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55~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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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他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根本沒有鬱嘉木的具體信息, 隻知道他今年二十五, 在某企業上班,普通家庭出身。
但祈南還是不相信司睿的話:“我憑什麽相信你而不相信我的戀人, 我一直看在你是小輩的份上容忍於你, 你也不要得寸進尺!你小時候光腚被你爸揍屁股我都看到過, 再怎麽樣我也不會接受你了, 你也不要太過分,我是給你稍微留點麵子沒有告訴你爸……”
司睿一下子黑了臉:“別拿我爸說事!他怎麽不會騙你!我看他就是個大騙子!騙財騙色的!你不信你現在就打電話問他,和他視頻, 問他現在在哪,看他還怎麽編。”
“你打啊, 你現在就打給他!”
祈南惱火地說:“不用你管!”
說完啪的把門給關上。
司睿在屋外罵罵咧咧, 幸好牆和門的隔音效果相當不錯。
祈南獨自在偌大的客廳中踱步起來,回想著鬱嘉木的一顰一笑, 依然著迷,可越是迷戀就越是煩躁。
終於,他停下腳步,拿起手機。
不是他不相信愛人, 隻是……隻是他想多了解鬱嘉木一點。
祈南撥通了給鬱嘉木的電話, 鬱嘉木很快接了起來:“祈南,怎麽了?”
祈南抱有負罪感,糾結地問:“……你現在在做什麽?”
鬱嘉木自然地回答:“在上班啊。”
“哦。”祈南傻傻地應了一聲, 接下去該問的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喉嚨中間, 吐不出來, 咽不下去,憋在那兒又把自己給刺痛。
祈南聽見戀人善解人意的話語:“是有什麽為難的事嗎?別擔心,和我說就好了。”
祈南想起自己和鬱嘉木坦白年齡,他也沒說什麽,慢慢被他溫柔的聲音給撫慰了心靈,咬了咬牙,說:“你、你現在是在哪上班?有個人和我說……你還在念大學你根本沒有二十五歲。”
鬱嘉木聽完像是聽到什麽笑話,笑了一聲,才說:“你等等。”
電話被掛斷。
但馬上祈南就收到視頻通話的邀請,他接收,馬上看到一間公司的畫麵,許多格子間,都是在埋頭工作的人。
鏡頭一陣搖晃,祈南看到一雙手從錢包裏拿出張身份證放在桌上,鏡頭安穩下來,對準身份證,姓名程嘉木,出生地,出生年月都有了,按照出生年月很快就能得出程嘉木的年齡是二十五周歲。
“看清了嗎?”鬱嘉木把鏡頭轉向了自己,“現在相信了嗎?別東想西想的。是不是就是那個司睿和你說的?還說在H大見到我?”
祈南懵愣地問:“你怎麽知道?”
“我上周確實去了H大,我是H大畢業的,和朋友回去了一趟,興許就是那時候被他看到了,也隻有這個可能了。”鬱嘉木有理有據地說。
祈南又問:“那你怎麽知道是司睿?”
