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7、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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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祈南。”

    祈南一到場, 就被一個驚喜的聲音給叫住了, 迎麵走過來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

    祈南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然後微笑起來, 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商老板。”

    被祈南稱作商老板的男人殷勤地說:“叫商老板多見外, 都是老朋友了, 祈南, 叫我天明就好。這幾年我一直想去找你,可惜……”

    祈南笑了笑, 商天明以前追求過他, 不過以前也不止商天明,有挺多人的, 雖然他記不清了, 有些他自己就打發了,有些自己解決不了就交給哥哥解決, 商天明是他剛回國那段時間遇見過, 有段時間天天來堵畫室大門,還整車整車地送玫瑰花, 後來哥哥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 商天明就消失不見了, 祈南不在意他,自然也沒去打聽他去了哪。

    “這次聽說你有畫要參加慈善晚宴, 我特地來參加, 一定要買到你親手畫的畫。”商天明恭維著他, “祈南,你可真有愛心。”

    “嗬嗬,商老板過譽了。”祈南虛與委蛇地說,隨便寒暄了幾句,就找了借口繞過他,在服務員的陪同下,去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座。

    幸好這個商天明沒有非要坐在他旁邊,祈南鬆了口氣,他邊上是個四五歲的小朋友,在用勺子費勁地吃蛋糕,忽然一個用力,不小心弄到了祈南的領子上,勺子也掉了。

    祈南彎腰去撿勺子。

    孩子的媽媽連聲給他道歉。

    祈南並不介懷,說沒關係,用紙巾擦了下領口,擦不幹淨,隻好去洗手間用水洗一下。

    傅舟仿佛聽到“祈南”的名字,他遲疑了下,回過頭,四下環顧。

    “你在看什麽?”嵇樂水拉了拉他問。

    傅舟抓住他的手,轉回前方:“沒什麽,我好像……好像聽見了一個認識的人的名字。大概是聽錯了。”

    嵇樂水笑嘻嘻地說:“叔叔你真是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啊。”

    傅舟無可奈何地在桌下揉了揉他的手:“調皮。”

    祈南在洗手間把衣領弄幹淨,就回座位了。

    拍賣進行得很順利。

    兩個帶著白手套的工作人員合力把一人高的畫給搬了上來,畫上的是一個妙齡少女,畫技精湛,惟妙惟肖,乍一看,莫不要以為是真人在裏麵,又或是讓人懷疑這其實是張高清數碼的照片。

    主持人介紹說:“這是當代知名青年畫家祈南的新作品,名為《憂愁》。”

    聽到這,傅舟就愣住了,像是突然一腳踩入了夢中,也被如煙般的憂愁給籠罩住,身邊的嵇樂水還在說話:“啊,是祈南的話,他畫得可真好,要是我有一天也能畫得像他那麽好就好了,聽說他一幅畫賣幾十上百萬呢……”

    傅舟已經聽不見去了。

    “感謝祈老師對我們的慈善事業的支持,捐贈出這樣一副傑作。”

    隨著主持人的話語,燈光打到了祈南的身上,祈南也不錯愕,大大方方地對那些向自己投向目光的人,莞爾一笑,不卑不亢,如沐春風般的溫柔。

    燈光太閃了,祈南的眼前白了一下,根本看不清有誰都在看自己,也不知道其中有傅舟。

    傅舟整個人都傻了。

    那是祈南……那真的是祈南。這不是在做夢。

    年少時的回憶好似在一瞬間都蘇醒,他無數次夢見的那個少年長大了。

    傅舟不是不知道祈南成名了,祈南有朝一日會成為知名畫家,他從未懷疑過祈南有這個才華。

    是他不敢去打聽祈南的事,當年……

    可他沒有想到,都快二十年過去了,祈南還是那麽漂亮溫柔,常年淫浸在藝術中的祈南,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特殊的氣質,糅雜著自信和淡然,讓人移不開視線。

    傅舟胳膊一疼,醒了過來,皺眉扭頭:“你幹什麽?”

