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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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麟平時向來多嘴多舌,咋咋呼呼,這突然之間安靜下來,芙蕖倒真有幾分不習慣,不過她也不會傻得去引衛麟說話,反倒是虐待自己的耳朵。

    衛麟安靜的坐在邊上,而芙蕖也是安靜的坐在躺椅上,手上拿著一塊糕點磨牙齒。

    她是真的不餓,她的胃口本來就不大,如今傷了腿,成天躺著,根本沒有什麽活動,每日裏吃進去的東西基本上消化不完,偏生介個丫鬟心疼她,覺得她受了傷吃了苦,就該多吃點補回來,這樣子也能夠好得快,而晉陽大長公主更是將自己庫房裏的各色補品都送到了芙蕖的屋子裏,這成日裏都是吃吃喝喝,她肚子裏能有空擋才怪呢。

    也幸虧的宮中的糕點做的都不大,她方才吃的頂多不過半個大拇指那麽大,這才能夠勉強吃下一下,但點心向來管飽,這會兒她卻是吃不下了,又不想幹坐著無聊,隻好拿著一塊點心磨牙。

    等到趙晉延回來的時候,芙蕖手中那塊點心才吃了一小半。

    今日趙晉延倒是沒有在晉陽大長公主屋裏多待,離開時間估計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回來看到自己先時所坐的位置被占,倒是愣了一下,不過待他看到芙蕖這會兒的模樣時,臉上卻是忍不住失笑,眼裏也透露出了幾分好笑。

    他伸手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塊帕子,走到了芙蕖跟前,這位置倒也甚是巧妙,恰好擋在了芙蕖和衛麟之間。他彎下腰,笑著將帕子遞給了芙蕖,又是笑言道:“怎麽吃成這樣了,就跟個孩子似得。”

    其實趙晉延原本的動作是想替芙蕖去擦臉的,可是想到了方才在晉陽大長公主屋子裏時,晉陽大長公主對他半是叮囑半是警告的那些話語,倒是不敢做出這般愈矩的舉動。

    當然,這也和他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守規矩之人有些幹係。

    芙蕖聞言抬起了頭,神色也有幾分呆愣愣的,倒是沒有去接過趙晉延的那方帕子,而是下意識伸出了自己手去擦嘴角,這一擦,她自己也是窘迫了。

    雖然芙蕖不認為自己是最標準的大家閨秀,可是她的禮儀在世家小姐中,也不至於拖後腿,誰知道今日竟然將點心沫子吃的滿嘴都是,而且是當著衛麟和趙晉延的麵。

    芙蕖有些羞惱的低著頭,擦著自己的嘴角,卻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在趙晉延身後的衛麟,方才她和衛麟對坐了這麽久,衛麟竟然不提醒她……果然是不安好心,成日裏就等著看戲,看她丟人。

    其實芙蕖這想法,還真是有些冤枉衛麟了。

    衛麟的確是愛看好戲,在聽到趙晉延的話時,他也是下意識的側出頭去看芙蕖。而他這一番舉動,也是因為方才他是真的在走神,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芙蕖的異樣,倒也不是故意不提醒的。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一臉好笑的看著芙蕖,眼裏滿是戲謔。

    他這副樣子,倒是引得趙晉延有些不高興了。

    雖然芙蕖這副摸樣他一點都不覺得難看,反倒還覺得有幾分可愛,但他私心裏卻並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芙蕖這副迷迷糊糊的可愛模樣。

    他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身體擋在了芙蕖跟前,衝著衛麟吩咐道:“既然來了姑母府上,你身為晚輩,也去給姑母請個安。我方才與姑母打過招呼了,說你待會兒就過去。”

    “……”

    衛麟聞言,滿臉無語無奈。

    趙晉延簡直就是坑人不帶思考的,雖然今日趙晉延出宮的確是衛麟鬧著要跟來的,可是衛麟跟來,決計不是為了給晉陽大長公主來請安的,他甚至打算的非常好,隻覺得依著晉陽大長公主素日裏的性子,隻怕也不會想要見他們,所以他才安然跟出來的。

