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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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根據桑邪的提示,安雅一路向西,沿途尋找桑邪留下的記號,並在s市郊區山林外,看見了她。

    安雅身影輕盈落下,語氣淡淡道:“你這麽急找我來,到底怎麽了?”

    桑邪轉身看向安雅,眉心微蹙,她沒想到安雅來這裏的時間比預期快很多。

    “叫你來這裏是……想要你救公主。”

    安雅挑眉:“救玄洛?”

    “雖然我不是那麽喜歡她,但我也不希望她死在阮楓翎手中。”桑邪不屑的輕哼一聲。

    “楓翎?”安雅完全聽不懂桑邪在說些什麽。

    桑邪知道現在解釋完,恐怕就隻能給玄洛收屍了。

    “說來話長,邊走邊說。”桑邪轉身一個箭步飛進樹林中。

    安雅緊隨其後。

    山林裏有一處精美的別院,風吹過,夾雜淡淡的血腥味。

    桑邪將遇見阮楓翎並殺了玄姿的事情一一說完,還沒說到她的疑慮,便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停下了腳步。

    二人默契的對視一眼,左右分開,來到別院兩側。

    安雅先一步抵達屋頂,隻見銀川變成巨大的銀狼,對著庭院裏的女人呲牙,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後腿處滲著血,看來傷的不輕。

    安雅看著那女人的背影,眉頭緊蹙。

    玄洛被那女人緊緊的按在牆壁上,嘴角流著鮮血,不太妙。但這四周的環境,安雅隻是瞧著,嘴角微微勾。

    她腳尖微點,輕聲落在阮楓翎身後,喚道:“楓翎。”

    阮楓翎沒想到會在這裏聽見安雅的聲音,嘴角微勾,手腕一用力便將玄洛的脖頸捏碎,鬆開手,眼瞧著玄洛倒在一旁,阮楓翎笑道:“雅,好久不見。”還未轉身,抽出短刀對著身後的女人橫掃過去。

    眼見著得手,不料安雅的身影,如化蝶一般,消失在楓翎眼前。

    阮楓翎目光一怔,警惕的四下尋找安雅的蹤跡。

    安雅腳尖輕點,輕盈落在阮楓翎身後,目光突然變成幽藍,一掌擊在阮楓翎背脊處,將其彈開。

    見到這一幕的銀川有些詫異,安雅竟然會幫玄洛?

    這一掌下手不輕,阮楓翎抬手捂著胸口“噗”吐出一大口血來。

    安雅收掌後,閃身過去,拿出符咒“啪”貼在阮楓翎額前,抬手去收之時,眉心微皺。

    她沒辦法將楓翎的魂體逼出體外,而這世間能做到如此的,隻有桑家的鑄魂術。

    而這鑄魂術,早已失傳,安雅將疑惑與驚訝埋藏在平淡的神色中,將手背在身後,輕歎一聲:“楓翎,你何苦如此?”

    阮楓翎大口喘著氣,嘴角微勾:“雅,你又要收我嗎?”

    安雅立在原地,一臉的無奈,沒有去看她,也沒有回應。

    “我現在是人了,而且是不會老也不會死的人,你不替我開心?”阮楓翎直起身,後退兩步抵在牆壁上,笑道。

    安雅淡淡應了句:“有時長生並非是好事。”

    “是嗎?剛剛玄洛也這麽說,可在我殺了她的那一瞬,還是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甘。是人都怕死,長生有何不好?”阮楓翎說著輕咳兩聲,雖然語氣上沒有太多起伏,但心裏對安雅卻十分畏懼。

    她知道,她現在根本打不過安雅,也清楚,安雅不會殺她。

    全因一個阮楓翎不願去想的人。

    “你想太多了,公主豈是你想殺就殺的了的?”遠處傳來桑邪輕笑不屑的聲音。

    阮楓翎轉頭看去,發現她懷裏抱著的正是玄洛,而她呼吸平穩,根本沒有死,就好像……睡著了。

    那……

    她轉頭看向那邊,發現那裏根本沒有人。

    阮楓翎哼笑:“你們不是仇人嗎?怎麽今天反倒成了朋友?”

