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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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楊清漪這一副模樣,確實十分迷人。
對於男人而言,嬌豔的美女可能是每個男人都胡喜歡的,但是對於像趙晉延這般生於皇家,身邊幾乎都圍繞著美人的男人而言,可能單純的美人已經打動不得他。他或許不僅僅會看中女人的外表,更看重女人的感覺。
趙晉延在登位之前,雖先皇皇子不多,可他是四位皇子中最為低調隱形的,以至於旁人對他的了解並不多。說起來,為數不多的印象可能便是這位皇子是個十分認真的人,學習做事,都是十分負責認真。與諸位皇子啟蒙至成年入朝做事,趙晉延並沒有表現出過人的天賦,至少和當初一向耀眼的先太子與三皇子相比,確是顯得平庸許多。
但是眾人說起來可能會記得,皇上難得誇讚過這位皇子文章做得不錯,學識不錯。而這位皇子據說也是在宮中臨淵書閣裏借書最多的一位皇子了。
因著這份印象,所以京中有傳出說趙晉延對楊清漪有愛慕之心,收集了她的詩集一事,倒也並不覺得奇怪,愛學問的人對才女有點好感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且楊清漪可不是一般的才女,她自己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而父親楊銘,當初走的也是科舉狀元的正經仕途,如今功成名就之後,可不比當世那幾位大儒差,稱得上是桃李滿天下,朝中如今得了重用的多位從科舉之路出來的官員,見到楊銘,也無一不俯首稱一句老師。
如今若說京中對於誰能夠成為真正的皇後,人選很多,但最被看好的人,也的確是楊清漪。
楊清漪身為女子,而且是才女,有些架子自是理所當然,她想要引得趙晉延的好感,便是這番偶遇,分寸把握的極好,雖然故意製造了這份偶遇,而且多次製造了偶遇,但決計不會讓趙晉延覺得刻意與存心,免得自降身價。
這會兒,她的態度表現的,雖然有幾分主動,但決計不會讓人覺得殷勤,相反,她行完禮後,卻是走到了一邊自顧自的看起了花,若是旁人做起來,可能看起來就顯得做作了,但楊清漪卻做的無比的自然,瞧著就像是一個醉心於美好事物,懂得享受生活與美好的清高女子。
趙晉延站在邊上看著楊清漪這般,麵色瞧著,依然淡然,也沒有說什麽話,如此這般沉默,自然也很容易讓二人氣氛顯得尷尬,可楊清漪卻很能夠把控住氣氛,在欣賞完那叢白菊之後,她站正了身體,又朝著趙晉延行了一禮,輕聲開口道:“臣女失禮了,今日臣女進宮是奉了母親的命令與皇太後請安,若皇上無其他吩咐,臣女先告退了。”
趙晉延微微點了一下頭,而楊清漪真當幹脆利落的衝著趙晉延行了一禮後,便毫無留戀的告退了。
“很完美的偶遇啊!若我是你,若我沒見過這位楊小姐跟趙晉安那副發春的模樣,還真當是給迷住了!”
楊清漪走後不久,衛麟捂著青黑了一邊的眼眶子慢騰騰的走到了趙晉延身邊,趙晉延麵無表情轉頭看了一眼衛麟。
衛麟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沒有受傷的另一邊眼眶,哭喪著臉開口道:“皇上,您太狠了,若是讓外人見到我這副樣子,問我是誰打得,我該是怎麽回答呢?若說實話,外人還想著我是怎麽失了君心;說是自己摔的,別人也是一看便知道我是在說胡話啊!”