    嵇樂水氣呼呼地說:“你色眯眯地看著那個大叔幹什麽?”

    “我哪有……”傅舟說著,卻忍不住再多看了祈南一眼,才轉身收回眼神,整個都恍惚了。

    “……”

    “三十萬。”

    “三十五萬!”

    傅舟陡然回過神,出價。

    “四十萬。”

    “五十萬。”

    “七十萬。”

    拍賣價格節節攀升,傅舟為了祈南,勢在必得,一定要拿下這幅畫。

    嵇樂水去拉他的手,遲疑地問:“你怎麽突然要買畫了?不給我買東西了嗎?”

    傅舟不理他,不耐煩地隨口哄了哄他:“先不要吵,會給你買的。”

    角逐到最後隻剩下兩個人在競拍。

    喊到三百萬的時候傅舟就有點猶豫了,畢竟他新富沒有太多年,有錢也不是這個花法,沒想到對方直接給加價到四百萬,他添到四百五十萬,對方直接給翻成六百萬。

    傅舟……傅舟放棄了。

    最後這幅畫以六百萬成交,被商天明拍得。

    祈南自己都驚訝了下,雖然這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大數目,但他的畫還是第一次賣出這樣的高價,以前最高也就賣出過兩百萬。

    他覺得有點可惜,這幅畫他覺得畫得還挺好的,卻被個不懂藝術的人買去了,不過能籌到這麽多錢的話,就可以多幫助好幾個希望小學了。他並不為商天明覺得心疼,對那些揮金如土、一擲千金的公子哥來說,也就一輛跑車的錢。

    商天明當場就給了支票,但要求和祈南合照。

    祈南沒有拒絕,上台去,與商天明站在畫的旁邊,一起拿著會將六百萬捐贈給山區小學的牌子合影。合照的時候商天明一直往他身邊湊,搞得祈南隻能不停地躲。

    拍完照,曖昧地問他:“我們等會一起吃個飯怎樣?”

    祈南笑笑:“等結束以後再說吧。”

    祈南不止捐東西,後麵還有個水頭極好的玻璃種觀音玉墜,他想到今年鬱嘉木受傷的事,想了想,拍了下來,準備送給鬱嘉木。

    拍賣會一結束,祈南生怕商天明借口買了他的畫糾纏自己,趕緊偷偷溜走,直接回H市,半步都沒留。

    所以,傅舟也沒能找到祈南。

    因為放棄了祈南的畫,他還是把嵇樂水想要的東西給買到了,但已經完全沒有了哄小情人的心情。

    他的腦海裏隻有方才對祈南的驚鴻一瞥。

    歲月真是眷顧祈南,過了那麽多年,他還是老樣子,而自己卻老了。

    祈南估計根本沒有注意到我,也是,就算看到了也想不到吧,我是真的老了。傅舟自嘲地想。

    嵇樂水瞧他這副被別人迷住眼睛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又在他胳膊上揪住肉狠狠擰了一下:“你怎麽魂不守舍的?”

    傅舟甩開他的手,變了臉:“不要太過分。”

    嵇樂水很久沒被他凶過了,怔了下:“你是太過分了!你是在想著那個祈南?你就為了他凶我?剛才還想買他的畫和別人別苗頭……我告訴你,他都三十幾歲了,不就是個老男人……”

    傅舟的眼神突然變得凶惡起來,他抓住嵇樂水的手腕,用力鉗住:“樂水,我以前隨你任性是看在你年紀小,但是有些話不能亂說,讓我再聽到你那樣說祈南,就自己從我的公寓滾出去,也別想我給你出留學的費用了。”

    嵇樂水愣愣地看著他,淚水在發紅的眼眶打轉。

    傅舟放開手,轉身走了:“你自己找車回家吧。我今天不會過去了。”

