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爾和厭不托見圖圖赫招了招手，於是將不速之客放行。

    “圖圖赫你！”阿當罕感到吃驚，沒想到對方會同意召見這個看似禮貌有加的無禮者。

    輕快的步伐，輕快的神情，簡直讓人以為他是來逛儺祭大會的使者，可阿當罕很清楚虎跳崖從不操辦這類費時費力的無聊典禮。“您謀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來人開口便是霹靂，又轉向水鬼首領大方地問候道：“這位就是阿當罕大人罷。”

    “阿當罕大人別著急。”圖圖赫攔下阿當罕在當下大開殺戒的念頭：“讓蘇德大人看見你也無妨，想必他是來投奔我們的。”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過來，蘇德，一群沒有紮昆之姓的流浪者首領。他們在野火事故之後徹底失去地位，作為卑微的存在，不停遊蕩在林子裏，甚至還被虎跳崖戰士們拿來狩獵取樂。如今造訪，鐵定是來尋仇的，哪會真如胖金烏所說。

    蘇德很快就給予了肯定。他麵帶那種燦爛的笑容，表示心悅誠服。“投奔，說的真對，若沒有那場戰鬥，野鬼們至今還是搖擺不定……請原諒我那群利欲熏心的朋友，他們餓怕了，需要找一個可靠強大盟友的地窖——那種裝滿鮮魚和魚幹的地窖作為長期據點。”

    “這麽說，你現在的決定是出於慎重考慮咯，不會反咬一口的那種？”

    “活下去都成問題，我們野鬼的牙是用來吃飯的，不是用來反咬的。”

    對蘇德和他的朋友們而言，吃飽飯是一件期望過高的事情。自從聚落被女臣燒毀，埠人們死的死瘋的瘋，前首領那種傻瓜蛋好似理所應當地帶他們過起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活。對於蠢貨最好的結局就是被殺死在睡夢中，於是蘇德遵循這個道理照辦，然後順理成章謀得權力，帶領餘下的朋友們繼續討飯。然而，討飯也講究討飯的尊嚴，向誰討要，是一個很有必要商議的問題。蘇德自認拿得起放得下，過往的瓜葛可以一笑置之，新仇舊恨可以填埋，而唯獨眼前的利益不可辜負。他在虎跳崖和巢埠之間犯難，不過最終感謝那場戰鬥，他心中的平衡被打破了，因此來見了圖圖赫。

    “我憑什麽相信你們？”萬一吃飽飯以後想要取而代之，幹出鳩占鵲巢的下做事情來。對此阿當罕不得不提防。

    “我們絕不會忘恩負義——”

    “蘇德，前首領是你殺的罷？”阿當罕言辭依舊犀利，切中了要害點。“別不承認。”

    “沒錯。”蘇德神色不變，就連語氣也沒有起伏。大大方方承認後，又換作一副為難的模樣倒起苦水：“他是要逼埠人走上絕路，撿一些半埋在地裏的爛果子和腐肉吃，害死的人不計其數。實在不算我下的狠手，而是懦弱斷送了他的性命。”

    阿當罕去到蘇德麵前，腥紅的水流環裹住對方，他的聲音略帶冷意，笑道：“你去旭日幹麵前說一輪，看他信不信。”

    很可能對方的話確有其事，然而背叛乃是大忌，哪怕是對於叛軍圖圖赫部來說，也沒有多大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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