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積雪還沒有完全消融。氣就像調皮的孩子，時而和風悅色，時而春風凜冽。

    淩雪在院子一旁打電話，聲音一改平時的嘹亮，溫柔且帶著嗲意。她自以為走到院後，就可以安心話了，卻不想這磚牆從不隔音，被我們聽的一清二楚。我在院子裏逗著五兒玩耍，這是我家的狗，因為端午節那抱來又是星期五所以叫五兒。五兒最近悶悶不樂，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五兒，這是怎麽啦”淩雪走出來問著。

    冰河解凍，萬物複蘇，狗熊交配的季節，人都發情呢，狗也思春了唄”淩不乏調侃之意。

    你誰發情呢？”淩雪邊著邊伸手打了一下的後背。

    哎呀，你輕點，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是女子，動手又動口”。完兩個人鬧了起來。上次回家是過年的時候，不過兩個多月。接到父親電話母親生病了，把我們幾個都叫了回來。

    你爸也真是的，我沒啥大事兒，非把你們都折騰回來”母親有點責怪父親的意思。

    你都暈倒了，還沒事”父親一臉擔心。

    這麽嚴重”我問著。

    就是高血壓犯了，沒啥事兒”母親還是帶著笑容。

    爸，就是緊張媽，我看老媽狀態就挺好，人家還打算參加同學聚會呢，都去不了了。”

    臭子怎麽話呢，同學聚會比你媽還重要啊”父親的眼裏幾分怒意。

    爸，不是那個意思。”我連忙解釋著。年後淩雪也去了市裏，和我住在一起，打算去找份工作，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接到老爸電話我們都趕回來了。

    淩雪，你在家照看一下咱媽，我怕她有病不去看，爸也不了她”

    可我還想賺錢去呢”淩雪有點不情願。

    不用，不用，你們該幹嘛幹嘛，我好著呢”母親總是一副笑臉。

    別老捅咕手機，好好會兒

    話”父親著。

    有什麽好的啊”一臉無奈。

    可以你在學校的生活啊”我引導著，不過想知道壞蛋的消息又不好直接問。

    對了，你們寢室那校草怎麽樣了”淩雪問著。

    他啊，以前都不知道，他爸是h市的市長。家境好的不得了，不知道為什麽和人打了架，這會兒應該在醫院呢”。

    聽了的話，我很擔心也很著急。

    媽，我明先回去了，公司有事。耽誤久了，不好”

    嗯，身上還有錢嗎，再給你拿點，剛工作，別太苛待自己”母親著。

    有”我連忙回答。想到畢業了還要花家裏錢，就覺得特別不好意思啊。雖然身上僅剩二百多塊錢，可過幾工資就下來就夠了。

    媽，你怎麽不問我呢”開口。

    媽就向著大姐，從到大不都這樣嘛”淩雪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你們兩個，誰有你大姐懂事啊！還調理見怪的”。

    第二早上，剛蒙蒙亮，父親就出去買了早餐，其實我是吃不下的，挑食加上感冒沒有胃口。還是勉強吃了點，不然浪費了父親大人的心意。一個人坐火車，從湛藍到一抹顏色，不禁感歎，空還是家鄉美！有點憂傷，看的出父母親的不舍得，不知為何突然在母親微笑的臉上覺察出幾分憂傷和憔悴來。即使不遠，即使隻是百餘裏，卻也不能時常見到。原來他家境那麽好，仔細想想，他雖然衣品很好，但都不是什麽牌子，不過因為搭配得當，人又帥，自帶魅力，讓人覺察不出多有錢。加上他對食物沒什麽要求。也沒有像尚明朗一樣，嫌棄市場的俗氣與吵鬧。絲毫不像一個嬌生慣養的少爺。

    回憶像刻刀一樣吸允著鮮血卻又叫囂著幸福，四個月零十未見了，我清楚的記得。我問了楊哥醫院地址。心翼翼，緊張兮兮的在門口不敢進去，心裏隻想遠遠的看他一眼就好。他住的是單間，楊哥出去買午飯，隻有他一個人。

    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眼前，我隻感覺一陣心疼。他本來在窗邊坐著，接了個電話，踉蹌幾步差點摔倒。我不自覺的走近了他，他麵色發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眼迷離，沒有焦距，雙腿發軟，隨時都能倒下的樣子，左手打著石膏。

