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少年宗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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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霄一脈的孫病微長老是當世劍神,在劍修中如一座巍峨巔峰,然而傳說中的劍聖更在其上,這位長老今日竟然直接將莊塵提到了與劍聖同一檔次,可見其心中駭然。

    “我現在總算知道這位弟子為何是乾清親傳了,有這麽一個天才,這實在是我劍修的幸事啊!”

    隨著氣術的開發,威力逐漸增大,近年來劍修一途越發式微,此刻莊塵的出現,無疑是為劍修注入了一股大能量。

    “掌門師兄力排眾議,把他定為打葉人的原因也是在此吧?”慕港忽然說道,季拓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對上的正是那張溫和的笑臉。

    “打葉人?我看應當做守心人才對!真是屈才了!”

    和清心殿一樣震驚的鳳羽殿也響著此起彼伏的議論。

    “莊塵,他……居然這麽厲害嘛?”那祖罕愣愣地道。

    顏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的劍術要強於常人,沒想到居然有如此的造詣。”

    “你該感謝那日莊塵沒一劍劈了你!”沈頌道。

    “這人也太過分了,也不和我們說,白讓人擔心!”冉染揮著小粉拳。

    “就是就是!待會兒可一定要罵他!”庚浩七起哄道。

    陸羨和裴尹尹站在階梯上,陸羨瞄了一眼裴尹尹,發現裴尹尹表情很是古怪,想來她也不清楚這件事。

    莊塵也不是故意隱瞞這種事。平日在自己執行任務時,他就常以劍修示人,畢竟自己擅長的是劍術。而在團體活動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由親友解決,不需要自己特意出手,隻需要負責摸魚即可。

    “但這還不夠。”兩位飛霄長老中較為鎮靜的柳長老出言提醒道。

    眾人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在和黑龍刀交錯而過之後,莊塵一直立在原地。仔細看去,人們就能夠發現他一邊的腰上有一道血痕,隨著時間流逝,血色暈染開來,眾人這才發現他受了傷。

    “他的氣息亂了。”柳長老說道。

    另外一位剛才興奮的楊長老也終於安分下來,認真地看著空中的莊塵,“的確,雖然他劍修宗師的境界能夠拉近他和伏波的差距,但差距就是差距,沒有這麽輕易就可以抹殺的。劍聖一劍斬殺帝獸的美談也自有其獨一無二性,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仿效的。”

    “所以,這場戰鬥,我還是不看好這個弟子。”柳長老道。

    聽著飛霄楊柳二長老的分析,清心殿的震驚和騷動慢慢停止,在座的都是各位大能,稍稍一去看往戰局便能知道,莊塵贏麵還很小。

    “師父……”二師姐柳霖謠急道。

    “嗬嗬,不急。”季拓看了口茶,笑道。

    伏波看著這個傲骨如竹的人類,笑了起來,“你當時就是用這把劍殺了我兒子的?也不錯,濤兒死得並沒有那麽冤枉。”

    “我也聽聞,當世劍聖喻北歌能夠一劍斬下帝級異獸頭顱,但喻北歌天生無法修煉,是以他另辟蹊徑,取劍氣開辟經脈,是史上第一人。但你不是,你沒有那樣的劍骨,你的劍不足以斬下我的頭顱,若是沒有其他手段了的話,就到此為止了!”

    說罷,伏波前腳一掀,生生將底下數丈遠的太清河掀了起來。他氣息暴漲,接近第四步的靈力波動壓得莊塵幾乎喘不過氣來。太清河再次變得狂躁,比之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伏波這次調動太清河再無保留,出手便是奔著置莊塵於死地而去。

    眼看著伏波攫取出來的一部分太清河水散發出來的氣息越發恐怖,莊塵抬手就將青穗高高地拋到了空中。

    “鏘!”的一聲,青穗垂直落下,穩穩地懸浮在莊塵背後,散發著青色的微光,莊塵氣息立馬提升了一個層次。

    “這是……”飛霄劍脈的楊長老撓撓頭皮,隻覺得這起手式格外眼熟,但一時之間卻記不起在何處見過。

    接著,從莊塵葫蘆裏再度飛出了兩把長劍,分別一金一藍,也穩穩地浮在了莊塵背後,分列青穗兩側。

    這二劍分別叫做養蜂人和金犼。

    前者是把靈劍,後者是妖劍。

    在劍修中,一旦佩劍衍生出了劍靈,成為了靈品,便可以根據劍靈性質,冠以他字。莊塵這兩把劍的劍靈因遭遇了變故,在他得到的時候已經消逝了,所以並無劍靈波動。

    當三把劍一同發光之時,它們便不再乖乖懸浮在莊塵身後,而是化作飛劍圍繞著莊塵盤旋飛舞。而莊塵的氣勢再度拔高,竟隱隱有追上伏波的勢頭。

    見到莊塵這副模樣,席間的謝涼月美目中有光流轉。

    “天、天問!”劉長老喊了起來。

    其實這自然是不需要他喊的,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這是當代劍神的秘術,天問。

    天問,又叫做天問九劍,最高可以和九把劍合一,如孫病微那般的境界可以九劍合一,以身承劍,問佛殺神。其作為秘術可以強行提升境界修為,而最大最突出的能力則是在於能夠賦予施術者劍的特性,握住哪把劍,就秉承哪把劍的劍性,身體力行,九劍歸一。

    “這不是孫長老的不傳之秘嗎?我從未見過世上有第二個人使用過這種秘法!”

    “此人和孫長老有何關係?莫非曾是孫長老的徒弟?”

    “天問作為古法,史上記載承三劍需要抱劍九載,非劍心通明者不足以承劍,此人有這等水準?”

