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烏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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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奈的應急之策,我們都上了樹來躲避食人兔的攻擊。在樹上呆了許久,我們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

    那些食人兔,並沒有因為我們的退讓而走掉,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我們有些焦躁了。

    這要是等待到夜裏,我們終究會困頓,在樹叉上睡覺可不是鬧著玩的,太危險了,對於我和棕熊來說還好,腸子和黑兔不擅長樹上的生活,而且身體有恙,八成會在睡熟的時候掉下去。

    就別說入夜以後,眼下就有一些問題,由於黑兔太重了,樹叉禁不住他長時間壓迫,每過段時間,他就會被迫離開搖搖欲墜的,傳出哢嚓哢嚓聲的樹叉,尋找下一個堅實的樹叉。

    棕熊建議說:“咱們在這上麵掛著不是個事,這栗子樹頂有一個樹洞,咱們去那個大洞裏,入夜以後也有個休息的地方。”

    聽了棕熊的建議,我一時沒了話說,隻好看著黑兔,黑兔則是轉頭看向腸子,腸子站了起來,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長舒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對我說:

    白猿,事已至此,沒有選擇了,你先上樹查看一下,處理完了那個蛇的屍體,確定沒有危險再招呼我們,我們在下麵等你的消息。”

    我攀住樹上的支杈,向著蟲窩攀去,我表現出了平時沒有的矯健,很快就經過了存放棕毛的樹岔,這狗見我後,瘋狂的搖尾巴,和我親密的不得了,好似在求我把它送下樹去。

    汪汪汪汪

    我沒時間搭理它,徑直來到樹洞下方,樹洞周圍死一般沉寂,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而樹下,令人頭皮發麻的食人兔叫聲仍在繼續,隻不過聲音越來越遠。

    嗚哇嗚哇

    天邊雲峰崢嶸,一線強光劃破雲隙,把光亮灑進了這片詭異的叢林。一瞬間,叢林間的魑魅魍魎,為了躲避陽光,通通逃回老巢。附近連鳥叫聲都停了,所有的動物都玩起了藏貓貓,如今,最後幾聲鳥叫也消失了,此刻的大鬆林,更像是人間地獄。

    我經過一番攀爬,已經距離樹洞不遠,我見距離樹下眾人已經很遠,就坐在了樹叉上猶豫,那樹洞裏的古怪可看不透,若是就這麽進入了,多少有些冒失。想到了這,我決定拉上腸子參謀一下,就找到了一根很長的藤蔓,順著樹幹扔給了下麵的腸子,叫他靠著藤蔓爬上來。

    樹底處,有不少食人兔順著樹幹看向我們。因為我們所處甚高,它們把脖子仰的發酸後,不得已低頭了,縱然如此,他們在附近不停的轉圈,好似是在等著誰掉下去。

    腸子終於是上來了,迫不及待的問:

    你覺得這樹洞安全了麽?”

    這樹洞絕不是什麽善地,所以我才叫你上來探一探路,腸子,你性格謹慎,有你在身邊,哪怕龍潭虎穴我也敢去闖,咱倆一同進去。”

    看著我臉上的堅決,腸子也安慰說:

    也許吧,這樹洞裏危險的,就那蛇屍體上蟲卵,把那蛇扔下去,也就沒啥危險了。”

    樹洞邊口狹窄,裏麵別有洞天。

    夕陽透過樹隙照進來,反射出淡淡的七彩光暈,我沒急著進洞,而是拉著藤蔓小心停在洞口。

    這樹洞還是那麽的寂靜,由於此時夕陽西下,陽光的角度正好射進了樹洞內,這洞被照的通亮。上次上來的時候光線不好,隻能看見黑漆漆的一片,現在則能看的更加深入,清晰的看到樹洞中露出塊塊骨架,還有各色的發幹的皮毛。

    我看了半晌,指著那些骨架說:“都是些什麽東西?各種各樣的骨架,劍齒蟲真是不挑食,它把這些屍骨放窩裏幹什麽?”

