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楊雪玉親自泡了杯牛奶送進了江則靈的房間。

    “媽。”坐在書桌前的江則靈抬頭。

    “作業還沒做完嗎？”楊雪玉走到桌前，把牛奶遞到江則靈手上。

    江則靈接過，順手就把牛奶放在一旁，心思依舊集中在手中的數學題上：“嗯，還差一點。”

    楊雪玉想了想：“別太累了，你的成績夠好了，要懂得多休息。”

    江則靈抬起頭，強調道：“媽，我的成績隻能第二。”

    楊雪玉搖搖頭：“第二已經很不錯了，你們班那個李瑾，人家唯一的依仗就是成績，你沒必要一定要追上他的。他那可是成績最好才被破格招進你們學校，你和他比成績比不過的，人各有所長。”

    江則靈沒繼續說了。她媽就不知道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她不是要當第一，她是要一直當第二。

    至於原因……她難得有些苦澀的笑了笑。

    楊雪玉在想著自己的事情，沒注意到女兒一閃而過的情緒：“則靈，你先把手頭的事情放放，我有事和你說。”

    江則靈皺眉：“江則欽的事情？”

    楊雪玉點頭：“你看到沒，江則欽今天在桌上那樣，和在我們時完全不一樣，也不是你那天說的隻知道冷著臉。”

    江則靈放下筆：“我看到了。他今天那樣恨不得跪在我爸麵前，我爸說什麽他就知道點頭了吧？還在我爸麵前擺出一副會和我好好相處當親姐弟的樣子，他也配？”

    “所以不要再對他掉以輕心了！我前幾天已經開始讓人查他的事情了。你在學校也多留意他一下，看看他放學後不回家都去幹嗎了？我總有預感，江則欽這人，不簡單啊。”

    江則靈低下頭想了想：“我知道了，我明天去學校讓方明茗去看看。”

    楊雪玉點頭：“也行，方明茗腦子不太聰明，跟人還是有一套的，就讓她去吧。”

    **

    第二天一早。

    方明茗在家吃完早飯，出門習慣性打車去學校，結果想起來自己口袋身無分文，隻有一張待會便要上繳的五十大洋。

    她對天長歎一口，跑回家到客廳的零錢罐摸了兩個硬幣，擠公交去了。

    大早上的，大家都趕著上班上課，公交車上，方明茗被擠的頭昏腦漲。

    好不容易到站，她費勁力氣下了車。

    真是要命了！以後不會每天早上都要這樣吧？都說早上心情好一天都能順順利利，早上心情不好一天都會黴運加身。

    那她今後豈不是每天都要黴運加身了？

    該死的江則欽！變.態，瘋子，無賴！居然連跟班的零花錢都要！他居然也好意思，居然也好意思！她當他跟班，算是給他打工的，他不給工資就算了，居然還要她方明茗倒貼？這是什麽世道？

    方明茗唉聲歎氣的走進學校。

    還是江則靈好，至少人家大方。不僅不要她的零花錢，還會給她零花錢。她想念曾經跟著江則靈大手大腳，想吃什麽想要什麽就可以買的日子。

    說曹操曹操到，她這心裏剛想著江則靈呢，就看到江則靈正站在一樓樓梯口，看樣子似乎在等她？

    方明茗僵了一下，總覺得暗地裏投靠江則欽後，麵對江則靈就有點不自然和愧疚感。不過這不能怪她，她這種人嘛，肯定是誰能笑到最後就投靠誰呀。

    牆頭草，說的就是她方明茗呀。她一向覺得，如果真的有牆頭草這種植物，那對方一定是她的幸運物。

    她調整了一下情緒，狗腿的跑了過去：“則靈姐，早呀！”

    江則靈比方明茗要高，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早。”

    方明茗觀察著對方的臉色：“則靈姐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你和我操場走走，我有事和你說。”

    “哦。”她轉了轉眼睛，有預感自己的臥底要發揮作用了。

    果不其然。

    “今天放學後，你跟著江則欽，看看他去了哪些地方，然後匯報給我。”

    方明茗眨眨眼睛。

    “還有，方明茗。這次，我要知道江則欽放學後的全部行程，全部。你要一直跟到他回江家。”江則靈道，“不許有任何失誤。”

    方明茗咽了口口水：“如如果跟丟了呢？”

    江則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伸手發誓：“則靈姐，保證完成任務！”

