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還庫銀相約分三年頻現寶分利三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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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天跟肅王府再搭上關係,赦大老爺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便把心思轉移到水泥作坊的修建上。不過正月初六,便又拖家帶口地回了小湯山的莊子。

    邢夫人對此很滿意,她最近沉迷於那名為皂的方子之中,誓要將之製作出來,然後賺得盆滿缽滿。在榮國府裏規矩太多很不方便,到了莊子上就不同了。她需要什麽隻要說一聲,很快便會有人給她送來。這讓邢夫人迸發了極大的熱情,精神百倍地投入到發家致富的人生使命中去了。

    “老爺,您快看看,我這寶貝做得怎麽樣。”一天中午,賈赦正跟人用飯,邢夫人蓬頭垢麵地衝進來,手中舉著一塊粉紅的東西,邊跑邊大喊大叫道。定睛看過去,她身上甚至還圍著一條粘了不少汙漬的圍裙。

    邢夫人本是小門小戶出身,平時卻極注重姿態形象,生怕被人小瞧了去。這還是賈赦第一次瞧見,這女人如此失態的樣子,不由驚得目瞪口呆。

    “您瞧瞧,這是不是就是那個香皂,我在裏麵加了玫瑰花油,還添了牛奶呢。您聞聞,是不是很好聞;您摸摸,是不是很好摸;您看看,是不是很好看……”邢夫人此時心裏眼裏就隻有她的寶貝兒,嘴裏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胡說什麽呢,進門也不知通報,沒見我這裏有客人在,還不趕緊回去。”大老爺先是歉意地朝宇文祜欠欠身,轉向邢夫人斥道。這女人怕是要瘋,他這從來沒被噎住過的,方才看見她都差點噎著。

    邢夫人打個激靈,這才看見書房裏竟還有旁人,忙收斂了誇張的神情,尷尬地撫撫鬢角,訕笑著福了福身便要走。慘了慘了,丟人丟到外麵去了,本夫人的形象啊!!!

    卻又聽見賈赦道:“等等,把你手裏那個留下,我看看再說。”若是他沒看錯的話,邢夫人該是把手工皂製出來了,倒難為她上勁兒,這麽快就見到成效。

    “啊?”邢夫人下意識攥緊了手,牢牢把握住自家寶貝兒。這東西製出來,她都還沒試用呢,不過是來叫老爺看看成不成功,那不就是看一眼的事,怎麽還得留下啊?邢夫人挺不情願,看赦大老爺的眼神兒就跟逼良為娼似的。

    大老爺被她氣樂了,沒好氣道:“也不是就製了這一塊,作甚這麽副做派。我也不白要你的,幫你試試效用怎麽樣,有什麽不足也能幫你一把。”

    說著,他看了宇文祜一眼,走到邢夫人身邊壓低聲音道:“另外再去裝幾塊來,待會兒讓客人帶回去,讓他家裏的幫你宣傳宣傳。挑好的啊!”

    邢夫人聞言悄悄瞥客人一眼,見他穿著氣度皆是不凡,定是高門大戶裏出來的,便忙點點頭去了。再好的東西,能賣出去才是寶貝,如今她的寶貝兒方麵世,可不就得好生宣揚得人盡皆知才是。

    “這是個什麽,做什麽用的?”宇文祜接過那粉紅色的香皂,看不明白是個什麽東西。此物摸上去柔滑細膩,聞著還有股芬芳,隻是形狀方方正正的,也不知是歌擺設,還是把玩之物。

    賈赦但笑不語,將手指探進桌上最油膩的一盤菜,手上登時便染上一層油汙。宇文祜不由皺眉,十分嫌棄地看他,不明白這貨又作什麽妖。

    大老爺舉著一隻油手,喚人送進來一盆清水,又將那塊香皂要過來,也不用隨水一起送來的胰子,便嘩啦啦開始洗手。完事後將手伸到宇文祜的麵前,道:“王爺您看,這東西比起胰子來如何?”