“不是那小子整天想著要撬我牆角嗎?”鬱嘉木無奈地說。
祈南老臉一紅。
鬱嘉木見祈南不回答,愣了下,緊張地問:“不會吧?難道還有別人。”
祈南趕忙說:“沒有沒有,最近隻有司睿。”
鬱嘉木想,幸好他寒假沒有回家,他找了一份實習的工作,倒不是因為想留下來見祈南,還不至於到這種地步,更多的是因為他現在回家很尷尬。
媽媽已經有新的家庭,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個外人,尤其的過年的時候,媽媽去和繼父那邊的親戚打交道,不帶上他覺得冷落了大兒子,帶上他,他又實在融入不進那些陌生人的氛圍中,格格不入,進退維穀。
小妹妹也快到讀書的年紀了,要上興趣班、補習班,要買小裙子,費錢,他都上大學了,盡量也想給父母減輕負擔,他早點出來工作,也能存點學費生活費,還能積累經驗。
而且他找的這家公司比學校離祈南家近多了,去見祈南可方便多了。
不過,什麽叫最近?既然有最近,那肯定有以前……鬱嘉木真想問問他,但是忍住,裝作不太高興地說:“祈南,我沒想到你居然懷疑我。我好難過。”
“我不是——”祈南的聲音漸弱,“就是,就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很不安……”
鬱嘉木歎了口氣:“祈南你看到我這個公司了,我大概辛苦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你現在住的房子,上次那個司睿說我是騙你錢的小白臉……我當然不是圖著你的錢去的,可我怕你覺得我是……”
“怎麽會呢?”祈南認真地說,“我不在乎你有沒有錢,你覺得不好的話,我也不要我的錢了,那我搬出來,和你住。”
鬱嘉木不禁感慨,也不知道該說祈南這是缺乏常識,還是淡泊名利,隻有沒缺錢過的人才越是能傻乎乎說出這種話。
鬱嘉木說:“我相信你,祈南,你也不用這樣,你的錢就是你的錢,我不要,你也不用不要。”
祈南嗯了一聲。
祈南得到了證據,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滿足了片刻,又鬱卒起來,鬱嘉木真的是二十五歲,他要算算他們到底差了多少歲數。
算完更心塞了。
祈南在沙發上躺屍了一會兒,起來打電話給助手小文:“男人可以做美容嗎?……幫我訂張年卡,對,現在,我明天……不,今天,現在就過去……給張叔打電話,讓他把車開過來接我。”
鬱嘉木掛了電話,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氣。
旁邊的同事曖昧的問:“誰打來的電話?女朋友?”
鬱嘉木毫不猶豫地點頭:“嗯,查崗。”
他想到過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既然想到了,當然也早有準備,□□早就做好了,至於所在地點,那就隨機應變了,眼下剛好在實習的公司,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過那個叫司睿的小子竟然去了H大嗎?他是有什麽朋友在那嗎?那小子不是個善茬,起了一次疑心,難保不會去守著找自己,他得想想辦法解決掉這個問題。
祈南到了美容院門口,看都是女人。
太羞恥了!!
本來滿腔的勇氣一下子就泄光了,根本不敢踏進去。
忽然聽見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小南?”
祈南身子一僵,立即想開溜。
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蹬蹬蹬的聲音迅速接近,他被人一把逮住,不能再裝聽不見,梗著脖子轉身:“嫂、嫂子好。”
抓住祈南的女人正是他的大嫂子蔣珊,蔣珊是個美容院常客,她比祈南足大十八歲,今年五十四了,外貌看上去比年齡年輕的多,倒不是天生麗質,是定期做醫療美容,臉皮拉的緊繃。
“你怎麽會來?”蔣珊好奇地問。
這時文助理從櫃台那兒走回來,手上拿著張卡:“祈老師,年卡辦好了……”
蔣珊笑了:“你來做美容啊?”
“不是,是小文,她她,我最近看她很憔悴,我就說送她張卡給她做美容。”祈南結結巴巴地撒謊說。
文助理當然不會拆自己老板的台,從善如流地把卡收進自己的包裏,“謝謝老板。”
祈南拉著她跟抹了油似的的泥鰍飛也似地溜了。
上了車。
祈南著急地說:“你怎麽挑了這家美容院啊?”
文助理默默地說:“你說要最好的啊……全市這家店最好啊。祈老師,你大嫂看到了也沒什麽吧,也有別的男人去做保養的啊,你不用那麽不好意思的。”
“不是,你不知道!”祈南說。
他倒不是特別怕大嫂,他是怕他大哥!
祈南是老來子,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基本就是大哥大嫂拉扯大的,長兄如父,長嫂如母,說是兄嫂,和爸媽也差不多了。
最可怕的是他們夫妻一心,隻要他大嫂知道了,他大哥準也馬上就知道了。
萬一、萬一被大嫂知道他和程先生在談戀愛……
在祈南心裏,程嘉木自然是千千萬萬個好,可是在大哥眼裏,誰都是要騙他單純善良的弟弟。
他都三十六了!
大哥還把他當小孩子呢!
偏偏程先生是沒什麽錢,別人就算了,要是大哥以為程先生是要騙他的小白臉怎麽辦?
