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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楊雪玉終究是晚了一步, 江立率先打開了檔案袋。
檔案袋裏放著好幾張試卷, 一張張都寫滿了黑色字跡。
看到的那一瞬間, 江立便心中有數了。
昨晚江則欽和他吵的時候就說自己的成績不可能那麽差, 而且還態度如此強硬。要知道,從他把江則欽接回家的那天起, 這個兒子從來沒有以那種態度和自己說過話。
他臉色陰沉的翻了翻卷子, 很熟悉的字跡, 龍飛舞鳳,帶著一種霸氣。他當時第一次看到的時候, 還誇讚過江則欽字寫得不錯。
楊雪玉走到近前, 眼睛瞄了方明茗和方雄濤父女一眼,和江則靈交流了一下眼神, 心裏也差不多有底了。
她麵上表現很冷淡:“江總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來就來了, 連大門都不敢進嗎?”
江立攥著卷子,看了看楊雪玉, 又看了看江則靈, 道:“你女兒做的什麽事情你不知道嗎?!”
“我女兒做什麽了?”楊雪玉驚訝的看了江則靈一眼,“江立, 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真不知道?”
楊雪玉氣笑了:“我知道什麽?你手上拿著的又是什麽?”
江立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你自己問問你女兒!”
說完, 他轉身就離開, 離開前吼了聲:“方雄濤,把你女兒也帶上來, 我有話要問她!”
方明茗抖了抖身子, 手一直緊緊抓著她爸的衣擺。
她悄悄看了看江則靈和楊雪玉兩人。
江則靈站在那, 依舊站得筆直,但臉色有些不好看,盯著江立離開的背影,麵色深沉。
而楊雪玉……
此時正在看她,眼神有些駭人,帶著打量又帶著警告。被對方看著的那一瞬間,方明茗覺得似乎有一條眼鏡蛇在自己身上爬,好像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被看穿了一樣。
她臉色煞白,瑟縮著挽上了方雄濤的手臂。
方雄濤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女兒,小小的歎了口氣,先是對楊雪玉和江則靈打了聲招呼:“太太,則靈小姐,我先走了。”
說完後他瞪了女兒一樣,拉著女兒走了,邊走邊小聲道:“待會江總問你什麽,你答什麽,別撒謊!知道嗎!”
方明茗咬著唇,委屈的點點頭,走路還記得自己‘受傷’了,一步一步走得很到位。
方雄濤繞到一邊,坐到駕駛座。她本來也想坐到副駕駛去,好歹有老爸在旁邊。
但是老爸對她擠眉弄眼的,她在車門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手打開了車門,坐在江立旁邊的位置。
江立的氣場很足,方明茗在他麵前壓根不夠看,小小的人兒幾乎整個人都挨在門邊,連呼吸聲都壓抑著。
江立黑著臉一張張翻著手裏的試卷,翻完後,他重新把卷子放回去,給秘書打了個電話:“待會你來我這拿個文件,送江則欽班主任那去,看看成績有多少。”
吩咐完後,他掛了電話,轉向方明茗。
“這是江則欽的試卷,對不對?”
方明茗咬著唇不說話。
江立搖頭冷笑:“你爸就是這麽教女兒的?你不說可以,你爸現在立馬可以帶著你回家,明天不用來了!”
“江總,不要!”方明茗嚇得立馬開口,一張臉白成了雪花,整個人抖得像個紙片人似的。
“我最後問一遍,這是不是江則欽的卷子?”
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承受不了車內嚴肅的氛圍,哭出聲來:“……是。”
“誰讓你這麽做的?”
方明茗一個勁的搖頭:“沒有人讓我這麽做,江總,這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主意,和我爸爸他們都沒有關係,你不要讓我爸失業。你罵我吧,你讓學校給我記過吧,我真的不敢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別扯這些亂七八糟的!給我說實話!”江立一聲怒吼,自己把方明茗的哭聲都給嚇了回去。
她整個人嚇懵在位置上。
駕駛座上的方雄濤再也忍不了了:“茗茗,說實話。”
“爸爸。”方明茗大哭出聲,邊哭邊偷偷用餘光打量江立。隻見江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似乎已經對她的哭哭啼啼忍耐到了極限,下一秒就要爆發。她趕緊把哭聲給逼了回去,開始磕磕絆絆的交代前因後果。
“是是則靈姐讓我偷換試卷的……每天晚上考試結束後,則靈姐給我卷子,然後然後我去老師辦公室換過來……”
“你怎麽知道卷子在誰那裏?”江立問。
“每、每次考試都一樣,卷子都會先放在學科負責老師那裏……我有一把辦公室鑰匙……所以……”老師沒有防她們,因為沒有想到會有人去做偷梁換柱的事情。
事情到這,已經很明白了。
江立覺得自己有點累,他閉上眼睛,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則靈之前還有沒有讓你做其他事情?比如拿……則欽的作業本之類的?”