“閉嘴!”趙晉延不耐煩出聲。
而衛麟抿著嘴巴眨了眨眼睛,下意識便是後退了三步。
趙晉延瞧見他這副可笑的模樣,說來真沒有上去打他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口無奈道:“你既已經當上了這禁軍統領,便給朕好好整頓整頓宮裏的事物,若是日後朕再像這般出門一次便撞見什麽人,撞見一次,朕惟你是問。”
這麽多次偶遇,便是楊清漪表現出的姿態再是自然清高寡淡,可趙晉延又不是那個傳說中真的對她有愛慕之情的男人,自然不會真的去相信甚至是慶幸這份偶遇。他看著楊清漪那副美人姿態,心中第一時間所想到的,卻是宮中的防衛以及楊家在宮中的勢力。
楊家與袁貴妃向來走的近,雖然袁貴妃這些年來一直被文皇後所壓製,便是有盛寵在宮中也無法興風作浪,但暗地裏的小動作隻怕不少,袁貴妃在後宮裏想要做些什麽,趙晉延管不到,可若是這點小動作動到了他的身上,甚至是動到了與前朝的聯係,在這個關鍵的時期,趙晉延眼裏容不得一點點的沙子。
“皇上,您這不是為難臣嗎?”
這一回,衛麟可算是真的想要哭了,他雖然做了禁軍統領,負責宮城裏的安危,可是趙晉延所說的事情,顯然不是他這個禁軍統領來管的,若說他是太監總管,可能還能管上幾分。
趙晉延分明便是將他這個禁軍統領當太監總管來使喚了。
衛麟這番可憐的哭訴顯然並沒有讓趙晉延有絲毫的同情心,他隻是看著衛麟開口道:“朕喜歡才女這事兒,是誰惹出來的,自然便該由誰來解決。”
楊清漪從慈華宮裏走出,走到了門口時,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威武的匾額,嘴角卻是忍不住浮起了一抹冷笑。
文太後對於楊清漪這個小輩的態度,雖然不至於為難冷漠,但絕對不熱情,也因著文太後對於楊清漪母女的態度,導致臨溪公主與楊清漪這些年來,饒是楊銘在朝中聲望不淺,但二人想要融入京中貴婦之中,總是那般格格不入。
隻不過,如今早已改朝換代,風水也該輪流轉了。
隻要她當上了皇後,一切就會變得很不同。
與臨溪公主所想的想要重新振興袁家這個想法不同的是,楊清漪所想的,卻沒有這麽無私,所以她對於與袁貴妃親近之事,心裏也很不以為然,但能夠用到袁貴妃在宮中的勢力,楊清漪倒也能夠忍耐。
袁貴妃生的十分美貌,即使如今隻著素衣,也將她原本便有的美貌襯托出了十分,她那雙盈盈動人的眼睛望向人的時候,隻是注視著,便忍不住讓人動容,隻不過,如今這副樣子再是動人,也沒有什麽意義,畢竟可以欣賞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而且,同為女人,楊清漪自己隻是清秀容貌,袁貴妃便是長輩,她瞧著也難免不是那麽的舒服。
不過,袁貴妃看到楊清漪的時候,倒是十分高興,笑著招呼了楊清漪坐到她的身側,又讓宮女們上了茶,方才溫聲開口道:“方才便聽著你入宮了,還以為你要待會兒再過來,不想這麽早就來了。”
袁貴妃當然不會認為楊清漪進宮是為了她,不過她也不會覺得什麽,依然態度溫柔可親的樣子。
楊清漪聞言,倒是有幾分嘲諷的笑了一下,開口道:“姨母又不是不知曉,皇太後也不喜歡我,又如何會留我在她宮裏久待,我請了安便來了。”
袁貴妃聞言笑容未變,反倒是帶著幾分打趣的看著楊清漪輕聲道:“我說的可不是皇太後,我可是聽說了,你在禦花園裏和皇上見了。就沒和皇上多說一會兒話?”
