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四章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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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子樹上的那個樹洞,足夠安下我們四個加上一隻狗。

    由於擔心裏麵的詭異,尤其是那個蟲卵的威脅,我們並不敢去那裏麵休息,還是留在樹下,依靠這大栗子樹底部,搭好防禦工事,這樣一旦遇到突變,可以方便躲避。

    按照我的猜測,食人兔不會再來襲擊了,既然已經吃過虧,就應該長記性了,一個坑不能掉進去兩次嘛。

    腸子倒是覺得,我的看法有些幼稚,食人兔八成會回來報複,因為食人兔小肚雞腸,有仇必報。

    棕熊不以為然的否定說:“拉倒吧,咱們今天給他們好一頓收拾,敢來才怪!”

    腸子嘻嘻笑說:“棕熊哥,你是不知道,食人兔的嗅覺靈敏,視力極好,最擅長夜襲了!搞不好啊,這波食人兔回去找幫手,今晚就可能來一大堆,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咱們當中這幾個人,隻有你是夜視眼,我們到了夜晚,可都是睜眼瞎啊,它們一旦來了,嘻嘻,糟糕了。”

    黑兔也點頭認同道:“說,說的對,食人兔殘暴得很,白天的所作所為,大家也都看見了,總是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也就是咱們幾個足夠強,它們才沒有得逞。

    腸子接著說:‘‘要是遇到單個的獵物,它們把獵物團團圍住,前後左右一齊進攻,抓瞎眼睛,咬掉耳鼻,或者對準獵物的**進攻,連抓帶咬把內髒掏出,用不了多久,就將獵物瓜分得幹幹淨淨。千萬不要小看這些食人兔,它們可不簡單,他們能捕食小動物,也敢於襲擊水牛這樣體形的動物,甚至也成群地向豹等猛獸發動進攻,嚇得森林之王落荒逃走,從而奪取它們口中的食物,如果這些猛獸不放棄食物,一場激戰便在所難免,最終,多半是人多勢眾的食人兔獲得勝利,因為,雖然單打獨鬥時,食人兔並非對手,但在集體行動時,它們配合作戰的能力卻要高出一籌。我爺爺見過一起食人兔爭食引起的血戰,對方是一隻老虎,結果老虎咬死十餘隻食人兔後,終於精疲力盡,被窮追不舍的食人兔活活咬死。因此,可以說在山林中,就沒有它們不敢照亮的對手,今天要不是白猿差點幹死它們頭,它們才不會撤退呢!”

    很少聽到腸子對我的讚揚,我忍不住高興的說:“咯咯咯,我的功勞這麽大呢麽?”

    棕熊心有餘悸的說道:“白猿是首功,要不然我的小命就搭在這了,今晚,咱們幾個挨著大樹洞睡,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就迅速上樹,這一夜由腸子和我一同守夜,這樣的話,能夠有個互相照應。”

    夜半了,棕熊還在帳篷外削箭杆,那滋滋啦啦的聲音,吵的人睡不著。

    我有些無奈的問道:“怎麽還不睡啊?棕熊?”

    再多製作一些箭矢,今天準備的太少了!沒打多久,就把箭給射沒了,差點被那些家夥給咬了”

    叉在食人兔身上的箭,不拔回來了麽?還不夠你用的啊?”

    你沒聽腸子說麽,今晚要是再來的話,就會是一大波,多準備一些有備無患。”

    那你能不能輕點削啊,這聲音太刺耳了,我都被你弄得精神了,睡都睡不著,要是真來了食人兔,也沒啥力氣打一架啊。”

    睡吧,睡吧,我去那邊削箭頭,離遠點,不會弄出大動音的。”

    最近太累了,看著周圍星羅棋布的火堆,注視上麵跳動著的火苗,沒有了棕熊的吵鬧,我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我做了一個夢,我回到了家,我手裏拿著大量的獸皮,脖子上掛著一袋袋肉幹,家裏人都圍著我跳舞。我跳啊,跳啊,忽然有人把我給推到了。還扯著我的耳朵大喊:

    醒醒,

    醒醒,別睡了

    就在我深陷美夢的時候,我被人生生地捅醒了,我怒火蹭的就竄到了腦門子上,

    眼瞅就要發作,卻被腸子一手捂著我的嘴,對我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噓-

    他的表情很是緊張,我馬上就想到,我們可能遭到了圍攻。

    我睜眼去看四周,發現天已經將要破曉,但還是很朦朧。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睡了大半夜了,可是感覺上,自己就是剛躺下就被叫醒的,我揉了揉臉,好讓自己精神點。

    大家聚在了一起不出聲,神情緊張的戒備著。腸子拉著我與大家站在一起,我這才看見,周圍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食人兔,看到眼裏的就有五十多隻,這些食人兔與我們相隔三十步,將我們團團圍住。

    這些食人兔放棄了四腳著地,而是像人一樣站了起來,這樣看起來要比蹲著高很多,它們的表情很嚴肅,目不轉睛的望者我們。

    在我們村子裏,如果是打群架的話,雙方都會找一大批的幫手,然後站成一大排,彼此互望,我們把這叫做碼人,如果你碼的人夠多,就會不戰而屈人之兵。

    兔王的威望不小,竟然碼了這麽多食人兔。雖然見到了如此浩大的陣仗,我還是本能的打著哈欠,一個接著一個。

    棕熊用石刀捅了我一下,說:“都睡了一夜了,還打哈欠,精神點。”

    棕熊轉回頭繼續盯著對麵,腸子嘴裏小聲說我:“你睡的可真死啊,這麽大的排場都沒把你弄醒,怎麽樣,現在體力恢複的差不多了吧!”