    可是誰知道,晉陽大長公主今日一反常態,竟是讓丫鬟請了趙晉延去見她。

    而趙晉延……竟然自己見了還不夠,還想讓他去請安,簡直……簡直就是非得拉著他一起受苦。

    這種心理,簡直太黑暗了。

    衛麟心中吐槽的不行,腦子裏一想到晉陽大長公主那張要笑不笑的冷臉,便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可是……衛麟還真的不敢不去請安,實在是晉陽大長公主給他的陰影太深了,趙晉延這話是騙他的倒也罷了,可若是真的,都已經與晉陽大長公主打好了招呼,他還敢不過去請安。衛麟幾乎能夠想到自己下一回遇到晉陽大長公主時,會受到的待遇了。

    這般一想,衛麟深吸了一個口氣,整個人卻跟個被霜打了似得,佝僂著身體走出了芙蕖的小院子。

    等到衛麟離開後,芙蕖才抬起了頭,衝著趙晉延低聲道了謝。

    趙晉延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明白芙蕖這是以為他方才替她打圓場才道的謝,雖然她的本意並非如此,不過他還是難得厚臉皮應了下來。

    衛麟這個礙手礙腳的人一離開,趙晉延自然坐到了芙蕖對麵那把方才被衛麟占了的椅子上,含笑看著芙蕖,笑著陪芙蕖說話。

    倒也沒有再說方才那些尷尬的話題,趙晉延隻是笑著說了一些自己最近的事情,撇開了朝堂上那些糟心事兒,也拋開了後宮的事情,趙晉延隻簡單的說了自己最近的起居,所念的書,以及所吃用到的一些東西。

    偏生他自己本就不是一個多麽有趣的人,又是說著如此乏味的話題,還真當是無聊。

    芙蕖滿臉淡然的聽著趙晉延說完那些話,等到趙晉延終於說完後,她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誰知道一抬頭,卻瞧見趙晉延臉上似乎帶著一份期待看著她。

    芙蕖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無言。卻聽得趙晉延臉上帶笑,語氣溫柔輕聲問道:“表妹近幾日做了什麽?”

    這是想要與她交換分享生活上的事情?

    芙蕖心中隻覺得哭笑不得。趙晉延的生活其實已經夠無聊了,但芙蕖近些時日養傷,其實比趙晉延的生活還要無聊。簡簡單單說,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還是吃……

    簡直就是與她家莊上養的某種動物起居差不多。

    倒不是芙蕖想要過的這麽無聊,可是她想要看點書,繡點什麽東西,底下丫鬟就大驚小怪,雖然她傷的並不是腦子,也不是手,可在那些丫鬟看來,簡直就像是她全身都受了傷一樣。當然芙蕖這次所受的傷也的確是有些重,芙蕖倒也不堅持非得做這些打發時間,其實曬曬太陽,發發呆,時間也過得很快,而且她現在虛弱,平日裏也很容易就入睡……

    可這些個生活真要給趙晉延分享,芙蕖自己也有些說不出口。但對方已經問了,她又不能夠不說,也不能夠欺君吧!

    芙蕖隻能夠無奈的硬著頭皮將自己一天裏所做的事情都說了一個遍,嗯,而且是說的非常流水賬,就跟做報告一樣。芙蕖自己聽著,都有些受不了。

    偏生趙晉延在邊上卻一直耐心的含笑聽著,還不是點了點頭,仿佛是在聽一個妙趣橫生的故事。

    事實上,芙蕖並不知道的是,趙晉延的確是覺得很有意思……或者說這會兒他對芙蕖正處於某一個什麽都感興趣的階段,但凡是芙蕖做的事情,在無聊,他都能夠充滿趣味。

    芙蕖好不容易將自己簡單的可以用兩句話概括的生活擴展了一大段,細細說了,甚至詳細到連自己每日裏進食的飯菜、湯藥的顏色味道就細細描述了之後,趙晉延總算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是對著芙蕖溫聲叮囑:“這湯藥雖然苦了些,換藥的時候也折騰了一些,但對你的傷勢有益,芙蕖你可得按照禦醫說的來。”

