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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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待到笙歌一覺醒來時,風雨已停,隻是天還未放晴,仍舊是‘陰’沉沉的不見陽光。。。

    笙歌軟綿綿的伸了個懶腰,天‘色’‘陰’沉,就連平日裏的鳥鳴都未聽到分好,她眯了眯眼,隻覺得此時天‘色’尚早,本想翻個身繼續睡會兒,卻發覺身側的軒轅宸已經不在了,頓時感覺心裏一空,睡意也驅散了許多。

    索‘性’起身,穿上衣衫喚來婢‘女’洗漱了一番之後,待到婢‘女’布置好早膳與湯‘藥’時,她才隨意了一句軒轅宸何時起身,隻是這一問,她就發覺了不對。

    “你說皇上天還未亮便走了?”原本婢‘女’回答也沒什麽不對勁,軒轅宸早些起身前去梳洗換衣倒也應該,隻是從她的神‘色’上,笙歌看到了一些好像要掩飾些什麽的慌‘亂’。

    笙歌心裏覺得奇怪,反問了一句之後隻盯著那婢‘女’良久才默默點了點頭故作隨意的問道:“蕭統領來的時候可對皇上說了什麽?”

    “沒有,”那婢‘女’下意識的回答,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地方,而笙歌卻是心頭一跳,隱約有了不祥的預感,按常理來說,蕭離若非因為毒蛇一事,平日裏除了管理禁軍,多半時候都陪在軒轅煜身側,伺候皇帝上朝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如若軒轅宸早早起身離開是因為蕭離過來的話,那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毒蛇一案有了進展!

    笙歌心中猜測雖未得到證實,但她已經能夠確定下來,隻是不知道這進展到底是好是壞罷了,用過早膳之後,她也沒什麽別的心思,隨手取了書坐在火盆旁隻等著軒轅宸回來,隻是越等,她的心便越是慌‘亂’,加上抬眸間便瞧見窗外‘陰’沉的天‘色’,心中不安越發明顯。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等,居然就是一整日,如果說因為朝政事務繁重這個理由,她倒也能勉強接受,隻是眼見著天‘色’越發暗沉,晚膳時間將近,天空不知何時開始飄起綿綿雨絲,她突然有些心慌意‘亂’的扔下書卷,披上外衫就想要去正殿尋軒轅宸,剛走到‘門’邊,便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擋在了身前。

    “雲舒?”說起來,笙歌也有一段時日沒見到雲舒了,之前也有問過軒轅宸,隻知道雲舒出去辦一些事情,之後倒也沒有太過在意,此時突然在這裏看到雲舒,除了小小的驚訝,笙歌心裏更多的則是不安。

    “不必去找了,皇上他不在正殿,”雲舒提著食盒自行進了屋,一邊將食盒裏的東西取出來一邊說道:“你這幾日心緒不寧,這是皇上特意讓禦廚做的‘藥’膳,吃完就早些休息吧,不要總是讓皇上擔心了。”

    笙歌聽著這話的語氣雖是淡淡,但這最後一句怎麽聽來都令她有些不舒服,但她沒打算揪著這點小事不放,而是立即問道:“皇上他在哪兒?”

    雲舒的手微微一頓,還是利索的擺好碗筷,才不慌不慢的答道:“因為這件事,皇上已經派人將整個清心殿嚴密把守,外人進不來,你...也出不去。”

    雲舒的話說的很明白了,意思便是告訴自己軒轅宸在哪裏,自己也無法前去找他,雖然笙歌多半已經猜到毒蛇一事之後軒轅宸會如何謹慎小心,但總覺得雲舒此時哪裏不對勁。

    “雲舒,你若有什麽話就直說,不必在這裏‘陰’陽怪氣,”笙歌走到桌邊,注視著雲舒說道。

    “嗬嗬,”雲舒笑了一聲,笑的笙歌隻覺得莫名其妙,不由得生出些怒火,雲舒全當沒看到她眼中的怒意,依舊是淡淡道:“先將‘藥’膳吃了吧,這個涼了隻能重新做了。”

    “你...我現在吃不下,我想見他,他若是得空了,能過來一趟麽?”笙歌這話已經說的很顯然了,雲舒聽罷,眉頭一皺沒有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看著她,看的她有些發‘毛’。

