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就去做，那首先就要找到薛牧。

    得了允許，何歆穆換了身裝扮，光明正大的從何府大門走了出去。

    離開何府，停在了一扇略顯老朽的宅子麵前。

    薛牧大概想不到，僅憑著那夜在馬車內的感知，何歆穆就能夠找到他們的隱藏點。

    他不在府裏，她能想到的地方就隻有這裏了。

    何歆穆呆愣著站在門前，以為大門，上著鎖。

    何歆穆氣憤之下，幹脆抬腳去踹。

    “哐哐哐”的聲音響徹四周。

    人都去哪裏了？

    想到那天的老嫗，她一大把年紀的應該不會這麽快就轉移吧……

    何歆穆不甘心，翻過牆頭去探尋。

    院子裏打掃的很整潔，輕輕推開屋門，找遍屋內的每一個角落，的確空無一人。

    她來晚了。

    何歆穆沮喪，除了這裏，她再不知道還有哪裏能夠找到有關薛牧的線索。

    剛要離開，卻聽到屋裏響起“呲呲”的聲音。

    定睛看去，原來火爐上放著個水壺，此時水快要開了。

    人還沒走！

    何歆穆放下心來，老嫗可能隻是出門了，還熱著水，應當不會離開太久。

    剛這麽想著，門口處就有了動靜。

    何歆穆借著窗欞爬到房梁上，等待外麵的人進來。

    聽聲音，回來了兩個人。

    聽到了老嫗的聲音：“我一個老婦，這種事可管不來，你還是親自看管吧。”

    “可我還有事忙……”

    薛牧邊說話便推開屋門，敏銳的感覺到屋內存在著別人的氣息，止住話頭，把老嫗護在身後，掃視屋內。

    何歆穆見他如此，知道已被他發現，歎了一口氣。

    聲音微弱，卻沒有逃過薛牧的耳朵。

    薛牧抬頭便看到何歆穆，愣了愣，才說：“你怎麽在這兒。”

    何歆穆跳下來，氣哼哼的說：“來找你的唄，不然還是來玩兒的？”

    薛牧皺眉：“我不是問這個……”

    何歆穆知道他是想問，她是怎麽找到這裏的，神秘一笑，打斷他：“我這裏有一筆交易，想來聽聽你的看法。”

    老嫗自進門，眼神就在薛牧和何歆穆兩人身上打轉。

    她記得這位是那夜來的那位小姐，既詫異於她是如何找到這裏的，又詫異著兩人之間有著什麽交往。

    就這件事，她問過薛牧，薛牧隻說他另有用處，讓她不要多問。

    何歆穆昂首，由著薛牧探究的眼神打量。

    薛牧此時心中是很疑惑，她莫非求他來放過何秉？

    別說他十分清楚何秉根本對她而言沒那麽重要，而且他也沒那個權利。

    就問道：“既是交易，何必偷偷摸進別人家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賊。”

    “你神龍不見首尾，我不來這兒怎麽找得到你？”

    那你又是怎麽找到這兒的？

    薛牧疑惑，卻不想對她示弱，決定先摁下不問。

    火爐上的水早就開了，撲通撲通的響著，老嫗卻是才回過神來，墊著布子拿下來，給三人各倒了杯水。

    來即是客，雖這客是不請自來，薛牧心底卻是歡迎的很。

    兩人相對而坐，卻都摩挲著杯子不言語。

    何歆穆知道今天是她有求於人，便先行開口：“薛兄，認識這麽久了，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薛牧思忖片刻，略帶玩味的說：“你喜歡表現的強勢，其實內裏卻是個脆弱的人，表麵可以六親不認，對何府沒有一絲感情，那隻是他們沒夠資格讓你在乎，你最受不了別人對你的關心，那會讓你想回饋更多，所以你要以一副高傲的姿態，拒絕所有人的靠近。自始至終，我唯一看到的你的不同，就是你對何淑雲的態度。”

    從薛牧開口，何歆穆就捏緊茶杯。

    她沒想到，薛牧竟能從不深的接觸中，看出這些東西。

    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原來她的偽裝這麽容易就被看穿了麽？

    她不過是一隻披著堅硬外殼，內裏實際上卻脆弱的不堪一擊的人。

    極力想從何府逃走，卻對把它唯一的眷戀和不忍，落在了何淑雲身上。

    何歆穆既送上門來，薛牧便決定不會放過她。

    “你不是何歆穆，從你麵不改色的殺掉韓閎開始，我就懷疑這一點，現在我仍然在懷疑，卻是越來越確信你不是她。你本沒必要殺死韓閎，以你的本事，從韓閎哪裏逃脫實在是輕鬆自如。隻要狠下心拋棄何淑雲，不僅能趁機逃離何府，還有韓閎給你背鍋，實在是一舉兩得。可你卻寧願髒了自己的手，也要帶何淑雲離開那裏。不知道何淑雲知不知道，你是為了她才殺人的，恐怕她根本不會領你的情，你的一腔真心，何淑雲根本看不到。現在你又是為了誰來的，何淑雲麽？”

    薛牧一口氣說完，等著何歆穆的反應。

    何歆穆卻不想有任何反應。

    她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他就像將她仔仔細細的剖開一般，把她不願意承認的事情，在她麵前挑出來。

    她真蠢透了，送上門來給他剖析。

    茶杯往桌上一磕，站起來就要離開。

    卻被薛牧抓住的胳膊，無法抽離，反被他拉扯到身邊。

    “你以為我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這跟事先說好的不一樣，你要違約？”

    “你自己送上門來，我隻能卻之不恭。”

    “你留得住我？我承認在你眼皮子底下我跑不了，可您大約繁忙的很，哪有時間看著我這個小角色，讓這位婆婆看著我，隻怕……是留不住我。”

    薛牧抓著她胳膊的手，果然鬆了一鬆，這也是他之前在為難的事情。

    何府即將迎來滅頂之災，事情上升到謀反的程度，這根本不是他這種層麵的人能夠了解到的，若何歆穆被抓了去，那他帶走何歆穆就沒法順利進行，隻能在何府家眷被關押之前，先擒了她來。

    可是怎麽看守何歆穆又是個大問題。

    他手邊的人手，都有各自分配的事情要做，唯一騰的出手的，隻有上了年紀的老嫗。

    實在不行，他隻能先辦她的事了，就是這時機不太對，隻怕起不到預想的效果。

    薛牧有些為難。

    何歆穆咬咬牙，他不打算放她走，卻顯然在她的事情上，有些拿不定主意，幹脆就提起一開始來此的目的：“我這裏有另外一個選擇，就看你敢不敢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