    “嗯……”

    芙蕖聽著趙晉延仿佛是在叮囑小孩子一樣與她說這話,心中又是忍不住窘迫了一下,但她依然乖巧的應了。

    雖然二人瞧著仿佛根本沒有說什麽的樣子,但趙晉延來晉陽大長公主府上的時間已經很長了,趙晉延雖然意猶未盡,還想多陪著芙蕖待會兒,可他身為皇帝,自然不可以任性,尤其是最近借著清除流言的機會,朝堂之上,他也動了不少,這會兒宮中朝上都是離不得人。

    趙晉延隻好遺憾的站起身告辭,但在離開之時,他還是再三對芙蕖叮囑著:“芙蕖,這段時日你便在家中乖乖養傷,想要什麽就讓人給我遞話,快些好起來。”

    “好……”

    芙蕖點頭應了。

    趙晉延臉上笑容加深,但在離開之時,卻又停下了腳步,對芙蕖輕聲道:“這幾日天氣開始暖起來了,我今日出宮時,經過禦花園的時候,看到池上荷葉也長了出來,再過不久,隻怕荷花也要打苞開了,你要快些好起來。屆時到宮中賞荷……我明日再來看你。”

    趙晉延說這句話的時候,中間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有未盡之言,芙蕖也隱隱察覺到了,但她沒有去細問,點了點頭,心中更為在意的是趙晉延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明日再來看她。

    芙蕖忍不住有些頭疼,若是趙晉延明日再來看她的時候,說的還是這樣的話題,這簡直是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了。

    芙蕖心中其實一直希望趙晉延明日最好遇上什麽事情,別來看她了,可是偏生趙晉延第二日還是如約出現在了芙蕖的小院子裏。好在今日趙晉延可能真的有什麽事情,倒也沒有多隻給芙蕖送上了糕點,陪著芙蕖坐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匆匆忙忙回宮了。

    而接下來的日子裏,趙晉延雖不至於日日來晉陽大長公主府裏報道,也算得上是頻繁,隻要今日未來那麽明日必定報道。

    芙蕖唯一慶幸的還是趙晉延倒是學得聰明了起來,至少不會像第一日和她相處時那般,幹巴巴的實在說不出什麽話題來,隻能夠扯一些無聊的話題,之後趙晉延的話題雖未多有趣,可至少芙蕖能夠接得上話,有的時候是他最近看到的一本書,有的時候是京裏的某些趣事……

    芙蕖能夠從中感覺得到,趙晉延對她的用心。

    趙晉延其實真的是一個很無趣的人,而且還有些愚鈍,至少在交際上,他的手腕真的不高。可是他也是一個勤奮的學生,更加善於察言觀色,他會在說話的時候,關注芙蕖的神色,若是芙蕖在聽到這個話題嘴角上揚了,他便會努力多說一些,若是芙蕖意興闌珊,他便不再多說,而下一回,他總能夠吸取上一回的教訓。

    一個男人雖然笨拙,卻肯對你這般用心努力,而且那個男人,還不是成日無所事事的男人,是日理萬機的帝王……芙蕖承認,趙晉延所做的這些,的確是打動了她。

    趙晉延真的是個很認真很用心的人,芙蕖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可就他這幾日對待芙蕖的態度,的確是比芙蕖以往接觸到的任何一個男人還要用心,甚至並不比趙晉元這些年來對她所花的心思。

    隨著趙晉延的日日來訪,芙蕖的腿傷也漸漸的好了起來。

    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其實是誇大之言,名醫加好藥,芙蕖傷勢也不是非常的嚴重,所以在半個多月過後,她的腿腳便已經可以簡單的走上兩步了。

    當然還是得養著,這種傷痛,若是不耐心養著,日後定然會留下後遺症。

    可芙蕖還是很高興,至少如今她終於不能成日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是在床上解決了。

