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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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時間不知不覺過得很快,眼看著太陽西落,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這也是玄洛第一次看見,施蠱居然也要花這麽久的時間。
薑尤將金針收起來,看出玄洛一臉擔憂,解釋道:“如果是殺人的蠱,自然很快,不過這是救人,而且我還要摸清楚她其餘的兩魂七魄可有被詛咒牽連,方可對症下藥,時間才久了點。”
“謝謝你。”桑邪站在一旁,看見昏昏欲睡的安雅臉色逐漸好轉,才道了這一句。
“謝我做甚?若在這期間內,你們還沒找到解決的辦法,跟死於我蠱下又有何區別?”雙眸對視下,薑尤看著桑邪一臉淡然,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你是我幽冥唯一要殺卻一直殺不了的人,如今又要救你的朋友……也在我要殺的名單之中,排在你之後。可能這便是雅大人口中經常說的,一切皆是命罷。”
瑤聽見這話,雙手架在胸前,挑起眉梢,“這算是所謂的不打不相識嗎?”
“可是這一架,時間還真久。”玄洛接過話,看著平躺在床的安雅,“大人既然在休息,我們先出去吧,天色都黑了,樂小姐不餓嗎?”
瑤一愣,忙放下手臂,眼眸中閃出一絲尷尬,“怎麽我習慣餓肚子的事,大家……都這麽清楚嗎?”
薑尤“呲”的笑了一聲:“大小姐難道您忘記了,我可是當過您助理的人。”
瑤皺起好看的眉心,嘟起嘴吧,“看來以後的梁子,是我和你結上了。”
薑尤露出一副饒命的架勢,第一時間跑出了門,瑤也跟著跑了出去,桑邪無奈的搖搖頭,她真的沒想到,堂堂的幽冥大人,也有這般玩心。
她來到玄洛跟前,行禮:“多謝公主,桑邪銘記於心。”
“為大人的話,就不必多說了。”玄洛看著床上躺著的安雅,淡淡一笑:“也算是我欠她的,能幫她……我心裏會舒服很多。”
“我曉得公主喜歡喝酒,雅之前要我特地從逍遙穀裏挖出了兩壇酒。”桑邪見玄洛一臉好奇,繼續道:“這酒雅可是有交代,是烈釀,一沾口火辣的不行,她說公主一定會喜歡。”
聽見這話,玄洛雖一臉好奇,心裏卻十分溫暖,忍不住笑意,“自從開了一品居,我便隻飲我親釀的玫瑰醉,沒想到我曾與聶大哥隨口說過的一句,大人卻……記到現在。”
“哦?”這下換桑邪好奇了:“是何話?”
“聶大哥曾問我為何釀製玫瑰醉這般淡雅之酒,我答戰亂年間,若心無淡雅,就隻剩下遺憾了,自古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便是這般。聶大哥借此又問我究竟喜歡何酒,現在又適合飲什麽酒?我便答……我偶然間飲過一種北方的烈釀,酒勁大過玫瑰醉三倍不止,那酒入口火辣,嗆得我不行,卻讓人喝著……有一種難得的痛快之感。”玄洛邊說著,兩個人已經朝著外麵走去,看著天際的一縷蛋黃色,繼續道:“正巧當時大人經過,原來她竟記得,大人有心了。”
桑邪盯著玄洛的側顏,她明白公主所言中的痛快是何意。對這酒也有了興趣,嘴角含笑:“那一會兒,公主可要好好嚐嚐了。”
“這個自然。”
晚飯並沒有特別準備,吃的東西基本都是玄洛從外麵買來的,簡單熱熱就可以端上桌。一頓普通又簡單的晚飯,加上每個人不一樣的身份,反而讓這頓晚飯變的有些不普通。
月色剛濃,當桑邪啟開那烈酒,瑤聞著這濃濃的酒香,外加聽了這故事,也有了興致,剛要喝卻被桑邪攔住。
“就文瑤的酒量,還是莫要碰的好,喝我與雅喜歡的玫瑰醉,如何?”桑邪莞爾,繼續說道:“這玫瑰醉如今唯有在公主這裏方可喝到。”
瑤聽這話不本小姐酒量差的,反正也沒什麽事,我一樣喝一點就夠了,都是白酒不算是混酒,怎麽會醉?”
“喝酒傷身,還是聽話的好,這烈酒確實不適合沒酒量的人喝。”薑尤的話就像她手裏的蠱針,句句刺進瑤心口上。
她堂堂樂家大小姐,沒想到在這三個人麵前,她們居然當自己是孩子,不過這算事實,和這裏的人比,她何止是孩子……
“不喝就不喝,我又不是那警察,她酒量還不如我呢……”
玄洛端著酒碗,聽見瑤說起警察時微微一頓,隨後斂眉喝下這烈酒,抬眉看著桑邪與瑤之間的互動,眸光微沉。
她確實有些日子沒見那個人了,不知道她現在都在忙些什麽?
如今過年,也在辦案嗎?
“對了,法醫姐姐不餓嗎?”瑤用筷子夾了隻蝦放在碗裏,問。
“我剛才去看,她還在休息,她目前的身體……”玄洛說著看向薑尤,“你來說吧。”
瑤嘴裏叼著蝦,一雙滾圓的大眼睛盯著薑尤:“法醫姐姐的身體不好嗎?”
薑尤飲了口那烈酒,咧著嘴,搖了搖頭:“看和誰比,和雅大人與武陽比,唐宋身體算好的,與桑大人和我比,就不好了。”
“此話怎講?”桑邪放下酒杯,詢問道。
薑尤看了眼玄洛,見她麵無表情,便將她所知道的事一一告訴了桑邪和瑤。她清楚玄洛帶她來這裏的目的,一是為了救安雅,三就是將唐宋的身體狀況告知她們。
原來唐宋不僅僅是忘了安雅,就連自己她都不記得了。
但當桑邪得知那些孩子裏有琴淵的代替之人時,對著玄洛道:“公主,恕我冒昧,你當年幫丞相是為了玄姿,為何……現在你會冒險來幫我與雅呢?”