    宇文祜挑眉,拉著賈赦的手摸了摸,果然已經沒了絲毫油膩,難得的是皮膚也沒有用了胰子後的幹燥緊繃。不過……賈恩侯也快四十了吧,怎麽這手摸起來還跟二十多年前似的。

    不自在地幹咳一聲,肅王爺幹脆自己上手也試了一番,不由點點頭,“這東西確實比胰子好用,叫做什麽?這也是你鼓搗出來的?”他今日過來本是為了水泥窯,卻沒想到又見著這樣新鮮東西,也不知這賈恩侯還要給他多少驚喜。

    “我叫這東西香皂,專做洗漱沐浴隻用,這東西帶著香味,想來會成為女人們的心頭好。另外還有一種洗衣清潔用的,洗出來的衣裳比用胰子的幹淨得多。趕明兒給你多準備些,你送進宮裏給娘娘們試試,這東西如今可是獨一份兒的。”

    “讓本王給你做托兒,你打算給些什麽好處?”宇文祜笑問道。其實這是件互利互惠的事,什麽好處之說不過是玩笑罷了。

    “把榮國府欠戶部的銀子還上,王爺覺得如何?”赦大老爺將香皂的事放在一邊,整了整麵色認真道:“我查了查,榮國府在戶部一共一百七十七萬兩的欠條,我打算分三年時間將它還上。”

    “王爺如今領著戶部的差事,恐怕早有清查戶部欠銀,彌補國庫虧空的想法。隻是,如今聖上寬待臣下,為了仁君的名頭不下重手,讓王爺也隻能有心無力。但,早晚有一天……”賈赦目光炯炯地盯著宇文祜的眼睛,並沒有將下麵的話說完。

    但宇文祜明白他的意思,亦是目光湛然地回望過去。是的,他是有奪嫡的心思,父皇已經垂垂老矣,成年的幾個皇子怕都有這個心思。隻是,照目前來看,他的勝算並不大,可賈恩侯卻似乎對他信心十足。為何?

    “如今滿朝文武,上到王爺勳貴一品大員,下到微末小吏,怕是沒幾個沒借過庫銀的。王爺若要追討庫銀,麵對的就是這所有人,勢必要挑一個大老虎來打,不然必難以打開局麵。我算了算,賈家在這些人裏頭可排得上號,家裏又沒有個能頂門立戶的,可不就是最容易打的那一隻。”

    大老爺一邊說著,就想起那夢中的事來。日後新皇登基,可不就是抓著榮國府當了典型,還不念舊情地將他充軍邊塞。想想他在邊關那幾年受的苦,大老爺的眼神便不由哀怨起來,如泣如訴一般幽幽地看向宇文祜。

    肅王爺被他這般瞅得發毛,也不知這貨想起了什麽,弄得好像小媳婦看負心漢似的。他沒好氣地推了一把,道:“若真有那麽一天,也是你們這些兒孫們不爭氣,生生把父祖掙下的基業敗壞了。就該好好收拾你們一頓,看能不能重新做人。”

    “所以啊,我這不是就打算改了嘛。三年之內將那些欠國庫的銀子都還上,到時候王爺你也抓不住我的小尾巴,另挑個老虎打去吧。”赦大老爺被推了個趔趄,撇著嘴收回那有緣的小眼神兒,歎氣道:“這事我已經跟賈史氏說過了,府上沒有掏銀子的意思,怕是得我自掏腰包了。”

    “自己掏腰包?”宇文祜心中算了算,三年時間,均下來一年就是六十萬兩左右,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你有這麽多私房麽?還是打算靠著水泥、打火機跟這香皂?一年六十萬兩,可能麽?”

