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共同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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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天牢之內,散發著鮮血的氣味,雲舒的手腳皆被綁縛著,想來是為防止她自盡的緣故。手機端 vw

    畢竟這重重鎖鏈之下的牢籠,任誰都是無法逃出去的,她沒有被嚴刑拷打,亦不知那夜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不斷抬頭仰望著厚牆之一個細小的通風孔來分辨白天與黑夜。

    哐當。

    沉重的鎖鏈聲傳來,她側過頭,淡然的看著兩名獄卒打開牢門向她走來,或許迎接她的唯有一死,可她此時心並無半分懼怕,雲淡風輕的任由那二人鬆了綁,戴了枷鎖。

    走出天牢時,刺眼的光線令她有些難忍的眯了眯眼,待晃過神時,身前出現的身影,卻讓她一直平靜的神色破裂開來。

    娘娘雲舒顫抖著雙唇,看著眼前一襲素衣女子,聲音忽而有些沙啞。

    你所犯下的罪,還不至死,皇心明如鏡,隻是將你發配汴州,餘下的路,你好自為之吧,笙歌深深呼吸,關於放了雲舒,是她開口求來的,不過也不算是求,她隻是剛一開口詢問,軒轅煜便也允了。

    娘娘,對不起雲舒雙腿一彎,跪在了她的身前,笙歌眼眸一熱,立即將她扶起身道:你有什麽對不起本宮的,雖然你犯下這些錯,但至始至終卻從未害過本宮。

    雲舒搖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笙歌不願在此多留,此番過來已經會使得外人揣測,況且她對雲舒,並無半分責怪,反而更多的,是不舍。

    笙歌知道,雲舒隻得算是逍遙門的人,若她是滄溟的人,根本無需對她隱瞞,雖然算在一起差別不大,但終是不同的。

    原本笙歌很想知道雲舒會不會知曉逍遙門主的真實身份,若她知曉,恐怕在路,便會被軒轅宸滅口,因為韓逸楓與傾荷這件事一出,軒轅宸此時境況極其不妙,若雲舒這邊出了錯漏,軒轅宸與軒轅煜之間,恐怕是要撕破臉了。

    隻是笙歌無法問她,隻能在心暗暗為其祈禱,汴州苦寒,希望她能活下去。

    從刑部天牢回來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笙歌頹然的坐在榻,腦一片紛亂。

    太妃在玉霄殿守著,一是擔憂自己這兒子,二則必然會向軒轅煜求情,笙歌本想前去陪著,但一想到太妃對自己恨之入骨的模樣,便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未過多久,外間又飄起了雪,宮女替她暖了手爐,本想守在屋外,卻被她支到了竹林外間,她再也不願與誰親近了,也難以再與誰親近了。

    這一刻,巨大的孤獨感籠罩在她的心頭。

    夜色漸深,屋外傳來寒風的嗚咽之聲,笙歌從榻起身,確定了外間無人之後,便匆匆將地的毯子抽出,一點點剪成諸多片,接著便扔向了火盆裏。

    她打開門,寒風卷著細雪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臉,而她好似不知疼痛一般,麻木的重複著向火盆裏投擲碎毯的動作。

    她的眸子清澈,眸映著跳動的火焰,悲愴夾雜著劇烈的恨意自胸口燃燒而起。

    王崇煥,王慕瑤,你們王氏與我之間的仇,我一定會報笙歌凝視著火焰,腦浮現起昔年青葉鎮裏的種種,她的養父養母,那個少年,她的親生父母,以及滄溟。

    握拳的雙手輕輕顫抖,指甲早已刺破了掌心的血肉,而她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任由著鮮血從指縫滲了出來,直到火苗熄滅,那張染著鮮血的毯子已經化為一堆灰燼,她才閉雙眸,將淚意強忍了下去。

    站起身時,屋內的煙已散盡,她伸手扶住門框,看了一眼天外密集的飛雪,正要關門,這才發覺自己掌心刺痛。

    嘶低下頭,看著被自己的指甲刺破皮肉的掌心,她的嘴角浮起一抹悲苦的笑意來。

    我很好,你與王氏之間到底有怎樣的深仇大恨,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想也不用想,她便知道是誰來了。

    抬眼間,風雪孤立著的黑色人影漸漸靠近,笙歌由他進屋之後關了房門。

    我已經知曉你的身份了,你又何須在我麵前隱藏笙歌坐到矮桌旁,見軒轅宸也輕車熟路的坐在她對麵,心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你知曉,不代表其他人能夠知曉,軒轅宸凝視著笙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的親人朋友皆是被他們所害,笙歌說起這句話,眼的恨意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如若昔年軒轅擎謀反一事根本是王氏一手策劃,那麽當年青葉鎮被屠,必然也是他們所做。

    而那因此被牽連的所有官員包括自己的生父在內,也都是被他們所害。

    可據我所知,你的身份詳查下去,卻依舊是通州孤女流民,軒轅宸語氣裏的質疑笙歌哪會不知曉,她本不願多說,更不願提起青葉鎮之事,但依著軒轅宸的聰明,對方必會聯係起滄溟對自己的保護以及自己這張隱忍懷疑的臉。

    你猜的沒錯,我的母親,叫楚安寧,笙歌如今能夠依仗的,除了軒轅煜,便也隻有軒轅宸了,但她不可能對軒轅煜言明自己的目的,但為了能夠讓軒轅宸覺得自己與他的目的一致,她隻得交待出這個身份。

