機,最後自己就隻剩下了無休止的疼痛與血流成河的折磨感。夢裏,沒有天使,也沒有依然,隻有永無止境的憤怒,與無休止的血流。他睜開了雙眼,她正緊張地握住他的手,一座木屋,熟悉的槍械掛在了牆上,熟悉的勳章放在了壁爐上。回來了,他環顧四周,冉炬正坐在沙發上一個人抽著煙。看見了微微坐起的何然,冉炬笑了笑說:“喲小夥子,在別人家的床上睡得這麽熟,可不好喲。”“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關於我的事情”,何然不想過多的嘮嗑,便冷冷地直入了主題。“喲小夥子,脾氣挺大的嘛。依然小姐確實已經和我說過了,某些,關於你的事,”冉炬笑了笑說,“身為萍水相逢之人,我怎麽知道你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呢?”他知道冉炬會這麽說,便起身說道,“拿上你最好的槍,你馬上就有機會見識到了。”
哎,他輕聲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時間距離日食的發生還有不到十分鍾。他看了看冉炬拿上的武器,無奈地笑了笑,果然和上一次的一模一樣,不過這發生的一切又和這無止境的上一次又能有什麽區別呢。他閉上雙眼,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上一次樹林那兒的畫麵,但他難以集中自己破碎的注意力,因為每一次他合上自己的雙眼時,腦海之中就會浮現出那個人站立在血泊之中的畫麵,他不知道這一次那個人會不會出現,也或許那個人每一次都曾出現在自己的旁邊。專注,專注,如果那個人真的又一次出現,就一槍解決那個人,他在心中默默安慰著自己。終於頭腦之中浮現出了那片樹林與那扇門的情景。他緩緩睜開雙眼,果然一扇有著血色門框,藍色門板的巨門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身邊的依然到沒有過多的驚訝,似乎已經猜到了何然擁有了這個能力,而冉炬就顯得十分的激動,不停地來回打量著這扇門。何然看了看時間,日時已經發生了,周遭的環境已經變得黯淡無光,他一邊推開門,一邊催促著那兩個人進門,可就在推門的一刻時,他隻覺得視線突然模糊,身體一下癱倒在地。依然連忙將何然扶住,何然擺擺手,強迫著自己站起來,他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受到這能力的反噬了。“走吧,不用擔心我”,他一邊說著一邊甩開了依然的手,獨自向那一扇門走去。
熟悉的樹林,他們又一次躲在了熟悉的大樹背後,熟悉的氣氛裏麵又一次傳來了那熟悉的腳步聲。他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害怕,他已經不會再畏懼那些小嘍囉了,如今唯一能夠調動起他神經的就隻剩下了那個人,那個站在血泊之中,藏在陰影之下的人。腳步靠近,他不假思索地從樹背後竄出,對著那個戰士開了一槍,緊接著就是從背後傳來的冉炬的槍聲,最後就隻剩下了那群“人”淒慘的哀嚎。槍聲四起,最終他默默走到倒下的那群“人”的身邊,一片雨一樣的鮮血裏麵,他狠狠踐踏著他們的屍體,卻無法引起他內心絲毫的愉悅與快樂,他知道,殺死這三個人輕而易舉,他們需要躲避的是緊接而來的,由那個人所帶領的那群數百個“人”。他知道僅憑借自己的力量與他們直接正麵抗衡是毫無生機的,想要戰勝他們必須借助屬於他們的力量,也就是“門”的使用與那群“人”盔甲的使用。利用他們盔甲的偽裝,加以不停地改變自己所在的位置,以遊擊戰的形式在他們不注意時偷襲他們,將他們一隊一隊的擊潰。也許這並不是最好的辦法,但這已經是如今他能夠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他坐在那三個“人”的身邊,緊接著就用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撥開覆蓋在他們表皮上的裝甲,他覺得那層裝甲極為難以剝離,每一次剝開都聽得到撕裂皮膚的聲音,但他感到十分驚喜,因為剝離下來的盔甲上,沒有沾染任何一滴撕裂皮膚留下的血液,就算有,那鮮紅的血液也順著光滑的盔甲表麵,滑落到空中。“何然,快停下!這太殘忍了!”,依然捂著臉,跪倒在地上哭泣。“憐憫?你難道是在可憐他們麽?你的憐憫隻會給你帶來永無止境的死亡。正是因為你的憐憫才會讓我這麽的痛苦!”,何然不想和依然爭論什麽,一個沒有經曆這種折磨的人是不會理解的,何然默默想著。“喲小姑娘,走吧,那小夥子的方法的確是僅剩下的方法了。沒辦法了啊。”冉炬一邊安慰這她,一邊推著她加入到了剝離鎧甲的隊伍之中。他與她,坐在一片血泊之中,將那純潔的盔甲一件件套在自己的身上,像是自己將鮮血親自傾倒在了屬於自己的潔淨白蓮花上。
寂靜的山穀裏麵,剩下的隻有剝離盔甲時帶來的皮膚的撕裂聲,與血泊之中的依然那輕微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