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交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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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清幽的煙絲自點金飛凰香爐內冉冉升起,滿室幽香掃去了一夜雨後的雨腥味兒,仁壽宮裏的宮人們各自忙著清掃打理,門簾靜靜的垂著,所有人都帶著幾分畏懼不敢靠近那間屋子,也沒有半分想要探究屋內動靜的想法。 vw
哀家倒是好,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能惹得宸兒這般心了,修養極好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的一串羊脂玉打磨而成的佛珠,歲月並沒有在昔年賢妃王慕瑤的身落下什麽痕跡,如今雖身為太妃,卻依舊肌膚勝雪,眉若遠山黛,雙瞳如剪水。
回娘娘,那名宮女正是前些日子皇從宮外帶回的那個流民,塌下跪著的是一名麵相清秀,神色恭順的內監,他低著頭,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王慕瑤聞言,指尖微微一頓,片刻過後她突然冷笑了幾聲:原來是她,煜兒也是心善將她帶回來,沒曾想宸兒居然會對她窮追猛打。
嚴之,這件事皇可有說什麽她的目光一轉,帶著幾分逼人的淩厲看向跪在地被稱作嚴之的那名內監。
嚴之縱使不抬頭也感受到落在自己身的目光,他咽了咽唾沫,不動聲色的答道:皇沒有跟奴才多說什麽,隻是略微提了幾句,說難得睿王殿下對宮裏的人會有留意,若是能因此叫他時常入宮,留下這名宮女倒也好。
我這個孩子王慕瑤臉色微微緩和,淡淡笑道:倒真是重情義。
嚴之點頭算是附和,王慕瑤臉色逐漸轉好之後,臉笑意更甚,之前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嚴之頓時覺得周遭的空氣都順暢了許多。
她早已發覺兄弟二人之間的變化以及軒轅宸對待自己的態度,不過她並不在意,隻要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他要恨要怨也隻能悶在心裏,隻要他不生處其他心思,其他的胡鬧也便由他去好。
早些時候軒轅煜也因此怨過她,甚至冷淡到許久都不來見她,但她知曉,軒轅煜素來孝順心善,自己也自有方法讓他來見自己,如今一切都已經步入正軌,她的確是有些多想了。
她記得笙歌正是前些日子在帝都煙花之地打傷了軒轅宸的那個流民,之後被逐出帝都,雖恰巧流落官道被軒轅煜救下帶回宮,自己還是私下查探了她的背景,她原本想著不過是個流民罷了,既然是軒轅煜開口留下的,她又有什麽理由插手。
然而偏巧這般冤家路窄,又叫軒轅宸給碰,她本以為軒轅宸的性子或許隻會懲戒一番出氣,不會對一個女子如何,但萬萬沒有料到事情居然會鬧出這樣一個結果。
可惜禁軍分支的那支精銳的暗衛部隊,她並不能完全掌控,除去皇室出行她能指使一二,平日裏她根本無法動用,也導致了自己無法知曉在碧波湖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之後略微思索之下,她卻也明白了幾分軒轅宸的用意,所以在聽完嚴之的話後她便也沒有對此深想,輕輕抬袖揮了揮手:下去吧,平日多替哀家看著些。
嚴之恭敬應下,起身退了出去,許久之後,王慕瑤才收回目光,手指繼續碾動佛珠,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
嚴之畢恭畢敬的離開仁壽宮後,頓時整個人都像是如釋重負一般伸展著身子,走在青石小路碰到許多來往宮女內監都紛紛向他行禮,他也懶得搭理,看了看此時的天色之後頓時神色一凜,加快了步子向常德殿的方向跑了過去。
常德殿外,嚴之見到守候在外間的幾名宮女內監身側多了兩名隨從,走近一看才認出了二人,卻正是當今朝廷裏兩名官位極高之人的貼身侍從。
一人是當今軒轅王朝統領武官之首,左相王崇煥,為軒轅王朝一統天下的多次征戰一舉拿下多國,之後其妹納入後宮封為賢妃,而王崇煥則因常年征戰,身舊傷複發後,受封威武將軍被先皇派遣鎮守幽州休養。
王崇煥也因此被削弱軍權,隻因皇命不得不鎮守在幽州蒼荷城,而另一半軍權則由當年攝政王軒轅擎掌管在手。
在軒轅擎篡位失敗之後,王崇煥被賢妃以清君側之命召回帝都,並在新皇登基之後封為左相。
嚴之眨了眨眼,知曉早朝之後若皇在常德殿召見官員必然會是要事,於是他的步子逐漸放慢,向殿外守候的幾人走了過去。