    “那人是誰?”安雅沒有順著阮楓翎的話,冷聲問道。

    桑邪站在原地,將玄洛放在一旁,看向那邊,認識這個女人這麽多年,這是她第二次看見安雅生氣。

    第一次是為了阮屏玉的死,這次又為了誰?

    阮楓翎還沒反應,安雅一把攥住她的手,語氣又冷了幾分:“那人到底是誰,有何目的?”

    “你要殺我嗎?”阮楓翎看著安雅這雙猶如藍寶石的雙眸,輕聲問。

    “鑄魂術是禁術,這肉身始終不是你的,硬要逼出你的魂體,我不是不能……隻是那時,我也不會留你,會將你強行輪回,這並非是殺你。”安雅一字一句,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息,隻是看著她的眼眸,阮楓翎突然意識到了她的渺小,仿佛眼前的女人要真想殺她,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就連站在身後不遠處的銀川,看著安雅的身影,不自覺的後退兩步。

    “你……”阮楓翎麵露膽怯,卻又忽的輕笑一聲:“同樣的事,你也會對姐姐如此嗎?”

    安雅斂眉:“你說什麽?”

    “你可還記得,當初讓我幫你查那女人的記憶嗎?就跟你讓我確認樂家大小姐一樣……”阮楓翎用力甩開安雅的手臂,後背緊緊的貼著牆壁,麵容掛著嘲弄的笑意:“她是我姐姐阮屏玉沒錯,但是我姐姐的和樂家大小姐的並不一樣,樂大小姐是真的投胎,而我姐姐卻不是……”

    “你說什麽!”安雅眉心皺的更深,隨後目光一滯,她想起桑邪說起的封印,還有關於唐宋的那些夢境。她確實懷疑過唐宋的轉世有問題,沒想到會跟鑄魂術有關。

    也可能不僅僅是鑄魂術。

    阮楓翎第一次看到如此這般的安雅,反倒一笑:“你不舍得的,是嗎?”

    這話別說安雅,就連桑邪都覺得不可思議,阮屏玉竟然不是轉世!

    安雅剛要繼續追問,忽然從天而降一道金色屏障,橫阻在她和阮楓翎中間。就在安雅抬頭望去時,阮楓翎身後發生巨響,整個人消失在安雅跟前。

    而那屏障,安雅抬手去碰,手指好像被電擊一般刺痛,仰頭看著四周的天空,淡道:“想必那人就在附近。”

    桑邪也跟著警惕了起來。

    片刻之後,安雅用符咒破了那道屏障,對著受傷的銀川淡道:“你若能動,就去四周瞧瞧動靜,我既然來救你主人,定不會傷了她。”

    銀川已經恢複成人的模樣,一雙暗紅的眸子盯著安雅,直接便消失在庭院中。

    安雅站到阮楓翎消失的地方,看著牆壁四周的黑色,麵色凝重:“桑邪,恐怕我們遇見了很可怕的對手。”

    不用她說,隻是聽見阮楓翎剛剛的一席話,桑邪也知道,她們遇見了大麻煩。

    “想來,那人不僅擁你我兩家的朽魂錄,還有你們桑家的鑄魂術。隻是不知,他是如何將魂體注入活人肉身裏,取而代之!”安雅垂下眉,抬手拄著牆壁,她在生氣,更多的是自責。手指稍稍一用力,牆壁上的磚瓦就好像泡沫一般,直接被安雅捏碎,握在手掌中,“原來這一世,我根本就沒來得及保護她。”

    桑邪雙眼微眯,她現在最擔心的不是唐宋,而是安雅。

    回想當年自己失控殺了卓瑤,差點入魔……幸運的是她有安雅,有能力將自己冰封。但在桑邪心裏一直存著一個擔憂,那便是如果安雅不慎入魔,這世間還有誰可以將她冰封?

    確切的說,有誰打得過她?

