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投其好金彩備瘦馬突發難賈赦問祭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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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彩乃是金鴛鴦的父親,一雙兒女並兒媳婦都在賈母院子裏當差,他們老兩口則在金陵看守老宅。平日裏“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住在賈家大宅都快當成自己的了,出來進去也要人喚一聲金老爺。

    賈赦派來的人通報時,金彩家的正倒在一張拔步床上,渾身都不自在地抱怨著,“真是的,怎麽偏偏就讓大老爺伴駕來了呢,害得咱們緊趕慢趕地收拾出來。這院子我住著不習慣,哪哪都覺得不舒坦。唉,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當家的,伴駕是不是都得陪皇上住在行宮啊?”

    他們兩口子本是住在老宅裏的,挑的是出了正房外最好的院子,住起來自然比這老宅後麵的下人房強得多。這回聽說賈赦來了金陵,自然忙不迭地搬出來,省得被大老爺拿住把柄發作。

    金彩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沉聲道:“你還真當自己是太太了,連這幾天都忍不了?我可告訴你,必須把這些日子對付過去,你若是敢出什麽紕漏,可仔細你的皮。還有,下麵那些個人,也得好好敲打了,誰敢亂說話,可別怪我心狠手黑。”

    “嗨,這還用你說,我早就傳話下去了。咱們背後是有老太太撐著的,便是大老爺看出什麽來,也得老太太那裏點頭才行。老太太本就不待見他,還能聽他的處置自己的心腹?再說了,大老爺才能在這兒待幾天,早晚是要會京城的,他們都明白著呢。”

    金彩聞言點頭,他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還是囑咐道:“總還是要小心些,京城有信兒傳回來,說這一年來大老爺跟往年很不一樣,我總覺得……他來者不善啊。”

    “你就是太過……”小心了。沒等金彩家的說完,便有下人過來稟報,“大老爺的人來報信兒,說是再有半個時辰就到了,讓老爺趕緊準備起來,迎接大老爺。”

    “這就來了。”金彩登時打起精神,看一眼同樣站起來的媳婦,整整衣裳就往外走,邊走便道:“怎麽稱呼的,昨兒說得都忘了?要叫管家,等會兒見了大老爺,可不能再叫錯了。可知道除了大老爺,還有誰過來?”

    “是,您放心吧,錯不了。這不是還沒見著大老爺嘛,等會兒定不會叫錯的。”男仆笑著輕扇自己一巴掌,道:“聽說還有璉二爺,再就沒有旁的人了。”

    “恩。吩咐下去,大開中門,叫所有人都列對候在門口,等著迎接大老爺。”金彩點點頭,頗有主人氣派的吩咐道。據他的了解,大老爺父子都是比較好糊弄的,隻要能投其所好,他們是分不出心思管旁的事的。至於,如何才能投其所好……

    “對了,我叫你尋摸的那幾匹瘦馬,準備得怎麽樣了?”那父子倆都逃不過一個‘色’字去,到了這脂粉繁華、風.月無邊的秦淮之地,金彩自然要給他們安排好的。想來有了那幾匹瘦馬,那父子倆怕是就什麽都顧不上了。

    “您再三吩咐的,小的們自然會好好辦的。瘦馬就養在偏院裏,且已經排了歌舞,就等著給大老爺和璉二爺獻藝了。”男仆笑得十分曖昧,擠眉弄眼道:“隻不知哪個有那個福氣,能被伯爺父子收入房中呢。”

    聽到這個,金彩也笑了。他抬手拍拍男仆的肩膀,以示對其的滿意。想來,有了這幾匹瘦馬,京城的老太太也會滿意他辦事的。大老爺不是上進了麽,有了這些弱不禁風的瘦馬拖著,怕是也跑不快了呢。

    賈赦一馬當先地來到賈家老宅門前時,大門外烏壓壓站滿了下人,一個個俱是斂氣摒聲地束手站著。站在最前麵的,就是一身管家打扮的金彩。

    金彩看見那後麵跟著的大隊人馬,便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緊趕兩步,不等他們下馬就跪倒磕頭,高聲道:“老奴見過大老爺,見過璉二爺。”在他身後,賈府老宅的下人們也跟著跪倒見禮,呼啦啦地一大片。

    看見這個金彩,赦大老爺就不禁想到“夢”中的一樁事——他想納金彩的閨女金鴛鴦做妾。這事兒現在想想,大老爺也覺得有些尷尬,那麽大歲數了還肖想人家小姑娘,確實有些老不修了。再想想那閨女最後一條繩子把自己吊死了,怕也是擔心他的報複,心中便覺得有些虧欠。

    赦大老爺心裏想事情,遲遲沒有叫起,金彩這本就心裏有鬼的就不好了。心中不禁想著,這怕是大老爺給的下馬威了,隻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又或者是知道些什麽。他心中忐忑,麵上就帶了出來,偷偷抬頭去看大老爺的臉色,卻正被賈璉看在眼裏。

    璉二爺也隻是目光一掃,仿佛並沒主意似的,反提醒他老子道:“父親,到家了,我扶您下馬吧。”對這個夜不歸宿,白天還不補覺的爹,二爺也是無力得很。隻盼著他早早逛完老宅,趕緊回去睡一覺去。

    “恩,都起來吧。”大老爺回過神兒來,順著兒子的手下得馬來。

    待到了正堂坐下,隻留下幾金彩等幾個管事的,方道:“金陵我是長久沒來的,有什麽事也是你們說一聲,不知道是真是假。既然回來了,明日便把賬冊理出來,我要查賬。另外,有件事我得問一問。”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緊盯著金彩。

    雖然對金鴛鴦那閨女有些愧疚,但對她老子金彩,大老爺卻是一萬個不滿意。來之前他都讓祜祜的人查了,這位榮國府留守金陵的大管家,不但把他自己當成了主子,更是給老二家的當了馬前卒,真是不要命了!