    我有些惱怒的說:“你說呢,頭半宿被折騰的睡不好,當然睡得死了,現在天還沒亮,就來這麽一下子,誰受得了啊!”

    火光外,一隻牛犢一般的食人兔走了出來,火光的反射下,渾身油亮的毛發反著光,在它身後,還跟著一隻體型稍小的食人兔,雖說稍微小一些,但也遠遠要比普通的食人兔大,我發覺此食人兔特別眼熟,待看仔細了,才發現正是我們的老熟人,就是昨日交戰的那個的瘸腿兔王。

    棕熊一邊囑咐黑兔把火堆裏添一些木材,一邊小聲說道,“前麵的那隻最大的就是王了,後麵那瘸腿王是咱們的老仇家,萬一打起來,就盯著這兩個家夥打!”

    黑兔說:“這,這個瘸腿的兔王膽子真大,昨天剛被咱們收拾了,今天還敢來。”

    腸子接過去說:“這不是叫來了幫手麽,看來是有人給他撐腰了,不知道這一下能比之前強多少!”

    棕熊聽了這話,端起弓瞄準兔王,嘿嘿一笑說:

    一箭幹掉它就消停了——省著有搞出什麽東西來。”

    腸子搖頭道,“沒那麽簡單,人家可是兔王,哪能輕易就被幹掉,萬一沒幹掉就會惹來一身的騷氣,會引來兔群拚命的攻擊,我看還是和它談一談吧。”

    聽了這話,我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談?怎麽談?你還會說兔語啊?”

    腸子白了我一眼:“你當我是什麽了,我自然不會說食人兔的語言了,我隻是通過其他方式讓它明白,我們不怕它們,要麽大家各走各的路,要麽就拚個魚死網破。”

    黑兔有些不信這話,質疑說:“這這能行嗎?”

    腸子說道,“當然沒問題,我老爹教過我方法,等會瞧著就好了,讓你們漲漲見識,對方人太多了,這個最好大事化小,盡量不要打起來!”

    黑兔還是不相信他的話:

    扯扯淡,咱們昨天的時候把人家殺了那麽多,而且還把他們死去的同伴扒皮吃了,現在和人家言和,人家會搭理咱們麽?根本行不通。”

    腸子堅持自己的看法說:“放心吧,凡事都是這個樣子,你不試一試怎麽知道不行,我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還是不明白他啥意思,也想不到他要使用的辦法,但是以我看來,他是不會做那些不靠譜的事,我很支持的說道:“那你去吧,我們在後麵掩護,稍有不對就衝上去幹掉兔王。談和行不通,咱們就幹!”

    一夜的休息給了我們很大幫助,大家身上的傷基本好利索了,不會束縛手腳的。

    腸子對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麵向我,將石矛交到我手中,對我說道:

    打蛇打七寸,你要是覺得那兔王有陰謀,就把這石矛當標槍用,直叉它的腦門。”

    腸子一邊說著話,一邊站起身走出火堆。棕熊還是有些不放心,眼看他走出了篝火組成的防衛陣地,連忙喚他:

    要不咱們以守為主吧,你先回來吧——”

    我有些好奇的看著棕熊,看的棕熊不好意思了:“你看我幹什麽?”

    沒啥,我想確定一下,走出去的就是腸子,而呆在這勸架的是你本人。”

    腸子頭也不回的走過去,腳上一瘸一拐的,在與兔王相隔不到十步的距離,和兔王麵對麵的站住了。

    大家都特別的緊張,生怕出現什麽意外,棕熊手中的箭矢鎖定了兔王,要是它有什麽異動,馬上就會飛出去一根利箭;我手裏的長矛也是拖舉著,隻要一個契機,就會拋射到對麵。

    同時,我也抽出了石刀,準備好攻擊。火光照射下,我不經意的看了看自己舉著的石刀,發現這刀麵在篝火的映射下,映出來一個個豁口,這石刀不是像石刀了,更像是一個鋸木頭的石钜。

    該死的,怎麽會這樣呢,這石刀也太殘次了,昨天戰後都沒有檢查,不知道石刀受了這麽大的傷害,真是太粗心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麵對一群殺氣騰騰的食人兔,竟然舉著這樣一把劣質武器。

    身旁的黑兔也注意到了我石刀上的缺口,很揶揄的說:“這這,真是一把寶刀啊”

    我忍不住和他打趣說:“咯咯咯,那可不,這樣的石刀戰鬥力更強,如果不小心折了,還可以當做暗器扔出去,嗷,對了,我醒來之前,這些食人兔在這裏多久了?”