    這時,伏波一聲咆哮,太清河水化作怒濤向莊塵席卷而去。莊塵雙眼一殺,一把握住空中的金犼劍,以其餘二劍作翼,攜殺衝進了那足以將人拍打得神魂俱散的水波中去。

    金犼劍性烈,主威嚴之氣,使莊塵在水流中立於不退之地。他抬手劈出一劍,一道巨大的金色劍氣直接撕破了河水,分出一道寬闊的大道來。

    什麽怒浪排空,一劍破了便是!

    但金犼劍的殺招並不在劍氣,而是在它的劍吟。

    這一劍的劍吟如同凶獸的怒吼,震得地動山搖,清心殿都微微搖晃起來,太清河噤若寒蟬,水流都慢了幾分。而人聽到隻覺雙耳發麻。避無可避的聲波,如同一隻巨獸奔襲過來,狂風把伏波的鬃毛都吹得獵獵作響,他的內髒被這一聲怒吼震得微微一顫,受了不小的內傷。

    伏波吐出一口血來,懷中怒火狂燒,覺得自己千百年的修煉都到狗肚子裏去,越看莊塵,殺意越盛。

    隻見他四隻獅腳一踏,快速奔跑起來,衝向莊塵。一眨眼,伏波便到了莊塵身邊,大如木盆的巨爪爪風嘶鳴,似乎可以一爪就把莊塵的身軀拍爛。

    莊塵腳步一動,如一隻展翅的青鳥,高高地遞出一劍,架住了伏波的巨爪。隨後,一劍飛葉拂塵,出手玄妙,劍劍直指伏波要害。

    飛葉拂塵是塵劍第二式,共七招,取風之意,或疾或許,飛而取葉,低而拂塵。

    伏波靈敏異常,對莊塵的劍招不僅應對自如,還時常能夠進行反攻。一人一獸開始以招換招,而隨著莊塵不斷變換劍招,清心殿裏的楊長老心裏更加驚駭。因為莊塵用的每一招都是有書籍明確記載的,不是這家的劍法,就是在那家的劍譜之上。他不知道莊塵到底會多少劍法,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劍是重複的。

    “這真是……”柳長老倒吸了一口冷氣。

    清心殿中習劍的不在少數,他們也看出來莊塵在做什麽,屁股早就坐不住了。

    “這不是風止山的‘銀指西河’麽”

    “這是古道山行!青山劍派‘望山十三載’的第十招!”

    “這一劍!是我家的‘木筆言飛’!”

    “這算什麽?他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很多不都是不傳外人的嗎?”

    向來冷靜的柳長老都忍不住站起身來,大聲喊道:“這簡直是劍法的百科全書!他沒有一招是重複的!而且,最讓人驚訝的是,他不同的劍招之間居然可以銜接的如此完美,我從來不知道我們飛霄的‘盼月歸’能夠跟上太玄門的‘陰陽交泰’!”

    “我隻能說,他對劍的領悟已經超越了我,這是我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我隻能用‘羚羊掛角’來形容這個人的劍,我要謝謝他,謝謝他讓我看到這些。我相信我的劍意將因為今天能夠再進一步!”

    “但是這些都是誰教他的?難道是孫長老?”

    “不,不會是孫長老,孫長老從不以劍招廣博聞名,他以前應該有個更加高深莫測的師父才是。”

    “季長老,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拓站起身拱手道:“諸位,在下隻知莊塵再入我門後的事情,他的過去我並不知曉,也沒有理由去知曉。”

    就在眾人討論之際,戰局形勢逐漸明朗,莊塵雖然技巧高深,但耐不住一力降十會,被伏波傷得不輕。

    莊塵一劍架住伏波按下來的爪子,另外兩劍攔下了甩過來的尾鞭,奮力一格,和伏波拉開了距離。他後退的身形已然不穩,立在空中搖搖欲墜,鮮血從他的肩膀流淌下來,順著劍身滴落,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還是伏波的血。

    莊塵悶哼了一聲,再次提劍衝向伏波,劍氣所向披靡,一如他的傲骨。他再次和伏波身體交錯,在空中劃出一道血線。不顧新添的傷口,莊塵從手中抖開一張畫卷,從中抖出成千上萬的飛劍來,化作風暴席卷過去。

    伏波趕緊張口一吐,吐出一麵古老的大鼓來。他腳掌一拍,伴隨著鼓聲,從太清河中升騰起一支手拿兵械的水族大軍來,人頭攢動的軍隊和那上千口飛劍打了個照麵,戰爭驟然打響。

    “千劍鎮妖圖?漁陽鼙鼓?這都是古物啊!”

    無人注意到莊塵手裏悄悄換上了藍色的養蜂人。

    正當飛劍和軍隊戰得興起,他陡然一甩卷軸,轉瞬就把密如烏雲的飛劍收了進去。自己向後退去急速後退,養蜂人提供的速度加成使他的身形化作了一條劃過天空的細線。

    他背後是什麽?是鳳羽殿,是蝶栩樓,那是剛才不惜代價和伏波錯身交換位置的圖謀。

    “還看?走了!”

    陸羨聽到頭頂的風聲如此說道。

    僅僅一個呼吸,天空中隻留下了伏波和他的那片軍隊。

    伏波臉色一沉,立即反應過來,從眉心中分出了一滴黑色精血,以不弱於莊塵的速度飆射過去,直追莊塵離去的身影。

    清心殿裏的眾人麵麵相覷,鴉雀無聲,沒人能夠反應過來這驟變的劇情,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發出了輕笑聲。

    “打不過就跑,這小子……”季拓無奈地搖搖頭。

    太清河上卻是伏波哀慟又憤怒的吼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