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矛盾中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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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籠罩在天地之間,而在那漩渦之內,好似有一雙深邃的眼,正緊緊的盯著天地萬物。 vw

    笙歌仰望著頭頂那片漆黑無垠的夜空,心髒好似被黑暗所牽製著,逐漸卷入其。

    娘娘,您還是進屋吧,夜裏寒涼,莫要凍壞了身子啊,兩名宮女站在她身側,眼見她臉色愈發難看,頓時惶恐的勸道。

    你們是皇派來監視本宮的麽笙歌收回目光,眸子冷冷的盯著身側二人:怎麽本宮連自己的房門都出不得了

    奴婢不敢,奴婢隻是擔心娘娘染了風寒二人被笙歌這般眼神看的心裏發怵,雙雙跪在地慌忙解釋。

    笙歌冷笑一聲道:你們是擔心本宮,還是怕本宮若是病了,皇會責罰你們說到底,都是擔心你們自己吧

    一直以來,真正關心她的,又有幾人

    滾滾出去,本宮不想看到你們,都滾出去笙歌看著她們眼的驚慌,心怒意更甚,待二人誠惶誠恐的跑出了院子,她的胸口依舊因方才動怒而下起伏。

    良久之後,她步子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撞到了門框緩緩滑坐到了門檻之,她今日的確是衝動了,但或許是壓抑了太久,也是在今日她才明白,有些事,她沒辦法當做不知,也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未發生過一般麵對軒轅煜了。

    縱使當年之事他全然不知情,不過是被王氏利用著推皇位已達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目的,可如今既然已經有了足夠擊潰王氏的能力,他卻是放了王崇煥一條生路,笙歌本以為若如今王崇煥死了,她能夠強行強迫自己不去責怪太妃,因為一個女子再如何惡毒,那些握刀之人,卻並非是她。

    可是,此刻她卻明白了,那操縱著利刃的,是那個女人。

    笙歌想起之前與太妃第一次見麵時,太妃因她的長相差點要動手了結了她,那時太妃眼的震驚與惶恐雖然很短,但她也記得清楚。

    太妃在那一刻定是以為楚安寧回來向她索命了吧

    嗬嗬笙歌望著漆黑的夜空,淚水凝結在眼角遲遲沒有落下。

    一個異國公主作為質子,在軒轅王朝內毫無勢力可言,唯一能威脅到的,便隻有王慕瑤,更何況先皇致死都不肯封後,這後位隻怕是為了留給那個他不曾得到過的心愛女子。

    縱使最後成全了楚安寧,縱使楚安寧對王慕瑤再無半分威脅,到頭來卻還是難逃一死,以王崇煥的野心和手段,他與楚安寧素來不會有所交集和仇恨,除了王慕瑤,笙歌想不到這個仇應該落在誰的頭。

    她是想擱下仇恨,畢竟這個仇人,是軒轅煜的生母,王慕瑤雖手段陰狠,但樁樁件件也皆是為了軒轅煜,而軒轅煜本是個良善知孝的人,笙歌不會蠢到將她另一個身份告訴他,因為縱使他知道了,又如何會對自己的生母降罪

    笙歌本想著,隻要王崇煥一死,王氏倒台,軒轅煜手握大權,王慕瑤必會沒了以前的囂張氣焰,不說親近,隻要能與其互不幹涉,她或許能夠在長時間的消磨之下放下仇恨。

    可如今,她知道,她辦不到,王慕瑤也辦不到。

    軒轅煜我們終究是無法廝守到老了漆黑的天際,緩緩飄落幾片細碎的雪花,漸漸地,雪越來越大,她眼飽含的熱淚也逐漸變得冰冷。

    她似乎看到院子裏,她與軒轅煜嬉鬧的情景,他搶奪她手抄好的詩詞,而她嬌羞的想要搶奪卻險些摔倒。

    她看到那雨後的竹林層層霧靄之,他一襲白衣緩緩而來

    你在玉霄殿做了什麽,竟能將皇氣到吐血帶著幾分試探與調侃的聲音自風雪幽幽傳來,笙歌一怔,定睛一看,之前畫麵全然消散,隻見到茫茫大雪之,一襲黑袍的軒轅宸如同鬼魅一般向她而來。