楊清漪聽了袁貴妃的話,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不過,她的笑容十分的神秘,且帶著幾分得意,便是不說,袁貴妃隻看著,也能夠看出幾分異樣來。
袁貴妃瞧著楊清漪這副神態,微微挑了一下眉。
其實從她自己的利益而言,她是並不希望讓楊清漪嫁給趙晉延。成為皇後的,畢竟女人嫁了人,指不定心就偏向了那處。但楊清漪嫁給趙晉延,好處也並不少,而且袁貴妃也忍不住想到了楊銘的許諾,所以對於楊清漪積極接近趙晉延的事情,並不阻止,相反還提供了不少的幫助。
畢竟,楊清漪一個女兒並不能夠改變什麽。而且袁貴妃倒也不怕楊銘會出爾反爾,畢竟讓她的兒子為皇可比趙晉延為皇對楊家的好處更大。
不過,看著楊清漪這副得意的樣子,她倒是忍不住對楊清漪說了一句:“雖然都說皇上對你有意思,可是你也別太放鬆警惕。我聽你爹說,這趙晉延瞧著,以往是大家都小瞧他了,他的心思可深不可測著呢,你若是小瞧了,回頭隻怕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楊清漪聞言並不以為然,但對著袁貴妃還是笑了笑輕聲道:“我自然不會這般天真。”
當然,她雖然這般說著,但是袁貴妃也看得出來,對方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見此,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又道:“別以為你的對手隻有夏芙蕖,京中其他人暫且不論,別忘了還有一個文靜姝!”
不得不說,袁貴妃這一句話說出,的確是給了楊清漪一記當頭棒喝。
若論身份,文靜姝並不比她和夏芙蕖低,甚至文靜姝從身份優勢上比她和夏芙蕖都要好許多。文靜姝的父親如今為大元帥,又是承恩公,不僅尊貴而且有實權,最重要的是她姓文。
楊清漪知道文太後疼愛夏芙蕖這個外孫女,可真的到了正事上,其實文太後並不含糊,若是讓她在文靜姝和夏芙蕖二人中選擇,指不定文靜姝的幾率更大一些。
畢竟當年若是文家有適齡的女兒,先太子的太子妃一位,幾乎不用考慮便是文家的女兒。
同時,全然拋開這些因素,楊清漪理智的發現,文靜姝雖然在京中諸家閨秀中並沒有太過於顯著的名聲,但是她的名聲卻很好,至少諸家夫人說起她,也是交口稱讚。
楊清漪在袁貴妃說出那句話後,沉默了下來,而袁貴妃看著她這副樣子,反倒是沒有再繼續澆冷水,隻笑著又開口道:“其實你也不必多擔心,別忘了皇上對你是有好感的,不是說皇上的書房裏還收藏了你的詩集嗎,這是其他人都無法與你相比的。”
聽到袁貴妃提到這個,楊清漪倒是笑了笑,但是這一回,她笑的倒是柔和,並沒有先時得意的情緒,隻是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對袁貴妃輕聲說了一句:“皇上如今已經登位,隻等國喪一過,隻怕就要開始擇後了,隻怕這段時日,對後位有意的人家也要動起來了。也不知道文家和晉陽長公主府裏,會做些什麽?”
“晉陽長公主與皇上向來不和,其實我有聽說過一事,也不知真假。”
袁貴妃倒並沒有賣關子,在說完這句話後,停頓了一下,便立刻開口道:“其實先皇臨終之時,曾有意向讓夏芙蕖為後。也不知道是怕自己走後,自己那個一向囂張跋扈的妹妹會沒了依靠,所以在為她找後路,還是有其他的原因。但據說,是晉陽長公主拒絕了,若真是這般說來,隻怕晉陽長公主並不會讓夏芙蕖嫁到宮裏來。”
“姨母說的這事,是真是假?”
楊清漪愣了一記,倒是不妨竟然還有這麽一出。
“應是真的,你父親和母親怕也是知曉的,據說皇上提過兩次,但都被晉陽長公主拒絕了,你若還有疑慮,倒是可以回家問問你爹娘……”
袁貴妃說完這話,又輕聲道:“其實,你該知道,晉陽長公主現下已經不足為慮,真正要擔心的還是文家……”
袁貴妃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看向了楊清漪,而楊清漪這一回,卻並沒有如她所願,被她的話語說動。相反,楊清漪隻是笑著開口說了一句:“文家若是真有這份意思,隻怕除了皇上自己旁人都無法阻止了。相反,晉陽長公主那邊,雖說有這般傳聞,但究竟真假亦或是有什麽內情,我們也隻能夠做了猜測,畢竟先時晉陽長公主想讓夏芙蕖做太子妃之事人人皆知,如此倒不如真的先絕了後患。”
文靜姝說著,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溫柔笑容,可是笑容裏,卻帶了幾分狠厲。
芙蕖從宮裏出來,直接回了長公主府裏,一回到家中,她什麽地方也沒去,隻徑直去了晉陽長公主的屋裏。
她回來的時間倒也巧,清語正伺候著晉陽長公主用膳。
因著生病,近日來晉陽長公主所用的飯食皆十分清淡,而她自己本身也沒有太大的胃口,隻勉強用了幾口粥食,便打算讓清語撤下了,芙蕖進屋見此情景,忍不住笑著開口道:“娘,我陪您也一塊兒用些吧!”
