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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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

    院子裏,那棵滿是積雪的桃花樹,映著月光,兩個高挑的身影就站在樹下,樹枝上的積雪滑落在地,發出了細微的響動。安雅才恍惚察覺,自己還在唐宋的懷裏,也發現身邊女子聽見自己什麽都看不見之後,一直沒有言語。

    安雅直起身來,抬手理了下碎發,“這麽晚了,還未睡,是不是餓了?”

    唐宋怕她再摔了,伸手扶著她,對此倒沒有否認:“是有點餓了,不過也沒有特別餓。”

    安雅聽出唐宋的語氣有些尷尬,柔聲道:“不能餓著肚子過夜,對身體不好,你稍等……我去給你做些吃的來。”

    “你……”唐宋仔細的盯著安雅這雙幽邃的眼眸,“要不……你告訴我廚房在哪裏,我自己可以隨意做點東西。”

    “不礙事,來這裏都是客人,你先到那邊等我吧。”安雅找到她來的方向,抬手一指:“在那邊,你稍等一下就好了,東西很快。”

    唐宋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知怎麽竟然對她的安排沒辦法拒絕,抬起手捂住心口,這裏……為什麽會隱隱作痛?

    她來到安雅所指之處,周圍的木質建築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唐宋伸手拂過桌椅,原來是用黑檀木所造。

    牆壁掛著幾幅字畫,初看以為是哪位名師的大作,畫風細膩如水,墨字淡雅,落款的紅印,卻讓唐宋微微一震。

    是篆體的“雅”字。

    “雅……”唐宋托腮,仔細盯著眼前這幅畫,特別是那個雅字。

    這個雅,是那個雅嗎?

    房門被人從門外推開,唐宋聞聲看去,隻見那白衣女子從外麵走來,她目光雖然沒有焦點,但好像對周遭的事物特別熟悉。

    唐宋清楚,看不見的人,心裏世界是明亮的。

    她唇角卻微微一勾,“久等了,餓壞了吧?”

    “並沒有。這裏的字畫,擺設很精致,”唐宋說著又一臉歉意,“抱歉,我忘記,你……看不見。”

    安雅搖搖頭,將手裏的食物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悠然道:“這裏的擺設我並不陌生,而我眼疾也隻是近期之事。”

    唐宋斂起眉,一時間不知道要回應什麽,隻覺得惋惜。

    “晚上不宜吃太油膩的,我煮了麵,先趁熱吃。”

    唐宋點點頭,坐在桌子上,看著這碗麵的形狀,瞬間出了神。

    安雅聽見唐宋坐下,卻沒有聽見動筷子的響動,“怎麽了?”

    撲麵而來的麵香,還有這麵的形狀,僅僅看著……唐宋心裏就一陣陣的酸痛。一滴淚劃過臉頰,又馬上不著痕跡的抬手拭去。

    唐宋抬起頭,視線有些模糊,卻細細的盯著安雅的輪廓,“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我是誰,並不重要,就算現在告訴你,你也會忘記。”安雅唇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別去勉強自己,快吃吧,小心麵一會兒難吃了,它會不開心的。”

    是她的笑意太美,還是這話並不陌生,唐宋也跟著笑了:“怎麽……這麵也會不開心嗎?”

    “自然。”安雅淡道:“食物也有感情,你珍惜它,它才會美味。”

    聽她這麽說,唐宋之後沒有再回應,而是將這碗麵一點不剩的吃了下去。餓了那麽久,按理說她早已經餓過了,但是這碗麵的味道,卻勾起了她的食欲。很奇怪,從麵入口那一瞬,仿佛這種味道,無數次出現在味蕾中。

    讓她忍不住不吃,更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安雅端坐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唐宋吃東西,直到聽見她將筷子擱在一旁,伸手去摸紙巾遞給她。

    唐宋接過紙巾,應了句謝謝,記憶中忽的晃過一個人影,迫使她抬起手去抓,卻輕輕的落在了安雅的臉上。

    手掌下的冰冷,激的唐宋神情一驚,斂起眉:“不僅僅認識你,對嗎?”

    安雅沉下眉,沒有言語。

    “你……到底是誰?”

