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人意料的快。

    蘇無隸的認罪書早已擺到的當今聖上的案頭，附帶著一遝罪狀。

    蘇無隸陳情，無意間得知山東及兩江官員涉嫌參與魯王謀反一事，一時氣憤，未經過皇上允許，直接扣押了一幹人等，請皇上降罪。然此膽大包天之人不可不治，請求皇上定奪。

    皇上看完之後雷霆大怒。

    那時候他還沒登基，不知道背後還發生過這種事情，當時還對他那個早死的兄弟表示惋惜，抹淚寫了葬詞。

    沒想到啊沒想啊。

    還好天命歸他，連老天都看不過去提前賜了魯王一死。

    不然父皇殯天之時，恐怕就是魯王揭竿造反之時。

    當下就把案上的奏折摔了下去。

    膽敢行大逆不道之事，膽敢奉魯王為主。

    一個字——殺！

    ******

    “陛下真的會按照你們的想法作決定麽？”

    “會的。

    “因為他軟弱，他不敢想象，如果當初魯王沒有死，真動起手來，他除了占了名正言順的身份，再毫無勝算。對於曾經覬覦過他的人，雖然已經死了，留下的那些餘黨也別想好過。”

    蘇無隸心底對於當今聖上，其實也是有些不屑。

    太子係嫡出皇子，國之正統，決不能被動搖，況且他除了有些軟弱，大事上總拿不定主意外，又沒什麽過錯，當個太平盛世的皇上還算綽綽有餘。

    眾臣們就在先帝逝世後扶了他上位。

    “不知道陛下看到了沒有，現在該是副什麽表情。”

    蘇無隸背後的人從陰影中走出來，說：“你們這些人啊，總是把什麽都算的清清的，非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把握在自己手裏，我是看不懂，你們自個兒看著玩吧。”

    那張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站到蘇無隸身邊。

    “石磊，回去告訴他，這件事結束之後，別再來找我了，我不會再幫他做任何事情。”

    “蘇大人——這我恐怕做不了主，您今次幫我們這麽多忙，林盟主還得來好好感謝您，到時候您再跟他商討也不遲。”

    蘇無隸冷哼一聲，知道石磊這裏不會給他做出任何許諾。

    石磊卻頓了頓，又說：“而且——您到時候隻怕，會很樂意幫忙呢……”

    蘇無隸挑眉，他到成了免費的勞工了，他們想差遣就差遣。

    不過他知道，石磊這麽說了，那至少有七成的把握，他又會幫忙。

    而能讓他樂意幫忙的事，倒是想不出來。

    隻看到石磊意味深長的笑著，對他的疑惑，不予解釋。

    “哼，最好是那樣。”

    ******

    “恐怕沒這麽簡單。”

    何歆穆今天說了不少話，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幾口，又繼續說。

    “蘇無隸不會打沒把握的仗，證據這種東西，你說它是真的，那它就可以是真的。”

    “他還敢偽造證據？”周氏不敢置信，蘇無隸有這麽大的膽子？

    “隻要皇上願意相信，那就是真的，況且，在謀反這種事情上，向來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他就是懷疑事情的真實性，可有一個人說他們要謀反，跟有一百個人說他們要謀反，結果根本沒有區別。”

    “那怎麽辦，我們就這麽坐以待斃？”周氏著急起來。

    “目前看來，隻能是這樣，除非……”何歆穆頓了頓，說出了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除非把何秉從他們之中剔除出來。”

    “你有了辦法？”

    何歆穆抿緊嘴唇，她哪裏有辦法。

    周氏看她表情，就有些惱怒，做不到的事情，何必說出來讓人白期待一場。

    轉頭卻見何歆穆垂頭沉思，周氏一怔，她莫非還真有辦法，隻是讓她有些為難？

    給她的杯子裏添滿茶，周氏想著該怎麽開口。

    何嵐之看到周氏突然就轉變了姿態，竟破天荒的給三妹倒茶，也皺著眉盯著她。

    何歆穆對兩人的視線仿若未聞。

    她在想，如果她去求薛牧放過何府，那她就無條件答應他的要求，他會不會答應。

    她究竟夠不夠份量，薛牧又做不做得了這個主。

    何府又值不值得她這麽做。

    何歆穆十分猶豫。

    她真想鑽到涼到徹骨的湖水裏，讓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麽，何府有難跟她有什麽關係，趕緊逃走別讓他們連累她才對，怎麽還上趕著要幫他們的忙，幫忙就算了，還想著把自己搭進去。

    何歆穆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她捏緊了拳頭，眼睫毛微顫。

    她終究是動了感情，不止是對何淑雲，也有對整個何府，她不忍心看著何府走向末路。

    況且薛牧本就不打算放過她，用這個理由安慰自己，何歆穆才艱難的開口：“我去試試，成不成的，還是得看天意。”

    在她沉默的期間，周氏也心思活泛了起來。

    如果把何歆穆交給蘇無隸，把她所說的事情透露出去，不知夠不夠份量換取何秉的安然無恙，看她現在糾結，不知道是擔心人家不答應，還是怕人家不相信她，再或者，是不想暴露她的身份。

    這個念頭不過一閃，周氏就放棄了。

    她還沒摸透何歆穆從前究竟是誰。

    再說了，她也沒有門路能求到蘇無隸麵前，又沒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何歆穆所說的事情，說不定人家還會以為這是他們自家演的一場戲，目的是換取何府的生機。

    沒辦法了，就看何歆穆能不能做到了。

    周氏氣餒，希望她真像她說的那樣……

    何歆穆：“這幾日你們不能讓人跟著我，也不能限製我的行動，需要幫忙的地方我會說。”

    “你要是趁機跑了呢？”

    “我想跑就不會站在這裏，你想試試麽，隻要我想，我就能消失的無影無蹤，你們想找也找不到。”何歆穆這麽說著，其實她自己都不相信，不過唬一唬周氏和何嵐之，還是沒問題的。

    周氏和何嵐之都不信，可她說的自信滿滿，讓兩人猶豫起來，萬一她說的是真，卻因他們不肯配合而惱羞成怒，一走了之。

    到時候何府的境況並不會有變化。

    那不如……相信她一次。

    如果她能力挽狂瀾，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何府也不會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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