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臨牛老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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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羅橋出來,沿著信江閑踱幾步。
石大剛問“現在我們則呢辦,牛老二閉口不談,廢品站那家又和崔慶山狼狽為奸。”
“你忘了,還有一個人了嗎?”徐徐說道。
“你是說李和他嫂子?”
“對啊,不是說他嫂子去新塘老家避難了嗎,”
“那我們現在就去?”石大剛眼睛一亮。
徐學成搖搖頭,“急什麽,現在去也沒用,市裏現在在招商呢,就算你拿出證據了,省裏市裏都不會聲張的,過幾天不慌,”
“那我們現在幹嘛?”石大剛有點意興闌珊。
“回家!”
市裏頭自從上次出了方大山那檔子事後,朱學昌吸取了教訓,現在凡是要視察的地方,他就讓錢大興帶著人先去轉悠一圈,把場麵控製好。
為此,他把市裏另一輛小麵板都直接撥給了公安局,就是怕再出意外。
李超人和胡大爺對於上次的事也沒放在心上,比起印象中的內地來說,現在的市裏簡直就是一片樂土。
72年那會李超人胡大爺和霍先生他們也到過內地,相比於那時候紅小兵橫行四人幫猖獗來說,現在的環境無疑讓他們覺得滿意。
最後在白鷗園的邊上,市裏給李超人撥了一塊100畝的地用於建設“長江大酒店”就緊挨著四海飯店和家樂美超市。
徐學成對此倒是沒有微詞,畢竟這裏麵也有四洋金融的一部分,徐學成參了兩成股,胡先生也入了一成,另外胡先生還準備在信江投資興建一所水電站。
對於這種大事,省裏是高度重視的,長江實業和市裏的意向合同書簽訂儀式上,秦楚河親自到了場,各地方報,省報,甚至人銘日報都派了記者來,造成的響動不次於當初家美電器公司。
簽訂了意向合同書,兩位大爺就轉到省城坐飛機回香港去了。
這會還沒有直飛香港的航班,得先坐飛機到羊城,轉到深圳再出境,不過也總比搖上兩天的綠皮輕快。
港商走了,市裏也重新熱鬧了起來,蛇蟲鼠蟻都從地縫裏鑽出來了。
徐學成再到牛老二家的時候,這次倒剛好撞見了人,大門敞開著,屋頂上有炊煙從煙囪裏冒出來,應該是在生火做飯。
進到裏頭,屋裏很黑,四邊窗戶都被封上了,靠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照亮。
牛老二的小孩蹲在地上拿黃泥塊塗塗畫畫。
“小弟弟,畫得什麽啊?”徐學成蹲著問道。
“爸爸媽媽和我,老師教的!”小孩抬頭回答道。
徐學成走到他身後順著他的方向看了一下,可不是嗎,穿三角形裙子的那個是媽媽,穿m型褲子的那個是爸爸,就中間一個小孩才畫好了一個扁扁的圓頭。
“媽媽呢?”徐學成問。
“媽媽在房間裏,”小孩往最靠裏的那間房指了指,嘟著嘴說道。
徐學成往前走了幾步,正要推門,牛老二出來了,手裏拎了把厚背的菜刀。
“你到底是誰?你想幹嘛?你再來我就砍死你!”
牛老二有點激動,拎著菜刀的那隻手在微微顫抖,像是中了羊癲瘋的那種病人。
石大剛悄悄的往前挪了兩步,守在徐學成旁邊,準備一有動靜,就隨時出手。
“你別激動,我是來幫你的,你家的事我大致都知道,我是市委朱書記派下來調查這件事的,想找你了解下情況,”徐學成不得已搬出了朱學昌的名號。
“朱書記?你?你當我傻啊,卵子都沒長全的小鬼,給我滾,”牛老二扯著嗓子喊。
牛老二的小孩聽到爸爸大喊,以為來自己家的是壞人,直接給嚇哭了,哇哇的往房裏跑找媽媽去了。
徐學成從打開的門縫中往裏看了進去,房間裏麵白紙花還沒摘掉,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閃過,瞬間又把門給關上了。
牛老二看到徐學成往房間裏麵探,擎著菜刀往前跨了一步,“看什麽看,給我滾出克。”
遇著這種情況,要是徐學成一個人他肯定早就跑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徐學成是覺得很有一些道理的。
不過有石大剛在就不一樣了,膽氣大了起來,自己拉了張小板凳坐下,衝著牛老二問道沒“你想不想報仇?”