    大抵是因為遇見了祈南,傅舟忽然敢去碰祈南的事。

    他今非昔比,不會再配不上祈南了,傅舟不禁心熱起來,回去就查了祈南的事,知道祈南拿了一排的獎項,八年前回國在H市開畫室。

    傅舟不由地心酸起來,他知道小南直街,以前祈南就總是說以後要在那樣安靜的街道裏買個大院子,他們兩個一起住,再養一隻小狗或者小貓。

    他們養過一條小狗,是有天放學回家的路上,在路邊撿到的,是條串串,黑不溜秋的狼狗,但是祈南很喜歡,還笑嘻嘻說:“這狗狗長得像你。就叫小舟。我家有養狗狗,我帶回去哥哥不會生氣的,我要養它。等以後我們住一起了,我再把它帶到我們的家裏去。”

    這些年傅舟都以為自己忘了,如今想起,才發現一切都像是發生在昨日般,曆曆在目,和祈南的所有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小舟現在還好不好?

    都二十年了,都已經老死了吧……

    傅舟悄悄打聽了一番,又知道祈南似乎單身很多年了,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

    他問了好幾個人,都這樣說:“很多人追祈南啊,但是他不知道因為什麽誰都不接受,我從未聽說過他有戀人。”

    很多年了嗎?傅舟想,難道……難道祈南和岑川也分手了?分手很久了?

    既然是這樣,是不是代表我現在可以去追求祈南了?

    正好去H市,也可以見見嘉木。傅舟躊躇著,又一次前往了H市,但這次的目的並不是鬱嘉木而不是祈南。

    祈南的畫室並不難找。

    傅舟到了小南直街,向路邊小店打聽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祈南家。

    傅舟走到門前,看了看刻著“祈南畫室”的木牌,忽然心生畏葸起來,深呼吸,鼓起勇氣,才按下門鈴。

    門鈴響了好幾下,祈南在畫室對廚房喊:“你不是在外麵嗎?你去開下門啊。”

    鬱嘉木回答他:“我菜炒到一半,這裏做好我馬上去。”

    祈南放下畫筆站起來:“算了,我去開門吧。”

    【第三十八章】

    祈南隔著門問:“你好,是誰?”

    傅舟聽到他的聲音,驀地心口酸澀起來。

    不,不該以這樣的形式和祈南重逢,太唐突了。傅舟想著,落荒而逃。

    祈南等半天等不到回應,看看監控視頻傳來的畫麵,門口沒有人。

    可能又是哪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按他家門鈴玩吧。

    這是時有發生的事,祈南不以為意。

    鬱嘉木做好了飯菜,祈南上桌吃飯,把一個小盒子遞給他。

    “這是什麽?”鬱嘉木問,不由地自作多情地想,該不會是戒指吧?

    “送你的禮物。”祈南說。

    鬱嘉木打開盒子,裏麵裝著一塊翡翠,用紅繩係著。

    祈南說:“戴著吧,我隨手買的。”

    鬱嘉木美滋滋地戴起來,問:“這就算是定情信物是不是?”

    祈南抬起頭,笑著說:“我給淼淼都每個月花幾千塊呢。我想想,你現在算是我男朋友,不送點東西給你,那你還不如淼淼呢。”

    鬱嘉木:“……”

    鬱嘉木這段時間來都可以改名叫鬱悶了。

    他都不知道祈南這到底是不是原諒了他,假如說沒有,那為什麽還願意做他的男朋友,假如說有,卻在他麵前性情大變,完全不見了以前的半點溫柔。願意讓他上/床,又不給他碰。

    弄得鬱嘉木是日日在煎熬中度過,心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

    估計是還在生氣,也不知道祈南這氣還要生多久。

    “你經常去參加這樣的慈善活動嗎?”鬱嘉木問。

    “不多,每年捐一幅畫,再多,我也拿不出來了。”祈南說,想畫一幅畫很快,但是畫好一幅畫卻不容易,他也不屑拿自己不滿意的作品出去見人。

    祈南和鬱嘉木商量:“你下周就期末考了,考完準備幹什麽?別是又想賴在我這裏吧?”