    唐宋就算忘記了很多事,也深知自己的性格。而此時……她十分迫切的想知道眼前這個人的名字。她知道自己這樣十分失禮,可當她的手掌覆上眼前女子臉頰時,就好像黏住了一樣,不願離開。

    好像曾與這個人很熟悉,很熟悉。

    如果真的是那麽熟悉的一個人,唐宋不解自己為什麽會一點都沒有印象。如果沒有印象,她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安雅被唐宋的話,還有這動作,勾起了內心無比的思念和回憶,目光有些失神。

    “不早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聽玄洛說……你身體也不大好。”安雅抬手覆上唐宋的手背,將手從自己臉上拿了下來。

    兩雙手相握到分離,卻飽含了太多的不舍,不願。

    唐宋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指尖相互搓了搓收了回來,點點頭:“是不早了,耽誤你這麽久,你也早些休息。”

    “嗯。”

    “謝謝你的麵,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

    “……晚安。”

    “晚安。”

    安雅站在門口,聽著唐宋離開的聲音,安雅用力抿緊嘴角,身體依靠在門框上,卻仍然止不住雙唇與肩膀的顫抖。

    “桑邪……”

    安雅輕喚一聲後,身體就被桑邪攬在了懷裏。

    “為什麽要硬撐呢?”桑邪斂眉道。

    安雅眼眶微紅的“哈”了一聲,手臂緊緊的攥著桑邪,道:“就算說了又如何?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她徹底的忘了我,也好。這樣……”

    “哪裏好了?”桑邪知道安雅要說什麽,打斷她後麵的話,繼續道:“我看的出她不是真的忘記了你,我們總會找到辦法。但是在這之前,我不許你有死的念頭。”

    “好。”安雅閉上眼眸,無力的應了一聲,“聽你的。”

    ……

    大年初五的夜裏,s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燈火通明,整個城市被霓虹籠罩。

    玄洛與薑尤站在一棟公寓下麵,周圍很安靜,沒什麽人。她盯著樓上那黑著的窗口,眉心微斂。

    “在看什麽?”薑尤也跟著仰頭,不清楚玄洛盯的是哪一間。

    玄洛瞥了眼天空,月亮被高樓擋住了,所問非所答:“現在幾點了?”

    薑尤知道玄洛沒有戴手表的習慣,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淩晨兩點半,估計睡了吧?”

    玄洛指著方敏家的窗口,淡道:“幫我看一下裏麵有人嗎?”

    薑尤後退幾步,盯著方敏家窗口,手腕一揮一隻黑色的蝴蝶翩然而去,停留在陽台上,找到縫隙鑽了進去,她閉目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睜開眼。

    “房間裏沒有人。”

    聽見答案的玄洛直接走了進去,乘坐電梯來到方敏家門口,用鑰匙把門打開。

    薑尤見她有鑰匙可以開門,不解問:“你有鑰匙為什麽還……”後麵的話被玄洛抬手打斷。

    “這裏有別人來過。”玄洛聲音有些清冷,視夜如晝的她,看著四周的擺設還是一如既往的幹淨整潔,茶幾上一疊厚厚的資料,有些淩亂,顯得十分醒目。

    “你怎麽能確定來這裏的人,是壞人?可能是同事,或者……”

    玄洛站在原地,手指輕輕一勾,文件從那邊飄到自己跟前,才回應:“難道你不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味道就好比人的磁場,這個味道,在我看來分明與她不是一類人。”說著,指尖輕輕翻開資料,看著裏麵的內容,玄洛眉心微皺。

    又翻開另外一本文件,又一本,裏麵都是死者的信息。

    “怎麽了?”薑尤見她沒繼續說,好奇道。

    “這裏麵的人……”玄洛將文件一一合上,手一甩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淡道:“……有人告訴了她,關於我的身份。”

    “嗯?”

    玄洛心情不是很好的回看薑尤,無視她的好奇,道:“用你的蠱蝶找到這個味道,我們邊走邊說。”

    聽見邊走邊說這四個字,薑尤點了點頭,召出黑色蠱蝶,在空氣中盤旋一圈後,朝著另外一邊飛了過去。

    “在那邊。”

    兩個人原地消失,空曠的房間內,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薑尤與玄洛快速朝著一個方向移動,薑尤從不擔心別人的死活,卻有些擔心玄洛的身體。

    “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交給我,你不許亂用鏡花水月,聽見沒有?”