    芙蕖能夠站起來的事情,她倒是沒有告訴趙晉延,她隻當禦醫會和趙晉延說的。

    不過,這件事情上,芙蕖卻是有些失算了,禦醫雖然會像趙晉延稟告芙蕖的病情,可芙蕖能夠簡單的站起來,禦醫卻並沒有說,畢竟在禦醫眼中,芙蕖根本沒有好,所以對趙晉延的稟告也隻是說日日好轉,再過不久,便可恢複如常。

    而芙蕖的傷情也從一開始的隻能夠簡單站立,慢慢的變成扶著人走上幾步,再到之後,自己能夠獨立的走上幾步,乃至到了最後,她靠自己在屋子裏晃蕩都不成問題。甚至還能夠自己走到院子裏去曬太陽。

    但丫鬟們、晉陽大長公主都不讓芙蕖多走,理由當然還是太醫所說的要養著,免得留下後遺症。

    芙蕖對此也隻能夠趁著丫鬟們不注意,自己偷偷的走上幾步。

    而趙晉延第一次看到芙蕖走路,恰好是芙蕖趁著丫鬟不注意,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時候,扶著躺椅站起來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趙晉延推開門看到的第一眼,便是驚呆了。

    他呆呆的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卻是立刻衝到了芙蕖跟前,隻將芙蕖一把扶住,連聲開口:“你怎麽站起來了,小心傷到腿……”

    芙蕖也被這突然襲擊嚇了一跳,等到看清楚是趙晉延的時候,她倒是笑了笑,輕聲道:“沒什麽,我早可以走了,就是大家不放心,所以才讓我躺著的。”

    “……那也不行,禦醫都沒說你可以站起來。”

    趙晉延語氣有些嚴厲,也是因為他這會兒擔憂過度的緣故。

    若是以前趙晉延這般,芙蕖定然會有些害怕,也會乖巧的答應,但這段時日下來,芙蕖別的不行,唯一行的便是練的不怎麽怕趙晉延了,對於趙晉延的話,她非常沒有答應,反倒還反駁了幾句:“禦醫也知道的,隻說不要多走,也沒說不給走,更何況,我現在藥都拆了,真還讓我養下去,日後我連怎麽走路都要忘記了。”

    “哎……”

    趙晉延當然是不忍心去怪責芙蕖,隻能夠在心中給那個“亂說話”的禦醫記上一筆。

    芙蕖還不知道自己連累了可憐的禦醫,還笑著又衝趙晉延開口:“先時你不是也一直盼著我快好嗎,我現在都已經好了,也能夠趕上去看宮裏的荷花盛開,這是好事,你別皺眉了。”

    說到最後,芙蕖的聲音之中忍不住帶上了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撒嬌。

    趙晉延聽著芙蕖這般語氣與他說話,又是提到了去看禦花園荷花之時,心中早已經柔軟的不成樣子,自然也是連連點頭,這會兒隻怕連芙蕖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會去給她摘下來。

    趙晉延輕笑著:“等你的腿完全養好了,莫說是看荷花,我還可以帶你去莊上遊玩……”

    說罷這話,趙晉延見芙蕖疑惑的樣子,又是笑著解釋道:“先時我還是皇子的時候,父皇曾經賞賜了莊子給我,雖然位置有些偏僻,但景致很是不錯,如今春日暖和,莊上的莊稼作物,隻怕也長得極好,正是可以去遊玩的時候。”

    “真的?”

    芙蕖聽著,心中忍不住一動。

    而趙晉延絲毫沒有感覺到芙蕖問這話的不良動機,反倒是見芙蕖一副有興趣的樣子,還笑著與芙蕖描述起了莊上的景致。

    “莊上主要種的是稻穀,還有一些其他的作物,另外莊上還養了魚也養了一些其他的動物,如今天氣好,稻秧隻怕早已經長高,大片大片,風吹過就跟綠波似得,還有莊上魚塘裏的魚,這會兒正是在長肉養肥的時候,吃起來可能沒什麽味道,可用來垂釣卻是在合適不過了。”

    “真的!”