    江則靈滿意的走了。

    方明茗回到教室，回去之前向昨天的倒黴孩子拿了‘語文作業。’

    她驗收了一下，對方果然照著她的吩咐，抄得鬼畫符似的。她很滿意，下意識想給點錢感謝一下對方。

    結果發現自己沒錢。

    於是她便尷尬的走了。

    剛到教室門口，鈴聲響起，早讀課。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語文課本和作業，然後偷偷拿出手機。

    結果打開手機一看，江則靈居然給她轉了五百塊錢！時間就在幾分鍾之前，估計是給她的勞務費。

    她開心的捏緊了兩隻手，把頭藏進書桌裏抑製不住的笑。

    果然，江則靈就是大方！

    她愉快的決定了，她要昧下這五百塊錢，堅決不要讓江則欽知道！

    他以為她傻嗎？說身上不能藏一分錢就真的不藏？她爸都會瞞著她媽偷偷藏小金庫呢。

    她樂滋滋的將頭從書桌中拿出來，結果發現同桌俞心點居然在偷偷吃蛋糕！

    吃吃吃，雙下巴都吃出來了，酒窩都快要被肉填滿了！

    俞心點也發現了方明茗，看到方明茗那樣，就知道對方在心裏編排自己。她當即毫不含糊，一把將蛋糕塞進嘴裏，狠狠的瞪了方明茗一眼。

    真討厭，她怎麽小小年紀就有了孽緣？憑什麽一個班那麽多人，就她的同桌是黑心肝的方明茗？每天看到方明茗，都影響她食欲了。

    俞心點一邊吃一邊嫌棄著，等把蛋糕都吃到肚子裏，她才端正的坐好，拿出語文書開始認真背。

    沒背多久，語文老師就來了。

    方明茗連忙站起來，把作業遞給了俞老師，精神頹廢道：“老師，我抄了一晚上。”

    語文老師看了她一眼，隨便翻了幾眼：“會背了嗎？”

    方明茗搖頭：“還不會……”

    “你抄了五十遍還不會背嗎！”

    方明茗委屈的搖搖頭。

    俞揚氣的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下個星期的今天，你一定要把這篇課文背出來。否則，我就隻能聯係你家長了。”

    方明茗暗地裏鬆了一口氣。請家長請的她們一家都習慣了，她爸她媽壓根就沒指望她能好好學習。

    “還有心點，你是語文課代表，幫我好好監督方明茗。”

    俞心點□□臉：“好的，俞老師。”

    這些老師，就是她這段孽緣的罪魁禍首。她壓根不想和方明茗有任何牽扯，她才不管方明茗能不能背出來。因為方明茗根本就不可能背的出來。

    方明茗也覺得自己肯定背不出來。她連努力都懶得努力，老師走後，課本在桌前一擺，就低下頭玩手機了。

    我很方：江哥，早上江則靈找我了

    她就發了這麽一句話，也不繼續說江則靈找她什麽事情。她知道，這樣的話，對方看到心裏肯定像被貓抓了一樣不舒服。她雖然堅決的要抱江則欽這個大腿，但是這不代表她不能在中間給自己報報仇，在一些方麵小小的小小的惡心一下對方。

    可是大半節早讀課過去了，江則欽一個符號都沒回，反倒是方明茗憋得難受。

    我很方：江哥，你在嗎？你在嗎？江則靈今天早上找我了，她要我今天放學後跟著你，把你的行蹤統統告訴她呢！

    過了五分鍾，那邊才回她。

    三點水：照她說的，跟著

    回得輕描淡寫的，好像不是一件大事一樣。從他的語句中，方明茗沒有感受到她腦補的生氣憤怒和緊張等等，她心裏有點不太舒服。

    隻有他生氣憤怒緊張害怕了，她這臥底的身份才能有大價值呀。

    方明茗怏怏的趴在桌子上。

    而且，本來還不覺得，一想到待會晚上還要和他見麵她心裏就有點毛。

    她不喜歡見到學校外的江則欽。她害怕在學校外的江則欽。

    學校裏學校外，江則欽給她的感覺不一樣。

    她知道學校裏的江則欽沒有危險性，麵對學校裏的他時，她沒有那麽害怕，所以昨天早上她敢主動湊過去。可是學校外的就不一樣了，在學校外，她的安全沒有任何保障。江則欽真的是想做什麽可以做什麽。

    要不，待會放學了，那五百塊錢，還是老老實實上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