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最近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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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衛國公府世子楚溥!
身後還跟著一隊五城兵馬司的士兵。
楚溥朝大皇子行過禮,淡淡道:“偶然經過此地,發現煙霧甚大,進來看看怎麽回事,不想殿下在此處。殿下也是來救火的?”
他是來救火的嗎?
大皇子看著仍跟獒犬糾纏的兩個官差,又看眼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尋歡還有沿路倒在地上的小廝婆子,一時竟無言以對。
楚溥本就聽暮夏說起大皇子來意不善,一路打馬狂奔,正好在路口遇到巡邏的士兵也往這邊走,順便就領了進來。再見到眼前情形豈有不明白的,可尊卑有別,當著士兵的麵兒,他不好質問大皇子怎麽跑到人家內院了,還弄得雞犬不寧,隻睜眼說瞎話用言語來擠兌他。
大皇子支吾半天也想不出該如何回答,悻悻道:“我來看看阿瑾。”
尋歡“嘶嘶”吸著氣,不忿地道:“稟世子爺,殿下剛進門小人就說,大爺吃過飯就逛鋪子去了。大奶奶身體有恙,不便見客……”
楚溥不等他說完,開口斥道:“殿下跟前哪有你這個奴才插嘴的份兒,去看看裏麵火情如何?”
尋歡情知楚溥是為自己好,躬身行個禮,一瘸一拐地往冒煙地方走。
柴火堆快燒完了,一個婆子怕風吹散了火星真引起火情來,正在旁邊守著,見到尋歡狼狽的模樣嚇了一跳,驚道:“他們還真敢動手,連您都打?”
這有什麽不敢打的,在大皇子眼裏,他堂堂一府管家也就是個屁。
尋歡苦笑著揮揮手,問:“見到奶奶沒有,她怎麽樣?”
婆子往觀月軒方向指指,“許是沒事,被一群人護著進去了,廚房裏的人都拿著菜刀擀麵棍在門口守著,決不能讓人傷著奶奶。”
尋歡舒口氣,讚許地笑笑,“沒事就好,回頭大爺少不了賞賜。把火滅了吧,外頭國公府世子爺來了。”
婆子應著,端過兩盆水“嘩嘩”滅了火,又用腳踩了踩地上枯枝,確定沒有火星存留,沾了黑灰的手往臉上蹭一下,提起根燒了半截的樹枝往觀月軒走去。
她隻照看著柴火堆沒出多大力,可也得表明一個護主的態度。
剛分家時,周成瑾就將闔府上下百八十號人召集起來,說府裏最大的主子就是奶奶跟將來的姑娘少爺。奶奶好,那麽大家都安生,家裏子女想上進的,他會酌情提拔,家中老人有生病的,他給銀子看病。可要是奶奶有半點不好,他才不管眾人在府裏有多大臉麵,往日多被器重,反正挨著個兒追責,一律翻臉不認人。
在觀月軒伺候久了的老人兒都知道周成瑾的潑皮性子,說話時板上釘釘,犯起混來也能六親不認,何況他們都是下人,還不是任人宰割的份兒。
所以,為了楚晴便是豁上命,可能換來兒孫的前程,能換來一家大小有個庇護,他們也心甘情願。
外頭,尋歡跟楚溥稟道:“是廚房裏婆子不小心燃了柴堆,已讓人捆了,好在沒燒到房子,就是奶奶以為有歹人進來受了不少驚嚇,正要讓人請太醫來診脈。”
楚溥點點頭,沉聲道:“還不快去請?”轉身看向大皇子,“阿瑾既不在,又是一團狼藉,殿下請回吧,我留下幫著處置一番。”
大皇子滿腹的不甘心,卻又沒理由留下,悻悻地帶著幾位官差走了。
楚溥有心讓那隊五城兵馬司的人也離開,又怕大皇子卷土重來,正在猶豫,那頭目笑嘻嘻地說:“指揮使放心,周大爺跟哥兒幾個都說好了,我們不會走遠就在這附近轉悠,要是看著不對頭立馬給您送信。”