    “不,光靠這些一年可掙不了六十萬兩。另外,這水泥窯建起來之後,我也暫時沒打算向外售賣,準備都留著修河堤用,也算是為水泥打廣告了。”賈赦並沒說洪水的事,那種未卜先知的話還是不提也罷。不過,不管產出多少水泥,他都打算先庫存起來,免得到用時方恨少。

    也就是說,至少半年之內,水泥窯是不掙錢光花錢的。光是這一筆,就是個無底洞一樣的開銷。大老爺每每想起來,就覺得全身上下肉都是疼的。隻好拚命在心裏安慰自己,他這是舍小家為大家的奉獻精神,必將成為感動全慶朝的風雲人物。

    “還有這個香皂一類的,我已將方子都給了內人,日後開工坊開鋪子都隨她去,都算是她的私房,我是不會粘的。是以,也就剩下個火機,不過是個小玩意兒,雖用的地方多,但想靠它發財卻未免太過遙遠。至於怎麽賺錢,我心中已有成算。”大老爺一一分析道。

    “你有何打算,願聞其詳。”宇文祜見他一副成竹在胸,不由問道。

    “前幾日我已派人南下,將祖母留下的船隊重新整理出來,準備等海水回暖之後,便派船隊到西洋去一趟。咱們這裏的茶葉、絲綢、瓷器等不過是換個地方,就能價值連城,若是在海上不出什麽差錯,一年賺個百萬兩也不在話下。”賈赦對海外貿易很看好,知道那邊現在正是人傻錢多的時候。

    “這是第一次出去,先派個小型的船隊,也不打算走得遠了,就在周邊轉一轉,先探探行情再說。即便是在海上遇見是什麽事,也不會有太大損失。”說著,他從書桌裏翻出一卷厚厚的圖紙,道:“這是我新設計的鐵甲船,若是將它造出來,海洋之大便盡可去得了。”

    眼前這個,真的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賈赦賈恩侯麽?!

    宇文祜心裏滿是疑惑,麵上卻不動聲色地將圖紙接過來攤開查看。但他並不懂得這個,隻能看個大概,乜斜了賈恩侯一眼,不屑地問道:“你新設計的?你是從何學到這些的,做夢夢來的?”

    赦大老爺聞言失笑,可不就是“夢”中學來的,他笑著答非所問,“這圖紙不過是個大致,許多細節的地方我也並不清楚,怕還要請些造船的老師傅研究。南邊我並沒有熟悉的造船工場,請師傅的事還得請王爺幫忙。”

    他在“夢”中是工科的權威人士,雖並不精通造船業,可多少也有些涉獵。就是說,原理他明白,但實踐經驗基本為零。如今要祭出造船圖紙,他也隻是紙上談兵,還需要經驗豐富的老工匠們,來將圖紙上的一切付諸實現。

    “行,我要三成利,不管是你那船隊,還是日後的造船工場。”宇文祜舉起三根手指,獅子大開口起來。

    本朝其實並不鼓勵海貿,對外開通的口岸也不過三四處,但海貿利潤巨大是眾所周知的。隻是海貿的風險也大,弄不好便是個船毀人亡、人財兩空的下場,多少人為此傾家蕩產、一蹶不振。這其中,船的因素占了很大的比重。

    若真如賈恩侯所言,能造出乘風破浪、披荊斬棘的鐵甲海船,那定會大大促進海貿的發展。到時候哪怕是不出海,光是賣海船就能賺得盆滿缽滿。這樣的好事,既然這貨求到自己頭上了,不好好地分一杯羹,實在是太過暴殄天物了。

    “行,三成就三成,咱們一言為定。”宇文祜卻沒想到賈赦聞言便眉開眼笑,一拍大腿就答應下來,“祜祜,往後咱們可就是合夥人了,你可不能再坑我,不能抓著我做什麽殺雞儆猴的事啊。還有,日後生意上有誰找麻煩,可都靠你了!”

    他這一高興,連當年給宇文祜起的小名兒都叫出來,整個人貼到宇文祜身邊,一副哥倆好地摟著人的肩膀搖晃。老爺他還想著怎麽把未來皇帝拉下水呢,這位就自己跳下來了,這可真是天遂人意,再沒有這麽可愛的人了。

    完了,要價兒低了!