    芙蕖忍不住又是強調了問了一句。

    趙晉延笑著點了點頭。

    芙蕖幹脆一把反手抓住了趙晉延扶著她的那隻手的袖子,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語氣帶著撒嬌開口:“既然景致這麽美,不若咱們去遊玩可好。”

    趙晉延來了這麽多次,芙蕖早已經摸清楚他的規律了,今日是沐休日,也是他真正空閑的時候,這個時候讓他帶她去莊上遊玩,不會耽誤到事情。

    而且芙蕖是真的有些被悶壞了,這養傷養了這麽久,她除了自己這一方小院子,根本沒有出過門,現在恨不得出去好好的遊玩一下呢!

    趙晉延哪裏能夠想到芙蕖這個鬼機靈竟然打著這樣的主意,聽到芙蕖的話反應過來,趙晉延下意識就拒絕了。

    “不行,不行……這莊子偏僻,更何況你腿還未好全,出去遊玩萬一累到了腿,留下病根子就不好了,再忍忍,等到好全了,我就帶你去。”

    “可是我現在就想去。”

    人可能都是有逆反心理,便是芙蕖這般乖巧聽話的,這會兒也被激出了這份逆反心理,她見趙晉延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幹脆跟個耍賴皮似得,隻連聲道:“日後再去就沒意思了,我就現在想去。”

    芙蕖嘴巴嘟囔著,眼睛裏滿是哀求。

    趙晉延理智上自然是告訴自己不能夠答應,可瞧著芙蕖這般,心中早已經柔軟的不行,差點就暈頭轉向中了美人計。

    他其實也想和芙蕖一道兒出去遊玩,一塊兒去莊上單獨相處,可先且不說如今芙蕖的情況,便是芙蕖一切安好,他也不可能順利能將芙蕖帶走,畢竟芙蕖身後,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晉陽大長公主盯著。

    他保留著自己最後一絲理智,隻對著芙蕖輕聲道:“便是我答應了,隻怕姑母都不會答應,還是算了。日後再尋機會好不好?”

    “那我們去求母親……”

    芙蕖聽到趙晉延的話,其實也跟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她自然知道晉陽大長公主肯定沒有那麽好說話,在這件事情上答應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人總是這般,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其實越是好。

    芙蕖還是不放棄一絲掙紮,她想了想衝著趙晉延輕聲道:“就去求求看,若是母親不答應,那就算了。”

    芙蕖說起這話的時候,還有幾分怯怯,趙晉延看著,心中聯係之心更甚,想了想他對芙蕖輕聲道:“我派人過去詢問好了,就當是我的主意,姑母若是怪罪,便來怪罪我好了!”

    “這不好吧!”

    芙蕖嘴上這般說著,但心中絕對是誠實的覺得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反正趙晉延呆在宮中,晉陽大長公主也不會對著外人念叨。

    趙晉延哪裏瞧不出芙蕖的口是心非,隻笑著轉身衝著隨從吩咐了一句。

    隨從應聲而去,回來的也很快,一回來便跪在了二人跟前。

    芙蕖本來本來也沒有抱希望,隻是覺得沒有去問便不死心,這會兒人回來了,她覺得估計是真沒什麽希望了,所以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而趙晉延見了,連忙又是安慰著。

    誰知道,在這個時候,底下隨從卻是開口回稟道:“皇上、郡主,公主說隻要皇上沒意見,郡主想去便去,若是去了,讓夏國公世子一道兒陪同。”

    “母親答應了?”

    芙蕖聽到這個回答,倒是沒有驚喜,反而有些驚疑不定。

    晉陽大長公主何時這麽好說話了,芙蕖還真有些不敢置信。

    而趙晉延聽到底下隨從的回答,同樣也有些吃驚,但是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所以聽罷點了點頭,笑著看向芙蕖開口道:“既然姑母答應了,那便趕緊準備吧!雖然天氣暖了,但春捂秋凍,你還是穿的厚實一些……我讓人去找越朗回來。”

    夏越朗這會兒也不在公主府上,而是呆在軍營裏,幸而軍營就駐紮在京郊,回來也不麻煩。

    “嗯!”