    誰知道呢,咱們進去吧,把那個蟲卵處理一下。”

    我率先進了洞,把長滿了球形蟲的蛇用樹枝挑起來,小心翼翼的扔了下去。

    很巧的是,樹底處,,一隻眼尖的食人兔見我扔了東西,竟然張大嘴接著,著著實實地吞了下去。

    這一幕看得我很是感慨,這群食人兔真是惡鬼托生,什麽都敢吃。

    處理好蛇的屍體,我和腸子舉著火把,在樹洞內搜尋了一周,沒再發現什麽危險,

    這樹洞內沒有什麽威脅,讓夥伴們都上來,這裏麵足夠裝的下黑兔那大個子了。”

    見到我倆的招呼,早就急不可耐的二人相繼爬了上來,夥伴們爬樹的這段時間內,我在樹洞口等著接應,穿過層層樹枝的遮攔,站在樹冠向下看去,如臨深淵。

    待都進了樹洞內,那些食人兔或許是看不見我們,果然不在圍著栗子樹轉圈,而是陸陸續續的奔向巨猿屍體。

    我當初的猜測果然沒有錯,這些家夥的目的就是巨猿的屍體,我望了一眼下麵的巨猿,有種難言的惆悵。

    腸子有些喪氣的說:“這些家夥定然會吃那個巨猿,巨猿這樣的大,吃上多少天也不會幹淨,他們不會輕易的離開。”

    我心裏也有這種不祥的預感,這巨猿如此龐大,食人兔得在這裏吃上多少天呢?那麽一來,我們就會被困在這樹上很久,我們的食物這麽辦呢?啥時候能離開大鬆林呢?

    樹洞深處越來越高,幾乎達到黑兔手伸開的高度。黑兔忍不住說:“這這樹洞可夠大的了,一定是天然的。”

    黑兔貓著腰走著走著,嘀咕說:

    受了那食人兔得驚嚇,現在餓的都打晃,哎呀,什麽東西,紮死我了!”

    我叮囑他說道:“你們慢點,洞裏亂七八糟的,地上有好多尖骨頭,萬一紮到就不好了,細看看再往裏走。”

    黑兔在腳丫子裏拔出來一根骨刺,疼的直咬牙,他忍著痛點頭道:

    是要小心,你們說樹洞這麽大,可是不錯的住處,你怎麽不早說出來,咱們在這裏過夜既安全又舒服。”

    我和腸子相顧無言,看著黑兔饒有興致的把樹洞亂七八糟的翻了遍。

    洞中太亂了,都是不知死了多久的屍骨。黑兔在亂葬堆裏找到一隻腿骨,輪了兩下覺得還算順手,打算充當武器。他的那把石刀已經斷掉了,應該是在砍食人兔的時候搞的。

    石刀就是這樣,就算找到最好的石材,也經不住用,費心的磨出刃口後,一場戰鬥就可能讓它報廢。

    黑兔刮出一具散架的屍體,拚出來一隻猞猁,他禁不住感歎:“劍,劍齒蟲可真牛啊,這玩意都能抓到?”

    我找了很久,都沒發現有意思的東西,便在樹洞中打掃出一片空地,打算休息。

    棕熊倒是閑不住,見我躺著休息,便爬到洞口邊,觀看下麵爭搶屍體的食人兔。

    樹洞裏麵的東西太雜了,腸子清理一會,便繼續往裏走,此時已經過了那個拐彎,看見了一大堆的雜物,裏麵映出一個高大的骨架陰影。

    骨架陰影極重,有頭和兩肩,肩膀以下的陰影非常寬大,好像亂骨堆下麵還埋著什麽東西,從形狀上不好判斷是些什麽。

    黑兔興奮的召喚我說:“你們來看看這裏,之前嗅到的小鹿屍體在那,看見了麽?”

    一聽到有吃的,我連忙跟過去,向著他所說的跑了去,看到火光中,有一團紅黃相間的東西,細看之下好似就是一隻小鹿,這小鹿被卡在了骨架子裏麵,看那毛色還是很潤滑,應該沒死多久。

    眾人大喜,就要前去抬出那小鹿。腸子比較慎重,阻止說:“別急,先搞清楚怎麽回事,你不覺得有些怪麽?”