晉陽長公主聞言,卻是沒好氣回了一句:“沒用膳便自己回屋去,擠在我屋裏做什麽,也不怕過了病氣。”
“不會的。”
芙蕖笑眯眯的湊到了晉陽長公主邊上,撒嬌的拉著她的手輕聲道:“若是母親嫌棄我,要趕我回屋去用膳,那就讓我喂您再用一些。”
晉陽長公主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目光隻上下打量著芙蕖,過了半晌兒,把芙蕖打量的都有幾分不自在了,方才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是在宮裏遇見了什麽好事了,心情這麽好,都和娘撒起嬌來了。”
芙蕖眨了眨眼睛,並沒有回答,隻是又笑眯眯回道:“瞧娘說的,我平日裏不是最愛和娘撒嬌了嗎?”
“是嗎?”
晉陽長公主不置可否,她是芙蕖的親娘,如何會看不出芙蕖今日的不同。尤其是前些日子芙蕖雖然強作歡顏,卻依然愁眉苦臉的樣子,今日進宮一趟,反倒是如釋重負了。
不過,看著芙蕖這般,晉陽長公主的心情倒也不錯,她伸手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這般也挺好的,既然要伺候娘,娘便再用一些!”
“好!”
芙蕖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她摸了一下方才晉陽長公主用剩下的那碗粥,發現有些涼了,也不吩咐清語,自己親自拿著一個幹淨的小碗從砂鍋裏再盛了半碗出來。
晉陽長公主病著,加之這些日子嘴裏天天喝著苦藥,也確實沒什麽胃口。可芙蕖這般親力親為,她便是沒胃口,也勉強用了半碗粥,一用完,她便使喚清語拿了茶水過來漱口,顯然是不想再用了。
芙蕖見此也不勉強,將手中的空碗遞給了清語,又接過了清語端上的茶水,親自伺候著晉陽長公主漱口。
“行了,娘親知道你孝順,時辰也不早了,你還沒用過午膳趕緊回去吧!”
晉陽長公主拿著帕子擦了擦嘴,開口輕聲道,可能是芙蕖的貼心的舉動,讓她一貫冷硬的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芙蕖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娘真的不留我用膳,我用娘親用剩下的就好了!”
她說這話,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說著便是真打算吃晉陽長公主剩飯的樣子。
“你這孩子……”
晉陽長公主無奈,隻好衝著清語吩咐道:“讓廚房給郡主做些膳食過來!”
清語見晉陽長公主心情好,仿佛病也好了許多,自然欣喜的點了點頭,走出了晉陽長公主的屋裏後,又小心的合上房門,給母女二人留下一個私密的空間。
晉陽長公主看著清語離去後,轉頭看向了滿臉笑眯眯的芙蕖,開口輕聲道:“你這孩子,還真不怕生病!”
“女兒聽別人說,生病要好的快些,就要多過病氣給其他人,這樣子才能夠好得快,若是真的,女兒這不是也想讓娘你好的快些嗎?”
芙蕖這話說的有些傻,可是晉陽長公主聽了,心中卻是一熱,眼眶都忍不住有些泛紅。但她向來都不愛做出軟弱的樣子,隻是微微抬起頭,壓下麵上的神色,而後開口道:“胡說八道什麽呢,便是真的,府裏那麽多丫鬟下人,要你湊什麽熱鬧。”
晉陽長公主見芙蕖隻是笑著,並不做辯解,隻好無奈又道:“行了,娘早就好了許多了,再過幾日便能好全了!”