還是先瞞著吧,等以後找到適合的時機,他再把嘉木介紹給大哥。
現在他也就隻摸都過程先生的手呢。
也不知道那天是何年何月了。
鬱嘉木覺得心口好像被小鹿撞了一下,瞬時熾熱,又慢慢地冷靜下來。
藤井樹第一次和渡邊博子見麵時也問:“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或許這世上有一見鍾情,但並不屬於他們倆。
說的可真浪漫啊。
嗬。
如果他不是知道爸爸和祈南的事,他現在可能已經被祈南迷得神魂顛倒不知南北東西了。
偏偏他知道。
鬱嘉木握住祈南的手,一片虛情假意的溫柔:“我相信。”
然後他看到祈南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祈南的嘴角微微彎起,可是又覺得這樣太張揚,隻含蓄地抿著嘴笑,連身邊的陽光都仿佛更亮了幾分,身邊的浮塵也顯得那般愉快。
“嘉、嘉木。”祈南第一次鼓起勇氣,這樣稱呼鬱嘉木。
鬱嘉木笑了笑,眸光閃爍,沒有回答,隻握緊了祈南的手。
送走鬱嘉木之後,祈南回到書房。
壁燈照出孤獨明亮的光,祈南取出書架上的一本畫集,那是他十年前出版的第一本作品集,已經絕版,他翻開到第一頁,印著他的成名作——
這是一幅人物畫,畫的是一個英俊的少年。
今天鬱嘉木提起,祈南終於後知後覺地記起來了。
為什麽他會在地鐵上注意到程先生。
祈南茫然地摸了摸畫上少年的臉龐……他才發現,程先生和傅舟長得可真像。
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種緣分吧。
祈南倒不覺得這會是什麽轉世輪回,就算傅舟那時死後立即投胎,也長不到這麽大。
程嘉木和傅舟是兩個人。
或許他就喜歡這種長相的男人吧。
祈南找了好半天,才把原畫找了出來,是鑲嵌在畫框玻璃裏的,落滿了灰,擦幹淨之後,自己也站了一身灰,祈南慢慢地想起一些初戀時的事情。
以前他還和傅舟約定以後一起,找一個人不多的地方,在小河邊蓋一座房子,種花,養一隻貓或一條狗。
結果隻剩下他一個人,還是都做到了。
原畫和印刷紙上的畫完全不同,祈南撫摸著畫上少年的臉龐,可以讀出這些筆觸和顏色的含義,能感受到作畫者濃烈的愛意和哀傷。
祈南笑了。這樣想的話,就好像在評價別人的畫呢。
祈南找了個紙箱,把畫集還有這幅畫都收了起來,放在儲物間鎖好。他舍不得扔,但也不想再被這些東西占據內心了。
哥哥說得對,他早該翻到新的一頁了。
鬱嘉木回到學校,脫下對他的年紀來說太過成熟的西裝革履,變回一名普通的大一學生。
大一確實很忙,除了功課作業,還有黨校培訓,要評優拿獎學金又不止得成績好,還得多參加活動攢學分,剩餘的時間他就全部放在祈南身上了。
鬱嘉木如今在H城H大就讀化學係,周一實驗課,穿著白大褂,戴上口罩,依然英俊的咄咄逼人。
他身高足有193厘米,寬肩長腿,小麥色的皮膚充滿男人味,因為喜歡運動,身材挺拔而結實,不少女生都對他有好感在悄悄看他,鬱嘉木仿佛渾然不覺,心想,祈南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在上課,好想去見祈南,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趕回來上課,作業也還沒有寫完……
*
司睿被祈南那樣責罵了一番,惱怒非常,好幾天沒去上課,他本來就不是美術生,也根本沒天分,去畫室就是為了見見祈南。
每次還故意畫得奇形怪狀,吸引祈南的注意,聽祈南不癢不痛地教訓他兩句。
還有不到半年就高考了,學校教學反倒輕鬆起來,放了學,他帶了個籃球去H大找在H大讀研究生的堂哥司哲玩。
“怎麽那麽不開心?”司哲問。
司睿在三分線外跳起投籃,籃球撞在板上,彈到籃球框邊緣,轉了一圈,沒進去,掉了出來。
“祈南談戀愛了。”司睿鬱悶地說,“不是和我。”
司睿暗戀那個美術老師的事他表哥一直知道,說是暗戀其實也不對,應當算是明戀了,盡管司哲總聽小堂弟傾訴戀愛煩惱,不過其實他一直覺得祈老師拒絕的很對。
祈家和司家交情匪淺。
他也認識祈南,祈南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當然也是看著司睿長大的,他們從小管祈南叫祈叔叔的!