    靠近小鹿的地方黑咕隆咚,好像有好多骨頭和藤條,雖然光線有些差,還是可以判斷,那隻鹿是一年生的梅花鹿,身上骨頭斷裂,脖子上還有深陷的爪印。應該是公劍齒蟲抓住了它,然後從空中拋下摔死,最後帶著屍體來到這。

    我用一根長樹棍翻動梅花鹿,把這鹿翻了一個個,赫然看見,鹿背麵粘著一條長蟲,猩紅的表皮,有手臂粗細有小蛇那麽長,最奇怪的是分不出頭尾。

    我被惡心夠嗆,再加上翻動屍體多出一股異味,洞裏邊別提有多臭了,嗆得腦門子生疼。這洞內真是沒法呆了,我順著清理出來的小道走到樹洞口,正巧看到,暮色裏,下麵的兔群正在吞食巨猿。

    那場麵血腥有殘忍,看的我哇哇吐了起來,把之前吃的東西都導出來,引來食人兔爭搶我的嘔吐物。

    我看到這一幕,吐的更厲害了,都說狗改不了****,這食人兔怎麽也喜歡吃髒東西。

    我在上邊看著看著,頓時心生邪念,就拿著洞內的骨頭砸下麵的兔群,各種碎物經過長久的墜落後,自身的速度更加的猛,砸的食人兔們嗚哇嗚哇的叫,有個性子來烈的食人兔,還蹦上了樹試圖爬上來,被我扔下去的一塊頭骨砸中,嗷的一聲自由落體了。

    嗚哇嗚哇

    這一幕逗得我忘了身體的不適,大笑起來:“咯咯咯,這些家夥,以為自己是什麽呢,猴啊!竟然要爬樹,咯咯咯!”

    我越玩越起興,很快就惹來了更多的食人兔,有更多的食人兔試圖攀爬上樹,若是平常的樹還好,大栗子樹這樣高,哪裏是這些食人兔能夠爬上來的。

    一旁的黑兔忍不住道:“白,白猿你可別把這些家夥得罪了,咱們還下樹不?萬一他們賴在這不走了,咱們可就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啊。”

    經過這小子提醒,我發覺自己是有些過分了,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那可就糟糕了,但我嘴裏還是不服軟:

    這些家夥吃沒了巨猿就走,你不用擔心。”

    黑兔不依不饒的說:“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些家夥果真不走了,可就傻眼啦。”

    我正玩的興頭上,忽然被人教育了,心裏有些不快。

    我賭氣式的,砸的食人兔嗚哇大叫,還特意提高了音調,捏尖了嗓門說道:“咯咯,太好玩了,爽。”

    黑兔被我氣的不悅,但也沒辦法,嘴一撇,把頭一晃,不在搭理我,轉身負氣走向洞內。

    見他被氣走了,我不忘著諷刺說:“哼,你這個烏鴉嘴,要是這些食人兔圍著不走,也是你方的。”

    我這句無心的話,竟然在十幾天後應驗了,黑兔的烏鴉嘴很管用,那些食人兔已經圍了十天,把我們給愁壞了。

    更讓人憤怒的是,那些食人兔根本不急著吃掉巨猿,而是很有計劃的進食,導致巨猿已經開始了**,栗子樹頂都可以聞到臭味。

    巨猿仰麵朝天,麵向太陽,好似很享受被蠶食一樣。他的雙目那麽的沉靜,靜靜地看著碧藍的天空上,一朵白雲橫過藍天,留下一道白浪。

    巨猿曾經叱吒風雲,現在卻**躺在草叢鋪成的毯子上,伸開雙臂,擁抱這大胃王一樣的食客們。

    又過了幾天,他身體的很多部位都變成了骨頭,隻有頭顱還是完整的,一束頭發披在顱骨後,空洞的眼窩凝視碧霄之上。

    巨猿軀體死亡後,皮膚鬆弛。由於他巨大的很,即使在死亡後,皮膚仍然保存了原狀,整個表皮從身體上滑落,像一件被拋棄的衣服。

    食人兔連骨頭都要咬碎,卻給這個巨猿留了一件完整的遺物,不知道是出於人道主義,還是給自己留的預備糧。

    動物吃多了都有睡覺的習慣,它們會在睡眠中消化食物。食人兔狼可能是吃的太多了腐肉,大都散落在附近睡覺。

    我抹去額上的汗水。雖然季節上還是冬天,可這裏太過奇異,如果按照溫度來說,這大鬆林裏可以說是盛夏,到了下午,天氣會更加的熱。最讓人不舒服的,還是這狹窄的空間裏,我們自身產生的熱量無法釋放,導致洞內的溫度一天高比一天。