“桑大人何出此言呢?”玄洛纖細的手指捏著酒杯,一飲而盡,又將酒杯倒滿酒,才道:“你應曉得,我與雅並無仇怨,那時幫丞相是因為玄姿。這麽多年過去,我也無數次問過我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無奈我性格如此……也是到今天,我才懂得大人的那句話,何為順應天命。我更不想因為我的自私,讓玄姿不安生罷了。”
薑尤安靜的坐在一旁,打量了一番現在的玄洛,沒有言語。
“也就是說,你本來和神婆就是朋友咯?”瑤放下筷子,雙手托著下巴問。
“話。”玄洛沉眉盯著瑤眼前空置的酒杯,拿起一壺玫瑰醉幫她斟滿,“若能被大人視為朋友,是玄洛的榮幸。”
瑤拿起酒杯與玄洛兩杯相碰,笑言:“我倒覺得你和神婆早就是朋友了,隻是你們的性格都不喜歡表達自己,就跟法醫姐姐一樣……”
玄洛抵在唇邊的酒杯微微一頓,她沒想到瑤雖然一臉孩子氣,又有些任性,但看問題卻十分細致。
“如此……甚好。”
坐在兩邊的薑尤和桑邪,隻笑不語。
一頓飯過後,瑤吃的十分開心。桑邪更慶幸的是她沒讓瑤喝了烈酒,三杯玫瑰醉就夠她暈的了。
“樂小姐是性情中人,而且我見她酒品極好,是難得之人,桑大人可要好好珍惜了。”玄洛抬頭看著懸在半空的月牙,打趣道。
“她是真性情,可遭罪的是我。”桑邪說著,牢牢的將瑤抱在懷裏,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先放這裏吧,晚些我會來收拾。”
“你們幫我照看蘭花,我還未有言謝。”玄洛淡道:“無需這般客氣,快帶她去休息罷。”
桑邪點點頭,抱著瑤消失在庭院內。
玄洛見桑邪離開,轉身笑道:“這裏交給你了,我去看看唐宋,是否還在休息,晚些我會出去一趟,你……”
沒等玄洛說完,薑尤打岔道:“這裏有她們在,你還怕唐宋餓著嗎?”
玄洛挑眉看著薑尤,等她後麵的話。
自從知道玄洛拿下那條紅線之後,薑尤一直好奇是誰有這個本事,剛才聽著她與瑤的對話,薑尤更加確定了這個人的存在,怎麽能放她一個人離開。
“你等我一會兒,我收拾完一起出去罷。”
玄洛挑眉看向這個八卦的女人,麵無表情的轉過身離開,留下一句話:“十分鍾後出發。”
薑尤:“……”
……
平靜的夜裏,窗外無風也無雪。隱在薄雲後麵的月色也是柔柔的,淡淡的。好像蒙著一層輕紗,沒以往那麽晃眼,倒是多了一層朦朧美。
唐宋卻睡的異常安穩,冬天這個季節,人一旦窩在溫暖的房間裏,就特別容易犯困。室內的炭火偶爾發出清脆的響聲,室外也沒有春夏草蟲聲,四周一片安靜,如果可以,唐宋還真想一夜無夢到天明,卻沒想到在這深夜中醒來。
她起身點上油燈,發現桌子上有一張字條,是玄洛留給她的,內容很簡單,她有事外出,如果餓了,去找這裏的人即可。
唐宋摸了摸肚子,不說不覺得,還真有些餓了。
她來到衣櫃前,披上一件外衣,推開門便走了出去,行走在這樣的庭院裏,對於唐宋而言,倒是一點都不陌生。
一路走去,空氣濕濕涼涼的,腳下的白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朦朧隱約間看見一個身影走過,順著那個身影,唐宋也跟了過去。
就著庭院中淡淡的燭光,在唐宋的視線終點處,一個身著月白長衫的女子,站在滿是積雪的桃花樹下,她手中握著白玉葫蘆,好像在此處尋找什麽,那女子察覺到身後有人緊盯過來的目光時,轉身看去,一雙黝黑的眼眸,微微朝著唐宋回了一笑,她眉眼淡淡,讓人覺得有一種月白風清之感。
唐宋此時的表情似有些驚訝,自然也是有驚訝的理由,因為她今天來這裏並沒有見過這個人,最重要的是站在月光下的白衣女子,好美。
“……你是何人?”
安雅聽見這個聲音,神色微微一怔,她來此是借助弦月之光,祛除文萊魂體上的怨氣,桑邪方才剛說唐宋還在休息,她本以為明日才會看見這個人。
沒想到……
“我們認識麽?”沒等對麵的女子回應,單從她的反應中,唐宋猜測的問道。
“我們……?”
“嗯,因為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唐宋的語氣有些無奈,又問:“你還沒說,你是誰?”
“我?”安雅眉目微沉,淡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你才會又把我忘了。”
“又?”聽眼前女子這麽說,唐宋唇角微微勾起,原來自己真的認識她,“這麽說,我之前真的認識你?”
安雅點點頭:“算……是吧。”
交談中,唐宋發現安雅的目光沒有焦點,邁著步子走過去,斂起眉:“那你的眼睛?”
安雅察覺到唐宋過來,下意識後退,險些摔倒時,卻被唐宋上前伸手攬住。
一縷清香撲鼻,讓安雅徹底失了神,過了幾秒才應道:“看了太多,現下,卻什麽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