楚溥啟唇一笑,“有勞幾位了,回頭請大家吃酒。”
頭目笑道:“不用指揮使破費,周大爺給了酒錢了,隻等指揮使賞個臉麵來坐坐就成。”
楚溥爽快地應了。
楚晴聽說人已經散去,親自迎了楚溥到裏麵就坐,後怕地道:“幸好伯父來得及時,否則落到大皇子手裏還不知是怎樣下場?”剛開口,眼圈已漸漸泛出紅暈,卻又強忍著,把六皇子蕭文宜清早過來之事說了遍,“如今五殿下在大同,六殿下鎮不住場麵私下找阿瑾商議,阿瑾怕皇上有難出門打聽路子,不成想大皇子就進來非要擄了我去……”
楚溥拍案而起,怒道:“大膽賊子竟敢軟禁皇上,這是忤逆,適才我該捉了他送到殿前才對。”
話音剛落,隻聽院子腳步聲急,周成瑾匆匆進來,顧不得行禮,先盯住楚晴看了幾眼,才跟楚溥道:“皇上殯天了,京都馬上要禁嚴。”
楚晴“啊”一聲驚呼,楚溥已開口問道:“幾時的事兒,皇上可曾留下遺旨?”
周成瑾簡短地回答,“應是昨天夜裏,遺旨在沈大人手裏,沈大人說要當著眾位殿下和閣老的麵宣布……五殿下在回京路上,後天一早應該能到。”
遺旨在沈在野手裏,而沈在野一向支持大皇子,聽說在推行興國策的過程中跟大皇子交集頗多,意見甚是相合。
楚晴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如果大皇子即位,肯定饒不過周成瑾。
可是,既然順德皇帝昨夜已經駕崩,大皇子為什麽不留在宮裏布置謀劃,反而出宮找周成瑾。如果遺旨是傳位給大皇子,想必他早就宣揚出來了。
皇命大過天,隻要聖旨一出,宮裏的侍衛肯定會聽從大皇子指揮。
那就是說,順德皇帝的遺旨上寫得是五皇子。
大皇子是來脅迫周成瑾助他奪位,畢竟五皇子對周成瑾素來信任,周成瑾如果說皇位是傳給大皇子的,五皇子定然深信不疑。
即便周成瑾當麵行刺,那也是十有把穩的。
可沈在野不是素來瞧不上五皇子,覺得他胸無點墨唯利是圖嗎?假如他知道是五皇子的話,未必不會與大皇子聯合篡改遺旨。
除非沈在野也不知道遺旨的內容是什麽?
楚晴心亂如麻,就聽周成瑾道:“我馬上還得出去,你安心在家裏待著,外頭我都布置好了,大皇子沒機會再來。”
當著楚溥的麵,楚晴也不好多說,隻叮囑道:“你自己多當心,不用管我。”
周成瑾“咕咚咚”喝了楚晴杯中的半盞殘茶與楚溥一道離去。
楚晴發了會兒呆去了後罩房。
周雲琴剛吃過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嫩白的小臉紅撲撲的,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攥成拳頭放在腦袋兩側,花骨朵似的小嘴巴不時“吧嗒”兩聲,像是回味奶水的香味。
看模樣,是絲毫沒收到外麵的驚擾。
楚晴摸一下她肉嘟嘟的臉頰對奶娘道:“先讓她睡,等睡醒了玩一會兒再抱到前頭。”
奶娘低聲應了。
回到正房,正巧廚房送了飯過來,因為倉促,隻炒了兩個青菜並一碗早晨剩下的粥,楚晴顧不上挑剔這個,沒滋沒味地吃完將知書叫了來。
知書臉上也帶了傷,氣鼓鼓地道:“沒見到伯爺,跟夫人說了。夫人說大爺跟奶奶本事大得能通天,別說大皇子,就是聖駕親臨也不怕,哪裏用得上他們……我氣不過,正好見魏婆子那邊張羅著點火,就想要是火燒到那頭,他們也不著急害怕?所以就搬了些柴火到圍牆邊點著了。”說完跪在地上,“是我自作主張,請奶奶責罰。”
她雖護主有功,可罰還是要罰的。
楚晴思量片刻,溫聲道:“你不經主子許可膽大妄為,罰你三個月的月錢,不過事出有因,你想做的也正是我想的,以後內院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就由你管起來。”
是提拔她當內院管事?