    我們在這上麵呆的好久了,要不是那頭小鹿可以吃,我們早就破釜沉舟,衝下去大戰一場,然後奪命而逃。

    栗子樹好似沒多少年活頭了,這樹洞連接著栗子樹的樹心,而且在樹心的位置竟然有一個空洞,就像是空心的蘿卜一樣。

    棕熊說,這是栗子樹心爛了,經過他觀察,隻要從這爛心向上鑽,就有可能達到大栗子樹的頂端。

    爛心不太寬,並且是直上直下的,由於這爛心的周圍不太光滑,可以輕鬆的受力,隻要兩手撐著樹心的樹牆,就有可能一直向上鑽。

    我是一個好奇心極重的人,也忍著沒去鑽,畢竟爛心裏可能藏有毒蛇,毒蛇最喜歡在樹木的爛心裏產卵。

    樹洞裏麵待久了,有一種伸不開腰的感覺。我來到樹洞口,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腸子也不喜歡待在樹洞裏,他隨我來到洞口,讓我幫他查看胳膊上的傷痕,過去這麽多天了,腸子的傷口還是沒好利索,那個蟲留給的紀念真是太醜,胳膊上麵一條細細的白線,白線上沒有毛發,光禿禿的。

    我靠在樹洞邊上想著事情,我身上也有傷,可是不記得怎麽弄,隻有背重物時,肋下會隱隱作痛,卻搞不清傷口在哪裏。我盤算著,估計再過幾天可以痊愈了吧。

    這些天裏,看著下麵的巨猿在慢慢**,在樹叢的陰影裏變黑、腫脹。他現在隻剩下小半的屍體,從他身體裏沒有一個蠕動的幼蟲,這讓我有些詫異,這並不符合動物腐爛的規律。

    嗨,白,你又在看那些家夥吃巨猿啦!”

    突然出現的棕熊讓我做出了防備的姿勢,我看見身後是棕熊,才放下抬起來的手,收回就要踹出去的腳。心裏暗自自責。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一旦有了什麽突發情況,就會本能做出攻擊的準備,這並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一種本能。

    我擔心自己的本能傷害到同伴,畢竟此時處在狹窄的樹洞內,但是,本能就是本能啊,是沒法改變的,其他人的本能也一樣沒法改,比如黑兔,他一見到什麽突發情況,整個人就會軟下來,變或者會腳底抹油,拍拍屁股就見不到人了;與之對比的,腸子遇到危險則會第一時間觀察,哪怕野獸的牙快要到脖子了,他還是冷靜的看著,然後再做出反應,我真的很擔心他,他作為我們的向導,要經常打頭陣,遇到的突變的情況比我們多,萬一遇到了下手快的敵人,怕是沒等明白就被對方咬死了。

    所以,我和棕熊經常走在他前麵,充當先鋒,不希望他有什麽意外。

    至於棕熊,他好似沒有什麽本能,總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抉擇,不管這個選擇是對是錯,還是瘋狂。

    棕熊靠在我肩膀上問道:“你看什麽呢啊?這麽入神?”

    我回答棕熊說:“看啥啊,沒啥看的,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麽了,這些食人兔竟然不進食,整日打瞌睡,要是這樣下去,咱們要被困到什麽時候啊!”

    腸子此刻在附近打盹,他抬起頭,然後抹去嘴上的哈喇子,又捏了捏被壓的變形的鼻子,呆呆的看著我和棕熊談話。

    棕熊說道:“白袁,你觀察挺仔細的啊,你猜他們什麽時候吃幹淨巨猿,你說出一個時間,咱們賭一把。”

    我搞不清他又要拿什麽賭,趕忙回絕:“算了吧,你愛賭找別人,嗬嗬,你看腸子已經醒了,你去找他賭”

    棕熊這時候也注意到了醒來的腸子,打招呼說:“這麽早就醒了啊,做什麽美夢了沒有啊。”

    腸子惋惜的說:“沒有美夢,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著夢著就被嚇醒了。”

    棕熊很好奇的問:“什麽噩夢啊,還能把你嚇醒了,嘻嘻嘻”

    腸子喪氣的說:“別提了,我夢到你跳下樹,和那些家夥搶屍體吃,我勸你不要吃了,你還罵我滾!”

    棕熊心直口快,大罵說:“滾!”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但見棕熊拉長了臉,就故作認真的轉移話題說:

    ‘‘你們說,棕毛在裏麵幹嘛呢啊?怎麽這麽熱鬧?叫了好一會了!”