“嗯,那娘一定要快些好。”
芙蕖握著晉陽長公主的手輕聲又道,”這次我進宮,外祖母讓我帶了許多藥材回來,可見外祖母也很擔心娘親,娘親快些好吧!”
晉陽長公主聞言,麵上笑容倒是淡了幾分,她伸手撥開芙蕖額頭上的幾絲碎發,似是無意的開口問了一句:“這次進宮,你外祖母說了什麽了?”
晉陽長公主雖然問的無意,但是芙蕖聞言,卻是抬起了頭,看向了晉陽長公主。
雖然晉陽長公主麵上依然掛著笑容,目光淡然,可是芙蕖明顯也察覺到了幾絲異樣,她輕輕咽了一下口水,想了想開口慢慢道:“外祖母問了娘親您的情況,也問了我和哥哥……外祖母她還說了一件事情。”
芙蕖想了想,最後還是輕聲開口說了。
“什麽事情?”
晉陽長公主的目光輕輕的落在了芙蕖的麵上,見芙蕖微垂著眼瞼,似乎是猶豫,並沒有立刻說話,她也十分耐心,隻是看著,直到芙蕖小聲的說了出來。
“外祖母說,舅舅臨終的時候,想讓我嫁給三表哥。”
按理,芙蕖一個未出嫁的女兒說這話,的確是該感到害羞,芙蕖也低著頭,仿佛是一副害羞的樣子,但實際上,芙蕖並非是害羞才低的頭,她隻是有些不敢去看晉陽長公主的神色,因為她也敏感的感覺到了這件事情背後所隱藏的含義,並非是那般的簡單。
也因為這個,芙蕖才會選擇將這件事情告訴晉陽長公主。
晉陽長公主聽完芙蕖的話,隻是嗤笑了一聲,而後開口輕聲道:“你外祖母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娘……”
芙蕖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而晉陽長公主卻沒有再做任何評價,看著芙蕖輕聲問了一句:“你怎麽想,你想做這個皇後嗎?”
“娘……”
芙蕖聞言,忍不住激動的加重了聲音,而她自己顯然也被自己的聲音給嚇了一下,但她立刻又輕聲道,“娘,我和三表哥都不怎麽熟識,您怎麽會問我這個問題。”
晉陽長公主原本嘴角還有一些冷笑,但是看著芙蕖這副反應,反倒是笑的有些趣味了。
她又是摸了摸芙蕖的額頭,輕聲打趣:“那可是皇後的位置,其他女人打破了腦袋都想擠著坐上去。娘知道,你今天把那玉扳指給了趙晉延了……”
“娘!”
芙蕖加重了聲音,語氣之中,透露著濃濃的不滿。
晉陽長公主忍不住失笑,見芙蕖有幾分被惹毛了方才輕輕歎了一口氣,對芙蕖輕聲道:“娘知道,那皇後的位置沒什麽好稀罕的。經過了那麽多的事情,娘也不求別的了,隻求你和你哥哥安安穩穩的,娘這輩子舍了所有,也定然為你和你哥哥求得日後的喜樂平安。”
“娘……”
芙蕖愣了一下,沒料到晉陽長公主會突然這麽一番感悟,語氣之中忍不住帶上了幾分沉重。
晉陽長公主在說出這番話後,反倒是沒了悲傷秋月的情緒,反倒是笑著輕鬆拍了拍芙蕖的背,又笑道:“娘沒別的本事,但總是能夠護著你們兄妹二人。”
芙蕖從晉陽長公主屋裏出來時,早已過午時許久。
跟在她身後的絳雪見芙蕖有些漫不經心的走著,忍不住走到了芙蕖跟前輕聲開口問了一句:“郡主,您今兒早上起得早,不若回去午歇會兒吧!”
“不必了。”
芙蕖搖了搖頭,正好腳上的路走到了通往夏越朗院子的方向,她自己笑著開口說了一句,“今日還未見過兄長呢,去兄長屋裏吧!”
