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閑適的人當真不知崖頂的心事重重，在他們看來，水鬼和虎跳崖戰士是世上無與倫比的力量，奪得部落之事轉念而就——流浪者的妄想指引他們聚集到此地。隨著時間的流逝，圖圖赫聽厭底下的歌聲，從崖頂下到深陷的洞穴。隔著岩石隻能聽到蒙蒙的低語，嗓音混沌，如動物的原始吼叫。真是一支奇怪的沮喪的敘曲，遺憾的是他不打算再接著細聽，準備下到更深岩壁更厚的一層。

    在巴雅爾的屋子裏一待便到日落時分，草草的晚餐過後，他讓女人陪自己出去走走，然後順理成章地在踩地蓮中歡愉。外麵銀與黑的河水發涼，兩人交織的肉體卻滾燙無比。憑借地蜂蜜的療效，他如今可以不斷向女人索取。女人也在熱烈地回應，比之往常更加主動，嘴唇在昏暗中摩挲過對方身體，找尋到另外兩瓣嘴唇，仿佛是為一場不限期的分離而熱吻。直到飽滿的太陽墜跌，他們披上衣服坐進泊舟。巴雅爾的半具身體壓在他的左麵，好讓他受傷的右腿擱在木板上。她享受著雙手的愛撫，並聆聽他的低語，既不學普通女人那般聒噪，也不輕易冷淡地睡著。

    “願虎跳崖濤聲依舊。”

    巴雅爾端詳這個眼裏充斥情熱與野望的男人，看得入神。每一個字都是那麽的輕描淡寫卻肅穆其事，它們值得惦記在心中。往後，這句被對方常掛嘴邊的水鬼箴言也將伴隨她每一個夜晚入眠。

    與胡和魯分庭相持對峙的家夥現在正被桑思娜塗得滿身澄黃。“黃石粉應該沒有效果，你被那群騙子耍了。”他的嘴巴可沒四肢那麽安分，一直在勸對方罷手：“我早該想到，庸醫們能想出什麽好點子。”他是指部落裏整天無所事事的一群人們，依靠騙術和蹩腳醫術討要剩食過日。不可否認的是三腳貓功夫有時也有奇效，於是他們便把成效結果歸結為病人對火神（獸）的敬瀆。“早晚有一天，我要捅破他們的謊言，摘了他們的腦袋……”

    即便身為領袖也無法隨意殺人，桑思娜知道隻是氣話，並未加以製止。“我臨時托人從祈山上帶回的黃石，部落裏的老人說，把它燒起來煙熏衣物，可以祛除疑難雜症。對於您嘛，既然不怕火，那幹脆直接塗身上烤就行了。”桑思娜把黃石擱回胡和魯送她的石碗中，拍去手裏的粉末，兩隻手被染得蠟黃。“塗好了，再試一次，坐罷。”她命令道。

    那不是老人，那隻是個年邁的騙子和色鬼，連你的便宜都要占。蘇日勒和克沉默不語，依言坐在一塊四方平整的石塊上。他懶得深究桑思娜的朋友究竟如何瞞過祈山守衛明銳的眼睛，也不想多問潮濕的祈山上哪裏可尋得這種礦物，他滿腦子都在為病症的反複無常而苦惱。長此以往，無嗣再如何不堪，胡和魯也隻能默許替換掉自己。“你不出去麽？”他問，過一會兒的火焰可能燒傷對方。

    “我還想再看一次。”桑思娜整個人消瘦無比，眼睛裏卻流光熠熠，躲在不寬的門處擋住一半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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