    鬱嘉木被祈南戳中心思,不由地一僵,說:“我的傷快好了,我覺得是不是可以找個實習……”

    真的還是個小孩子,滿腦子隻有情情愛愛的。祈南以前以為他是成年人,年紀比自己小,也要手把手教他怎麽和男人談戀愛,如今則是要教他更多。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才拆了石膏多久,還是回家養養骨頭吧。”祈南說,“你媽媽一個人撫養你長大,那麽不容易,你也要多孝順你媽媽。”

    “唉,我六歲的時候爸爸媽媽就都去世了,我想孝順都沒有人可以孝順。你生病,你媽媽還趕過來在醫院辛辛苦苦地照顧你,你放假還不回去看她?”

    “沒有,我也打算回去的。”

    “那就回去啊,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了,別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時候才後悔。”

    鬱嘉木看到祈南眼裏充滿了關心,還有羨慕,他握住祈南的手:“那你要給我打電話,好不好?”

    祈南和他說過自己小時候的事,鬱嘉木都知道,祈南這是羨慕他有媽媽。

    祈南軟和下來,回答他:“好。我有空就給你打電話。”

    鬱嘉木又問:“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要不接。”

    祈南順從的點頭:“好。”

    有了幾分以前他們在一起時的模樣。

    鬱嘉木不禁心動,接著問:“那我可以親你嗎?”

    祈南眼睛都沒眨,沒有停頓,毫不猶豫地說:“不好。”

    鬱嘉木:“……”

    被騙過以後的祈南現在非常不好騙了。

    傷心。

    一放假,鬱嘉木就被祈南送去了車站,送上車:“你路上小心。”

    鬱嘉木抱抱他,戀戀不舍地問:“就沒別的話要和我說了嗎?”

    祈南憋了好半天,說:“在家好好寫作業?”

    鬱嘉木:“……”

    鬱嘉木以前還覺得自己和司睿是不同的,結果現在祈南待他和待那個司睿也差不了多少。

    鬱嘉木回了家,繼父特地來車站接他,以前是不需要人接的,可他如今有傷在身,左手的骨頭還沒長好呢,提不了太多的重物。

    還沒進家門,鬱嘉木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媽媽特地早點下班給他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補骨頭的。

    媽媽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掛的玉墜:“挺好的,哪買的?”

    鬱嘉木靦腆了下,說:“女朋友送的……”

    鬱嘉木沒想空下來,如今他壓力也挺大的,他也想早日配得上祈南。作業是很快給寫好了,寫完以後就開始看下學期的教材,不止如此,鬱嘉木在家開了個補習班,讓以前的高中班主任幫忙宣傳,因他是班主任的得意門生,便幫了這個忙,招了五個高二學生來補課,兩個男生,一個女生。

    沒法實習賺錢,總得想點辦法搞點收益進賬。

    不然他都要連Durex都買不起了。

    *

    傅舟就在祈南家門口一步的地方離開了,他覺得自己還是太衝動了,就這樣唐突的出現在祈南麵前嗎?

    未免……未免也太不浪漫了。

    也不是重溫舊夢的好時機。

    他手上還有那麽多麻煩。

    卓嶽。嵇樂水。

    他該怎麽解釋呢?

    祈南還是當年那個祈南,可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傅舟了,他現在這個亂七八糟的樣子,怎麽有臉去見祈南?起碼得這些私事都處理得幹幹淨淨了,才能去找祈南。

    見到了祈南之後,傅舟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從前,心中升起一份久違的豪情來,他想去找祈南。

    想和祈南重頭再來。

    回頭傅舟就找了律師,寫好了和卓嶽的財產分割書。

    他等不及了,他想快刀斬亂麻、盡快解決了所有麻煩事,越快越好。

    其實前兩年他們倆大吵一架崩了以後,早就想分開了,但一直在扯皮,雙方都不願意吃虧讓出便宜,傅舟原本是打算和卓嶽熬到底看看誰熬得過誰的,沒料到會中途和祈南重逢。

    現在他不在意了,他就想快點分手。

    傅舟毫無預兆地突然這麽一出,卓嶽大吃一驚,滿是懷疑地問:“你是撞邪了,還是有什麽陰謀,你怎麽可能願意給這麽多?”

