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入v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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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仿佛當頭一棒。

    雖然祈南沒有明說, 但是鬱嘉木一下子全明白了, 祈南生病的原因是自己……畢竟隻有他纏著祈南再多來幾次, 從沒有祈南主動說要的。

    ——是他害祈南生病的。

    鬱嘉木瞬時臉色就變了, 胸口發悶,他愧疚地握著祈南的手:“你怎麽不早說……我又不會生氣。”

    說完坐那悶聲不說話。

    祈南看了他一會兒, 靠過去, 推了推他:“你還說你不生氣的……”

    “我氣我自己, 那麽粗心,害你生病了, 還生病了兩次, 我都沒發現。”要不是那天他剛好路過,或許會一直都發現不了, 鬱嘉木一想就覺得鬱悶, 他怎麽會那麽粗心?他像隻沮喪的狗狗,看著祈南,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呀?我要是知道, 我就不那麽亂來了。”

    祈南沉默了下,說:“我們都是男人, 你也懂得……怎麽能服老啊?我要說了, 那多丟人啊……”

    鬱嘉木半跪在沙發邊上, 親了親祈南的手:“是我不好,我就是一碰上你, 我就老是控製不住。對不起, 祈南, 我以後不這樣了。”

    祈南老臉一紅。

    鬱嘉木溫柔地說:“我是第一次和人……男人交往,有很多地方我都不懂,你告訴我就是了,有哪裏不好,我都改。你不要每次藏著不讓我知道,下次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

    聽程先生這般柔軟的情話,祈南什麽都原諒他了,說的也是,程先生是被他掰彎的,以前沒同男人在一起過,又年輕,缺點分寸在所難免,是他太要麵子,非要什麽都悶在肚子裏不說。

    鬱嘉木問他:“醫生還怎麽說?”

    祈南猶豫著說:“醫生說……要禁欲一段時間。”

    鬱嘉木鬱悶地問:“得多久啊?”

    祈南說:“半個月……”

    鬱嘉木看他的樣子就知道祈南肯定往少了說的,這個老男人就有這麽喜歡我嗎?喜歡我喜歡到這麽怕被我嫌棄嗎?那以後萬一分手了呢?雖然他現在是完全不想和祈南分手,可以後感情淡了呢?

    鬱嘉木就說:“是至少半個月吧?”

    祈南捏緊了拳頭,鬱嘉木之前就發現了,祈南每次心虛就會這樣,他握住祈南的手:“你當我是禽獸嗎?覺得我連半個月都忍不住?我在你之前也……挺久沒談戀愛的。”

    鬱嘉木歎了口氣:“那我隻抱著你睡覺可不可以?”

    祈南下意識不是很信任地看了看他。

    鬱嘉木:“……”

    “我真有這麽禽獸嗎?”

    祈南還是讓他上了床。

    鬱嘉木想起一件事:“那等到你病好了以後呢?”

    祈南糾結地想了好久,委婉地說:“之前那樣是真的太激烈了,稍微少點吧……”

    鬱嘉木問:“你之前都是幾次以後覺得累的?”

    他慢慢記起來,確實是,祈南到了後麵連聲音都快發不出來,迷迷糊糊的,嗚咽著求饒。

    祈南不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你和我說實話就好。”

    “你每次……來第二回我就挺累了。”祈南斟酌了下說。

    兩回是頂不住了?鬱嘉木雖然欲/求不滿,但還是憐惜地說:“現在我每個星期最少來找你三天,每次我最多做兩回吧。”

    祈南想想還是蠻害怕的,糾結了好半天,說:“一回行不行?”

    鬱嘉木:“……”

    祈南揪著他的睡衣:“對不起哦。”

    每回一次也太少了,都沒吃出個味道來呢就不準吃了。但他更加擔心祈南的身體。鬱嘉木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不用了,沒什麽對不起的,是我不夠體諒你,現在才知道,你身體健康最重要。”

    祈南紅著臉想,早知道他就早點告訴程先生了。

    這是鬱嘉木和祈南交往後第一回留宿沒有滾床單,鬱嘉木就抱著他,硬憋著睡了一晚上,中間也就在祈南睡著後去廁所自己解決了一次,他現在都有點不習慣用手了,有了祈南,他就沒有再自己解決過,特別沒勁。

    他之前以為自己隻是沉迷於祈南的肉/體,但是現在即便不能碰祈南,他也甘之如飴,隻是祈南靠在他的懷裏睡覺,他的心就變得無比柔軟,可以那麽靜靜地看著他,看好久也不膩煩。

    翌日,鬱嘉木回學校,活動聚餐。

    桌上就有人說起鬱嘉木前幾天見義勇為的事:“沒看出來啊,平時不聲不響的,遇到事情了,還挺有擔當的。”

    鬱嘉木笑笑,沒法說出真相,也就是因為那是祈南他才緊張,換成是別人,他頂多就幫忙打個電話給醫院叫救護車。

    幾個女生看鬱嘉木的眼神也挺不一樣,本來他就長得高大帥氣,本來以為他是冰山,沒想到還挺古道熱腸,在旁人眼裏就成了個外冷內熱的好人。

    大家吃完飯又去唱歌,嗨完都淩晨一點了。

    先送女孩子回去,H大的都送回去了,還有隔壁美院的幾個女孩子,因為就在旁邊,沒幾步路,有些男人就懶得送,這麽晚了,他們也想回去睡覺了。鬱嘉木從小被媽媽教育,做不出那麽不紳士的事,就算隻有幾步路,這麽晚了也不安全啊,還有另一個他不認識的男生一起,大概是其他部門的。