    你說什麽,他吐血了笙歌大驚,頓時站起身,卻因身體寒涼又坐的太久而一時腿腳發麻,險些站立不穩軒轅宸伸出手將她一帶,將她撈入懷裏的同時,反身關了房門。

    笙歌一把推開了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之後才追問道:他怎麽樣了

    已經無礙了,軒轅宸凝視著她:他素來脾性極好,怎麽突然之間會將你禁足

    我笙歌張了張嘴,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怎麽居然不知殿裏發生了什麽嗎

    若是能知曉,我還問你做什麽軒轅宸嗤笑了一聲,步子悠閑的坐到桌旁看著她:你與他感情甚篤,縱然如今你身份這般遭人懷疑,他居然半分都沒有懷疑到你的頭,我實在想不出他會這般對你。

    我也想不到笙歌嘴角勾起苦笑,輕歎了一聲:卻也怪我太過衝動了。

    之後笙歌也沒打算多瞞,隻將自己責怪軒轅煜不該留王崇煥活路與指責的那些話告訴了他。

    軒轅宸很快想明白過來,他失笑了片刻道:你的膽子倒也真大,不過若不是太妃過來,想必他也不會刻意發這樣大的火了。

    刻意笙歌疑惑。

    你的錯處往大了說,足以定個死罪,畢竟你毫無權勢倚仗,放在其他帝王身,縱使再如何寵愛,也斷不能留你這不識大體不知情趣的女人在身側,軒轅宸挑了挑眉道:往小了說,也會讓你吃一番皮肉苦,再降個品階,如今鳳印在太妃手,這後宮妃嬪自是由太妃管教,你說,若太妃將你帶走,你還有幾分活路

    軒轅宸這樣一說,笙歌登時明白了軒轅煜的目的,她怔怔的看著軒轅宸,心湧起莫大的愧疚感。

    禁足罷了,他若想來見你,不是一樣能過來,反而將你禁足之後,其他人卻沒辦法跑到煜歌居來找你麻煩了,不是麽軒轅宸凝視著她眼憂慮與傷心逐漸消散,心不知是何種滋味,卻還是低聲笑了起來。

    你笑個什麽笙歌臉一紅,聽著他做過手腳之後的古怪笑聲,有些慎得慌。

    笑你不知死活,恃寵而驕,你那番言語,即便太妃不在,那明顯的意圖,你當皇帝他笨到絲毫不會對你起疑笙歌沒有告訴他關於青葉鎮的那一段,所以對於軒轅宸的嗤笑,她也懶得去辯解。

    你是來笑話我的麽笙歌瞪著他,咬牙切齒道:王崇煥昔日也是手段用盡的打壓你,監視你,想必你那個侍衛也是他的人,雖然不知你用了什麽手段讓他為你頂下刺殺一罪,故而讓王崇煥那邊在皇麵前再無情麵可留,可是結果皇還是饒了他,你難道甘心

    誰說皇要留王崇煥一命了軒轅宸挑眉道:我今日過來是要告訴你,皇他已經命北戎軍動手了,王崇煥將會在蒼荷城重病而亡。

    他他怎麽不告訴我笙歌得知這個消息,心愧意更深,她頹然的坐在了軟墊,雙唇輕顫。

    今日才下的令,怕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軒轅宸撐著下巴,唇角輕輕勾起。

    可既然終是讓王崇煥死,為何又要替他洗清罪名笙歌不解。

    謀害攝政王謀反的罪名若落在王崇煥的身,那麽王氏一族將會因連坐之罪徹底從世消失,軒轅宸淡淡道:況且,世人還未因此懷疑,他這皇位是不是也是因此而來,畢竟昔年先皇的遺詔可是被人搶走,至今沒有下落。