    棕熊告訴我說:

    它好像發現了一個小東西,好像是個穿山甲。”

    他指著身後,“還是小棕毛鼻子好,第一個發現的,可惜那穿山甲一溜煙不見了,就在這個樹洞裏麵。”

    穿山甲是很好玩的動物,可是看了看灰塵彌漫的洞內,我立馬放棄了搜尋的念頭,索性靠在洞口打盹。

    洞壁上有很多褶皺,硌的我一時睡不好,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樹洞內的小棕毛還在翻騰,不知道找沒找到那穿山甲。

    這樣過了好久,我一直沒有睡,幽幽感覺樹洞內有聲音,是一種若有若無的,好似求救的聲,攪得我睡意全無,腦中蹦出來一個小人,豎耳傾聽,漸漸地將聲源鎖定。

    我忙坐起來走向洞內,這時的洞內,烏煙瘴氣,我在這雜亂中一番尋找,找到了那塊發聲的樹皮,著手處沉重異常,憑我雙手扯動的力氣,一般的小樹都會應聲而短,而樹皮紋絲不動。

    這樹皮怎麽如此硬?

    我找到了一根棍子,在樹皮中的縫隙撬,一番勞累後,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呼起來。一紅中帶黑的大塊樹皮中,裹著一條漆黑色的甲蟲,天啊,它太漂亮了,它有一身緊湊的黑甲,上麵閃爍著油亮的黑光。

    眾人聞聲圍過來,也都吃了一驚。我把拳頭大的甲蟲小心夾出,發覺好沉,比同體積的石塊還重。

    怎麽會這麽沉,這甲蟲吃了什麽長大的?

    黑甲蟲隻有四肢腳,此時正把四肢黑腳縮進凹腹內。它除了腹部以外,都是無弱點的堅殼,那是由一塊塊六角形的甲片鑲成的鎧甲,看著真是漂亮。我小心的擦拭著蟲殼,鎧甲更顯明亮。

    我把黑甲蟲遞給棕熊,問他說:“這甲蟲太好玩了,這是什麽動物,這就是小棕尋找的那個穿山甲麽?”

    棕熊也不認得此物。無奈的說:

    那時候見棕毛在追,隻是一晃神,本以為是穿山甲,此時看來絕對不是,雖然不認得這是什麽,這不應該是什麽甲蟲,而是烏龜一類的動物,按照經驗來看,這東西把脖子和四肢都縮進了鎧甲裏,肯定無毒無害,沒有攻擊性。”

    大家都搶著要看,小棕毛抬起來腦袋汪汪大叫,好像是在說:

    給我看看,看看嘛,這可是我發現的。”

    黑兔手長,越過眾人,從棕熊手裏搶來甲蟲,在手裏顛了顛說道:“這東西好重啊,比那些花崗石都沉,這要是當做武器,都能把人砸死。我看這蟲子這麽沉,就叫做石頭蟲算了。”

    汪汪汪

    小棕毛知道我不喜歡他,仍舊賴皮賴臉的衝我叫,好像是在說:“給我看看”

    棕毛一直跳來跳去,也搶不到,就換了策略,咬著我的腿不放。

    我喂了這石頭蟲一些肉幹,然後把石頭蟲放入胸毛內,石頭蟲進入了茂密的胸毛後,竟然伸出小爪子,抓緊了周圍的胸毛,穩穩的隱藏在我的胸口處。我此刻可以感受到,它鎧甲堅硬而冰涼。

    日落西山,人們從窄窄的洞口散開,回到黑暗的樹洞深處。洞內被踏出來一條筆直的小路,與周圍的樹皮明顯不同。

    一周後,石頭蟲和我更親近了,每當餓了的時候都會發出啁啾聲,可是我的食物真的不多了,沒法滿足這個小家夥。

    時間緩緩流逝,我們一直在等待,希望下麵的食人兔能夠早日離開,要知道,那小鹿早就吃沒了,我們已經開始啃樹皮了!

    栗子樹下麵滿是幹涸的鮮血與腐臭的骸骨,食人兔仍舊沒有離去,除了進食以外,大部分時間裏都是在昏睡,我腦中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有些不對勁,那些食人兔似乎不是在昏睡。

    大家被炎熱和狹窄的空間折磨得無精打采。棕熊一直守在洞口,他手裏拿著一根樹枝,一邊抽打藤蔓上的莖稈和枝條,一邊查看下麵的情況,明顯是無聊的不行。腸子腳步沉重的在樹洞內繞圈,不停擤鼻涕,眼睛紅紅的,好像是感冒了。

    腸子低著頭摔鼻涕,然後把鼻涕摔到下麵去,忽然,洞口甩鼻涕的腸子忽然呼喊起來:“兄弟們,你們快點快來,有情況!”