    肅王爺臉一黑,毫不客氣地將他爪子拍開,心中反省自己果然還是不夠黑心。早知道,方才開口就該提二一添作五的。

    大老爺卻不在意他的氣悶,笑嗬嗬地坐回去,又道:“隻是,這些都是遠水,難解近渴,當務之急是另尋一門賺錢的法子。王爺你看,這玩意兒如何啊?”

    接著,宇文祜便見赦大老爺獻寶一樣又捧出個盒子,一臉燦爛地在他麵前打開。宇文祜心裏被他逗笑,麵上卻無甚表情地看過去。隻是這一眼,便被裏麵的物件兒盯住視線,好半晌才不確定地看向賈赦,遲疑道:“這個……也是你弄出來的?別是拿個舶來貨糊弄我吧?”

    “我怎麽敢糊弄你,”糊弄你的下場很慘好麽。大老爺撇撇嘴,大大咧咧地將盒子裏的玩意兒拎出來,還用手顛了顛,“這玩意兒難道隻有洋人才會燒,我不過是琢磨了兩日,這不就弄出比他們那更好的物件兒了。王爺瞧瞧,比不比那些舶來貨更剔透些。”

    你倒是輕著些啊!

    這是一尊晶瑩剔透的玻璃盞,被這貨如此粗暴的對待,肅王爺真想拎著脖子吼他。瞪了賈恩侯一眼,他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接過來,還用塊帕子托著,免得汙了這寶貝。

    他身為皇子自然見多識廣,些許玻璃物件兒本不至於讓他如此。但,即便以他的眼界看來,這尊玻璃盞也不是件凡物。整尊上下晶瑩剔透毫無雜質,通體透明無色,盞身不見一枚氣泡,這正是極品玻璃器皿的表現。即便皇宮裏有這樣的,卻也隻用來珍藏,輕易不會拿出來使用。

    單是這樣一尊玻璃盞,根本有市無價!宇文祜猛地頓住,抬頭看向賈恩侯,問道:“等等,方才你說……這是你製出來的,可當真?”

    慶朝當然也有玻璃工坊,也有許多本朝特有的工藝,但卻燒製不出如此剔透的玻璃製品。據宇文祜所知,便是在西洋等國的玻璃,也少有像這一尊玻璃盞如此透明剔透的。

    “自然是真的,不過我也隻是提了提怎麽弄,真正將它燒製出來的,還是莊子上的巧匠們。”赦大老爺倒不貪功,他本就是個靠嘴說的,真正下功夫的卻是那些匠人們。即便他知道原理,真正把這無色玻璃燒製出來,也是經曆也不知多少次失敗的。

    “還有這個,你來看。”今兒赦大老爺怕是要將一輩子的寶都獻出去,拉著宇文祜往後麵走。這屋子前麵是書房,後麵還有件臥房,方便主人休息,中間用一道寬大的屏風隔斷。

    兩人繞過屏風,都不用賈赦指點,宇文祜一眼便看見立在牆邊的一麵玻璃鏡子。正麵鏡子足有一人高兩人寬,鏡麵平坦光影可鑒,清清楚楚將兩人手拉手,並肩而站的樣子映照出來。

    等等,為何會手拉手呢?!

    “祜祜,這東西要照我的法子來,本錢低廉得很。而且,像這麽大塊兒的玻璃,如今尋遍天下也隻有我這裏能製。想這麽多年來,西洋鬼子憑著這玩意兒,從咱們手裏撈了多少銀子去,咱們也是時候回敬他們一二了。”赦大老爺卻沒有在意握在一起那兩隻手,猶自口若懸河地顯擺道:“我這裏的玻璃工坊已經在建了,人手也正在訓練,下個月就能開始大批製出來。到時候……”

    “五成,我要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