    鬱嘉木一直沉默地落後女生幾步走,他一言不發的,反倒比較像是跟蹤狂,挺嚇人的。另個男生則比較活躍,一直在前麵和女孩子並排走,有說有笑的。

    其中一個女生回頭看到鬱嘉木,慢下來幾步:“上次本來還想問你要微信號的。加個微信吧。”

    我們認識嗎?鬱嘉木看了好幾眼,終於記起來了,這個女生是柳倩的室友,叫蘇菡。鬱嘉木沒多想,給了微信號。

    蘇菡剛想多說幾句,前麵走過來幾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可是這裏隻有一條狹窄的小路,繞不過去,要繞路隻能掉頭走回去繞一大圈,便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兩邊人迎麵經過,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幾個不知道哪來的社會流氓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湊過來和幾個女生說話:“小妹妹,這麽晚你們還出去玩啊?是準備和這個男生去開房間嗎?要雙/飛嗎?”

    “這個小雞仔的小身板受得住嗎?要不要哥哥幫幫你啊。”

    兩個走在前麵的女孩子嚇得直躲。

    “你們想幹嘛?耍流氓是違法的啊……”走在前麵的男生底氣不足地說。

    流氓吊兒郎當地說:“關你什麽事?我在和兩個小美女說話呢?要你插嘴了嗎?還是你想打架啊?來啊,老子就不怕打架。”

    男生嚇得瑟瑟發抖,他也想躲,偏偏兩個女生就躲在他身後,一直把他往前推,不得不硬著頭皮逞英雄。他看到流氓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刀,霎時間臉色一白,用力甩開兩個抓著自己的女孩子,忙不迭轉頭就跑了。

    兩個妹子也叫起來,大喊救命,跟著跑,流氓追過來。

    鬱嘉木這時候終於追上去了,攔住他們,半點沒慫,他從小打架打慣了的。特別是小學還沒轉學那段時間,走在路上會有小朋友一起拿石頭砸他,說他爸二椅子,他媽離婚破鞋,他挨個兒揍過去,每天都被他媽媽拎著挨家挨戶去道歉,他都會乖乖道歉,完了他下回還揍,直到沒人再敢欺負他。初中高中的時候就離譜了,因為他生得英俊,總有女孩子喜歡他,三五不時地在放學後被人男朋友堵著說他撬牆角要揍他,都被他揍了——他表哥是當兵的,教過他幾手格鬥技。

    鬱嘉木三兩下把兩個小流氓撂倒了,就去解他們的皮帶。

    女生們都驚呆了:“你在幹什麽呀?”

    鬱嘉木利索地用皮帶把兩個流氓嗷嗷叫的流氓綁起來,抬頭問:“報警電話打通了嗎?”

    蘇菡愣了愣,點頭:“打通了,我已經叫了警察了。”

    另外兩個女孩子驚魂未定,靠在一起說話:“叫警察了嗎?警察會來嗎?也沒出什麽事啊……會把他們抓起來嗎?”

    附近就有警察局,警察很快趕到,兩個流氓被抓了起來。

    幾個人一起去警察局備案做記錄。

    蘇菡因為上次的事,就對鬱嘉木有好感,這次又見到鬱嘉木挺身而出,對他更有好感了……打算回去就好好拜托柳倩去打聽打聽鬱嘉木有沒有女朋友。

    希望沒有吧。

    【第二十七章】

    不得不禁/欲的話,就得找點別的事情幹幹,之前是熱戀期隻知纏綿,如今鬱嘉木才發現祈南還會更多。

    祈南就是個富家少爺,就算爸媽死得早,也有哥哥嫂嫂細心教養,除了畫畫,他還會樂器,會馬術,會烹茶……他覺得祈南生在古代,就是那種世家小公子,有長兄蔭蔽,不用操持家業,每天吟詩作畫。

    他是個純理科生,會寫化學公式,做實驗的時候手都不抖一下,可是祈南教他泡茶,他捏著那小小的壺,怎麽也做不好。更不用說讓他分出六安瓜片、鐵觀音、碧螺春都有什麽區別,用雨水、用井水、用雪水、用山泉煮出來的又有什麽變化,他看著泡之前葉子是不太一樣,泡了以後,不都是黃黃綠綠的茶水,喝著甘苦,是比市麵上的普通茶葉要好喝很多,可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他是一竅不通。

    雖說如此,鬱嘉木還是覺得很得趣的。

    “不會嗎?”祈南問。

    “我手笨,總是做不好。”鬱嘉木說。

    祈南就靠過去,握住他的手,鬱嘉木看到祈南白皙漂亮的手覆在自己的爪子上,不由自主地想起,每次他進的深了,祈南這雙玉白的手就會緊緊地揪住床單,把床單都抓皺了,他會沿著祈南的手腕摸過去,讓他鬆開攥緊的手心,同他十指相扣。