    芙蕖連連點頭,臉上的笑容無比的燦爛。

    去京郊莊上,芙蕖並沒有乘坐公主府的馬車,而是坐上了趙晉延那輛樸實無華的馬車,馬車是漆黑的烏木所鑄,從外表看來,絕對是樸實的進入京中街道便找不出來的那一種。

    不過裏邊的布置卻一點都不樸實,或者本來可能也是樸實的,但是在芙蕖準備出發的時候,趙晉延似乎是讓人將馬車又改裝了一下。

    馬車裏鋪了厚厚的卵被,放了矮幾小桌,僅僅是看著,便覺得十分的舒適了。

    而芙蕖坐入車內的體驗,也的確是與她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趙晉延在京郊的莊子的確是有些偏,甚至比晉陽大長公主府裏的莊子都要偏僻,不過偏僻是偏僻,趙晉延打理的十分好,真的就是他所描繪的一般,或者見到實景時,芙蕖心中的震撼遠遠比聽到的還要厲害。

    一望無際的稻田,上邊是綠油油青蔥蔥的稻秧,微風拂過,稻秧翻浪……芙蕖下了馬車,呆呆看了好久才回過神來興奮的衝著趙晉延開口:“真的好漂亮!”

    她以前雖然也常跟著晉陽大長公主去莊上居住,可說實話,晉陽大長公主從來都不讓她去接觸底下那些莊戶,去莊上居住,基本上也是呆在屋子裏,隻不過吃食上更接地氣,亦或者是在冬季天冷之時,去溫泉莊子泡泡身子……這樣的景象,這樣的遊玩經曆,她的確是第一次。

    不過芙蕖並沒有發太久的愣,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卻是夏越朗來了。

    夏越朗是單身一人一騎過來,馬蹄停在馬車跟前,夏越朗翻了身便直接衝著趙晉延不客氣道:“還真是多謝皇上請我來莊上度假,隻不過我這人無聊的很,隻怕與皇上玩不到一塊兒去。”

    夏越朗以前便有些大大咧咧,如今在軍營裏呆久了,說話更加隨意。加上他對於趙晉延本來就不怎麽熱忱,也決計做不出阿諛奉承之事,他這會兒其實也憋屈的緊,今日他本來都已經約好與別人比武了,可是聖命難為,他也隻好忍痛跟了過來。

    芙蕖在這會兒卻是有些忍不住,隻衝著趙晉延開口道:“哥,你怎麽說話,而且今日是我想讓你來的。”

    說罷這話,芙蕖有不好意思的衝著趙晉延開口解釋:“我哥這人就是這樣,他沒有不恭敬的意思。”

    趙晉延當然是連連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這會兒莫說夏越朗就是這麽個個性,便是真的有意針對對他不客氣,趙晉延當然也不可能對這個小舅子做什麽。

    而夏越朗看到芙蕖的時候,卻是驚呆了。

    他下馬的位置不太好,恰好被馬車擋住了一角,而芙蕖正好站在馬車那一角處,加之他先時接到的命令是皇帝來傳召,他大大咧咧過來,也根本沒有細心去觀察,哪裏知道自己的妹妹也在這兒。

    夏越朗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芙蕖,又是看了一眼趙晉延,再又是看了一眼芙蕖……

    芙蕖反倒是被看的不耐煩了,好不容易忍住淑女風度沒衝著夏越朗翻白眼,卻也沒好氣的開口:“哥,你這是怎麽了?”

    “我沒怎麽,是妹妹你怎麽了……”

    夏越朗吞下後邊的吐槽之語,隻選擇他認為十分婉轉的說法對芙蕖開口道:“你怎麽和皇上一道兒到他莊上來了?母親沒反對?”

    夏越朗和芙蕖初始所想的一模一樣,他怎麽也想不通晉陽大長公主會答應。

    難不成,芙蕖是被趙晉延偷出來,又或者,芙蕖真的和趙晉延私奔了……

    隨著夏越朗心中的想法,夏越朗的臉色變幻莫測。

    隻是夏越朗掩飾功底實在太差,芙蕖和趙晉延一眼便看穿了他這會兒心中所想。

    芙蕖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夏越朗,到底避諱著趙晉延,未敢什麽話都說,隻好耐著性子衝趙晉延開口道:“是母親讓我們找你作陪。好了別站在門口杵著了,進去吧!”