方明茗咬著唇,半晌點點頭:“她……讓我拿了江則欽的月考試卷……”
江立點點頭,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沒有說話。
半晌後,他看了看方雄濤,對方明茗說話語氣緩和了一些:“記住,以後則欽和則靈的事情你不要參與,如果他們讓你做什麽,你直接讓你爸老告訴我,知道嗎?”
方明茗偷偷看了看她爸爸,見她爸點頭,她才點頭。
“我不希望有人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如果有第二次,你爸爸會被你拖累的。”江立冷著臉說了最後一番話,“雄濤,路邊停車,讓你女兒下去,你送我回公司。”
“好,好的!”方雄濤連忙找了個地方停下,道,“茗茗你先自己回家。還有,給我先好好反省一下!回來後我要和你談談!你這樣像什麽樣子!”
江立扯了扯嘴角,閉上眼睛。
方明茗哭著臉點頭,忙不迭打開車門幾乎是衝了下去。
媽呀,江立比江則欽還可怕!
是不是等江則欽變老之後也會變成這樣,而且變得比江立還可怕?還好她已經緊緊抱住大腿了!
方明茗紅著眼圈看著車離開,心裏鬆了口氣。
對她老說,她這一天可相當於在油鍋裏煮了一天了。
她用衣袖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結果不知道怎麽的,可能是終於度過這一劫了,心裏百般滋味,眼淚越流越凶狠。
眼淚流著流著,她也覺得自己心裏實在是很委屈。
她現在總算想清楚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江則靈當初找她偷江則欽月考的卷子的時候,是把偷去的卷子給仿造字跡的專家。然後每場考試一考完,試卷出來了,立馬讓人仿照江則欽的筆跡做卷子,再讓她去調換。
而江則欽,肯定是在一開始就猜到了江則靈的意圖,並且策劃了這一出。讓她去偷卷子,讓她去調換卷子,然後靜靜等成績出來,故意去江總麵前發飆,故意挨打。再讓她卡著時間來送卷子,讓江立親眼看到。
之前她還奇怪他為什麽一直讓她照著江則靈的吩咐做,沒想到人家心中早有對策。
現在江立已經知道到了一部分事實,對江則欽肯定心中有愧,對楊雪玉母女肯定有了不好的印象。這個種子一旦埋下,之後說不定什麽事情江總都會懷疑楊雪玉母子一下。而且,剛剛車上江立就直接讓秘書帶著試卷找老師去了。這樣一來,江則欽又能名正言順的讓江立知道自己成績的真實水平了。
方明茗蹲在地上,一邊哭著,一邊想著這些事情。
果然,江則欽這人算計的功夫和小說裏一樣厲害。她還是乖乖當她傻傻的笨笨的跟班吧。否則,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隻是可憐了小說中的自己,硬碰上了這樣的江則欽,最後死得那麽淒慘,那麽憋屈。
不過,江則欽他是怎麽卡著時間讓她來送卷子的呢?
方明茗打了個哭嗝,擦了擦自己的鼻涕眼淚。
一輛車停在馬路邊。
江則欽看著蹲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人,心裏無力的很。
他歎口氣,認命的開門下車。
他站在她麵前,蹲下:“行了,別哭了,我送你回家。”
方明茗抹去眼淚,拖長哭腔,耍賴:“我不要回家。”
“那你要去哪裏?”
“我想喝奶茶。”她哭著道,“我一難過就想喝奶茶。”而且要喝最貴的。她想喝很久了,可是她沒有零花錢。
“那走吧。”江則欽揉了揉眉心。
方明茗抬起頭,仰著頭看他,吸了吸鼻子:“可我身上沒有錢買。”
“我請。”
“那……好吧。”她擦去眼淚,起身,腳步歡快的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