    我趕緊跑過去看,棕熊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也尾隨我來到了洞口。

    我的天啊!那些食人兔怎麽啦?”

    此時高溫,氣流上湧,臭氣熏天,那隻巨猿剩下的軀體已經完全潰爛,卻沒有該有的蒼蠅圍繞。

    這沒什麽奇怪的,最令人意想不到的,那些一直在昏睡的食人兔,有些好似已經死了,身上的毛皮莫名的脫落下來,****的屍體,在日光下已經無法辨認,那皮下擠滿蛆蟲,從口鼻溢出,落到地上,然後四散爬開。

    不,這些並不是蛆蟲,而是我們之前遇到的圓球狀的蟲子,這些球球蟲從傷口處爬出來,覆蓋了食人兔全身,那隻巨猿的一些部位也被球球蟲占領,這一切都是那麽的詭異,腸子顯然已經麵色如灰。

    怎麽這樣子?就在昨天還沒有這種情況,怎麽突然間就這個樣子?

    黑兔不明所以的高興的說:“那,那些食人兔已經死了,咱們可以下去了,沒有必要擔心。”

    腸子反對說:“先把眼下的情況搞清楚,試探一下,看這些食人兔中有多少是死的,又有多少是半死不活。”

    腸子說完,用樹洞內的東西去砸那些食人兔,一連砸了幾個看似昏睡的食人兔。

    它們看似完整的身體,一下就被砸的凹陷了,連抽搐都沒有,看來已經死了多時,真是風光其外敗絮其內。

    接下來,腸子挑選那些看似健康,並沒有口角流蟲的食人兔,同樣是一砸一個窟窿,同時,從那破損的窟窿裏爬出球球蟲,蠕動著身體,占滿血洞。

    那隻兔王也沒幸免,碩大的身體上,有著好多球形包,把它的身體撐得快要爆掉,我想,那包裏應該就是球球蟲吧,這些蟲子隻要積蓄了足夠力量,就會破繭成蝶,從身體裏掙脫。

    黑兔躍躍欲試,想要爬下樹去,畢竟呆在這上麵的日子不好過,忍受不住這種囚禁,此刻發現,食人兔都莫名其妙的死掉了,自然要逃離這討厭的地方。

    我說:“你不要下去,那個球蟲不是善茬,裏麵有劍齒蟲,還是在這上麵比較安全。”

    是嗎?”

    黑兔顯然不相信,他轉向我,眼中閃著光的問道:

    你,你視力最好,看得見裏麵的什麽?”

    你自然看不到,那些蟲在球裏麵呢,而且不會是一隻,很多很多隻,我們之前都見識過的,腸子都差點因此沒命,我們沒說是擔心大家恐慌。”

    腸子把他受傷的胳膊給大家看,現在也不用擔心眾人恐慌了,他扒開胳膊上的長毛,露出隱藏在毛發之中的白色線條。

    大家順著這條紅線的走向,扒開他的長毛,都是不說話。

    向上扒開,露出血紅色的線條,那正是一條血管,這條血管從裏麵開始腐爛,影響到了外麵的皮膚,散發腐臭味道,不像正常傷口那麽容易愈合。

    棕熊問道:“咦,你不說胳膊是公劍齒蟲咬的麽?”

    我和腸子一直沒和棕熊說實情,是擔心這家夥腦子進水,好奇心泛濫做出啥事來。如今到了這地步,也沒必要隱瞞了。

    腸子給棕熊解釋說:“對呀,是劍齒蟲咬的,隻不過是剛孵化的蟲咬的,那些蟲長大了也就是劍齒蟲了。”

    黑兔顫抖著說:“真真是太可怕了。”

    大家被這些日子的囚禁弄得疲憊不堪,此刻見了這可怕的景象,都是很不舒服,尤其是黑兔,竟然被嚇的暈了,然後大頭朝下栽了下來,連攙扶的時間都來不及。

    幸好我以最快的速度跳了下去,把他抱了回來。

    我發現他額頭火燙,棕熊見狀極端頹廢的說:

    他是中暑了,真是時候!哎,不說他了,對於下麵的情況,大家有什麽辦法,都說一下自己的意見。”