    祈南可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齷齪東西,手把手地教他沏茶,好不容易沏出兩杯茶,鬱嘉木想到這是摸著祈南的小手沏出來的,喝著就覺得特別的美味。

    有次祈南還去一個拍賣會,特地飛去國外參加,高高興興買回來一幅畫,挺抽象的一幅畫,祈南沒說花了多少錢,估計不會少。

    祈南買了畫回來特別高興,很是感動,和他滔滔不絕地說什麽派什麽風格什麽技術,鬱嘉木聽得是一頭霧水,一個詞兒都聽不懂,這就和他跟祈南說化學分子式一樣,他看著祈南喜歡這幅畫喜歡的熱淚盈眶了,隻覺得這幅畫畫的都是什麽鬼東西。但不知道是不是被祈南洗腦了,在電腦上看畫的照片他沒覺得怎麽樣,但近距離看到畫的藏品,就算他不懂,他也能感覺到畫上每一筆的質感,隻是讓他描述,他就描述不出來了。

    祈南把玩了幾日就把畫送回了老宅,那兒有個房間專門放他的藏品。

    當然,最多的還是做模特,讓祈南畫他的畫像。坐著的,站著的,躺著的,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完全不穿衣服的沒有畫過,倒不是祈南害羞,祈南一拿起畫筆就像換了一個人,心無旁騖,是他會有反應,忍的太難受了。

    鬱嘉木這個人小心眼極了,還是對祈南給傅舟畫了一幅那麽好看的畫的事情耿耿於懷,哄著祈南也要給他畫,而且必須畫得比傅舟那副更好,最好也拿去參加個比賽拿個什麽獎回來。

    但祈南是打算給程先生畫一幅超寫實的油畫,於是鬱嘉木一連一個月,全是坐在那不動,走了還得把衣服留下,就這樣祈南也才剛畫好了臉和衣領,他準備畫半身像來著。

    鬱嘉木看祈南畫一整天,好像都沒有什麽變化,他有時候一天下來,就畫了硬幣大小那麽一塊:“你這麽畫,還要畫多久啊?”

    “快的話兩個月吧,慢的話三四個月,大概就能掃尾了。”祈南溫和地說,“但是我想好好地慢慢畫。”

    祈南說這話的時候滿眼的愛意,實在可愛的不得了,鬱嘉木總是忍不住想抱抱他親兩口,心早就被他煉成繞指柔。鬱嘉木就是不懂畫畫,但他能看出來祈南畫的有多用心,而且,這是祈南時隔二十年的作品,他的繪畫技巧和當年已不可同日而語,就是現在隻畫了部分,鬱嘉木也美滋滋地覺得比傅舟的那幅畫畫的要好看多了。

    祈南如今也明白了,為什麽有許多畫家都愛畫自己的情人,縱使隻是坐在那兒一言不發,隻需對視一眼眸中便是萬般的柔情,眼睛裏的光有許多內容,不像花錢雇傭來的模特,眼神總是呆滯的。

    更何況他們如今是情正濃時,畫中人的眼睛祈南畫的最為細致,僅僅是兩隻眼睛他就畫了將近一個星期,最後畫出來的眼眸也是他迄今為止畫的最好,仿若真人,他每一筆就是心頭惦念著畫出來的,畫完程先生英俊的麵龐之後,祈南自己每次同這幅畫一照麵,都會覺得像被程先生溫柔地注視著,讓他不禁臉紅。

    祈南不由地想起《道林·格雷的畫像》中,畫家西茲爾就是懷抱著對道林的愛慕,畫出了一幅堪比真人的無與倫比的佳作,道林向這幅畫許願不老的美貌,獲得了惡魔的恩賜。

    ……好像有點不吉利。

    祈南全身心地投入在這幅畫的創作中,把活動邀請都推了,除了上課,就是畫這幅畫,程先生每周二五六七都會過來做認真模特,其餘時候就算不到,也會把一身衣服留下,套在塑料模特身上,祈南照著畫。

    不僅僅是頭發絲要畫到纖毫畢現,連衣服上的每個細節他都細細地揣摩過去。雖然祈南一直畫畫很用心很認真,可是這次和以前還是不同,以前都是為了練習為了磨練技巧,這次是為了愛人,他自己都不容許有不完美。

    這一畫就是從冬天到了春天,鬱嘉木的羊絨毛衣也換成了薄線衫,還就真的憋了兩個月沒怎麽碰他,再難受也就抱著親兩口。食膳方麵也補著,祈南的氣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鬱嘉木沒辦法整天惦記著睡祈南,精力無處發泄,隻好都專注在學習上,天天寫作業,造福了許多同學。

    祈南在作畫的時候,有時會放一些歌,近來他聽從侄女的意見,去聽了當紅明星薛沂春的歌,確實是位很有天賦的小夥子,參加唱歌節目,音飆得老高了,隻是不適合在畫畫時放。

    最近薛沂春新寫了一首歌,歌名叫《愛》,歌詞來自愛爾蘭詩人羅伊·克裏夫特的《愛》,聽祈月說最近網上沸沸揚揚的,都說薛沂春談戀愛了,人也變甜了,歌也變甜了,第一次寫了一首婉轉舒緩的情歌,不是叛逆地要死要活了。

    祈南原就挺喜歡這首詩,在程先生過來就放了這首歌:

    “我愛你,

    不僅因為你的模樣,

    還因為,

    和你在一起時,

    我是什麽模樣。

    我愛你,

    不僅因為你為我做了什麽,

    還因為,

    為了你,

    我能做成什麽。

    我愛你,

    因為在你麵前,

    我才是最真實的模樣。

    我愛你,

    因為你能穿越我的心,

    如同陽光輕易地穿過水晶,

    我的傻氣,

    我的缺點,

    你都視而不見。

    而你卻照亮我心裏最美的地方。

    別人都不曾用心走那麽遠,

    別人都嫌棄探尋如此麻煩,

    所以從未有人發現我的美麗,

    所以從未有人到過這個地方。”

    太甜了。

    無論是旋律還是歌詞,抑或是歌聲,一聽就是熱戀期的作品,無怪乎粉絲和媒體都在扒薛沂春是在和誰談戀愛。

    “你喜歡薛沂春的歌?”鬱嘉木倒是聽出來這首歌是誰的作品,沒辦法啊,最近大街小巷都在放,他們班上和學生會裏都有好幾個薛沂春的迷妹。

    終於問了!祈南竟然有種緊張的感覺,他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研究年輕人的文化那麽多天,就等著程先生問呢,他好裝年輕!

    祈南就裝成很熟悉很淡定地說:“嗯,我聽了幾首,覺得還不錯,還有《倒春寒》我也很喜歡。”

    鬱嘉木其實完全不喜歡這個歌手,說實在的,他壓根就對音樂沒興趣,就和他對美術一竅不通一樣,他在音樂方麵也是五音不全的跑調王,他有自知之明,和同學去唱K從不開口,以免嚇到人家,平時根本不聽流行樂。

    但是鬱嘉木在祈南的書架上看到過古典音樂的專輯,回去在網上找來聽了下,聽肖邦、貝多芬、李斯特等等等等,倒也發現了一些好處,比如他特別喜歡肖邦,一聽肖邦的曲子,不到三分鍾他就可以睡著。

    不過為了投祈南所好裝文藝青年,他還強行找了許多音樂家的相關論文,還有之前祈南提過的什麽畫家流派他全部去找了資料,強行背下來,就為了哪天祈南和自己聊起來,可以在祈南麵前裝裝逼。

    沒想到祈南後來就沒有和他聊過了,這次提起來居然是聊當下的流行歌手。鬱嘉木趕緊搜索了記憶,他是沒正經聽過,但有個室友很喜歡,每天循環,他依稀記得好像說這個月底薛沂春正好要來H市開演唱會,鬱嘉木馬上有了打算,胸有成竹,也佯作熟悉地說:“是嗎?我也挺喜歡的。”

    回去,鬱嘉木就去問了室友薛沂春演唱會的事。

    “哇,你現在才買票,哪裏來得及?薛沂春演唱會票賣的很好的,隻能買黃牛票了。”

    黃牛票就黃牛票,鬱嘉木花了大價錢才買了兩張連坐,高興地揣著去問祈南那天有沒有空。

    祈南遺憾地說:“啊,我的侄女約了我,讓我陪她,那天有很重要的事。”

    祈月死賴著一定要小叔叔那天陪他,祈南隻好答應了,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鬱嘉木隻得遺憾地把邀請的話收了回去,唉,是他蠢了,早知道應該先問清楚再去買票的。他那時候怕票被人買走,所以才先買了票才來看祈南有沒有空。

    等到了薛沂春演唱會那天中午,祈月掏出兩張VIP票,說:“小叔叔,我好不容易搶到的!貴賓區!第一排!你上次不是有興趣嗎?陪我去看吧!去吧去吧。”

    祈南:“……”

    【第二十八章】

    會場外麵人山人海,祈南他們為了不被擠,早點去,好停車,結果沒想到比他們早的人更多,他們是VIP貴賓票,走的特別通道,進去的時候還遇見了認識的人。

    “洛醫生?”祈南看到前麵有個熟悉的背影,開口問道。

    這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青年轉過身,看到了祈南,禮貌地打招呼:“祈叔叔好,您叫我小洛就可以了。”

    祈月小聲問祈南:“小叔叔,這是誰啊?”

    “誰讓你平時走親戚都不樂意去的,洛爺爺記得嗎?小時候還抱過你的。他爸爸你應該認識,你生病去醫院你爸爸說不定帶你去過。”

    “好像有點記得,一院院長那個叔叔?”

    祈南記得,還記得眼前這個青年還是個小朋友的時候,每回去他家,都能見到那個漂亮的男孩子,上回去找洛爺爺看病都還在呢,看來他們一直到現在都還是好朋友。

    這不,還來聽朋友的演唱會。

    祈南補充說:“他是薛沂春的好朋友。”

    祈月當時就差點癲狂了:“我靠!你們認識薛沂春的朋友?不早點告訴我?”