    “為了你的事,皇上已經夠累了,如今你還有什麽不滿的?你不愛惜自己身子便罷了,可你有沒有想過,皇上會有多擔心你?!”末了,雲舒突然冷冷說道。

    這突如其來的指責令笙歌有些莫名其妙,她一時不知道雲舒這怒火從何而來,但是沉默了片刻後,她便更覺得之前發覺的不對更加不對勁了。

    “雲舒,是不是刑部那邊出了什麽事?”不知為何,雲舒並未提起關於這件事的進展上,笙歌卻在心裏隱約覺得她此時的態度與這件事有關係。

    “笙歌,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雲舒冷笑了幾聲,注視著笙歌道:“說你心存慈悲,善良無害?你心係他人過得好與不好,為何偏偏對主子這般殘忍?”

    笙歌一愣,嘴角翕動,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了。

    “笙歌,我問你,你覺得如今這宮中,還有誰寧可冒著這般大的風險,也想要至你於死地?”雲舒眼神銳利,笙歌默默垂下眼眸,輕輕搖了搖頭。

    “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雲舒收斂目光中的寒意,走到笙歌身前,神‘色’複雜:“現在朝野上下,誰人不知清心殿的偏殿住著你這麽一位主子,雖然身份一事的風‘波’壓了下去,但誰人不知皇上對你的重視?朝局勢力從來都需要各方權衡掣肘,可因你,那些重臣大家族無從下手,或許皇上自會有他的應對之法,但是,隻要你獨占他一日,這種爭鬥迫害就永不會停止,因為你如今占著的已經不是昔日的睿王,而是一國之君!”

    雲舒的話猶如一顆巨石落入水中,在笙歌心中掀起層層‘波’瀾,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不可能永遠獨占著軒轅宸,卻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會有這般多的利益權衡與‘陰’謀陷害,她還是將一切想的太過簡單了。

    “即便太上皇的詔書能夠為你正名,即便皇上不顧壓力立你為後,之後的路都不會平靜,更何況...你的身子難以生孕,你可曾想過以後?”雲舒眼見著笙歌的臉越發蒼白,心中一動,語氣漸漸柔和了幾分:“我說這些隻是希望你能明白,你最該關心的人,到底是誰。”

    “我...自是明白的...”笙歌深吸了一口氣,抿著‘唇’陷入沉默,雲舒凝視她良久之後才道:“先用膳吧。”

    “我真的吃不下,”笙歌搖了搖頭,雲舒眉間微擰道:“笙歌,我知道你想見皇上是為了什麽,你可知道,皇上之前便來過,隻是站在院‘門’外良久最終還是離開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皇上,僅僅因為一個宮‘女’的死活卻不敢對你開口,‘露’出那般憂慮的模樣...”

    “你說他來過?”笙歌大吃一驚,正要追問,卻聽到一道冷厲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當真是愈發沒有規矩了,”軒轅宸佇立在‘門’外,昏暗‘陰’沉的天‘色’之下,他朝服早已換下,一襲絳紫金絲滾邊的袍子在廊上燈火映照之下卻泛起絲絲冰冷的光暈。

    笙歌原本想要繼續的問話頓時一滯,目光隨著雲舒倏然轉身跪地與軒轅宸‘交’織在了一起。

    “阿宸...”笙歌上前一步,腳步卻生生頓住,目光‘交’接之間,她便看到軒轅宸很快的移開了目光,他周身散發的是高高在上的尊貴,微仰的臉上除了無法抗拒的威壓便隻剩寒意。

    可是,笙歌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這便是他,這才是他。

    “雲舒,你在宮中時日不短,當知做奴才的本分,”軒轅宸睨著雲舒,語氣之中的慍怒令一側的笙歌都為之心顫,雲舒更是低伏著身子,臉‘色’煞白的道:“奴婢知錯,任憑皇上處置!”

