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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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訂閱率達到70%可看實時更新,防盜時間72小時 屋裏隻有書桌上開著一盞燈,照亮半麵桌子,和鬱嘉木筆下敞開的筆記本。
自從和祈南相遇後,他就開始寫這本日記。
他在日記中寫下:
“明天我和祈南有個約會,都已經過去一個月多,我們依然隻牽過手,最親近的,也不過是親吻下手。
“他還不夠迷戀我, 我要讓他愛上我,然後再拋棄他,告訴他我是傅舟的兒子,那時他會是什麽神情呢?”
寫到這裏,鬱嘉木停下筆。
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祈南的模樣來,那個天真傻氣的漂亮老男人, 仿佛在他麵前,用那雙水靈而明亮的眼眸可憐楚楚地注視著自己。
鬱嘉木甩甩頭,擺脫這突如其來的蜃影。
如果祈南知道……他雖然三十幾歲, 卻還帶著幾分孩子氣似的,不知世事險惡。
他會哭起來吧?他連謊稱了年齡就害怕得哭起來。
真是沒見過這麽軟弱的男人。嘖嘖。
可是他現在還挺想見這個軟弱的男人的。
鬱嘉木像在苦惱地研究某個難題,歎氣般地念這個叫他愁腸百結的名字:“祈南,祈南。”
第二天, 鬱嘉木提前了十五分鍾到約定的車站, 可祈南早就等在那裏。
天氣還是很冷。
祈南在高領羊絨毛衣外裹著件一件駝色的羊皮駱馬毛大衣, 有一圈毛邊,看上去完全不會臃腫,身材瘦長,儒雅又斯文。
他一見鬱嘉木,便開心地從街邊的長椅上起來,交錯揮舞著戴著皮手的雙手,生怕鬱嘉木看不到他似的。
怎麽可能會看不到呢?鬱嘉木覺得祈南就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他隻站在那兒,都像是連光都多幾層落在他身上。而如今的祈南似乎又比他剛剛才遇見時更加美貌了。
祈老師來之前好好拾掇了自己,不僅是自己,他還興衝衝把自己屋子都重新打扮了一遍,花了好幾日,以前他都沒察覺,最近才驚覺自己暮氣沉沉,床單被子全部換了顏色,牆上的裝飾畫也從冷色變成暖色,正如窗外的大地,隨著春日接近的腳步,一天一天,慢慢地生機勃勃起來。
然後又照鏡子,祈老師以前是很少照鏡子的,自從那人死後,他對自己的外貌就無索求,心如止水,每日隻早晚草草看一眼,現今一看,被嚇一大跳,鏡子裏的與其說是個不複年輕的中年人,到不如說是老土的寫照。
早就沒有了青春靚麗——是什麽時候逝去的,他都記不清了——隻有如積灰般的年歲感。
老了。
鬱嘉木說周末去約會。
祈南暗自雀躍,偷偷買了一些年輕款式的衣服,穿上,不倫不類。
就是再貴的衣服,也裝飾不出年輕來了。
最後祈南還是穿著平日裏最舒服的一身衣服去見鬱嘉木了。
鬱嘉木想了一段時間該去哪:博物館?恐怕祈南比他熟悉多了;遊樂園?未免顯得幼稚;逛商場?男人和男人約會應該不是逛商場吧,再說了,真的逛商場的話,他完全沒有祈南有錢;看花?這個季節也沒什麽花好看,他倒是知道幾個農學係的師兄師姐在搞得試驗田種了有許多花,但他把祈南帶去學校圈子那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想了又想,鬱嘉木決定帶祈南去水族館,事先詢問了一下,祈南還挺高興的。
坐了一個半小時高鐵又一小時地鐵才抵達目的地,已經時過中午了。
祈南一點也不覺得累,還異常興奮,他隨手帶了一個比巴掌大一點的素描本和鉛筆橡皮,半路忍不住畫起車上的人來,畫了一路,鬱嘉木就坐在旁邊看著他畫。
當祈南靈感來臨沉浸在畫中世界時,他會完全忘卻掉身邊的人和物,鬱嘉木並不介意,反倒覺得這樣的祈南十分有魅力,叫他不禁感慨,難怪祈南不管少年時還是現在都能把人迷得團團轉,連他都忍不住心動一下。
祈南很久沒有去這麽遠的地方了,他二十九歲在小南直街辦了鬱南畫室之後,一待就是七年,最遠也就是在H市內逛逛,過年回去和大哥吃頓飯。
鬱嘉木說要帶他去,他立時答應,不過一兩個鍾頭,他們就來到另一座城市,是去看魚,但他竟然有種和程先生私奔的錯覺。
這種浪漫的心情讓他覺得身心俱輕,仿佛年輕了幾歲。
祈南小跑兩步追上鬱嘉木,腳步鬆快:“我們接下來去哪?”