    這樣說來,你一早知道,你來帝都,也都是滄溟安排的軒轅宸有些疑惑,左思右想之下,又總覺得不像,若滄溟一心要保護笙歌,根本沒有必要將她卷入其。

    起初我並不知曉自己的身份,早年父親從王慕瑤眼皮下救出我,便將我送走,若不是身一件信物讓滄溟看到,恐怕至今我都不會知曉那些過往,笙歌說著,雙眼浮起血絲。

    是麽軒轅宸挑眉:竟有這般巧合

    我來帝都,隻為尋找曾救我於危難之的一個朋友,而那個朋友,恐怕早已經死在了他們手裏,笙歌說著,忽而話鋒一轉道:信不信由你。

    軒轅宸一怔,忽而笑道:我若不信你,早便殺你滅口了。

    笙歌沉默下來,盯著他許久之後,才開口問道:其實你也早已懷疑昔年你母親之死與王氏有關了吧

    你很聰明,軒轅宸淡淡道:不過我並非懷疑,而是肯定,可惜之處,那些證據早已被王慕瑤毀了。

    笙歌看著軒轅宸,心突然為他升起許多心疼,這種心疼,是因為理解,她如今知曉自己身世,卻隻能看著仇人繼續逍遙的活著,而對方呢,卻還是要恭恭敬敬的喊著仇人一聲母妃,暗防範著仇人的欺壓迫害,這樣的日子他該是如何挺過來的呢

    她無法想象。

    笙歌不願在這些事情做多傷情,她正了正神色,凝重道:傾荷與韓逸楓都是你府的,如今一個是刺殺左相的逆賊黨羽,另一個成了刺殺皇的刺客,我雖猜到這些事都是你授意的,可如今情勢,對你極其不利。

    不利麽軒轅宸反問道:你覺得皇會懷疑這些事情我也有參與其

    或許會,或許不會,笙歌皺眉:但從我這邊了解的看來,皇不光沒有懷疑你,好似還很維護你。

    你明白好,傾荷是我的人,身份很清楚,雖是罪臣之女,幹係卻也遠的很,我當初既然將她收入府裏,明麵讓所有人知曉,便是為今日,軒轅宸看她一副疑惑的模樣,倒也極有耐心的解釋道:而韓逸楓,一直以來都是左相的人,這一點,皇也是知曉的。

    軒轅宸這樣一說,笙歌頓時明白過來,也發覺自己白白替他擔心了,她舒了口氣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軒轅宸挑了挑眉,心情大好的看著她道:王崇煥這一次徹底完了,我逍遙門的勢力早已開始滲透到他名下商戶,這些事情也是滄溟授意的。

    滄溟笙歌雙眼一酸,搖了搖頭道:皇心係天下百姓,這一次雖必動王崇煥,怕他依舊有所顧忌,滄溟已死,這些事該由誰來告訴皇呢

    軒轅宸笑道:此事你不必擔心,北戎軍那邊不會坐視不理,新任令主不久之後便會入宮,屆時我會暗與其聯係,看看滄溟是如何吩咐的。

    那現在,我們該做什麽笙歌追問道。

    安心等下去,你不必擔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必不會食言,軒轅宸起身,沒等笙歌多說,便離開了屋子,笙歌呆坐在原處,咀嚼著他的話許久。

    原來世人眼所見到的睿王,從來都是假象,什麽留戀酒色,那本是掩護他行動的幌子,這樣一個在夾縫生存到如今的男子,或許起王崇煥的滔天權勢與陰謀詭計,都要恐怖的多。

    他隱忍至今,為的是扳倒王氏,可他所受之苦,以及身背負的血仇,真的僅僅如此能夠平息他心的恨意了麽

    笙歌的心浮起諸多念頭,最終,她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如若皇這一次肯果斷將王崇煥定罪,那麽必然要為軒轅擎翻案,可當年一案牽連甚廣,處理下去必會掀起一場風波,可太妃那邊必然會出麵幹涉,雖不至幹涉朝政,卻也會攻其軟肋,笙歌推測了一番,發覺最有可能的結果,便是將以權謀私的罪名將王氏手的所有產業收押,並徹底革去左相之權。

    而陷害攝政王謀反一案,極有可能會在左相手下找人來頂罪,昔年參與其的人必不會少,左相一倒,為了整頓軍隱憂,又能徹底隔空左相權利,最好的辦法,是將他培養扶持的所有心腹一一拔除,左相便再也沒了翻身的可能。

    這樣一來,也能防止左相故技重施,再次以同樣的手段對待睿王。

    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最大的罪名轉移到了那一幹黨羽身,而左相不過是監管不力,以權謀私這種罪名。

    那時軒轅煜得睿王相助,不會再被左相牽著鼻子走,也保全了太妃那邊的親情,似乎這樣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是當這一切在笙歌心漸漸成型時,她的心頭卻依舊壓抑著一股難以紓解的恨意,因為最終,那個手沾滿了鮮血的太妃,依舊能光鮮雍容的佇立在這座皇宮裏,安然享受著富貴榮華的活下去。

    軒轅煜笙歌握緊了拳:我雖恨不得手刃仇人,可我又如何能夠對你的母親下手,可若讓我一輩子當做不知這些與你在一起,我做不到

    笙歌閉了眼,淚水再度順著臉頰滑落。

    她與軒轅煜的間,不光隔著那個少年,也隔著難以化解的血海深仇,縱使她知曉這一切與軒轅煜並無關係,可時至今日,他瞞她的,她騙了他的那些,已經讓他們之間再也無法像從前一般繼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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