絳雪聽了,倒是連忙阻止的開口道:“郡主,奴婢聽說世子今日一早便出去了,現下還沒回來呢!”
“哥哥出去了?”
芙蕖聞言心中有些疑惑,如今正是國喪期間,莫說是外邊沒有什麽樂子,便是有樂子,芙蕖也覺得夏越朗應是沒什麽心情出去。夏越朗平日裏雖然有些紈絝,也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可芙蕖了解自己的兄長,是個極其重視感情的人。皇帝舅舅的離世,夏越朗心裏的悲傷甚至比他更甚,所以這幾日連來她院子裏的興致都沒了。
不過,芙蕖倒是並沒有多想,夏越朗一直難受呆在家裏其實也並不好,能夠有興致出去走走,倒也總比一直沉浸在悲傷裏要好。
她想了想,對絳雪輕聲道:“今日外祖母賞了不少點心,我記得哥哥最喜外祖母宮裏小廚房的紅豆酥皮卷和蓮花酥,你待會兒拿一份,送到兄長院裏去。”
“是。”
絳雪笑著應了。
芙蕖回了屋裏,可能是因著早上真的起早了些,原本還打算看會兒書,但是精神不濟,幹脆便真的午歇了。
而這一覺睡的也有些晚,等到她睜開眼睛,天色都有些變暗了。
“怎麽不喚醒我?”芙蕖揉著眼睛坐起了身,一邊衝著替她穿鞋的彩霞輕聲問道。
彩霞笑著輕聲回道:“奴婢見郡主難得睡的安穩,府裏又沒有什麽事情,便想讓居住好好歇著了!”
“睡多了也不好,我覺得身子都軟了。”芙蕖到沒有怪罪彩霞的意思,聞言也隻是抱怨了一句,便沒再說什麽了。
雖然錯過了晚膳,但公主府裏就這麽三位主子,伺候的人又一堆,芙蕖起身後沒多久,底下人便端來了熱氣騰騰的晚膳,芙蕖中午用的其實不多,見此也直接撿起了筷子用了起來,用過幾口後,她放緩了用膳的速度,一邊還開口問著彩霞:“娘那邊可是用過晚膳用過藥了?對了,兄長回來了嗎?”
“郡主還是自己先好好用吧,公主那邊多的是伺候人。世子倒是沒有回來,不過世子爺那麽大的人,也不會餓到自己,郡主也不必擔心。”彩霞笑著拿公筷給芙蕖撿了幾道她愛用的菜色放入她的碗中,柔聲勸說著。
而芙蕖聞言卻是停下了筷子,抬頭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麽回事,兄長還沒有回來嗎?”
芙蕖不知道怎麽的,聽了彩霞的話,心裏卻有一種不太安穩的感覺。
彩霞倒並不以為意,隻是又輕聲勸慰:“郡主不必擔心,世子爺不是一向都愛在外邊逛嗎?以前更晚回來也不是沒有,如今這還早著呢!”
“可是如今國喪期間,外邊有什麽好呆的……”
芙蕖頓時沒了胃口,想了想,忍不住衝著彩霞吩咐道:“你去兄長屋裏看看,若是還沒有歸來,讓他屋裏的在家的幾個小廝出去找找,娘親如今還病著,可不能夠讓娘親擔心了。”
彩霞見芙蕖這副樣子,知曉今日若是不讓芙蕖安心,定然不會再安心用膳了。她有些無奈,自己這位主子瞧著,倒是府裏幾個主子裏最好伺候的,可實際上,她的性子也固執,一旦自己認準了某件事情,也很難聽進勸。
“好好好,奴婢去世子的院子裏,郡主您安心用膳別操心了。”
彩霞說著,朝著站在一旁的絳雪招了招手,示意絳雪上來好好伺候。
芙蕖雖然還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在彩霞離去後,倒也沒有真的不用膳,隻是在降雪的伺候下,有一口沒一口的慢慢用著,一頓飯還未用完,彩霞便回來了。
芙蕖聽著動靜,隻當是自己的兄長也回來了,倒是真沒了用膳的胃口,理了理衣服打算去看看夏越朗。
不過,她這剛站起了身,彩霞卻是一臉驚慌的走到了芙蕖的跟前,顧不上行禮,便聲音慌亂的開口道:“郡主,出事了!世子爺被刑部的人抓了起來。”
“你說什麽!”
