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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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次的春荒還伴隨著旱災,自去年冬季開始,關中地區沒有下過一場雪,到了今春更是沒有下過一場雨,澆灌之水更是缺少,並且自去歲起,因灌溉之事,關中就已經爆發了數十場械鬥,平均每三天一起,亡近百人啊!
也正是因為如此陶青提議讓郅都入長安,景帝沒有反對。
春荒不可怕,因為朝廷自有辦法,可是若是這個大規模的旱災不解決,百姓必然心中發慌,因為他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收成,械鬥加劇這還是最好的,若是這時候一旦有不法之人振臂一呼,恐怕將是一個大麻煩,這也是古代最為擔心的民·變。
陶青皺眉揉了揉自己的幹澀的眼睛,他在思考該怎麽做,怎麽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朝廷不缺救災的糧食,更不缺錢財,所以解決春荒,隻要解決用水問題就可以了,可這個又談何容易啊!
牽引渭河之水?陶青開始細細思量。
渭河,古稱渭水,是黃河的最大支流。
其發源於今甘肅省定西市渭源縣鳥鼠山,主要流經天水、關中平原的寶雞、鹹陽、西安、渭南等地,至渭南市潼關縣匯入黃河。
渭河南有東西走向的秦嶺橫亙,北有六盤山屏障。
渭河流域可分為東西二部:西為黃土丘陵溝壑區,東為關中平原區。
僅僅是這麽簡簡單單的思考了一下,陶青就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先不說此事可行與否?
單說動用渭河之水,這可是一項大工程,大工程在古代就意味著徭役,就意味著勞民傷財,這是同西漢初年的政·治·主·線相違背的,陶青不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而且在古代一項大的工程,尤其是需要用舉國之力辦成的,都會造成天下動蕩,最著名的就是前朝,修長城、驪山、阿房宮等等,不知體恤民力,間接導致了帝國的崩塌。
這時王生和竇嬰、袁盎三人聯袂進來,看到陶青皺眉思索,王生不由的奇道:“陶公因何事煩悶愁苦?莫不是因為···”
王生話語中的“晁錯”二字尚未說完,陶青就歎道:“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關中春荒,伴隨著旱災,百姓為了爭奪水源已經爆發了數十場械鬥了,若是朝廷在不有效應對,恐怕···”
陶青雖然沒有說完,但竇嬰三人都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畢竟此時的西漢真的是內憂外患。
解決這件事情,陶青責無旁貸,若不是一個處置不善,那麽罷相是肯定的,要知道晁錯等人正在一旁虎視眈眈,巴不得他出錯呢。
“君等三人素有賢才,可否幫助老夫渡過難關呢?”陶青說道。
竇嬰三人對視一眼,而後一起說道:“丞相言重了,我等敢不盡力?”
然後四人就開始細細的探討辦法的可行性。
期間袁盎也提出了用渭河之水的建議,可陶青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袁盎也無辦法,因為他也同意陶青的理由。
又過了片刻,王生歎了一口氣說道:“既如此,恐怕唯有求雨了。”
陶青、竇嬰、袁盎三人想了想,都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若是在現在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將百姓的生死存亡寄存在不確定的老天爺上,那這個政·府恐怕就要完了。
然而在古代這是十分有市場的,大災大旱之年,朝廷組織求雨,縱然是沒有求來雨,百姓也是十分理解的,甚至是也會紛紛參與到求雨當中來。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是《左轉》中鮮明提出的觀點。
在古代的解釋是:國家的重大事情,在於祭祀和戰爭。
換成現代的說法就是,國家的大事,在於科學與宗教,以及強大的軍事實力。
一邊賑災,一邊求雨,這是古代治理災旱的手段和措施。
賑災給百姓以吃食,求雨給百姓以虛無縹緲的精神寄托,換一個高大上的說法,就是信·仰。
········
再說晁補之和趙涉又談論一番,而後晁補之說道:“張湯那裏準備的如何了?劇大俠雖然沒有明說,可是一日來府上三次,顯然是在變相的催促我們對閭丘超之事的處理呢。”
趙涉聞言笑道:“閭丘超此人是條漢子,趙某也十分佩服,可這件事情我們不好直接插手,隻能默默的推動,否則一旦被對方警醒,那可就不妙了。”
“至於劇孟那裏,下次趙某去和他解釋一番。”
“如此甚好。”晁補之點頭道。
“趙先生,你說關於春荒、旱災之事,陶丞相會如何處理?”晁補之問道。
趙涉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興修水利不大可能,也來不及,畢竟這個見效也十分的慢的,現在朝廷和百姓要的是立竿見影的效果。”
晁補之頓時了然,這也如同未來的城·市·不·修·下·水·道一般的道理,因為它見效慢,不出政·績。
而後趙涉又說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聽到這句話,晁補之幽幽的一歎,而後背手而立,觀看窗外。
此時天也已然黑了下來,月亮初上,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如同水銀乍泄一般。
看著這黑夜中的一點亮光,晁補之陡然長歎一聲。
趙涉奇怪的看了晁補之一眼,說道:“晁公,今我等已蓄勢待發,勝券將在握,你為何頻頻發歎?”
趙涉確實不知,一直以來無論是看電視劇還是暢讀曆史,晁補之最為痛恨的就是那些扯後腿的人,不分黑白和青紅,隻是為了鬥爭而鬥爭的人,比如北宋時期以及明朝末年的黨·爭,黨同伐異,為了反對而反對,這些間接的導致了王朝的毀滅。
現如今的陶青雖然大功沒有,但他也稱得上是兢兢業業,如今更是主持關中春荒,而朝廷可謂是三線作戰,陶青還是發揮了一些必不可缺的作用的。
可晁補之如今做的正是要將陶青拽下來,與黨同伐異有何不同?
晁補之思考了一番說道:“人某些時候,總會被形勢所逼,慢慢的變成那個你曾經十分痛恨的人。”
趙涉想不明白,都要動手了,晁補之哪裏來的這麽多的感慨,難道晁補之有心想要放棄?
趙涉正在組織語言如何勸阻晁補之,就聽到晁補之繼續說道:“通知張湯可以動手了,就以今晚曾照古今賢人之明月,為陶丞相送行吧!”
趙涉聞言頓時愕然的抬頭看著晁補之,然而晁補之已經走了,在明月的照耀之下隻留下一個淡淡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