    當年三十六人,雖然說是試驗品,但安雅可以說是史無前例最成功的試驗品,之後哪怕丞相再去試驗,恐怕都無人能超越安雅。

    所以那麽多年過去了,她們的生活才會如此安逸,不是真的找不到她們在哪裏,而是……不敢打擾。

    就算“那人”擁有這些凡人不可控的禁術,卻也一直不敢真的露麵,而是躲在暗處觀察。或許他自己也沒十足的把握,製服安雅。

    ……

    桑邪知道此時的安雅因為唐宋的關係,根本沒辦法沉下心思去思考,所以自己不能跟著她一起亂。

    根據種種相關事宜推測之後,桑邪有了一個答案。

    那便是,阮楓翎的存在,是專門用來對付僵屍的試驗品之一。

    “雅……”桑邪輕喚一聲:“之前我說過從長計議,現在正好如此。”

    安雅轉頭,一臉陰沉的看向桑邪,眉眼中略帶疑惑。

    一聲輕咳,喚來了二人的目光,是玄洛醒了。

    玄洛撐起身子,發現她並沒有在床上,而是在地上,抬眉望去,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安雅。

    莫非在做夢?

    “公主,你醒了?”桑邪俯身與玄洛對視,淡道。

    聽見桑邪的聲音,玄洛真的相信眼前的人是安雅,並非是夢,沉了沉眉,聲音沒有起伏道:“你們來這裏作甚?”

    “救你。”桑邪簡單回答。

    這話玄洛聽不懂了:“救我?”

    “玄姿現在何處?”桑邪問的直接。

    玄洛沉下表情,語氣依舊清冷:“她死了。”

    桑邪沒想到玄洛回答的這樣輕鬆,甚至開始懷疑,這姐妹二人的關係似乎沒傳說中那麽要好。

    “玄姿本就死了,死於秦朝。”站在遠處的安雅看向玄洛,淡道。

    玄洛神色略帶訝異的看向安雅。

    這次換桑邪一頭霧水:“什麽?”

    “玄姿是早就死了。當年她還那麽小,怎麽承受的住那梅子酒?隻是……哪怕死,若不執行火刑,我們的肉身根本就不會被腐蝕。我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走出丞相府那日我便將玄姿的屍體挖了出來。她還是那麽可愛……我絕對不會讓我唯一的妹妹就這樣消失在我眼前。”玄洛的語氣,難得有些激動的起伏。

    “所以你將你的血度給了她,和她連為一體,運用你擅長的鏡花水月,騙了所有人。”安雅說著,輕歎一聲:“但玄姿不慎落在楓翎手中,吸幹了她的血,所以你才虛弱到昏迷。你與玄姿一體,自然曉得是誰吸了玄姿的血,也曉得她會來尋你,你才設下鏡花雪月的屏障,讓她誤認自己殺了你。”安雅一字一句的說著,仿佛看到了全部。

    玄洛抬眉細細望著安雅,嘴角微勾:“大人果然冰雪聰明。”說著又輕咳兩聲,臉色有些蒼白。

    安雅麵無表情來到玄洛跟前,俯身將其抱在懷裏,這舉止讓玄洛身體僵住了。

    也讓一旁的桑邪嘴角微張。

    她不知道安雅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為了幫唐宋看好安雅這個到處留情債的性格,桑邪決定厚著臉皮跟進去一看究竟。

    安雅將玄洛抱進房間裏,對於玄洛而言,哪怕是這短暫的擁抱都是奢侈的,所以玄洛的身體僵硬了一秒,便將頭輕輕抵在了安雅的肩膀上,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嘴角微勾。

    這裏的環境和裝飾都是秦朝的風格,在安雅看來,玄洛一直都沒忘記她的身份。將她放在榻上,拿出軟枕讓她靠在床頭,抬手搭在她的脈上,過了片刻安雅淡道:“你身體並無大礙,隻是需要補血,這些我並不擔心。隻是,我有一話想問你,既然你已曉得那人的心思,你為什麽還要……追隨與他?”

    玄洛靠著床頭,目光一直看著安雅,沒有移開,過了幾秒才回應:“你是怎麽曉得玄姿早就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