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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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開層層纏繞的麻布,裏麵的東西顯露出真容。
“咦?”看著靜靜躺在手掌裏的東西,艾爾不禁發出驚奇的聲音,居然不是吃的?
這東西,大致是一把匕首吧,通體烏黑,有劍刃,有握柄,也有護手,但是這東西的樣子實在太奇怪了,就農夫艾爾的審美觀來看,作為匕首,它不實用,作為收藏品,算了,自己也隻是聽曾經侍奉的男爵提過這個詞,鬼知道那是什麽。
這鳥樣,怪不得卡特不用,掏出來搞笑嗎?
但是現在也沒啥趁手的了,艾爾摸了摸刀刃,還算鋒利,總比地上那些樹枝好用。
想著,艾爾就握向了怪匕的手柄,瞬時一股清涼從手柄,微風將他的衣袖吹起層層波紋,清涼順著緊握怪匕的手掌迅速蔓延全身,到達頭部時,他額前的發絲已經飄蕩起舞。
艾爾感到有些詫異,這是……起風了嗎?
起風就起風了吧,沒再多想,他直直朝火光走去,那裏的打鬥已經越發的激烈,這種場麵總是讓人心中顫動,躍躍欲試,就連恐懼,都化作了沸騰的熱血,甚至看著看著,他覺得自己走起來已經沒那麽吃力了,再走幾步,他試著跑了起來。
距離不斷拉近,他看了看空地上那兩隻巨大的野獸,那是一個體型比頭兩次遇見的襲擊者還要大的狼人,還有一頭更加誇張的灰毛巨狼。在艾爾的眼裏,場麵猶如兩條茄瓜在圍攻一顆土豆一般。
眯了眯眼,他最終將視線匯聚在了巨狼的腹部。
空地中的打鬥越來越激烈,野獸的怒吼和金屬相撞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幾個呼吸之間,艾爾帶著滿腦子疑問,從黑暗中一躍而出遁入光明,就像衝破敵人層層險阻終於殺穿敵陣的戰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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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淘金者內心都充滿驕傲,他們大部分時間都遊蕩在人群之外,依靠自己或者和少數幾個同伴的力量,就能在遠離秩序的地方生活下去,他們有理由驕傲,他們征服了大部分人都無法適應的混亂之地。在這裏,入眼之物皆任他們取舍,飛禽野獸隻是他們的口糧,迷霧毒草是他們的幫凶。
妮薩自認為在那些縱橫山穀林地的名字裏,自己也算其中的佼佼者,哪怕麵對國王之盾的騎士,自己也絲毫不會落了下風。隻是這次的對手太強了,狼人徹底拋棄了狼牙棒,兩頭野獸的每一次揮爪和撕咬,自己都要花費大量的體力去躲避,否則那樣的攻擊範圍與力量,很容易就能置人於死地。
它們又打了一次配合攻擊,妮薩知道這樣下去自己的體力遲早要被消耗一空,卻也沒有一點辦法,她打算再一次從狼人的胯下鑽過去躲開攻擊,但是一發力,心裏就暗叫糟糕,她的意識雖然沒有遲鈍,但是身體似乎已經跟不上反應,那張口就要咬來的大嘴難道就是自己的歸宿?
妮薩索性也不躲了,來吧,她在心裏說道,同時微微調整姿勢,側對那撲來的狼頭,雙手握住劍柄,將塞拉佩爾的劍高高揚起。看看是你咬碎我,還是我劈爛你!
妮薩盯著那張大得似要裂開的狼嘴,已經決定好從哪裏下刀,正準備將劍提前預判揮出,來個同歸於盡,餘光卻猛然撇到一個人影從側邊的黑暗中飛躍而出,穿過空地中的火焰,像一支比風還要快的箭,射在巨狼的臉上,巨大的慣性讓撲來的野獸在空中偏移了原先的路線,在妮薩眼裏,隻見巨狼扭曲著麵龐、歪脖斜眼的從身邊擦身而過的,它的臉上,騎著一個弓著身體的男人。
妮薩張大著嘴,目光跟隨著那個男人,都忘了將揚起的劍揮出,直到此時,火焰才從靜止中解脫出來,猛然晃動。
這不是錯覺,艾爾確信剛才那樣飛快的奔跑速度不屬於自己,全力奔跑時身體像漂浮在半空一樣,氣流掀動眼皮讓他被迫眯著眼,隻能睜開一條細縫,而倒灌進耳朵的氣流更是讓自己腦子裏隻剩下呼呼呼的風聲。最苦惱的是,艾爾其實是想攻擊座狼的腹部,畢竟那裏柔軟,麵積也大,相對於胸腔也更容易造成傷害,隻是他沒想到速度太快,好在沒有脫靶,也算錯打錯著,讓他暗自慶幸。
不過這撞擊的衝擊力太大了,艾爾費力地將幾乎沒入座狼太陽穴的怪匕用力抽了出來,切口處頓時溢出粉紅色的混合物,他站起來甩了甩像斷了一樣的手腳,齜牙咧嘴地掃視著場中的活物。
莫名的力量幾乎可以認定就是手中的怪匕造成的,不論這力量是來自於神明還是魔鬼,艾爾都不在乎,從小到大,他都是被壓迫的存在,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偶然獲得了力量,體會到了力量的魅力,就像生活在沙漠中的可憐蟲,偶然瞥見一眼那蔚藍的海平麵,就深深的沉溺其中。
拿去吧,不管代價是什麽,艾爾在心中對那冥冥中的神魔說道。
局勢已經很明朗了,二對一,失血過多的狼人沒有一丁點機會,它呼哧呼哧的喘著氣,一隻手捂著腹部的傷口,但血卻不停從背後流出,狼人看了看兩個人類,又看了看一動不動的座狼,它猛地吸了一口氣,結實的胸腔迅速鼓起。
妮薩心中筱忽之間騰起不好的預感,作為大半時間都在林地穿行地淘金者,她自然不會對野獸的各種行為陌生,那個是……。
“快跑!”妮薩驚呼,轉頭朝艾爾大喊,“它在——”
“嗚!嗚——”
一聲通過聲帶與胸腔共鳴產生的嘹亮狼嘯響以那個搖搖欲墜的身軀為中心,響徹林地,穿透致密的樹冠,直通天際。
但是嘯聲持續沒多久便戛然而止。看到海平麵的人,不會再想在灼熱的沙爍待多半秒,他會衝向大海,投進它的懷抱盡情享受每一絲觸感。艾爾是這麽做的,他衝向仰天長嘯的狼人,撞進它的懷抱,像久別重逢的父與子。狼人巨大的身軀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堅強,它輕易的被撞倒了,在與另一個人類的戰鬥中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它隻能驚慌的看著懷裏的人類,很快,它感到咽喉傳來一絲冰涼,冰涼過後,像被被扼住了咽喉,狼人用長著利爪的手死死捂住脖子,嘴裏發出[赫赫]聲,像是要窒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