    所以,他終究也是為了王氏一族,也是為他自己,笙歌冷笑了幾聲,忽然抬頭看向軒轅宸:滄溟對付王氏是因先皇遺命,而你,又是為了什麽

    你這般看著我,莫不是以為我想要的,是帝位軒轅宸的眸光之,閃爍起怒意。

    難道不是笙歌質疑的看著他。

    我有多少次機會能殺了軒轅煜,你莫非不知軒轅宸極其不滿笙歌這樣的目光,他惱怒的站起身,逼近笙歌身前:我與滄溟合作,也互相製衡,若不是他攔著我,我早想要親手殺了王崇煥,也要親手殺了王慕瑤

    笙歌臉色一白,麵對軒轅宸的怒火,她有些害怕,亦有些愧疚。

    看著我軒轅宸見她目光躲閃,側過臉去,他頓時伸出手將她下巴捏住,逼迫她看著自己:昔年王慕瑤派人逼死你的母親,你難道不希望她死

    希望,如何不希望,可她知曉,王慕瑤即使做了再多錯事,軒轅煜都不可能動她。

    至多也是架空她的權利,讓她再無興風作浪的可能,卻還是會讓她安享受榮華,終此一生。

    軒轅宸看出笙歌眼的掙紮,他鬆開手,低低歎了口氣道:我要的,從來不是什麽權勢,若非王氏欺人太甚,我不會這樣做

    你笙歌突然想起許久之前,軒轅煜對軒轅宸的百般維護,以及那滿腹愧疚,甚至恨不得將皇位都給他的言辭讓她頓時心頭猛驚。

    難道軒轅煜根本也知曉昔年王慕瑤對軒轅宸生母下手之事

    他對軒轅宸的愧疚,根本不隻是他曾提過的那個女子,而是軒轅宸的生母

    你你打算做什麽笙歌突然心跳如鼓,雙眼圓睜著望著他。

    軒轅宸方才身迸發出的強烈恨意逐漸消散,他麵具下的雙眼,如同這夜色一般漆黑如墨,他的周身,如同外間的風雪一般泛著徹骨的寒意。

    我要親手殺了王慕瑤,軒轅宸看著笙歌,一字一句道:若不是滄溟牽製,我早想要這麽做了。

    你你不怕笙歌聲音顫抖,全然沒有料到對方竟會這般膽大的將這件事告訴她。

    笙歌,軒轅宸凝視著她:我說過,會替你報仇,說到底,其實是為我自己。

    可王慕瑤一日不除,你當你真的能與皇相伴一生軒轅宸看著笙歌愈發蒼白的臉龐,忽而嘴角勾起一抹她看不到的溫柔笑意:這些事我來做,沒了王慕瑤,你與他之間便再也沒有阻力。

    軒轅宸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道:明日是小年,我與皇必會像從前一般在聽風小築用膳,而太妃按例會在宮宗廟內祭祀先祖,宗廟之地,外人不可進入,屆時太妃身邊不會帶人,隻會派人守在宗廟外間,晚膳過後,你隻需拖住皇,令他昏睡,屆時無法調動禁軍暗衛即可。

    軒轅宸說著,一個熟悉的藥瓶投擲在笙歌懷裏,他見笙歌麵有猶豫之色,便解釋道:此藥沒有害處,皆是些安神的藥草熬製成汁,皇平日也會服用安神湯用以安睡,事後也查不出的。

    若你失敗了怎麽辦笙歌見他要走,頓時出聲詢問。

    此事我謀劃多年,即使失敗,不過是與她一同下地獄罷了,軒轅宸默默回頭看了她一眼:放心,此事不會牽累到你。

    我笙歌本想再說些什麽,而軒轅宸一如從前一般,身形似風,瞬息消失在風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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