    “如何處置想必你心裏清楚,自行去刑房領罰吧,”軒轅宸微微揮手,不耐的將雙手負在身後便移開了目光,笙歌立即想要說些什麽,卻見雲舒動作極快,軒轅宸話音剛落她便起身一拜,大步離開。

    “阿宸...”笙歌連忙上前,軒轅宸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念安,日後你也將是這裏的主子,規矩便是規矩,你若處處心軟,隻會讓人毫無半分畏懼欺辱到你頭上。”

    笙歌的話頓時咽入腹中,默默歎了口氣。

    “趁熱將‘藥’膳吃了,”軒轅宸上前,翻身關上房‘門’,輕輕將笙歌拉到桌邊坐了下來。

    想起雲舒方才的話,笙歌縱使再有多想詢問小茹的狀況,此時也說不出口,‘藥’膳的味道自不比山珍海味,好在宮中禦廚技藝不俗,各種‘藥’材的苦澀皆被極好的處理,落入口中僅剩一絲微苦回味卻帶著甘甜。

    她自是吃的心事重重,軒轅宸哪裏看不出,一頓飯的功夫軒轅宸隻是在一旁默默看著她,偶爾替她夾菜,全她多吃些,別的話一字未提。

    直到婢‘女’收拾完全部退下之後,笙歌也不知如何開口詢問,倒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在之前雲舒的一番話後,她隱隱猜測這件事恐怕並不順利,不祥的預感使得她不敢開口罷了。

    她望著一旁沉默良久的軒轅宸,見他自雲舒離開後漸漸柔和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心中更是狠狠一緊。

    “念安,”軒轅宸卻是在此時突然開口,漆黑的眼眸緊緊凝視著她:“小茹死了。”

    轟!

    這是笙歌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在自己心頭,猶如一道驚雷炸響,她的身子猛然劇震,不可置信的看著軒轅宸,半張著嘴發不出絲毫聲音。

    “今日卯時刑部傳來消息,她自蘇醒之後,趁人不備咬舌自盡,念安...”軒轅宸說著,見她雙目通紅,臉‘色’發白,頓時慌‘亂’上前一邊伸出手替她拭去眼角滑落的淚水,一邊道:“是我的疏忽,念安,對不...”

    “阿宸,不要說了,”笙歌搖了搖頭道:“該要道歉的不是你,是那個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的真凶!”

    笙歌看著他,淚水不斷模糊視線又不斷被軒轅宸用指尖溫柔的一點點擦拭幹淨。

    “你可查到到底是誰拿她的家人威脅她了?”笙歌突然握住軒轅宸的手,強忍著淚水迫切的問道。

    軒轅宸沒有回答,深邃的眼眸之中,憂慮、憤怒、歉意和更多更多的情緒‘交’織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讓笙歌幾乎是一瞬間便知道了答案。

    小茹死後,沒過多久就有一名獄卒被發現自縊於家中,同時也在他房中發現一些價值不菲的金珠,而與這些查不出來曆的金珠放在一起的,卻有一塊‘女’子用的手帕,手帕所用布匹極好辨認,一看便是宮中宮‘女’所用,而宮中宮‘女’為避免與她人物品‘混’淆,多半都會在衣裙手帕上繡些供自己辨認的‘花’樣或幹脆用名字,所以依據這塊手帕上的繡樣,很快便也查到了這塊帕子的主人。

    這個‘女’子是朝中一名官員的嫡‘女’,與一般重臣不同,一般官員‘女’子無法直接引薦入宮,想要得到皇帝青睞,隻得從宮‘女’開始,這個不成規矩的規矩由來已久,倒也從沒生過什麽風‘波’。

    而這一次便不同了,縱使軒轅宸覺得此事並非這麽簡單,而那‘女’子更是抵死不認與此事有關,但所有線索已經中斷,繼續追查倒不如就此定案,讓那個幕後黑手鬆懈下來。

    所以在徹底讓真凶‘露’麵之前,小茹必須頂下這個罪責,同時,那個宮‘女’包括她身後的家族也要背負上這個罪責,這就是軒轅宸在偏殿外踟躕的原因。

    “念安,你不要急,這些罪名都隻是暫時的,待我抓到真凶,必會讓他十倍償還!”道出其中緣由過後,軒轅宸將笙歌緊緊攬入了懷裏,笙歌此時已經泣不成聲,無處發泄的恨與悲傷令她就連說話都沒了氣力。

    她從不希望有人因她而死,可偏偏因為她的存在鬧出了一次又一次的變故,她並非是什麽大慈大悲的聖人,卻也不想背負這種沉重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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