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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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兩年前,何歆穆受命去刺殺掌管著江南江北的總都督,蘇無隸。
蘇無隸是功勳之家的庶子,從小沒什麽地位,卻靠自己真刀真槍打出來一個將軍,被聖上丟到這裏曆練曆練。
那時蘇無隸慣例去南通巡查,石磊叫了她過去安排任務,沒有說要殺誰,隻給了她一份畫像,以及告訴了她怎麽去。
她就隻身上路了。
那是她唯一的一次失手,不過也不能算是失手,因為他派她去本就不是為了殺死他,而是別有目的。
當她被蘇無隸如捉小雞般的抓起來的時候,她的內心是絕望的。
蘇無隸能從眾多的兵將中脫穎而出,成為一方大員,掌管偌大一個地方的武力,自然要比她這個半吊子江湖殺手要高強得多。
之後等待著她的應該是關押,審問,受刑。
她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
卻沒有想到,他們隻是把她關起來,不給飯吃,不給水喝,也沒有對她審問。
就這麽過了兩天兩夜,才有人來帶她走,告訴她可以走了。
重見天日的她當時卻是擔驚受怕,隻想著沒有完成任務,回去石磊不知道要怎麽折磨她,逃走也是行不通的。思來想去,還是覺著不如拚一把,就算死在這兒也比活著回去受折磨的好,就又動了一次手。
結果自然一樣,蘇無隸的威名不是浪得虛名,她在他麵前隻是個跳梁小醜。
與上次不同的是,蘇無隸沒有讓人直接把她押下去,一邊看著東西,一邊跟她說話。
“抬起頭。”
押著她的人拉住頭發強迫她抬頭。
蘇無隸隨便掃了她一眼,說:“我知道你是誰的人,回去告訴他,我不同意。”
她滿臉疑惑,“什麽意思?”
“看來你的主家沒告訴你這趟是來做什麽的。”
何歆不明白。
蘇無隸繼續說:“我不想為難女人。”示意手下放手,“在我改變主意之前,滾,下次我誰的麵子都不看。”
何歆穆踉蹌著站起來,損人不知道怎麽回事,蘇無隸不殺她,她總是感激,可是她不能回去。
“你既然什麽都知道,那也該知道我回去是什麽下場,我殺不了您,而您什麽都不用做,就已經絕了我的後路。”
何歆穆轉身離開。
蘇無隸又說:“慢著。”
身旁那人早就看她不順眼,抓住她的肩膀就拉了她回來,重新摁倒在地上。
興許因為她方才語氣不善,這人手勁比方才狠了些,讓她倒吸了幾口涼氣。
抬頭去看蘇無隸,他召了個小兵到身邊,私語了幾句,小兵應了聲“是”快步跑走了。
看起來不像要處置她,那這是……
掙紮了幾下,蘇無隸好似當她不存在一樣,明明叫住她的是他,此時卻裝不知道看什麽文件!
直到那個小兵回來,手上多了一個軸筒。
蘇無隸擺了擺手,“給她。”
小兵猶豫了一下,遞到她眼前,她這才恢複人身自由,接過軸筒。
“這是什麽。”
“拿去給你主子,他不會為難你的。”
一聽此話,何歆穆十分好奇,有種想要打開它一探究竟的心思。
強忍住衝動。
這種東西不是她能碰的,好奇心越重的人往往死得會很快。
她帶著東西返回了黑江盟,把它交給石磊。
石磊沒有問她這幾日發生了什麽,也沒問任務是否成功,拿了軸筒就讓她退下。
她咬咬牙,跟石磊請罪說任務失敗了,請求責罰,石磊也隻是說了聲知道了,不再多言一句,也沒給她任何處罰。
這一切太過反常,她摸不著頭腦,卻不得不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後。
因為沒過多久,她就被送進了薛統那裏,再也沒有時間去想,還發生過的這麽一件事情。
回想這件事,何歆穆覺得疑點越來越多。
看軸筒的形狀應該是幅畫,蘇無隸知道她是石磊派去的不奇怪,可是人家位高權重,石磊再厲害也就是個江湖人,又不是薛統還有些地位,兩人怎麽會有交情。
不管石磊是怎麽做到了,可是眼下看來,原來他們終究還是結成了一夥。
黑江盟要亂來,他就跟著配合,眼裏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一國之君,難道真的想造反了麽?
她這廂胡思亂想,門已經要支撐不住了。
“三妹?你在這裏做什麽?”
何歆穆抬頭,看到何嵐之喘著粗氣,顯然剛剛過來。
動靜越來越大,何嵐之的住處離這邊還算近,這時候才聽到動靜有些遲鈍了吧。
何嵐之對何歆穆身在此處的驚訝隻是一瞬,注意力就轉移到了何秉身上:“爹,四周兵力圍,沒有空子能離開。”
何秉看著兒子,瞬間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他出事也就罷了,萬一蘇無隸狠一些非要株連家人,可怎麽辦。
眼看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不如順其自然吧,他省省力,也讓蘇無隸省省心,好求他手下留情。
下了決定,何秉握住兒子的手,說:“嵐之,回去陪你母親吧,若有機會,就帶著一家子遠遠的離開這兒,別管我了。”
“爹……”
“聽我的話,你難道想看著我絕後?”料到兒子的反應,何秉加重口氣。
“娘不會答應扔下您的。”何何嵐之知道父親說的在理,可是讓他拋下父親不管不問,實在是做不到。
就算他同意,又怎麽拗得過周氏。
何歆穆把他的糾結看在眼裏。
“沒辦法了,蘇無隸要辦我,你們安全了我才有底氣跟他周旋,你們要是也在他手裏,拿你們威脅,有沒有的事我都得認,到時候我才真是沒命在了。你娘那裏你好好說,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想明白了就會同意的。”
何嵐之還想勸勸,何歆穆已經不耐煩。
“咱們脫身了才能想辦法救父親,不是麽,你還猶豫什麽,難不成想跟著搭進去,讓我們這些婦孺在外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得想辦法去救你們兩個?”
口氣不太好,話也不太好聽,可卻說服了何嵐之。
何嵐之想到周氏,想到妹妹,想到尚幼的二弟,點頭,拉著何歆穆就向何秉行了個大禮。
何歆穆掙了兩下沒掙開,才跟著行了禮。
“父親,你要保重。”像是告別,更像生離死別。
門馬上就要破了,何秉麵如死灰,何嵐之抹了一把淚,拉扯著何歆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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