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沉浸在祭拜禮典中

字數:3054   加入書籤

A+A-




    在慟哭的同時,烏日更從勇士手裏接過一隻特製的烈鳥角,然後對著一個窟窿大力吹響。 這種烈鳥善於在雪地冰原奔跑,名喚雪烈鳥,皮毛可以做衣,而死後割下的沉重頭顱是天然的號角。烏日更吹動它,使出力扛巨物之力,氣息回蕩角,號聲震撼,遠近的雪民在它的低號頭皮生麻,大地亦隨之響應。

    哭與號共鳴,人與物齊哀,場麵詭麗的浩大祭拜也許會引發異族的感官不適,然而對於雪民來說,其出於惦念,歸於神聖,所有人沉浸在祭拜禮典,心無旁騖,歸順心靈與星辰。

    最終禮畢,號聲餘音哼鳴,昂沁·司南的誦詞早已落幕。雪已落滿眾人肩頭,這裏隻剩下細若遊絲的泣聲,祭拜喚起了人們心的哀思,他們需要時間去消化,烏日更與昂沁·司南不便再去驚擾,隻是地坐於蒼神像下。

    蒼神像的積雪因輕微的抖動而跌落。因停留數日,忙於他事,無人亦無法及時清理,像的積雪如同雪民肩頭的一般多。不該再推動蒼神前行了,烏日更想要解放那些每天為推動神像而筋疲力盡的信徒,死心塌地是好事,可不該為此事喪了命。

    他在司南臨走前便提過建議,而老人則有些為難,認為這樣無異於遺忘了蒼神。

    沒有人會真正遺忘自己的神祇,他早已被安放在心底,與魂靈待在一起,烏日更這樣勸慰老人。當初的爭執僵持不下,兩人亦不了了之。

    昂沁·司南望著烏日更將號角虔誠地擺放端正,坐在自己邊。“今年的冬天真冷。”烏日更說。

    “尊敬的烏日更首領,您已經打算在此地停留了麽?”昂沁·司南問道。

    “您不是都知道麽?”烏日更笑道。

    “星漢被風雪遮擋,我也看不清應走的道路了。”

    “我們在這裏停留了十幾日,死了三個族人,其兩個還是兄弟。”

    “怎麽回事?”司南順著他的目光右移,有兩個女人在不遠處哭哭啼啼。

    “五個摸著路從雪裏逃出來的盲流,可那些野獸陰險得多。他們半夜抹了三人的脖子為了偷些東西吃,現在被我捆在其他地方,等等由您主持用刑。”

    司南老人沒有多言,起來讓烏日更陪自己過去。那是兩個相貌相似的女人,大概是一對兄弟與一對姊妹的兩兩相配。女人們年齡不大,可惜往後的日子隻得相依為命了。雪民雖然沒有這方麵的禁忌,然而死了男人的女人,注定被誤解其身攜不祥。

    聽見腳步聲,女人惶恐地抬頭,見是司南與烏日更,便嚷嚷著讓他們主持判決。

    “帶我去見見五人罷。”握住女人的手,昂沁·司南一陣疼惜,他遠族人年齡要長,看多了生死別離,猶知這般疼痛。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也打消祭拜過後下去歇息的念頭,大聲與烏日更說道:“即使是蒼神,也不會憐憫濫殺無辜的人,帶我去見見那五人罷!”

    他們悄悄告別悲傷的人們,在獵獵寒風裏退場,向關押犯人的地方走去。

    北陸的盲流一樣凶惡,有些是被雪民驅逐的同胞,有些則是反抗歸順的異類,他們不需要抱作一團取暖,也不喜歡循規蹈矩,所以在北陸也會時常看到零散的冰屋,那裏麵住著這些被稱作盲流的惡人。當然還有一部分盲流不得已一直在流浪,在寒地流浪,所以大多消瘦枯槁,長期缺水饑餓的狀態導致他們營養不良,有時候與雪民在雪地裏相遇,會用眼皮耷拉的邪眼窺視,趁其不備還會用長滿凍瘡的手實行掠奪。

    沒有人願意講起盲流的故事,沒有人喜歡他們,這些與妖鬼不謀而合的壞人,雪民隻希望他們永世與恐怖為伍,而如今昂沁·司南與烏日更卻要麵對五個。

    在一塊巨石的後麵,司南找到了被捆住的盲流,可左右一數,便向首領遞疑問的目光。

    “怎麽隻剩下三個?你們殺了他們?”烏日更問看守的族人,石頭與蛛絲繩沾滿了血跡。

    沒有,沒有。看守連連晃頭,卻顯然沒有交代實話。

    烏日更蹲下來察看三人的傷勢。他們打結的華白長發在風飛揚,身都有數道傷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撕掉皮膚。失蹤的是兩個年齡稍長的男人,烏日更的記憶準沒錯,他拍醒三個魂不守舍的盲流,這幾個人雖然全身肮髒汙穢,但顯然不是那種精神異常的病人,其一個還懂得修剪自己的胡子。是在裝病麽?他的黑色眼瞳嚴厲地審視他們,想看出表演的破綻,可三人被打了巴掌後仍舊一副茫然無神的模樣。

    “希望你們老實交代,我將免去對你們的處罰。”他的眼睛對待失職的族人同樣嚴厲無情。烏日更同時鬆了口氣,無論怎麽看這兩個懦弱而古怪的族人,也不像是那種犯下謀殺罪名的禍害。

    兩名看守的族人嘴唇顫抖,似乎想說什麽。烏日更看到他們也有幾處與盲流身一樣的傷痕,是要認錯還是狡辯,是謀殺還是意外,他身為公正的首領,要聆聽在場五人的觀點。

    可惜未等到任何信息,兩名族人嘴裏不停咕嚕,全身開始冒起膿包,越變越大,白色的膿水很快鑽破皮膚,從裏麵傾覆而出!

    烏日更驚得撤離兩步,族人軟綿綿地躺在地,再也說不出話來。

    南陸的寒意裏,兩具屍體被從體內流出的液體燒成焦黑,一張皮卷得異常褶皺,四散裂開,骨肉像是破繭的蛾,擠出皮囊,暴露在空氣,蒸騰出白霧。烏日更不敢再前察看,在旁的昂沁·司南則緊皺眉頭,這般場景,似乎是有什麽東西侵蝕掉了族人。

    “是什麽襲擊了你們?”這次並沒有因為換成昂沁·司南問話聽到了想要的消息,老人搭盲流肩膀的手迅速抽開,他緊緊盯著那處肩頭的傷痕,低頭發現自己的掌心開始灼痛,掉下一塊漆黑的皮。

    嗬嗬……剩下三人同樣發出古怪的叫聲,隨後全身潰爛,步了那兩名族人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