雖然他稍微可以理解小表弟怎麽會喜歡祈南,祈南是個大美人。
可,就算祈南是個大美人……可是,他今年三十六了啊,差了十九歲啊,都可以當司睿的爸爸了啊!
他們在籃球場邊坐下,司睿打球打的渾身是汗,開了一瓶水喝,眼角無意中往邊上一瞥,忽然看到對麵的路上有個身影好像挺眼熟的。
那邊有幾個男生走在一塊,其中長得最高的那個轉過頭和邊上的人說話,司睿看到他的側臉,愣了一下,等到人在道路盡頭轉了彎,拐進轉角,他才突然從地上跳起來,拔腿追了上去。
但等他跑過去的時候,那個男生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司睿站在原地,臉上陰晴不定。
*
到了期末月就更忙了,鬱嘉木不得不減少了去找祈南的次數,謊稱是公司工作多。
祈南不疑有假,怕打攪他工作休息,連電話也不敢多打。
離上一次見祈南足過了兩星期,鬱嘉木也忍不下去了,找了機會去見祈南。
外麵下著雨。
鬱嘉木到祈南畫室時,祈南的繪畫課剛上完,孩子們從畫室出來,趁著雨不大趕緊回去。
見到鬱嘉木,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了,心知肚明他是祈老師的什麽人。
“祈老師,再見。”一位女同學和祈南道別,猶豫著和同伴商量,“旁邊的叔叔也要打招呼吧。”
好友拍了她一下:“叫什麽叔叔,要叫師公吧。”
祈南既覺得羞窘,又有點暗喜,偷偷看了鬱嘉木一眼,鬱嘉木好像沒聽到。
吃過晚飯,雨越來越大,一直沒有停止的跡象。
祈南憂心忡忡地說:“雨可真大,我送你去地鐵站吧。”
鬱嘉木作為當事人比他淡定多了,他就是故意挑這個天氣來的,他問:“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雨太大了……祈南,我可以在你家留宿一晚嗎?”
院子裏的樹和花被雨珠敲得劈裏啪啦作響。
祈南過了片刻,才說:“雨……雨是很大……”
——“那是一個下雨天,我和祈南在一間屋簷下躲雨。他冷的瑟瑟發抖,我把外衣脫下來給他穿,我真怕他生病,便把他抱進懷裏。”
——“那是我第一次吻他。”
祈南的房子就沒有客房。
臥室的床也是單人床。
他帶了鬱嘉木去到臥室,想了想,說:“我再去拿一床被子,你睡床上,被子都是這星期剛曬過的……我睡地板就好了。”
鬱嘉木哪能讓他睡地板,抓著他的手腕,輕輕拉了一把:“我覺得床挺大的,可以睡兩個人。”
祈南隻覺得有什麽在腦袋裏炸開一樣,轟然臉紅,輕如蚊呐地說:“睡不下的。”
“試試看才知道睡不睡得下。”鬱嘉木半摟著他說,輕輕一拉就把祈南拉到床上去了。
床頭壁燈散發出的瑩瑩光霧籠罩在祈南的臉龐上,他的眼睛慌張了一下,猶豫糾結地回望著鬱嘉木。
鬱嘉木被這雙眼睛蠱惑了一般,俯下身去:“現在你覺得床上睡得下兩個人嗎?”
祈南回望著他,嘴唇緊抿,眼眶慢慢紅了。
鬱嘉木愣了愣:“祈南?”
祈南搖頭,眼睛一眨,掉下顆眼淚,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隻是打算親他一下而已,有必要哭嗎?都幾歲了?鬱嘉木傻眼了,從他身上起來,也不敢去抱他,慌亂地拿過床頭的紙巾給他擦眼淚:“是我嚇到你了嗎?祈南,我不強迫你了……”
祈南兩隻手攥得緊緊的,他又是搖頭,啜泣著說:“你沒強迫我,是我不好。”
“你沒有不好。”鬱嘉木伸手要去抱他。
祈南再次躲開,站起來,發著抖說:“我不好,我很糟糕的。”
鬱嘉木追上一步:“到底是怎麽了?你告訴我,你這樣,我什麽也不明白。”
祈南哭得眼角發紅:“我騙你了。”
鬱嘉木愣了下:“什麽?”