    “女孩子家家的,怎麽還講髒話?那不是你不喜歡走親戚啊,所以一般都是你爸爸和我還有你哥去拜年。今年過年還去過呢,不過那次沒有碰見薛沂春。不過上星期去還碰見了。”

    祈月欲哭無淚:“早知道我就不偷懶了。”

    她最討厭的就是去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家走動搞人際關係,所以她跑去讀考古,整天鑽各種深山老林裏,以後跑不動了,就找家博物館,做文物修複工作,不用和人說話她最開心了。

    進了場,祈南他們的票恰恰好和洛寒是隔壁,祈南就坐在洛寒的右手邊,真是太巧了。

    祈月拉著祈南說:“回去小叔叔你就把人介紹給我認識。”

    祈南說:“洛寒是可以,薛沂春我也沒說過話。”

    這還是祈南第一次來聽流行歌手的演唱會,周圍全是年輕人,多半是女孩子,工作人員還給他們發了熒光棒。祈南以前隻去聽過古典演奏會,都沒有這些的。

    就在他們已經坐好了的時候,入口,鬱嘉木正和一群同學排隊進場。約不到祈南,他本來是不打算過來了的,還準備把手上的票給轉賣了,但是想了想,他在祈南麵前裝喜歡薛沂春,不去聽演唱會不是穿幫了?祈南因為有事來不了,他去聽了回頭還可以告訴祈南。於是鬱嘉木隻把手上的一張票給賣了,沒想到認識的人裏薛沂春粉絲還挺多的,大家一對,反正都要去,就結伴一起去了。他寢室長汪濤也去,陪女朋友去的,柳倩她們全寢室都是薛沂春的粉絲,全都去了,再加上幾個同學,浩浩蕩蕩十幾個人。

    排隊太無聊了,蘇菡找鬱嘉木搭話:“我不知道你還喜歡薛沂春。”

    近來這個女孩子總是找自己聊天,鬱嘉木本來就不是榆木腦袋,就算蘇菡沒有明說,他也知道這是個什麽意思,索性直接說了:“還好,我‘女朋友’挺喜歡薛沂春的,他來不了了,我過來看看。”

    蘇菡也聽汪濤轉達說鬱嘉木有女朋友,好像交往了有小半年了,她起初是死心,但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鬱嘉木這個女朋友從沒有出現過。真的有這個人呢?還是鬱嘉木為了拒絕別人的推辭呢?她既不想當小三,也舍不得這麽不明不白地就放棄,猶豫不決之下,一直拖到現在。

    他們的位置離看台挺遠的,眺望舞台隻能瞧到一個小小的身影,五官都看不清,鬱嘉木不像她們經驗豐富還帶了望遠鏡,準備看看大屏幕就算了。

    不過鬱嘉木四周環顧了下,座無虛席,可見這個薛沂春確實是當紅,聽說現在演唱會票可不好賣。

    演唱會開始。

    燈光關閉,全場陷入一片幽暗之中,所有人都屏息安靜下來,隻有粉絲手中的熒光棒在發光,像是一片幽藍的星海。

    漆黑的舞台上,一道燈光打下。

    薛沂春從天而降般登場,他穿著黑色軍裝和軍帽,金色紐扣,肩膀上也是金色流蘇,蹬著一雙黑色皮靴,戴著白手套,踩著鼓點跳舞。

    祈南不會跳舞,不知道薛沂春這個跳的是什麽,但他也莫名地覺得這個小夥子跳的很帥,他想起前些天在菜園子裏扛著鋤頭臉上還沾著泥土的小青年,好看是也好看,可是沒有現在舞台上的這個光芒四射,就像是鑽石經過了打磨。

    一段炫技般的舞蹈之後,薛沂春停下來。

    台下的觀眾們才有如大夢初醒般瘋狂地歡呼起來。

    祈南身邊突然炸響一聲尖叫,他被祈月嚇了一跳,轉頭看這小姑娘已經瘋了,小臉激動的紅撲撲的,雙眼都在放光,緊緊盯著台上。

    但祈南往左邊看,洛寒一臉冷漠,仿佛無動於衷,不過仔細看看他也是很專注的,目光幽深地忘著台上,像是待在另一個世界,這整個會場的喧闐都與他無關,隻有他,和台上的薛沂春。

    祈南覺得自己比較格格不入,還是認真點看人家唱歌跳舞,看著很累的樣子。

    薛沂春先是連唱了三首快歌炫了舞技又炫了歌唱水平,一口氣二十幾分鍾,把氣氛搞得無比高漲,停下來mc:“謝謝大家來看我的演唱會。”

    一陣浪潮般的歡呼:“薛沂春!薛沂春!薛沂春!!……”

    薛沂春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了笑,喘著氣說:“你們讓我喘口氣。”

    台下的觀眾笑了。

    “這是我今年的第一場演唱會。抱歉,上半年一直在拍戲,但我也沒落下寫歌,前段時間還發了新專輯,想必在座的不少人都已經買了我的新專輯,在這裏也要謝謝你們給了這張專輯數字銷量第一的榮耀,實體專輯銷量也破了十萬張!”薛沂春鞠躬,“非常感謝!”

    祈南感歎說:“這不挺謙虛的一個孩子嗎?網上怎麽寫說他老是耍大牌呢?”

