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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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一路逃竄,逃離了莊園,逃離那不知羞恥的女人與惡毒的管家,也逃離了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自己隻能逃跑,農奴為了肉食而偷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更何況相對於管家,沒有人會相信一個低賤的農奴。如果不跑,那麽一定會像其他犯了錯地農奴一樣,被折磨和毆打致死。
艾爾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那些人的追趕當中逃掉的,逃到天亮的時候,他已經處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隨便選擇了一個方向,一路乞討,隻想著離原來的地方遠一點,再遠一點,最終,他餓得癱倒在路邊,終於是連乞討都討不到吃的了。
正當艾爾奄奄一息時,一個一身緊身皮甲的男人向他發起了邀請,用豐厚的酬勞雇傭他,讓艾爾跟隨對方進入一個極其美好的山穀。
他告訴艾爾,他是一名自由的淘金者,在他的描繪當中,艾爾看到的就是一個富饒美好並且遍地黃金的地方。
這讓艾爾那雙暗淡的眼睛重新恢複了神采,他認為自己遭遇了這樣的不公之後,神明終於是眷顧了自己。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起碼拿在手裏的銅幣是真的,而且對方手裏頭的黑麵包也能讓當時的艾爾免於餓死,他沒得選,也必須選。
於是他連忙掙紮著站起來,行了一個半跪禮,生怕身旁那一雙雙窺視的眼睛將自己的生機奪去。
就這樣,他成為了對方眾多扈從中的其中一個。
在淘金者的帶領之下,七八個被用黑麵包喂了個半飽的乞丐,背著大大的背筐,進入了山穀,沿著那條叫做黑魚河的河流一路深入林地。
但是走了幾天之後,除了剛進入山穀的林地時,遇見的幾隻小獸之外,一路過來並沒有遇見對方所說的那些東西。
不僅如此,他們還遭到了凶猛的襲擊,來自於像狼又像人的怪物,狼人。
或許是淘金者選的休息之地太湊巧,也或許是狼人早就盯上了他們,當所有人都累得不願動彈時,狼人從十幾米高的樹杈上跳下來發動了突襲,唯一擁有武器、可能對它存在威脅的淘金者,在狼人跳下來的那一刻就死了,艾爾看到淘金者的腦袋被踩得稀巴爛,流出的血液腦漿讓他的頭部就像是一個澆了牛奶的爛西瓜。而剩下的人從最初的驚愕中反應過來後,忙四散奔逃。
他是不幸中的幸運者,當時他蹲在稍遠的地方大便,狼人在撲死了好幾個人後,才將發著幽幽綠光的眼珠對向了呆愣的他,好在他們一直沿著那條名為[黑魚]的河流前進,艾爾回過神來後,沒有絲毫猶豫,提起褲子就直接衝向河邊,跳入其中才逃過一命,他在水中撲騰著,看到了狼人轉身朝其他人追去的背影。
按照狼人所展示出來的能力,其他人……屍體可能都已經被吃幹淨了。
爬上岸後,他隻能沿著河岸往回走,順著河流返回城鎮,但是河水已經把他帶進了林地更深處,或許走了這麽多天,隻是剛回到原來遭到襲擊的地方而已。
沙沙……
恩?
一陣異響打斷了艾爾的思緒,就像是什麽東西正穿枝過葉的快速向這邊跑來,這讓艾爾心中一喜,雖然不懂怎麽生火,但有總好過於無啊。
他握緊手中的藤條,死死盯著草堆中的方向,聲音正好就是這個方向傳來的,就像是神明聽到了艾爾的祈禱,特意做出的安排。雖然迄今為止,自己以為是神明安排的事情最終都變得很糟糕,但仍不影響艾爾心中的期望。
聲音越來越近,他仿佛看到了一隻撒歡兒奔跑的小羊羔,或者小野豬?它一腳踩中了那個並不算大的藤圈,然後傻不拉幾的左顧右盼,再被自己吊起來打的情景。
嗯,簡直完美,他舔了舔嘴唇,渾身的肌肉下意識的繃緊,做好隨時用盡全身力氣拉扯青藤的準備。
接著,他看到了從綠色的背景一躍而出的——
“曹!唔——”
這特麽是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
艾爾連忙縮回雙手捂住自己已經喊出聲的嘴巴,然後在自己驚訝的目光當中,那個男人被一條青藤絆倒了,翻滾著摔落在地,又擦著盡是雜草與落葉的地麵滑了好一段距離。
哦不!我幹了什麽!
這個人看著非常健壯,隻是全身上下好像除了那合身的棉衣短袖和短褲,什麽都沒有。對方完全沒料到草堆裏會有這麽一條鬼東西,但他反應很快,將要摔倒的時候就已經調整了身體,將肩背部位對著地麵。
落地後,他隻是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艾爾藏身的草叢,就急忙將腦袋轉向身後。
那張臉上,滿是驚恐,活像那些被狼人撲殺的可憐人,那個表情讓艾爾在驚訝中再次被嚇得耳朵嗡嗡作響。
他在逃跑?!
什麽在追他?!
是不是——?!!
嗖!綠色的背景再次竄出一道黑影,隻不過這次更快!更大!
艾爾沒怎麽看清它是怎麽撲到男人身上的,隻是等他們停下來時,一個體毛旺盛的狼人騎在男人的身上,爪子摁住了他的雙腕,碩大的狼頭黑毛密布,一雙黃裏滲綠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胯下掙紮的獵物,裂開的大嘴似在嘲諷獵物的不自量力。
近距離的對比,讓艾爾發現,它的體型要比男人高大。
他從未如此靜距離的觀察過這種嗜血的怪物,它們就這麽看著獵物,都能讓旁觀的你心膽巨顫。
跑還是上去幫忙?他迅速在心中權衡起來,那個人看起來不是狼人的對手,而如果自己跑的話,他看了看狼人粗大的後肢。
就像解決淘金者和那些扈從一樣,三兩下解決了那個男人的野獸,完全可以憑借那對馬匹一樣後肢,幾個跳躍就能撲倒自己,而這點時間,可能不夠現在的自己跑到河邊了。
另外,就算成功跳進河裏逃跑,再被河水衝回林地更深處,自己真的是不死也得死了。
這不由得讓艾爾猶豫起來,其實最好的結果,就是狼人哢嚓兩下將這人殺死,然後拍拍屁股離去。
“在看什麽!”男人腰部彎曲把腿探了回來,趁身上的野獸還在裝模作樣的時候,兩隻腳腕卡住對方的脖子,一用力,就將狼人從身上扯了下來,看著倒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他爬起身來,麵對著狼人繼續大喊道,“還不來幫忙!你跑不掉的!”
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剛才對方已經發現自己了,而且……
讓艾爾不由罵娘的是這人居然在往自己這邊一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