祈南像是水做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我說我三十一歲是假的,我今年已經三十六歲了。”
就算程先生生氣,那又有什麽錯呢?
是他不好。
和程先生比,他真的錯太多了,程先生還那麽年輕,既不在意他是個男人,也沒有嫌棄他年紀大,主動追求他,更不圖他的錢,就是在乎他這個人,待他是一片真心。
而他呢?要說一開始沒有在程先生身上找傅舟的影子,那是騙人的。
他對不住程先生。
鬱嘉木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冷冷說:“把那些畫都扔了,扔了我就原諒你。現在。”
祈南咬了牙,發抖,也不回答。
這算什麽意思!這不還是不舍得嗎?鬱嘉木氣得胸悶,控製不住脾氣,也沒克製住力氣:“聽到了嗎!”
祈南是有點舍不得,就算他現在已經不喜歡傅舟了,可是那些東西也是他的少年回憶,那幅畫更是他第一次得到大獎的畫:“那幅畫拿過獎的……”
鬱嘉木被他氣得快要失去理智了。
好啊,這破爛玩意兒還拿過獎!
這老男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都到這份上還騙他。還說什麽隻喜歡我?隻喜歡我為什麽舍不得扔了畫傅舟的畫?
“你剛才才說隻喜歡我,現在我隻是讓你扔掉他的畫也不肯,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不會隻是玩弄我吧?”
“祈南,我以前可從來沒和男人交往過。”
“是你把我掰彎的。”
“現在你告訴我我隻是你前男友的替身嗎?”
“不是不是。”祈南搖頭,“我沒有,我沒有把你當成他的替身,你們不一樣的……”
鬱嘉木打斷他的話:“那就把那些畫都扔掉,你親手扔掉!”
祈南又疼又害怕,他趴在那,依然咬牙不答應。
……
……
鬱嘉木穿上衣服,直接走了。
祈南聽到關門的聲音,坐起來,他很想哭。
全身都疼。
手腕都被抓紅了,腰上也被擰出淤青,下麵一塌糊塗,好像合不攏似的,鬱嘉木留在他身體裏的東西在往外流。
程先生是要和他分手嗎?
就算事要甩了他也沒錯……但他真的不想分手。
祈南爬起來,披上外套,穿上褲子。
街道上黑魆魆的,隻有孤獨的路燈和凜冽的冬風,祈南一邊哭一邊找,可完全沒有程先生的聲音。
不知什麽時候下起雪來。
祈南沒戴手表也沒帶手機,也不曉得自己找了多久,直到肩膀凍得打顫,祈南沒辦法,隻好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他驀地想起當年傅舟死後,他一個人去爬雪山。
天地一片灰濛,狂風猶如一隻巨獸,張開大口將他吞進去,他走著走著倒在地上,漸漸被雪被掩埋。
絕望而無助。
他隻不過是天地間一顆微不足道的雪塵,風一吹,就沒了。
祈南低這頭,走到家門口。
“你怎麽出去了?”一個男聲在前麵響起。
祈南還以為是自己幻聽,抬起頭,看到鬱嘉木就站在那,祈南愣了愣,拔起被凍僵的腿,欣喜若狂地奔過去。
“你就穿著這樣出去找我?”鬱嘉木不可思議地問,他氣是氣,可剛走出門沒多遠,眼前浮現出祈南哭泣的臉,胸口就悶得慌。
不,還不行,他的計劃還沒有完成呢,現在還沒到拋棄祈南的時候。於是又折身回去,鬱嘉木直接脫下衣服,把他給裹上,“快回去!你就算追出來你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嗎?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傻!”
祈南像是怕他會消失一樣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口,哽咽著說:“你不要走,我把那個人的東西都扔掉,我現在就扔。”
鬱嘉木心頭又酸又疼,回抱住他,早這麽說不行嗎?
這老男人,還哭上了,再斯文秀氣,也是個男人啊,這樣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鬱嘉木還罵他:“你怎麽這麽傻?還穿著這樣跑出去,全身都那麽冰,你身體本來就不好,你也不怕哮喘複發。”
祈南抽噎著問:“那、那你原諒我了嗎?”