    祈月咬牙切齒地說:“人紅是非多唄,那些都是瞎幾把造謠的黑子!粉過他的都知道他對粉絲很好的!去工作的時候也很有禮貌,就是得罪過幾個狗仔,才被人追著黑。”

    祈南不明覺厲地點點頭,

    “接下來就請聽我新專輯的歌曲。”薛沂春說著,燈光打向他的左手邊,黑色三角鋼琴從升降台上來,上麵還有一束玫瑰。薛沂春在鋼琴前坐下。

    鏡頭給了他的臉一個特寫,他剛才跳了好幾支舞,鬢邊和鼻尖都有汗珠,染成白金色的頭發光照上去時像在發光,他心無旁騖地看著黑白琴鍵,按下了第一個音符。

    不同於之前的幾首勁爆的快歌,這首曲子舒緩而優美,像是風拂過月夜的湖泊,幽涼靜謐,所有心事也在鏡麵般的水上一覽無餘。

    剛才還非常吵鬧的觀眾都安靜了下來,靜悄悄地聽著他唱歌,祈南就喜歡老情歌,比如山口百惠的《夢的引路人》,薛沂春的這首歌倒是有點這個味道,祈南不由地想起程先生,心也隨著歌聲變得柔軟如水。

    薛沂春唱完這首歌,站起來,大家依然沉浸在前一首歌裏,非常安靜,他把那一小捧花拿在手中:“我想大概大家都看到了前天狗仔爆料的新聞,說我現在在熱戀中。”

    “這是子虛烏有的事。”

    “——公司想讓我這麽告訴你們。”

    薛沂春深吸一口氣:“但我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就是要堂堂正正、敢作敢當。連自己的愛人都不承認,算什麽男人!”

    他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望著台下的某處:“我愛他!我想告訴全世界我愛他!”

    “我就是在談戀愛!那種以結婚為前提的談戀愛!我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全場都目瞪口呆。

    “我希望我的每一個歌迷影迷,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話音落下過了兩秒,才有人回過神來,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開始鼓掌,接著大家都一起鼓掌,揮舞熒光棒,為他大聲應援:“薛沂春!薛沂春!薛沂春!!!”

    “現在,我要把我的幸福傳遞給台下的其中一位觀眾……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薛沂春雙目盈淚,哽咽地說,在聲浪中,突然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花束,拋向了前方觀眾席。

    前排觀眾都尖叫起來,有人還想站起來去搶。

    祈南看到玫瑰花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好像是朝著他的方向飛過來,他的目光跟隨著花束移動,時間仿佛變慢,他看到花束落到了他身邊的洛寒那,洛寒黑著臉抬起右手把原先是要落在他身上的花束給推開——他的右邊坐著的是祈南。

    祈南下意識地接住了花。

    瞬間,燈光和鏡頭打向祈南。

    祈南捧著玫瑰花束,傻眼了。

    全場的人都看到了接住花的人。

    “那不是祈老師嗎?”

    “祈南老師誒!!!”

    “他也來聽演唱會了嗎?”

    鬱嘉木深吸一口氣,祈南怎麽會來?也不早點說?

    他看到大屏幕上,祈南呆呆地接住這束花,過了一會兒,才看著花微笑起來。

    薛沂春愣了愣,說:“這位幸運的觀眾接中了我的花,他還可以得到我的簽名版新專輯一張。我也在這裏祝福他。”

    祈南毫無矯飾,隻是普普通通的裝扮,仰起頭微微一笑,霎時間驚豔四座。

    “哇,這個人好漂亮啊。”

    “是不是哪個小明星啊?”

    鬱嘉木聽到前排有人在議論,他想,說不定明天新聞報紙上都會拿祈南來寫個小新聞。

    “誒,鬱嘉木,你去上廁所嗎?”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鬱嘉木說。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萬一祈南撞見了他和這群看上去就還是學生的同學在一起嘻嘻哈哈,他就該頭疼了。

    【第二十九章】

    演唱會結束。

    祈月著急地拉著祈南的衣角:“小叔叔,小叔叔,你說要幫我介紹的。”

    祈南隻好和洛寒說:“呃,小洛?這個是我侄女,祈月,你們小時候應該見過麵的。”

    洛寒對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洛寒。”

    “你好,你好。”祈月握住他的手,厚著臉皮說,“那個……我小叔叔說你認識薛沂春?”

    洛寒說:“姑且算是認識。”

    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嗎?要好到薛沂春都在他家過年呢?什麽叫“姑且算是認識”?祈南不大明白。祈月則在琢磨著怎麽從洛寒這套近乎,如果能混進後台休息室要簽名和合照就更好了。

    觀眾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洛寒!”

    他們回過頭,就看到薛沂春走了過來,他已經卸了舞台妝,換了寬鬆舒服的T恤和牛仔褲,清清爽爽。

    祈月抓著祈南的胳膊,激動的直發抖,話都說不出來了。

    “祈叔叔。”薛沂春看到祈南,想了想,莞爾一笑,態度自然地和他打招呼說。

    “是我。”

    “今天正是太巧了。沒想到你會來看我的演唱會。”

    祈南說:“我的侄女是你的歌迷。”

    祈月像被抽問的小學生一樣舉手說:“就是我,我是他侄女!”

    薛沂春笑了笑:“謝謝支持了,我也送你一張我的專輯吧。等一等,我讓人拿兩張過來。”

    祈月飛快從包裏掏出一張專輯和筆,遞到薛沂春麵前:“不用不用,我帶了。”

    薛沂春接過筆和專輯,問:“你叫什麽?”

    祈月激動地說:“祈月。祈禱的祈,月亮的月。”

    薛沂春給她寫了一句話的簽名,帶名字那種!祈月小聲說:“我能不能給我基友帶兩張啊?”