    他看見我，好像連扯動嘴皮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扶他坐下，任他在我懷裏無聲的哭泣。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我媽自殺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隻能溫柔的撫摸他的頭發。過了好久，他才從悲傷中清醒。沒有問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而是了聲“謝謝你”。

    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可以告訴我，我可以當你情緒的垃圾桶”

    其實我不是個好人”他淡淡的著。

    乾億的父母是高中同學。母親是班花，父親是才子。追她他母親的人很多，他父親也不乏仰慕者。同是農民家庭的他們有更大的吸引力，他們走到了一起，報考了同一所大學，去了同一個單位工作。

    修成正果的兩個人，婚後卻開始對彼此不滿意。而乾億的出生是導火索。母親辭職專心照顧家裏，成了家庭主婦。

    煙火的摧殘，加上產後抑鬱，讓她越發神經質。父親正是事業上升期，每陪領導吃飯喝酒，很晚回家。

    母親整日疑神疑鬼，父親開始時解釋，後來發現根本沒用，到最後沉默寡言。就這樣乾億七歲時，父親真的出軌了。

    年幼的他，目睹父母聲嘶力竭的吵架，摔杯子，扔電話，互相責罵。更可怕的是，父親不在家，他就成了母親發泄的對象。父親的斑斑劣跡，齷齪行為都被母親揭露的體無完膚。“你爸就是底下最虛偽最惡心的人”

    七歲的乾億，躲在角落裏，大氣都不敢出。像一隻敏感的貓，蜷縮在黑暗裏。他唯一的愛好就是學習，隻有成績好了，母親的臉上才會有一絲微笑。他不喜歡回家，房子裏的空氣都是緊張壓抑的味道。心時時揪著，不知道那一秒又硝煙四起。

    更可笑的是，父母在人前還裝作很恩愛的樣子。大概是父親工作需要，母親也極力維護這份虛榮。他沒有朋友，凡是和他走的近的同學，都會被母親隔絕。不是人家條件不好就是人品不行，學習不好之類的。

    而蘇安娜是一個品學兼優又漂亮的女孩子，她主動接近他，帶給他很多快樂的記憶，卻最終因為太年輕氣盛而分手。芳菲有點像他初戀女友，讓他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

    他最快樂的日子就是寒暑假在奶奶家的歲月。他的內心深處，不會與人交際，害怕男女關係，他的印象裏男人和女人就是無止境的爭吵。所以盡管他遇到過很多人，卻無法長久的戀愛。所以他花心，他怕孤獨，又享受了孤獨。

    他大學報考了這裏就是為了離家遠點。如今父親已經不怎麽回家了，他也離開了，母親也沒了歸屬感抑鬱症犯了，自殺了。

    其實她有打電話想我了，可我並沒有回去，我要是知道……”乾億一邊流淚一邊著。

    或許死對她來是種解脫吧”我安慰著。

    他自從撞見過父親和別的女人一起就一直記恨在心。不花他的錢，自己兼職賺生活費。高中時偶然接觸了電腦編程，自學成才，做了一些軟件，居然賣了一些錢。他本想報考電子專業，母親堅持反對，讓他學了律師，將來好安排工作。他在研究一款,關於餐廳營銷的，所有去了西餐廳彈鋼琴，意外的遇到了我。

    我不確定那是不是愛，但我對你有好感是喜歡，你願意接受這樣的我嗎”他這樣一句話，讓我紅了眼睛。

    我隻要你的一份真，是無論何時都不欺騙的心就夠了，如果那你愛上別人了，我會退出，不打擾”

    笨女人兒”他再一次流下了淚，愛憐的把我摟在懷裏。

    不管別人怎麽看你，我覺得你很好，永遠也別向生活低頭，因為有人愛著你”乾億做晚上的飛機，回家鄉去辦母親的葬禮。我的內心是一種輕鬆和坦然。他不敢主動聯係我，他陽光的外表下，是一顆自卑憂傷的心。

    人世變遷讓人來不及回應，如果能在心裏殘留一些柔情的影像，便不會再怨尤人，我和你一樣，懷著最深的柔情，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20歲的他，卻有著三十歲的成熟。那份夾雜在他年輕英俊臉龐中的憂鬱，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獨特和魅力。這也是我被吸引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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