“好了,我原諒你了。”鬱嘉木把他抱回屋子:“先回房間。”
祈南一回去,穿上大衣,鬱嘉木還在給他燒水衝藥,他抱起箱子就往外走,因為太重了,還跌了一跤。
鬱嘉木追過去,心疼地把他拽回來:“你還往外跑!先喝藥。”
祈南含淚說:“不是你讓我扔了那些東西嗎?”
鬱嘉木把他的褲子撩上去,膝蓋都摔紅了:“那麽重你怎麽搬得動,我隻是要你答應……你既然願意,那我搬出去扔。”
說著鬱嘉木把祈南抱到沙發上,把衝好藥的杯子塞到他手裏,轉身再去搬箱子,垃圾桶不遠,鬱嘉木毫不留情地全給扔了。
心裏一陣快意。
這說明比起傅舟,祈南更愛他吧。
鬱嘉木猶如三伏天飲下一杯冰水般,身心舒服,回了屋,祈南已經把藥喝了。現在鬱嘉木高興的很,溫溫柔柔把祈南又抱回房間,蓋好被子,還把祈南的腳焐在懷裏,埋怨地說:“就算要追我,不能打電話嗎?怎麽這麽傻。”
“我怕你不接電話,也沒想那麽多……我怕晚了,就找不到你了。”祈南小心翼翼地說,“你怎麽又回來了?”
“……鑰匙忘記拿了。”鬱嘉木說。
祈南打了個冷痙,意思是不是來回來和好的嗎?假如他沒有追出去沒有下決心扔掉傅舟的東西,程先生真的生氣到打算分手。
祈南更害怕了,整個晚上都抱住鬱嘉木。
鬱嘉木得意洋洋。
鬱嘉木摟著祈南,一覺睡到早上,他為了趕地鐵,把起床鬧鈴設得很早了。
沒想到醒過來,發現枕畔已經空了。
鬱嘉木渾身一冷,猛然起身,腦子也冷靜下來,想了想,這不是在賓館,是在祈南的家,祈南不會跑了的。
他套了衣服下樓,聽到廚房的動靜。
外麵天剛蒙蒙亮,開著燈,室內空調也開著,很暖和,祈南已經把衣服穿得齊齊整整,戴著圍裙在做早飯了。
祈南的頭發在燈光下看上去格外烏黑柔軟。
其實很累,渾身都累,但是睡不著,大概年紀大了就是這樣,睡眠越來越少,大抵是因為知道餘下的人生越來越少,身體下意識地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了。
鬱嘉木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嗅到他身上沐浴劑的清香,明白他都已經起來洗過澡了,彎腰把頭靠在祈南的肩膀上,看鍋裏的煎蛋,煎得很漂亮,蛋黃蛋白分明,中間還是溏心的,盛進盤子裏也沒破。
祈南恭敬地問:“你要加黑胡椒粉還是醬油?”
鬱嘉木點單:“黑胡椒粉。”
鬱嘉木見祈南這小意討好的樣子,心頭一甜,不由得勾起嘴角,頗有幾分得意。
祈南也太喜歡我了吧?鬱嘉木美滋滋地想,這樣一個大美人,都被他吃得死死的了,他現在讓祈南往東,祈南都不敢往西吧。
鬱嘉木飽餐一頓,趕回學校,室友居然都還沒起床。
他一進屋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看到幾個人桌子上都擺著打包回來的點心,他的桌子上也有一份,還沒開過的。
鬱嘉木以為是他們昨天晚上去聚餐帶回來的,還給他捎了一份,心想這幫家夥什麽時候這麽講義氣了,隨手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即便冷了,這一咬下去,蜜紅豆的餡兒和椰奶香的軟皮好似在口中化開,好吃到鬱嘉木愣了愣,問:“你們哪買的點心?”
這時候他室友已經被他吵醒了,悶在被子裏回答了一家餐廳的名字。
鬱嘉木還沒聽說過,拿手機查了下,想訂一份,下回帶去給祈南嚐嚐,不查還好,一查他更震驚了:“你們沒說錯名字吧?這家餐廳這麽貴你們去得起?買彩票中了?”