    “可以啊。”薛沂春和氣地說,祈月變魔術似的又從包裏掏出兩張專輯,把朋友的名字告訴薛沂春,薛沂春很快就寫好了,還寫了不同的內容,甚至畫了個愛心。祈月小心翼翼地把專輯放進包裏。

    “好了,這下滿意了吧?”祈南問。

    “滿意了滿意了。”祈月熱淚盈眶地說。

    “那就下次再見了,祈叔叔。”薛沂春有禮貌地說,他拉了洛寒到一邊,“你等等我,我這裏收拾了就回家了。這麽晚了,一起去吃飯吧。”

    洛寒不冷不熱地點點頭,薛沂春就回後台去了。

    臨走前,祈南珍惜地捧著那束花,和洛寒道了個別:“剛才忘記和你的好朋友道謝了,幫我謝謝他的花吧。再見。”

    洛寒猶豫了下,像是想說什麽。

    祈南就停駐了下腳步:“還有什麽事嗎?”

    “也許祈叔叔您會覺得我多管閑事。”洛寒說,“您最好還是和現在交往的男朋友分手,他會耽誤您很多年的。”

    祈南愣住了。

    洛寒說完,轉身就走了。祈南也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鬱嘉木中途就離開了演唱會,一個人先回了學校。

    又過了兩個小時,祈南給他發了微信:“我去看薛沂春的演唱會了。”

    “原來我侄女找我就是要我陪她去看演唱會。”

    鬱嘉木:“……”

    “還挺刺激的。”祈南很新奇地說,“你不知道他還在演唱會宣布了戀情,我剛才上了下網,都是新聞。然後他扔了一束花,被我接到了,我帶回家插在花瓶裏養起來了,你後天過來正好看看。”

    祈南覺得這一切簡直是天意,連老天都在祝福他和程先生在一起。

    除了洛寒和他說的那句話沒頭沒尾的很奇怪。

    *

    鬱嘉木素了一個月多了,再憋不下去了,旁敲側擊地問祈南:“我聽小文說這星期不上課?你周末有事嗎?”

    祈南完全不懂他的暗示,直說:“有事啊!”

    “什麽事?”鬱嘉木皺眉,不是文助理說祈南周末沒安排嗎?

    祈南理所應當地說:“要畫畫!你的那幅畫還沒有畫完呢。這下可以多畫點了。”

    鬱嘉木要瘋了,祈南這是什麽意思,是要他一直憋到這幅畫完成?上次他問祈南,祈南說起碼還要三個月?再憋下去他都可以立地成佛了!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但看祈南這麽不識情趣的,鬱嘉木隻好隻說了:“難得我們周末都空閑,我們去哪過二人世界好不好?祈南。就兩天。我們回來再畫好不好?”

    鬱嘉木握著祈南的手用大拇指摩挲祈南的手心,癢癢的,祈南老臉一紅,遲鈍地知道鬱嘉木是什麽意思了,他的身體是已經又養回來了,他就是一直拖著……不想麵對這個事情。

    怪煩人的。

    可都已經一個多月了,祈南想想,再不答應是很對不住程先生。

    “你、你想去哪?”祈南問。

    鬱嘉木一聽,曉得祈南這是默認同意了,說:“看你的意思,你覺得哪兒好。”

    祈南想了想,告訴了他一個地方。

    祈南以前帶學生們去省內一個少數民族古民居村落寫生過,他一直想再去一次,鬱嘉木問起來,他馬上就想到那個地方了。而且,那地方便宜,就算是程先生應該也付得起錢。

    鬱嘉木聽說是什麽深山老林裏的古村落,美滋滋地想,那大山裏頭隻有美景,沒什麽娛樂活動,那麽無聊,除了…還能幹什麽?一口答應了下來。

    過了兩天,到了周五,祈南下了課,就開著他租來的車子去接祈南。

    路上開車就花了將近五個小時,大半耗費在盤繞的山路上,這路還真不好開,一路往山上開,鬱嘉木這也是拿了駕照之後頭一回真的開車,他在祈南麵前是把老司機的架勢裝的很好的。

    這個村子非常偏僻,但是景色確實很美。

    房子都是黃泥和木頭造的土屋,這裏是少數民族的村子,有政府扶持開發旅遊業,但是因為交通不便,還是沒什麽人來,不過也有個二三十個遊客。

    這個村子坐臥在某座山上,從旅館出去,沿著石階,爬到最高處,可以俯瞰雲霧繚繞的山間梯田,他們到的時候正是傍晚,天邊燒紅一片晚霞。

    果然再來一次還是覺得美不勝收,上次來的時候都在下雨,沒有見到晚霞。祈南情不自禁地微微笑起來,握住程先生的手,“是不是很好看?”

    鬱嘉木則望著祈南的側臉:“好看。”

    “我想起一句話裴多菲的一句詩。”祈南轉過頭,深情地注視著他,握著他的手,貼在臉龐,溫柔地說,“我願你是那珊瑚似的夕陽,傍著我蒼白的臉,映出鮮豔的光。”

    鬱嘉木不認識什麽裴多菲,更沒聽過這個詩,卻覺得心頭像是打翻了一罐蜜糖,想:祈南怎麽就這麽喜歡我呢?