    玄洛瞥了她一眼,頭微點淡道:“她是警察。”

    薑尤沒想到這個話題的開始是這樣,跟著“嗯”道,盯著遠處指引方向的蠱蝶,洗耳恭聽。

    “而桌子上的資料,都是我曾經殺過的人,還有……房間裏的味道,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個凶手的。”

    一頭霧水的薑尤“啊?”了一聲,“我能說,我沒聽懂嗎?”

    “她妹妹在很小的時候,被人殺了,在這件事情上,我與她可以說有著相同的經曆。”玄洛一雙冷眸,盯著夜空的月牙,“不同的是,那個凶手被抓住了,而她……為了避免很多人受到類似的傷害,去做了為民服務的警察。而我……卻為了自己的私心和不舍,一直幫著殺害我妹妹的凶手去傷害了我最在乎的人。”

    薑尤:“……”

    “之前因為一些事,銀川一直幫我盯著她的一個朋友,嫁給郭家的那個女人,你也應該認識她叫陸離。銀川告訴我,她前段時間去了一趟監獄,去看的人……不是別人,是當年殺害警察妹妹的凶手。”玄洛越說眉頭皺的越深,“我順便讓銀川去拿了當年案子的影印文件,我從中卻發現了幾個問題。”

    “是什麽?”

    “凶手自稱他老婆因為嫌他窮,帶著女兒跟著別人跑了,他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那日正好喝醉了酒,看見了死者很像他的女兒,才忍不住內心的思念和難過,錯手殺了她,法官念他喝酒屬於無心之失,又真心悔過,最終被判無期徒刑。”玄洛說著冷笑一聲,“但在我看見的照片裏,我卻覺得凶手的手法幹淨利索,而且現場根本就沒留下線索,一個臨時的想法,怎麽會什麽都沒留下?”

    “既然如此,又怎會被抓到?”

    “因為死者的姐姐,根據平時妹妹的習慣,從一條巷子裏的垃圾桶內,找到了一副手套。不過手套本身很幹淨,並沒有套出指紋,不過地上卻有一處深淺不一的痕跡,她懷疑凶手在扔手套的時候踩到了什麽,牆壁上應該可以套到指紋。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還真的因此抓到了這個凶手。”對於這個案子,玄洛心裏很佩服方敏,在失去親人時的冷靜,但是眉頭卻微微下沉,“而那凶手,好像知道會被抓一樣,抓到的時候爛醉如泥,才有了後麵的申辯。可我卻覺得,都是裝出來的。事後我便讓銀川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告訴我,那個凶手在牢裏一直表現良好,還檢查出他得了癌症,便申請回家養老,好像得到了批準。”

    以上的描述,這個凶手在薑尤心裏已經有了定位,雙眸微眯:“你是說……”

    玄洛點了下頭:“銀川調查過他所住的牢房中,枕頭下麵的簡報都是死者的姐姐,也就是方才房子裏的主人。我在想……一個專職附有執念的殺手,怎麽都不會放過抓他進去的人。”

    “那這些和你殺的人有什麽關係,和她的朋友又有什麽關係。”薑尤跟著玄洛的腳步,問:“任何事,都有目的,我想不通那個人,是什麽?”

    玄洛到不以為然的哼笑道:“目的嗎?我卻清楚的很。”

    ……

    回到房間一直在枕頭上輾轉的唐宋呼吸略微沉重,額前滲出一層薄汗,眉心浮現那條紅色的線,仿佛在耳畔邊一直環繞著一個聲音,讓唐宋一直聽不清。

    “……什麽?”她嘴裏呢喃著,好像又在問誰。

    那空靈的聲音,好像是空氣裏生成的和旋,擾的唐宋不得安寧,突然驚醒般睜開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

    “……玉……玲瓏。”

    ……

    柳玳河旁的山林間,一個快速穿梭的黑影,忽然駐足,朝著一個方向轉過身。

    “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