    眾人沉默,誰也沒啥意見。

    樹洞了裏沒有水,無法幫助黑兔降溫,我用石刀把他身上的毛割短了一寸,這樣會利於散熱,這使他看上去奇怪的很。

    食人兔的屍體,在日光下已經無法辨認,皮下擠滿球蟲,從口鼻自然溢出,落到地上,然後四散爬開,草地上留下了粘糊糊的痕跡。

    這些球球蟲大小不一,無一例外的很肥,黑黃色的皮包裹身體,在草地上一動一動的爬,頭上頂著一對眼睛,那眼眶很大大的,不過被肉擠的有點看不見眼球。

    腸子見眾人愁雲慘淡,就故作開朗的說:

    那些劍齒蟲卵多少像是蛆蟲,我曾在廁所裏看到一隻老鼠抓蛆吃,它把便池外的肥蛆捧到嘴裏吮吸,一會一個,片刻後身邊就是一地蛆殼,現在想起來,老鼠吮吸的樣子與吃田螺的樣子很像,不知那個球球蟲吸起來是什麽味。”

    棕熊看著腸子,惡心的打了個冷戰。我看在眼裏,噗嗤一下笑了出聲,接著剛才的話題說:

    還別說,我想起酋長家的廁所了,真是懷念他家的廁所啊,我就喜歡去酋長家的廁所,他家的廁所下麵的蛆一團一團的,肉白肉白的!每當暖和的春天來了,萬物蘇醒,一條白嫩嫩的蛆,扭著屁股嬌喘籲籲地爬,尖尖的小嘴伸縮著。如果我是一隻公雞,一定會雙眼通紅地啄去。”

    棕熊罵道:“你這,真是惡心他媽給兒子開門,惡心到家了。”

    腸子接著茬說:

    我講一個肥蛆找媽媽的故事,這還是我從別人那聽來的,春風輕輕地吹過,太陽光照著,糞水裏麵越來越暖和了。蒼蠅媽媽下的卵慢慢地都活動起來,變成一群又白又胖的蛆,它們在糞水裏遊來遊去,非常快樂。有一天,蟯蟲媽媽帶著孩子到糞池中遊水。小蛆們看蟯蟲跟著媽媽劃來劃去,它們遊到蟯蟲媽媽身邊,喊:“媽媽!媽媽!”

    蟯蟲媽媽說道:“我不是你們的媽媽。我是小蟯蟲的媽媽。”

    小蛆們問蟯蟲媽媽:“蟯蟲媽媽,蟯蟲媽媽,您看見過我們的媽媽嗎?請您告訴我們,我們的媽媽是什麽樣的呀?”

    蟯蟲媽媽回答說:“看見過。你們的媽媽和你們長得不一樣,你們自己去找吧。”說著,蟯蟲媽媽急忙地遊走了。

    謝謝您,蟯蟲媽媽!”小蛆們高高興興地向前遊去。

    這時,一條蛔蟲遊過來了。小蛆們看見蛔蟲和它們長得不像,它們想一定是媽媽了,追上去喊媽媽:“媽媽!媽媽!”

    蛔蟲笑著說:“我不是你們的媽媽。我是小蛔蟲的媽媽。你們的媽媽有六條腿,到前麵去找吧!”

    謝謝您啦!蛔蟲媽媽!”小蛆們再向前遊去。

    一隻蚊子飛過來了。小蛆們看見蚊子有六條腿,心裏想:這回真的是媽媽來了。就

    追上去喊:“媽媽!媽媽!”

    蚊子笑著說:“我不是你們的媽媽。我是小蚊子的媽媽。你們的媽媽長的胖胖的,到前麵去找吧。”

    謝謝您啦!蚊子媽媽!”小蛆們再向前遊去。

    糞池邊一隻屎殼郎“哼哼”地叫著,推著糞走了過來。小蛆們看見屎殼郎長的胖胖的,而且長著六隻腳,高興地想這回可真的找到媽媽了,就追了上去,連聲大喊:“媽媽!媽媽!”

    屎殼郎笑著說:“小朋友,你們認錯了。我不是你們的媽媽,我是小屎殼郎的媽媽。你們的媽媽有兩隻大眼睛,穿著黑衣服在空中飛,唱起歌來‘嗡嗡嗡’的,你們到前麵去找找吧!”

