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同抹去雙頰的汗水，室內在緩緩變熱，空氣也像是在抽離。    .      .   躂雅捅了捅首領的手肘，示意屋主人維持一個姿勢已經很久了。“您在聽麽？”烏日更試探道。

    對方的手便又開始慢條斯理地動起來，這讓眾人的耐心也消磨殆盡，烏日更麵色慍怒地示意哥耳貢唱一段黑臉，勇士正要說話，對方卻率先開口道：

    “你們以為我多少歲？”

    烏日更打住哥耳貢的話茬，一時間屋內竟鴉雀無聲，隻剩那些鬼哭狼嚎般的山林之音在外肆蕩。“五十。”首領坦言之，對於雪民這群短命的可憐蟲，這已是他們想象力的極限。

    屋主人這次沒有再大笑，搖晃他那滿頭略微卷曲而長的灰發。“那或許是四百多年前的歲數。”外麵的吼聲竟出地為屋內增添凝重的氛圍，他終於選擇放下手裏的破雕像，磕在一邊的石桌。“難道你們族裏的老家夥從沒有和你們提及過有祇氏麽？”他的語氣略顯遺憾，仿佛在責怪他們疏遺了祖宗的光跡一般。

    躂雅下意識瞥向自己的兄長。躂朗對類似妖言惑眾的論述素來蔑視，短淺的目光隻能看到眼前三寸遠的土地，哪怕是昂沁·司南揚言能活夠四百歲，他也不會相信。然而屋主人顯然錯問了人，眾人的眼神唯有茫然疑惑，若換作溯星師司南來訪，或許還能搭對話。

    烏日更道：“雪民曾飽經變故，很多傳說或知識早已經遺失，關於有祇氏的信息實在惶惑。”

    “沒有大礙，那邊也曾有我們的族人。”屋主人伸出一隻手放在火光下，盡管呈現出暗黃的色澤，但烏日更清楚這隻手膚色灰白。“我和族人長年生活在這片林地裏，無法去了解北邊的境況，但我看見你們的麵容知道——”

    躂朗粗魯地再次打斷他的陳述，話已至此，誰都知道斷句後麵跟著的是什麽意思。“族裏最老的家夥說過，我們是星辰之子。”出乎意料的，一貫認為自己野生野長的躂朗勇士謙遜地承認了昂沁·司南老人的說法。“結果在你這鳥地方成了你的崽子？”顯然他更厭惡眼前的屋主人。

    屋子狹小，一群人擁擠在一起，這會兒邊的火苗被他噴得明暗忽閃，躂朗怒不可遏，想要砸爛對方的臭臉。事實，包括烏日更在內的在場眾人都不願意聽從屋主人的結論。與其承認自己是有祇氏北遷族人的後裔，倒不如說是與水鬼繁衍下來的野種。

    “無妨，有祇氏從開枝散葉到淪亡衰敗，一切皆往，一切皆故，承不承認與我其實無關。”屋主人並沒有打算摁著他們的腦袋認祖歸宗，他也沒有膽量做這群蠻人的額撒，何況這對於有祇氏而言本不是關鍵。他們隻是希望作為祖先指引這些仍苟且的家夥們魂歸土地，讓正神續行未完的業力罷了。

    “鳥個無妨，臭蟲。”躂朗依舊罵罵咧咧，當下和首領說道：“我們殺出去罷，留著聽這瘋子瞎話，不如去瞧瞧外頭作祟野獸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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