    芙蕖說著,便打算自己朝著莊子裏邊走去。

    趙晉延與夏越朗二人看到芙蕖這個舉動,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攙扶,但是在看到對方的手時,也都不約而同的都收回了自己的手。

    結果,等到二人在看到對方都縮回了手,又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

    芙蕖站在中間,看著二人又是伸手又是藏手,有些無語的瞧著。

    最終隻是伸出自己雙手拍了一下二人的手掌心,笑眯眯開口:“我自己能夠組,你們幹嘛!”

    說罷,芙蕖自己先朝著裏邊走去。

    夏越朗與趙晉延二人麵麵相覷了一眼,目光又不約而同地落在了芙蕖進屋的身影上,二人又是十分默契不約而同的快速邁出了一步想要去追趕芙蕖。

    可是恰好二人這路走的,又是湊在一道兒……

    夏越朗看了一眼趙晉延,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

    而趙晉延的笑臉也是微微淡了一下,可很快又重新掛了起來。

    夏越朗這人雖然混不吝,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至少趙晉延從來都是看不慣的。可是他是芙蕖唯一的兄長,兩兄妹的感情更是好的無可取代。

    便是瞧在芙蕖的顏麵上,趙晉延都不可能慢待夏越朗。

    相比較於外邊的美景,其實這莊子裏的擺設鋪列,其實陳舊簡陋了許多,芙蕖進屋的時候,也能夠感受到明顯的落差,而夏越朗進屋的時候,瞧著屋內的布置,更是直接嘖嘖嘖開始響了起來,衝著趙晉延開口道:“皇上你以前可真窮,現在當上皇上了,也該好好的整修整修這兒吧!”

    “瞎說什麽呢?簡簡單單不是挺好的,而且我們是去外邊玩,又不是呆在屋裏。”

    芙蕖瞧著夏越朗口無遮攔的樣子,實在是頭疼,當然趙晉延也不是真傻,他的直覺其實比很多人都要準,譬如現在他敢這般說話,也是瞧著趙晉延決計不可能傷害到他或者傷害到她的家人。

    而芙蕖這一發話,夏越朗倒是真的不敢多說了,唯恐自己這個妹妹生氣,他自小到大,什麽都不怕,可能唯一害怕的也就是他的這個妹妹。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出去逛逛。”

    等夏越朗走出了房間後,芙蕖尷尬的連忙幫夏越朗對趙晉延道歉。雖然趙晉延不可能會怪罪夏越朗,但芙蕖還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趙晉延自然是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但說真的不在乎,芙蕖可不這麽認為。

    她覺得夏越朗的這些話,其實在某個程度上,對於趙晉延還是有所影響的。

    隻聽得趙晉延對芙蕖輕聲開口道:“朕這處莊子,是成年後父皇賞賜給朕的,位置是所有皇子裏最偏僻的,當初拿到手的時候,其實連現在這樣的屋子擺設都沒有。那個時候我也是光頭皇子,手裏也沒有什麽餘錢,可莊子不整修,也用不了,隻好硬咬牙擠出了一筆錢來整修莊子。不過這處莊子,在第二年便開始盈利,我手上也因此漸漸寬裕起來了。”

    趙晉延說完這席話,又是看著芙蕖輕聲道:“其實,若不是坐在如今這個位置上,我如今也不敢對你又奢望,我知曉姑母自小將你視若珍寶,若是日後嫁了人,你也該被這樣對待著。以前的我沒底氣,但現在多少還是有些底氣,至少養你一個足矣,絕對不會讓你受窮受苦。”

    芙蕖聽著趙晉延的這番表白,明明該是十分的感動,可是芙蕖卻是覺得莫名的有些好笑。

    一個富有四海的帝王,竟然擔憂自己被嫌窮,竟然還擔心養她的問題……芙蕖以為趙晉延是在開玩笑,可是她抬起頭看向趙晉延的時候,卻發現他的神色異常的認真,真的不是在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