進入水底隧道,光線幽暗下來,鬱嘉木悄不作聲地去摸祈南的手,握住:“累不累?慢慢走吧。”
祈南忍不住去覷視旁邊的年輕情侶,還有朝氣蓬勃的學生,抑或是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
叫他害怕被人發現他和程先生兩個人牽著手,可又怎麽也舍不得主動放開。
他們逛到一個玻璃水牆前麵,燈光從海底幽幽地散發,鋪著細軟的白沙,鵝軟石,其上生長著珊瑚礁,玲瓏可愛的小魚們成群結隊地在清澈的水中自由地遊來遊去。
可以瞧見水牆對麵還有遊客也在觀賞,是幾個男孩子,其中一個還頗為英俊。
祈南看到玻璃牆上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樣,又看到對麵那個年輕帥氣的男孩,不禁心生黯然,出神了一會兒。
對麵的男孩發現有人在看他,回了個微笑,祈南愣了一下。
鬱嘉木對他們的眉來眼去非常不快,他想起在地鐵上祈南也是這樣盯著自己不放,他還以為自己是特別的,沒想到祈南看別的年輕男孩子也能看呆。
鬱嘉木不由地酸了一下,拉了拉祈南,問:“你在看什麽?”
祈南回過神,不敢抬頭去看鬱嘉木:“沒、沒什麽。”
正巧一大群魚從中間浩浩蕩蕩遊過。
鬱嘉木心底驀然湧起一股衝動,輕聲呼喚:“祈南?”
祈南不明所以地轉過頭,昂首,還未反應過來,鬱嘉木俯下身,快速地在祈南因為錯愕而微張的嘴唇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祈南完全被他問傻了,羞愧難當,對,對,他怎麽能這樣對待程先生,也無怪乎程先生會生氣:“對不起……我不是,我沒有那麽想,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沒想那麽多。”
“祈南,我本來就沒有你有錢,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像你家裏那麽富有,但起碼我還有尊嚴,我要是真住進來了算什麽呢?到那時你就會看不起我,你家裏人也會輕視我,覺得我是圖你的錢。”
鬱嘉木說的越多,祈南就越愧疚:“我真的沒有那麽想,我隻是……”
“我知道你沒有那麽想,可是別人呢。”鬱嘉木說,“所以,收起來吧。我不能要這把鑰匙。現在不需要,以後也不需要。”
“我會買房的。不會太久的。”
祈南愣了愣,眉眼舒展開,微微一笑,專注而信任地凝望著鬱嘉木,用力地點頭:“好。”
鬱嘉木好不容易混過這關,鬆了一口氣。
這老男人還真好哄。
他說的是會有自己的房子,並沒承諾會讓祈南和自己同居。
仔細想想,他大學畢業還有三年,再到買房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他和祈南怎麽想也不可能交往那麽久吧……
不管是年齡、家世、職業他們之間都相去甚遠——假如沒有那一張照片,假如他沒有踏進了那一班地鐵,假如祈南沒有在人群中多看他一眼,他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遇見。
可他們就是相遇了,不管是好是壞,是因何而起,都已經到了這一步。
鬱嘉木自然而然地設想下去,可要和祈南分手他也……不願意。
祈南不是破壞他家庭的男小三,報複祈南的初衷已經崩壞,他為什麽還要接近祈南呢?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謊言,他編造了一個名字,編造了一場偶遇,編造了一場一見鍾情。
如果他現在突然不辭而別,祈南應該永遠也不會找到他。
就這樣一走了之嗎?
那豈不是欺騙祈南,始亂終棄,如果他那樣做了,和當年的傅舟有什麽區別?
鬱嘉木平生最憎惡傅舟,他絕不想成為傅舟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他想,他和傅舟還是不一樣的,即便和祈南在一起的初衷不純,其中他也沒有和別人搞曖昧,更不用說劈腿騙婚之類的事了。
可是……事到如今,他該怎麽開口?
好脾氣如祈南,也會生氣吧。
或許讓祈南更加迷戀他一些,到時候再說,情況會好點吧。
暫時就這樣繼續交往下去吧。讓他再好好想想,想想和祈南以後該怎樣。
說實在的,他以前是計劃過自己未來的人生,等到大學畢業之後,先有一份事業,買了房子和車子,再去找女朋友,結婚生子,他要做一個好丈夫,會好好教育孩子,不會像傅舟那樣對人始亂終棄。
祈南是一個意外。
把他的人生計劃都打亂了。
鬱嘉木想著這件事,好幾天都心緒不定。
“我已知道祈南並不是破壞我家庭的男小三,那我為什麽還在繼續同他交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