    金彩叫他盯得發毛,弓著身子越發顯得恭敬了。他是沒想到,大老爺一現身就向他發難,根本不給他上供瘦馬的機會。他從前怎麽沒覺得,大老爺的眼神冷厲起來,這麽駭人呢。

    “昨兒我去祭拜祖父祖母他們,路過城郊的時候碰見小孩兒,正在咱們家的祭田裏撒歡兒跑馬,便過去問了一句是哪家的,又勸他不該如此作踐人家的田地。你知道他怎麽說麽?”赦大老爺盯著金彩的眼神越發冷,問出來的話就跟摻了冰碴一樣。

    完了,他知道了!

    臘月裏的天氣,金彩愣是被問出了一身汗,卻不敢抬手擦一擦被汗紮了眼角。這事他同二太太做得很隱秘,卻沒想到大老爺竟然一到金陵就知道了,這事怎麽就這麽寸呢?!

    “那孩子告訴我,這是他家的田地,他想怎麽這折騰就怎麽折騰,誰都管不著。還叫我趕緊閃遠些,不然被馬蹄子踹了,那也是白踹,誰叫我……踩在人家的田地上呢。”大老爺忍住打哈欠的衝.動,努力保持著一張嚴肅臉。但天知道,老爺他真的好困,早知道就該聽祜祜的,睡醒了再回來了。

    “他說,他姓薛。金彩,你是不是該跟老爺我說說,賈家的祭田它怎麽就姓了薛呢?”

    “這、這……”金彩強撐住發軟的膝蓋,心裏把薛家人罵個溜透,口中勉強辯道:“這怕是、是那孩子胡說八道的。老爺您也知道,山野孩子能知道什麽,怕都是胡謅出來唬人的吧。咱們家,怎麽、怎麽會賣祭田呢。”

    大老爺見他還要狡辯,也不生氣,反而一臉讚成地道:“你這話沒錯。我們賈家乃是世家大族,兒孫們即便再不爭氣,也沒有變賣祭田的道理,那是宗族最後的退路。所以,我也不信那孩子的話,隻是還不太放心,便叫人拿了帖子去府衙查了查。嗬嗬……”

    聽見這聲冷笑,金彩再也撐不住了,膝蓋一軟倒在大老爺父子麵前。那片祭田是他幫二太太暗中賣的,除了少數幾人,旁人根本不知道那片祭田已經易主成了薛家。原想慢慢把這事糊弄過去的,卻沒想到會被大老爺遇到揭開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賈家的祭田被賣給了薛家,此事由你金彩出麵做成,府衙的差人可還記得你這位金老爺呢。你說說,我是該信你呢,還是該信應天府衙的存檔?金彩,你覺得本伯爺該怎麽處置你?說!”大老爺瞪眼喝道。

    金彩沒想到大老爺竟然是有備而來,慌亂之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給自己開脫。他跪在那裏被大老爺父子冷冷地盯著,好半晌才打個激靈,伏身磕頭道:“老爺,這不關奴才的事啊,是二太太來信叫奴才這麽辦的,還說這是府裏主子們定的,奴才這才聽命行事的啊。老爺,老爺,我是老太太的人,是老太太的人啊……”

    “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竟然還敢叫著老太太,往老二兩口子頭上潑髒水,你還真是膽大包天。璉兒,命人把他送交官府,就說他私賣主家田產,看看改判個什麽罪。另外,老宅裏凡跟他有關係的,都灌了藥發賣了吧。”

    大老爺眯了眯眼睛,他當然知道金彩背後是誰,隻是卻沒打算現在就收拾二房。一點一點斬斷他們的左膀右臂,卻讓他們無力反抗,一點一點陷入絕境,這才合赦大老爺的心意呢。況且,這是祜祜教他的,聽起來就很有意思。

    賈璉低頭應了一聲,揮手命人把喊冤的金彩拖出去,自己帶著人去幹抄家的活兒。這些日子跟在聖上與他老子身邊,他深深愛上了抄家這項事業,且做得有聲有色,就連聖上都打算把他弄進錦衣衛裏,好好地將抄家進行到底。

    處置了金彩,大老爺將目光轉向那幾個正發抖的管事身上,笑道:“我等著你們的賬冊呢,去準備吧。”至於那些賬冊有沒有作假,大老爺一點也不擔心,祜祜會派人幫他查清楚的。

    沒辦法,赦大老爺當起甩手掌櫃來,就是這麽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