“報仇?官官相護,怎麽報仇,我爹我娘都死絕了,我不想我兒子哪天也被人打死,你們走吧,別再來了!”
說到報仇,牛老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渾身都癱軟了。
“說到底你就是不信我是吧,我真是朱書記派下來的,找別人下來怕崔慶山警覺,派我下來,你看,你都不信我是來查案的,別人還能想到嗎?”
“真的?”牛老二有些動搖了。
說不想報仇那是不可能的。
中國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的說法,崔慶山和他之前,算起來奸妻,殺父,甚至老娘的死也和他脫不了幹係,要不是下麵還有個兒子要養,徐學成相信牛老二肯定不會窩在家裏,說不準哪天就找崔慶山拚命去了。
“當然,沒事我騙你幹嘛,對我有什麽好處?”
得了徐學成肯定的回答,牛老二沉默了半晌,最後把刀往地上一丟“我就信你一次,反正我家也沒有什麽可圖的了。”
徐學成舒了一口氣,“那成,我能去看看嫂子嗎?”
“跟我來吧,”
牛老二帶頭,推開了裏邊那間的房門,“你們等一下,我給她綁上,見了生人她容易咬人。”
悉悉索索的搗了一陣,牛老二這才招呼徐學成進去。
黑,徐學成對物理第一印象就是黑。
裏邊的這間屋比外邊堂屋裏還要封閉,徐學成借著油燈的光看到,旁邊的牆上本來是有個大窗戶的,不過用木板封起來了,還糊了一層黃泥,把亮縫都給封死了。
“幹嘛搞的這麽黑?”徐學成問。
“她怕光,那事以後就見不得亮了,一看到光就發狂,也見不得生人,”
果然,牛老二話音剛落,竹床聚類晃動起來,床上一個婦女在扭動,嘴裏邊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音。
徐學成走近了看,那女的手腳被捆住,嘴裏拿白布塞著,頭發散在竹床上,一張臉由於久不見陽光顯得蒼白,眼睛裏布滿紅血絲,但是還是掩飾不住那份妖嬈靚麗。
這在鄉下應該算得上十裏八鄉的美人了吧,難怪會被禍害了。
“我是市裏派來查崔慶山的,你能聽懂我的話嗎?”徐學成衝著女人問答。
“唔~唔唔~”
女人在床上搖晃著身體,牛老二的兒子靠著床腳上,哇哇的哭著,口裏邊念著“媽媽,媽媽~”
徐學成看了一下,不落忍,關門退了出去。
“這個情況,持續多久了?”
“快一年了,”牛老二麵無表情的說道。
“沒有想過帶你老婆去醫院治一下嗎?”徐學成看牛老二家,也不像是特別窮的家庭,堂屋的地麵都是抹了水泥的。
再說他家裏是放牛的,現在鄉下最值錢的也就是牛了,拉犁翻地,臨死了賣出去還能換套房子。
“治了,沒用,我爹娘的葬禮用了不少,之前家裏有兩頭牛的,賣了一頭,”牛老二從香櫥上拿了旱煙杆子,點了一杆。
“聽說你去法院告了崔慶山?”
“對,我爹就是回來的路上被打死的,”牛老二說到這裏,終於不麻木了,拿著煙杆子的那隻手攥的雪白,呼出的氣就和拉風箱一樣,呼呼的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