左相侍從身邊站著的則是當今右相的隨從,其實從周身散發的氣勢便可看出,左相的侍從一看便也知是習武之人,周身氣息淩厲,右相的侍從則氣韻雅,一派書生小童的模樣。
說起當今右相沈奕其實並沒有王崇煥那般身負戰功,他起初不過是邊遠小城的縣令,之後因在幾番貪腐案清正不阿,縱然在官階威壓下還是冒死覲見為軒轅煜賞識,正巧貪腐案牽連甚廣,最初時的右相也因此牽連入獄,軒轅煜便首次破例,將沈奕連跳數階封為右相。
嚴大人,嚴之走近時,等候右相的那名雅侍從便看到了他,恭敬的行禮之下沒有絲毫輕視他非健全之人的身份,嚴之擺了擺手低笑道:大人一詞可不敢。
雖然他身居內監總管一職,但在他看來這些都不過是虛名,即便擁有調動宮三局七監的權利,但說到底其實也都是奴才而已。
那雅侍從知他是謙虛之詞也沒有多話,嚴之見他眼熟,平日裏雖沒有私下來往,但也見過幾次,此時在外間等候著若不交談幾句倒顯得尷尬,於是在客套一番之後正欲問其姓名,左相身側的那名侍從似乎看到這邊動靜,大步走了過來:嚴公公
三人又是一番寒暄客套,不過嚴之很敏銳的發覺了兩位丞相侍從之間的疏遠,正如武兩位丞相一般,在朝堂是水火不容,私下裏更是冷漠疏離。
嚴之夾在間也有些難受,直到另一道身影從不遠處走來時,他才終於像是找到救星一般連忙撇開二人迎了過去:蕭統領
蕭離剛從碧波院回來,正想去找嚴之,沒曾想竟這般巧碰了,不過他平時可不見嚴之對自己露出過這樣諂媚熱情的表情,於是有些怪的向他身後看了幾眼,幾眼之後他便了然:辛苦嚴公公了
蕭統領可別這麽說,折煞奴才了,嚴之額冷汗淋淋,擋在他的身前壓低了聲音:皇還在召見兩位相爺,我這有事要稟報,可惜此時進也不是又找不到理由脫身,您行行好,扯個緣由帶奴才走吧。
蕭離聽著嚴之的話總覺的有些怪又找不出怪在哪裏,他看了那邊二人一眼之後,低低笑了幾聲:那可不成,皇現今最寵愛的便是公公你,我若帶你走了,皇隻怕是要宰了我的
嚴之聽到後麵聽出了蕭離的玩笑話,軒轅煜至今沒有立妃,哪怕連侍寢的淑女都沒有,於是也有傳言說軒轅煜隻怕是有見不得人的癖好,其一條牽扯在了他的身。
嚴之知道蕭離的性子是不會刻意嘲笑他,隻是對他開個玩笑,但他現在哪有心思玩笑,知曉趕緊從那邊沒有硝煙的戰場離開而已。
蕭大統領,奴才真是要跪下求您了嚴之臉色漲紅,本麵目清秀,現在倒真有幾分女兒姿態,蕭離嘴角一抽連忙打斷道:我開玩笑而已,不過我的確有忙需要你幫。
嚴之頓時臉色一鬆:隻要奴才能做到的定然會幫您,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蕭離淡淡一笑點頭之後便帶臉色一肅,聲音較之方才也大了幾分,恰巧能被那方人聽到:浣衣局那邊生了盜竊之事,禁軍這邊已經查實並非外人所為,你身為內務總管,這件事還是親自查實為好。
那方二人紛紛側目,守候在常德殿外的宮女內監也露出疑惑的神色,竟不知何時浣衣局出了盜竊之事了,嚴之連忙躬身:是奴才失職了,奴才這去查實
蕭離正了正臉色,點頭之下轉身離開,嚴之連忙反身對那方二人露出抱歉的神色之後連忙追了過去。
二人繞了一段路,來到常德殿後方一處僻靜甬道,蕭離這才停下身子側臉看向嚴之:這招還行吧
嚴之千恩萬謝,不過路為趕蕭離的步伐可是將他累壞了,他喘了片刻,擦擦額的汗珠之後頓時露出哀怨之色:左右兩位相爺水火不容也罷了,底下的人居然也鬥的這般厲害,言語之間仿佛奴才不選一邊要生吞活剝了奴才一般
蕭統領失笑搖頭:以後這話可千萬不要亂說出去了,你身為內務總管,如今可是皇身邊的紅人,這種事隻會多不會少,你總要學著應變。
嚴之歎了口氣,突然有些羨慕蕭離,他雖也是皇身邊的紅人,卻沒有人敢生出半分巴結的心思,畢竟禁軍這樣一支部隊,牽扯其恐怕說重了是有控製帝都,謀權篡位之罪名。
蕭統領,您方才說有事需要奴才,是什麽事嚴之沒有多想,收回思緒之後便好問道。
蕭離點了點頭,將碧波院那方的事情以及笙歌的事情紛紛告知,嚴之平日也極少過問碧波院那邊的事情,但內宮用度分發也從未少過那邊,隻是因為皇一直將那邊交予蕭離,所以他沒有發問。
蕭離說完之後,嚴之頓時臉色一鬆,笑著點頭:放心,碧波院那方您不用擔心,新封的女官奴才也會親自教導的。
蕭離聽完鬆了口氣,看了看此時天色也不知常德殿內如何了,不過他事情已經辦完,交給嚴之的本也該是嚴之分內之事,於是佇立了片刻之後他便離開。
嚴之目送蕭離走後,心升起莫名惆悵之感,呆立在原地許久之後,他才想清楚自己為何為惆悵,原來他在這世唯一的妹妹便在碧波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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