    吃了晚飯,回了旅館關上門,鬱嘉木迫不及待地先去洗了個澡,他倒是想和祈南一起洗澡順便把人給辦了,但是祈南害羞不樂意,隻得作罷。

    鬱嘉木洗完澡出來,發現……祈南躺在床上睡著了。

    鬱嘉木坐到祈南身邊,看著祈南酣睡的臉,長長歎了口氣,他給祈南換上睡衣,擦了臉,塞進被子,掖好被角,自己也躺了進去。

    算了,坐了那麽久的車,難怪祈南會累得睡著了。還是明天再吧。鬱嘉木摸了摸祈南的臉頰,憐惜地想。

    晚上十一點多,鬱嘉木實在睡不著,又覺得自己翻來覆去的會吵醒祈南,悄悄起了身,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下去走走,順便吹吹山裏的涼風,散散滿腹的燥熱之氣。

    村裏的路都是青石板鋪的,修的很好,繞著村子裏的小湖,沿路每隔個五六米就有一盞路燈,一直走到了小湖的另一邊。這時,鬱嘉木忽然感覺到腳底晃了晃,他還以為是錯覺時,有人喊起來:“地震!!!”

    鬱嘉木懵了懵——祈南!

    人都從屋子裏湧出來往外逃,就他逆著人流往回跑。

    這木頭蓋的房子本來就沒多牢靠,地震來勢洶洶,鬱嘉木還沒跑到就眼睜睜地看到樓塌了,他叫了兩聲祈南,可這到處兵荒馬亂的,他完全沒有聽到回應。

    鬱嘉木心都涼了,該不會祈南還在裏麵吧,他腦袋一片空白,所有理智都拋到了腦後,直接衝進了搖搖欲墜的房子中。剛進去沒兩步,天花板就砸了下來了。

    *

    林秘書費了好一番工夫才終於把老板說的那個“程嘉木”給查清了。

    開始真是,他查了好久,全市有好幾個叫程嘉木的,一個個都調查過去,但都不是老板弟弟的男朋友,浪費了大半個月。輾轉才終於發現那人根本就不姓程,而是姓鬱,叫鬱嘉木,這下就好收集資料了,他花了幾天,盡量收齊了資料,交給了老板祈東。

    祈東知道自己這個秘書,跟了他很多年了,做事穩重仔細,他交上的資料絕對是充分調查很多把握的,他翻看第一頁的時候臉色就變了,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氣得把文件夾砸在桌子上:“這個小畜生……”

    果然他的直覺就沒錯!

    祈南那個男朋友就是有問題!原來他才是個十八歲的大一學生,居然裝成已經工作了來騙祈南……不管他是什麽居心,絕對不會是什麽好心。

    祈東氣得肝疼,過了好半晌才緩了點回來。

    他帶著資料就去找祈南,卻沒想到祈南此時不在家。

    祈東打電話給祈南,怎麽也打不通,又打給文助理,文助理說:“祈老師和程先生周末出去旅遊了,下午走的。”

    隻能等了。祈東煩躁地回家去了。他要回去和他老婆罵罵那個騙祈南的小畜生!

    祈南是因為口渴醒過來的,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實在太渴了,偏偏帶來的水喝完了,祈南下樓,沒找著人,想想村裏有個小店,就拿了錢包,準備去買個水喝,才走到半路,就聽到地震了。

    他跟著人群到了空地,不過十幾秒,地震已經停了。

    他們住的民宿房子已經塌了一半,祈南驚魂未定,心想,幸好我和程先生都不在房子裏。

    空地上聚集滿了人。

    “嘉木!嘉木!”祈南到處找人,這兒人也不多,他一邊喊一邊找,就是找不到程先生。

    祈南開始慌了。該不會是他出來的那會兒,程先生正好回去了吧?

    祈南後來時隔多年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是會心驚膽戰,因為進山的公路都裂了,車開不進來,最後是直升機進來救援的,鬱嘉木在廢墟裏被壓了一晚上,淩晨三點被挖出來,滿身都是血,已經昏迷不醒了,又用直升機送到醫院。

    祈南一路陪著,他害怕的直發抖,但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現在程先生隻能靠他了,他必須得穩住。

    到了醫院,鬱嘉木直接送去了手術室。

    祈南則拿著從程先生身上摸出來的錢包去辦就診卡。

    “身/份/證。病人的身/份/證。”掛號處的工作人員說。

    祈南手上還沾著血呢,哆哆嗦嗦地打開鬱嘉木的錢包找身/份/證,抽出來,沒拿穩,掉在地上。

    祈南彎腰撿起來,照片是同一個人,可上麵的名字是……鬱嘉木。

    出生年份也比程先生晚了七年。

    祈南怔了下,又打開錢包,還有一張身份證,寫的名字是程嘉木。是他認識的程先生。

    他把程嘉木的這張先遞了過去。

    “你這個……不對啊。”

    祈南腦子一片空白,哦了一聲,木木地把另一張鬱嘉木的身/份/證遞過去。

    “好了,辦好了,給你。”

    祈南接過就診卡,回到手術室外,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下,腦袋裏一片木然,他抬起頭,看著急救室上的紅燈。

    活下來吧。

    ……先活下來再說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