知書不可置信地抬頭。
楚晴笑一笑,“你是大爺身邊的老人了,府裏規矩都懂,行事也穩妥,不用我多說。就從今兒開始,該賞該罰的你先拿個章程出來。”
知書重重磕個頭,應了。
楚晴又道:“不過當管事都得先成家,你年紀不小了,若有相中的人盡管說出來,要是合適我就作主給你們辦了。”
知書隨即紅了臉道:“但憑奶奶跟大爺作主,我不求別的隻要對我好就行。”
打發走知書,楚晴對問秋道:“你成親有時候了,這陣子府裏忙,你好幾個月沒回去了吧?眼下不合適,開春以後多回家住些日子,石頭怕是著急當爹。”
問秋唇角微彎,扯出個僵硬的笑容,“沒事,他不急。”
“怎可能不急?就是他不急,你婆婆肯定也急著抱孫子。”
問秋猶豫會兒,開口道:“她快抱上孫子了,不指望我。”
“什麽意思?你有了?”楚晴驚訝地問。
“不是我,”問秋搖頭,“前陣子我婆婆張羅著給石頭納了個小,已經懷上了。”
“他怎麽敢?”楚晴氣急,“你就眼睜睜地讓他納小,怎麽不早跟我說?”
問秋淡淡地道:“那會兒奶奶快生了,哪能給奶奶添堵,而且石頭已經看中了人,我非得攔著也沒意思。”
話雖如此,可楚晴卻覺得意不平,“他忘了當初怎麽說的了?他說對你好,但凡有他一口吃的,就絕不會餓了你。好,也是他長進了,這兩年月錢跟著漲,家裏有了富裕銀子了。你的月錢還是每月送回去嗎?”
問秋道:“婆婆算著日子,到那天就讓石頭過來拿,石頭不得空她就自己來,就在角門等著。我是不想給,又怕她鬧起來裏子麵子都沒了。”
“合著他是拿了你的月錢養小,”楚晴更是氣,問道:“那你是怎麽打算的,就這樣被他們欺壓一輩子?”
“那要怎麽辦?都成親兩年了。難不成還能和離,說出去丟死人了。”
楚晴氣道:“這有什麽丟人的,是你不想要他的,徐嬤嬤不也說過,男女差不了什麽,憑什麽男人就得納妾,你辛辛苦苦賺得銀子就是養條狗還知道汪汪兩聲討你歡心,給了石頭你又落什麽好了?你好好想清楚,冤不冤啊?”
“冤!怎麽不冤,有時候我真想回去掐死那個狐狸精。”
楚晴搖搖頭,“你掐錯了人,該死的是石頭,要是換個人,石頭就不要了?你要真放得下,我讓暮夏給你出這口氣。”
被問秋的事情氣的,楚晴一時顧及不到別的,直到暮夏端來晚飯,才又想起周成瑾,心裏充滿了不安。
周成瑾沒有回來吃晚飯,甚至也沒回來過夜。
此時的他正在乾清宮的書房裏,他麵前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那人身穿鴉青色道袍,頭發斑白麵容清臒,可雙手卻緊緊地被捆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周成瑾端了飯試圖喂給他,他側頭躲開輕蔑地說:“不用費事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