“去不起啊。你爸帶我們去的,他請我們的。”
“我爸沒送我來啊。”鬱嘉木說,繼父工作挺忙的,他又是大學生了,家裏這裏也不算很遠,就坐三個小時大巴,沒什麽需要送的,他去年報道就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都沒讓他媽來送。而且就算來了,繼父也不會請他室友吃那麽好的餐廳吧,哪有那個閑錢……
鬱嘉木想著想著,忽然想通了:“等等……你們該不會說傅舟吧?”
“啊,對啊。”
“我靠,小鬱你不厚道啊,一直裝逼,從沒和我們說過你爸那麽有錢。”
“就是啊,平時還裝窮,受不了。太能裝了。”
“對啊,你爸進來坐了一會兒,誰知道你不回來。”
鬱嘉木隻覺得一陣惡心,他居然吃了傅舟的東西,隨手把剩下的半個糕點扔進了垃圾桶。
還吃什麽?他要去告訴祈南讓他不要去那家餐廳,萬一遇見傅舟了呢?傅舟什麽時候來的H市,來H市幹什麽?
他室友已經從床上爬了下來,翻了翻亂七八糟的桌子,找出一張卡片,遞給鬱嘉木:“你爸留的名片,讓我轉交給你。說讓你再聯係他。”
雖然這親爸還要別人通知兒子聯係他是件仔細想想不太對勁的事,但是……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嘛,他們昨天不僅吃了,還拿了。
鬱嘉木冷冷看著。
過了一會兒,才接過名片,轉手就扔進垃圾桶。
整個寢室全靜止了。
三個室友都傻了。
“我以前沒說過,我爸和我媽早就離婚了。”鬱嘉木補充說,“以後別放他進來。”
又問:“他坐在哪個位置的?”
室長指了指鬱嘉木的座位,鬱嘉木拎起椅子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空著手回來。
鬱嘉木寒聲問:“傅舟還碰了什麽嗎?”
三人齊齊搖頭。
“你爸是做了什……”其中一個人忍不住說,剛開口就被其他兩個人堵住嘴拖下去了。
“你傻逼啊?還問!”室長痛心疾首地罵。
這世界上男女離婚還能是因為什麽?而且還能鬧得父子斷絕關係般,出軌,家暴,挑一個,或者都是,哪能往人傷口上戳?
鬱嘉木希望傅舟要點臉,別找上來,但想想也不太可能。
第二天,鬱嘉木一下課,剛走出教學樓,就看到坐在對麵樹蔭下的長木椅上的傅舟。
即使已經十年沒見了,鬱嘉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傅舟。
嗬,老了。
不過,既然人都已經找上門了,鬱嘉木也不躲。
躲什麽躲?難道還怕他?
鬱嘉木不但沒躲,還主動迎麵走過去。
司睿不相信:“不可能吧?真的假的?”
司哲眼睛都不眨地說:“真沒有叫程嘉木的。”
司睿猶在嘴硬:“那家夥絕對不是什麽好人,我聽說祈南又生病了,以前他身體一直挺好的,怎麽一和那個窮逼小白臉在一起以後就三天兩頭生病,絕對是他害了的。”
司哲想起當時的場景,他看熱鬧趕到的時候救護車已經來了,鬱嘉木親手抱著祈南上的救護車,臉上的焦急和擔憂是真真切切的,如果他的演技能有那麽好,怕是可以轉行去考表演學校。半天前鬱嘉木才同他說要瞞著祈南,轉頭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把祈南送上救護車,他威逼利誘才掩蓋的謊話就被他自己這麽輕易地要戳穿了。
所謂旁觀者清,司哲想,所謂關心則亂,大抵如是了。
“你就別鬧了,就算沒有那個程嘉木,我覺得祈世叔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就不要癡心妄想了。”司哲勸道,雖然年紀相仿,但司哲覺得自己這個小堂弟絕對玩不過那個陰險的學弟。
司睿猶不死心,等太陽落山了,悄悄溜出去,一定要去見祈南一麵,他絕對要讓祈南醒悟!
司睿一路上想著祈南和程嘉木的事,越想越不服氣,憑什麽啊,程嘉木也沒比他帥,還比他窮,穿的都什麽爛衣服,看著就不是好東西,為什麽祈南偏偏就是喜歡他?!
司睿快揍倒祈南家門口了,就扯著嗓子大叫祈南,他是挾著一腔怒氣,毫不客氣,怒氣衝衝地大步走過去,就差提把西瓜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