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至高無上的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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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象直到現在還曆曆在目,地支離破碎的軀體曾冷冷地用裸露的眼睛看著他。手機端 ..那是他進入祭殿前唯一的孩子,卻癲狂地追逐一道乘風迷霧,跌落山腳。他沒法捧起散落的肢體,隻好一一收集。阿爾斯楞站在高一些的坡道,一身威風的獸皮,麵露痛快殘忍的笑意。
“也算一筆勾銷了。”胡和魯耳聞獸場裏突起的喧鬧,卻無暇去查看緣由,搖著頭轉身進帳,無嗣亦一並跟進去。
幾聲森然而悠遠的嗥叫後,獸場又變得過分寂靜,觀眾們相互牽手,探身去望坑的幾人,有牽著烏恩的蘇日勒和克,有去而折返的紮昆·拓穀,有多日不見的紮昆·圭什翼,還有一名麵容疲乏衣著怪異的精瘦男人,他的身後跟著一頭野獸,原人們曾起誓必殺之後快。
發亮的黃瞳,他們銘刻於心,至死不忘。
在告別受禮獵人後,蘇日勒和克沒有立即回到烏恩身邊,他輾轉前往蛇人誇犁的帳前。此時儺祭將至渙散的角鬥時刻,他有大把的時間去會晤這個遲遲未見的異族人。此間,他穿梭過各附屬聚落的獸皮帳前,一些支埠的埠人向他致以誠摯的問候與禮節。
女臣的女人們畢恭畢敬獻埋手禮。她們挨個將臉蛋貼在領袖的手掌輕掃,這是女臣獨一無二的敬禮,也是至高無的敬禮,目的是為了令領袖安心。她們最終還是隨部落的使者返回這裏,參加儺祭,蘇日勒和克也便接受了這群女人的歉意。
鳥羽人的帳內是幾個生麵孔,他們忙不迭從鑽出。這些人披著熊皮,是部落不可多得賴以信任的強大戰士。蘇日勒和克與他們逐個示意,暫且安下心來。往後是大小聚落支埠的來人,他們一直以來為部落效力,也在部落的庇佑下生存,近年來新生的嬰孩受到保護,人數倍增,原人的血脈得以開枝散葉流傳開來。蘇日勒和克甚是欣慰。
然而巢埠和孛兒帖埠仍然沒有來人,他經過空缺的兩個帳位,麵色陰沉。巢埠是盟友,他無權操控,卻也要在儺祭過後,遣人去討要顏麵,而至於孛兒帖……泛地的支埠,無奈束手無策,隻得期望卓力格圖能記得他自己的女兒仍遠在部落,好不被孤寂與怨恨衝昏頭腦。
“回去吧,角鬥後,還有生殺祭祀,所有人都要參與。”蘇日勒和克回頭與緊隨的鳥羽人說,他覺得這群族人過於諂媚,像幼年莫古鳥跟在人屁股後麵討要食物般惱人。
鳥羽人互相對視,由一人發言:“首領百足蟲向您致禮,前些日子狩獵而傷,於是隻得托付我們前來參加儺祭,還望您寬恕。”
“罷了,每年看慣了他那張臭臉,換換新麵孔也不錯。”原來是為了致歉,蘇日勒和克心情些許好轉,擺擺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他與鳥羽首領百足蟲的私交甚好,確實不太介意這番缺席,可也不願看見這幾張麵龐在他眼前搖晃:“你們入座。”
巡遊一番出席的聚落支埠各使後,蘇日勒和克最終來到蛇人的獸皮帳前,這裏光線陰暗環境潮濕,能令這名離鄉的異族能感到久違的舒適。
一個皮膚黝黑全身赤裸的女人像一領旗幟佇立在此,這是位女巫醫,頭頂沉重的冠飾,及胯的長發遮掩軀體,又如一棵纖細的新樹。她深得長風寵愛,蘇日勒和克知道。見她正舉著風雪後依舊堅挺燃燒的火種盆,雙眼微閉,認為其是在冥思通靈,隻好從側麵繞過。
“尊敬的蘇日勒和克,您允許我去通告長風大人嗎?”桑思娜啟唇詢問。
領袖身形一頓,不耐煩地揮手示意請便,便掀起帳簾鑽了進去。
女巫醫桑思娜的肩趴著一隻肥大的碩鼠,當聽到馴養的口哨時,便從肩頭爬下,轉身向對麵的胡和魯帳跑去。
蛇人帳是一支兩麵相通的遮物,這裏麵同樣放置了一些果盤和食物,蘇日勒和克經過這些尚未動用的東西,朝洞穴裏頭走去。獸場周圍岩丘的部分洞穴四通八達,誇犁被接待的這個洞穴有一隧道嶙峋而,可至二層,直通頭頂洞穴。
聽到洞內回響,誇犁與三個族人下到寬敞的隧道內歡迎,四人站立兩旁,給原人領袖讓出昏暗的光。身後是一些怪的果實,散發酒香,也許是蛇人領地的特產。蘇日勒和克眯著眼睛向望,仔細打量這些在洞內要弓著身子的丈高人種。
“這是你的族人?”
“是。”誇犁回道,並讓三人趕緊行禮。這是他們第一次向異族的領袖行禮,身體一動,黃蛇幹耳飾會搖晃,蘇日勒和克覺得有些惡心。
原人不喜這種陰暗潮濕的動物,它們總是滑雙腿,或是從叢間飛躍,用趁機注入的毒素謀害人畜。在過去沒有火的歲月裏,蘇日勒和克見過無數原人麵色青灰地暴屍野外,因為他們簡陋的武器無法有效地應對迅敏的它們。
“尊敬的原人領袖,蘇日勒和克,等待多日終得相見,我們的領袖桀尤向你奉送友誼與問候。”蛇人誇犁將他接洞穴二層,其餘三人順帶披了軟袍。
“當時我人在祈山,未及時接待各位,諸位的名字我亦知曉,不必再次通報。”他讓眾人坐下,這裏的視野極為開闊,能看見獸場裏兩個原人的角鬥場景。“我與夥伴曾沿著人皇薩央舉族遠征之路尋來,從未見過你們這般的民族。”
“我們深居地下,飲黃泉水,食肉食果,生老病死,與原人無異。”
“黃泉?”蘇日勒和克顯得饒有興致。
“如地的大澤,卻泛著黃色。黃泉之水蔓延地下四方,為穴居生物解疲止渴。在地下任何一處都能聽見它在翻騰,隔著厚重的岩壁亦能聞其水香,它是地下洄遊之蛇,連綿萬年永不枯竭。我們蛇人在它身邊行走,渴而飲,倦而臥,乏而浴,如其鱗,如其子嗣。”
“泛黃的河澤……所以你們耳穿著這些東西?”蘇日勒和克指著他們黃而發灰的耳飾。
誇犁頷首,將他們放置一旁的手杖舉到原人領袖麵前:“這是由黃泉邊的一種桃樹所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