    謝謝您啦!屎殼郎媽媽!”小蛆們再向前遊去。

    小蛆們遊呀遊,遊到一泡稀屎邊,看見一隻蒼蠅坐在大便上“嗡嗡嗡”地唱歌,它們趕快遊過去,小聲地問:“請問您:您看見了我們的媽媽嗎?她胖胖的,和我們長得一點都不像,頭頂上有兩隻大眼睛,有六條腿,穿著黑衣服,唱起歌來‘嗡嗡嗡’的………”

    蒼蠅聽了“嗡嗡嗡”就笑起來,她說:

    唉!傻孩子,我就是你們的媽媽呀!”

    小蛆們聽了,一齊搖搖尾巴說:“奇怪!奇怪!我們的樣子為什麽跟您不一樣呢?”

    蒼蠅媽媽笑著說:“你們還小呢。過幾天你們會變成蛹;再過幾天,你們又會長出六條腿來,等腿長齊了,就跟媽媽一樣了。”

    小蛆們聽了,高興地在水裏翻起跟頭來:

    啊!我們找到媽媽了!我們找到媽媽了!好媽媽,好媽媽,您快到我們這兒來吧!您快到我們這兒來吧!”

    蒼蠅媽媽在小蛆們旁邊飛來飛去,和她的孩子們一塊兒遊玩去了。”

    待講完了段子,棕熊終於哇的一聲吐了,他擦著嘴說:“我真是受不了你們了,惹不起我躲不起麽我!”

    棕熊說著就跌跌撞撞的走向洞內,看他離開了,我覺得有些無聊,隻好觀察下麵的劍齒蟲卵,這一看就是好久,讓我對有了一些發現。

    劍齒蟲的卵為橢圓形,表麵有蠟質殼,它們的卵孵化很快,可以說是忽如一夜春風來,數萬球蟲一起開。

    球球蟲分裂之時,會從裏麵鑽出來很多的幼蟲,幼蟲的身體大小差別很大,這都取決於寄宿的球蟲大小。

    幼蟲孵化出後就進食,吃掉大量的屍體,他們的身體會急劇的生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讓你目瞪口呆。

    這些蟲的生長,一般要經過幾次蛻皮。劍齒蟲每長一定程度後要變成蛹,團城一個球,藏在屍體某個隱蔽的地方,用幾條絲將自己固定住,然後逐漸變硬,成為一個蛹。

    再後來啊,這些成蟲成熟後,從蛹中破殼鑽出。這樣的成蛹蛻皮的過程,一般會發生一到三次,有些特殊的蟲會蛻皮四次,當蟲蛻皮四次以後,它就擁有了翅膀,隻要一定時間後,翅膀幹燥變硬就可以飛翔。

    帶翅膀的蟲有地位,它們並不勞作,得到很多蟲的伺候,其他蟲會嘴對嘴的把東西喂給它。

    隨著帶翅膀的蟲加多,我開始擔心這些家夥飛到我們這,雖然現在看來,他們似乎並沒有擴散,隻是圍著低空轉悠。

    帶翅膀的可以產卵,卵孵化為的幼蟲很不一樣,那是一種白色、頭胸腹不分,也沒有足和翅的幼蟲,這種幼蟲與普通的蟲不同,似乎有著更高的地位。

    它們的個體非常的大,它會不停地蠕動、進食,速度之快令人不可置信。

    這些幼蟲也要蛻皮,每蛻一次皮就長得更大一些,五次以後化為不吃不動的蛹。蛹經過一段時期開始羽化,成蟲破蛹而出。

    這些天裏,前後出生了很多五次蛻皮的蟲,這種劍齒蟲,口裏有多出兩個巨大的鐮刀牙齒,腳足上也是鋒利無比的倒鉤,大腹便便的飛在空中,聒噪的和布穀鳥有一拚,我有種猜測,以這蟲的塊頭,單獨獵殺中型的飛禽絕沒有問題。

    飛蟲的地位絕對不簡單。每個飛蟲都有大批的蟲服侍,在豐富的營養供給上,它們的身體還在不停的生長,隱隱的,就要長到我們殺死的公劍齒蟲的個頭。

    我們一直沒有膽量下樹,把樹洞掩藏好,過上了暗無天日的生活。我的眼睛最討厭暗黑的環境,沒幾日就開始鬧眼睛了。

    見我有些不舒服,腸子啃著樹皮安慰我說:

    它們早晚會離開這裏,畢竟剩下的骸骨已經不多了,咱們再等等吧,隻要不讓它們發現咱們就好,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煩。噢,對了,你需要新鮮的樹皮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