芙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有些不敢置信。
“奴婢剛剛走到門口,便遇見了世子身邊的小廝回來……現下奴婢把人帶來了,就在院子裏。”
彩霞穩了穩心神,開口說著。其實這個小廝原本也是要來芙蕖這邊報信,按理而言其實這般大事應該去晉陽長公主處說,隻是晉陽長公主威信太重,小廝有些害怕,所以才打算先來找芙蕖。
“把人帶進來,這件事情先別讓母親知曉了。”
芙蕖深吸了一口氣,倒也慢慢冷靜下了情緒,現今,最重要的還是要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廝被彩霞帶進了屋裏,而那小廝一進屋裏,直接一頭磕到在地上,衝著芙蕖一邊哭著,一邊回稟:“郡主,刑部的人……說……說世子爺謀反,是三皇子的餘孽,被抓了起來。”
“究竟怎麽回事,你從頭至尾和我好好說說。”
芙蕖聽著小廝那慌亂的話語,心裏也忍不住開始變得亂糟糟,可是她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夠慌。
顯然,芙蕖則冷靜的反應讓那小廝也漸漸平靜了下來,開始慢慢闡述今日的事情。
“今日……世子接到一封信,是陳伯公府世子讓人送來的,世子接到信便去了陳伯公府,奴才跟世子一道兒去,但是世子一到陳伯公府便讓奴才等在外邊,自己和陳伯公世子去了書房說話。後來等到下午的時候,奴才瞧著天色都晚了,本想去催催世子,世子說讓奴才先回來和主子們說一聲要晚些歸,奴才才剛走出陳伯公府沒多遠,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陳伯公府便被圍了起來,然後……然後就看到世子和陳伯公府的人一道兒被鎖去刑部的牢裏。聽旁人說,陳伯公府的人是三皇子餘孽,而世子也跟陳伯公府裏的人在共謀謀逆之事。”
小廝說完這些話,再次忍不住痛哭起來:“郡主,您快點稟告長公主去救世子爺吧,奴才看著世子爺都被上了鐵鎖了!”
其實,依著夏越朗一慣愛惹事的性子,跑牢裏倒並不尋常,跟在夏越朗身邊的小廝雖然每遇到一次,也都是慌慌張張跑回晉陽長公主府裏搬救兵,但其實心裏倒也並不會覺得害怕惶恐,畢竟旁人看著晉陽長公主府的顏麵,也不敢對夏越朗做什麽。可是今日這般,竟然直接上了邢,還真是第一回。
這小廝這一回,也是真的害怕了。
“行,我去找娘親。”
芙蕖聽到小廝這話,也隱約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她深吸了一口氣,二話不說便朝著門口走去。
隻是,芙蕖的腳步在走過走出幾步後,卻猛然停住了。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往日裏,皇帝舅舅還在世,太子表兄也在的時候,真的算不得什麽大事,可如今這二人都不在了,而晉陽長公主又病了。芙蕖卻有些惶恐,她不敢去和自己的娘親說,尤其是想到今日晉陽長公主聽到她提到宮裏事情的那副神色,她心裏的顧慮越發深了。
先時因著她的事情,晉陽長公主已經和宮裏鬧過一次,若是此事再鬧起來……
芙蕖這會兒,又想起了今日遇到趙晉延時候對方與她說的話,心裏倒是定了定。可是如今天色已晚,她雖然與皇家沾親帶故,也決計不可能這個時候再進宮去……
可想到小廝說的情形,芙蕖卻又實在不敢耽誤。
左思右想,芙蕖突然想到了一人,忍不住衝著彩霞開口吩咐道:“快,你去找幾個護衛來,別驚動娘親,我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