    傅舟沒好氣地說:“那你自己找律師看看有沒有法律效力,我是想,我們好歹在一起那麽多年,還一起辦了公司,好歹好聚好散,外麵人看著也好看點。”

    卓嶽還是完全不能相信他,聽得都笑了:“傅舟你說這話你自己相信嗎?你自己摸摸良心……哦,你就根本沒有良心。”

    “我不想和你吵架,小嶽。”傅舟態度好了點,“這次真不是和你吵架的。我真的是想,你最好的年紀都拿來跟著我了,當年那麽難,你也沒都離開我,就算現在我們過不下去了,我也覺得……你該拿這一份的。”

    這話說出口,有一半也是傅舟的真心話,之前拖著,除了錢的問題,也是他是真心不想分手,他在外麵再怎麽玩,還是想回這個家來休息的。

    卓嶽慢慢地意識到傅舟是認真的了,他斂起不相信的態度,嚴肅起來:“你真是認真的?”

    “是。”傅舟篤定地說。

    卓嶽低頭重新翻了一遍協議,屋子裏隻有翻紙的唰唰聲,過了好久,才低聲說:“你該不會是設了什麽陷阱吧?”

    “真的沒有,小嶽。這份合同真的對你很好了,簽了吧。你要是再要我也沒有了。”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少年沒有這麽叫我了?”卓嶽忽的抬起頭,眼底有了淚意,直直盯著他,“我還不了解你?你和我說實話。我需要你這樣施舍我,你和我說實話,說實話,我和你對半分,不用占你便宜。”

    傅舟梗了一下,斟酌該怎麽說,難道真的實話實說?還是編個像樣點的借口?

    “嗬。”卓嶽笑了下,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是遇到真愛了?”

    傅舟望著他,果然是多年的枕邊人了,即使同床異夢,也了解彼此,傅舟點頭:“算是吧。”

    “不會是那個學畫畫的男學生,應該是別人。他要你和我們斷幹淨嗎?”卓嶽荒唐地問。

    “沒有,他沒有要我這麽做。他不是小三,不要這麽說他。”傅舟皺了皺眉說,“他還什麽都不知道,是我想斷幹淨了再去追求他。”

    卓嶽捏著協議的手都在發抖,紙都被他捏皺了,他複又低下頭,眼淚掉在紙上:“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我們重新整理一份協議簽吧。”

    傅舟看著他的眼淚,也沉默下來,他們再怎麽吵架,甚至動手,卓嶽都沒有掉過眼淚。

    都十幾年了。

    傅舟於心不忍,勸說:“就簽這份吧,小嶽,挺好的,我也好補償你。”

    卓嶽過了一會兒,才平緩了呼吸,說:“好。”

    卓嶽拿起筆,飛快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推給傅舟:“你就這麽迫不及待要去見那個人,連重擬一份協議都等不及?”

    傅舟:“我不是這個意思……”

    傅舟收起協議,看了卓嶽兩眼,說:“小嶽,祝你以後再找一個對你好的,不要像我這樣的。”

    卓嶽一句話也沒說,看都不看他。

    傅舟走到門口時,卓嶽卻追了上來:“傅舟!”

    傅舟轉過頭。

    卓嶽顫抖著問他:“傅舟,我對你來說算什麽?”

    傅舟:“……對不起。”

    傅舟也不是不愧疚的,他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說完,兩人對望了不知多久,傅舟抬起腳轉身離開。

    說實在的,傅舟隻覺得如釋重負——

    卓嶽這邊分幹淨了,再把嵇樂水打發了,他就可以去見祈南了。

    “這次我不會再等你了。”

    傅舟聽見身後的卓嶽說,他挺了半步,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