    有段時間了,一直都是按兵不動,並沒有搞突襲,估計是等著火堆熄滅了。”

    黑兔告訴我說:“這些食人兔的潛伏能力很強,直到將我們圍起來以後,我和棕熊才發覺不對,把大家挨個叫醒,它們可能是忌憚這些火堆,一直等到現在也沒衝過來,可惜我們的枯木不多了。”

    腸子逐漸靠近的舉動,在兔群中也引起了震動。眾多食人兔不安起來,抓耳撓腮的原地轉圈,還有幾隻躍躍欲試,想衝上去撕咬腸子。

    我手握石刀,蹲在火堆邊,但凡那邊有什麽動靜,我二話不說就一頭衝出去,萬千人吾亦往矣,哪怕是萬軍從中,也要把他救回來。

    麵對不安的兔群,兔王突然低沉的哼了一下,然後桀桀慘笑兩聲,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四下裏頓時安靜了下來,躍躍欲試的食人兔也退回了原始的位置。

    但也有例外——一隻強壯的食人兔,帶著十幾隻手下沒有安分。兔王對著那隻食人兔低吼了一聲,那隻食人兔毫不示弱,也回了一聲吼,目露挑釁的仰望紅狼王。

    嗚哇嗚哇

    人不論大小,馬不論高低,兔王雖然個頭大,這隻是麵子,至於麵子下麵的裏子是什麽,那可未必會相符合,叢林當中,小吃大向來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兔王在眾目睽睽下受到了挑釁,它低吼一聲,齜著牙,凶狠的望向那隻強壯的食人兔,那隻食人兔也回應同樣的表情。

    我抓到一些頭緒了,按照我的猜測,圍攻我們的是一夥聯軍,都是依靠那個瘸腿兔王的關係網找來的,這種混合的隊伍是需要一個頭的,而這個頭最大的兔王自以為就是頭了,可是他並沒有服眾。

    一直跟在兔王身後的瘸腿,突然從兔王身後衝了出來,向那隻強壯食人兔示威,卻被兔王喝止住了。瘸腿不情願的轉回去,一瘸一拐的隱入了兔群之中,看來兔王是打算親自動手了。

    不服氣的食人兔,對瘸腿的舉動不聞不問,瘸腿撲過去的時候,它並沒有準備反擊,想想也是,瘸腿隻剩下三個健全的腳,又能有什麽威脅呢?

    而它撲過去,多半是為了做做樣子。

    那個瘸腿二把手也夠狡猾的,明明沒有戰鬥能力,還要好好的秀一下自己的立場,給二者的矛盾添加點猛料。

    周圍的食人兔都識趣的散開,給二位讓出來一個打鬥的空間。不服氣的食人兔表情慢慢凶狠起來,滿口的利齒逐漸顯露,嘴裏呼嚕嚕的叫著。

    就在這個檔口上,大個兔王動了,如幻影一般,向那隻食人兔撲了過去,火光照耀中閃電如飛。

    對位的食人兔反應也不慢,它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躲過了大個兔王的一擊,接著後腿蓄力,如同彈簧一樣蹦了出去。

    大個兔王也是一個跳躍,二者撞在了空中,大個兔王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彼此糾纏之中,一口咬在了挑釁的食人兔脖子。

    咬住敵人要害的兔王,沒有給對手絲毫喘息機會。它將那隻悲鳴的食人兔按在地上,轉動身軀撕扯著脖子,不顧對方的苦苦的掙紮,一直到那隻食人兔斷氣。這當中,有幾隻食人兔試圖阻止,都被其他食人兔阻擋到了圈外。

    兔王用爪子按著那隻死食人兔,凶狠的望向死食人兔的部屬。十幾隻食人兔被那凶惡的眼神掃過,連抵抗的勇氣都喪失了,如喪家之犬一般躲入了兔群中。

    狼王這才滿意的陰笑兩聲,證明了自己的無上地位,又警告其餘眾。

    我們本想坐山觀虎鬥,最好是來個兩敗俱傷,誰能想到那個家夥色厲內荏,幾個回合就被克死了。

    兔王鄙視的俯視失敗者的屍體,好半天之後,幾個閃身來到了腸子身前。從頭到尾,腸子隻是冷眼旁觀,此刻還是寵辱不驚的姿態。

    火堆這邊,棕熊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那兔王太快了,我根本反應不過來,萬一真對腸子下手,我都沒法瞄準啊。”

    我焦急的說道:“那還等什麽,快讓他退回來,有了意外就糟糕了。”

    棕熊說道:“晚了,現在他退回來,必然會受到兔群的攻擊,孤身一人沒有照應,很難全身而退。況且他的腿腳還不好。”

    說著話中,棕熊望著腸子,少有的嚴肅說:“隻希望真的和他說的一樣,他能嚇退兔群。”

    對於那邊的局勢,我心中覺得有些不妥,那個兔王剛打了大勝仗,士氣正盛,一副氣吞山河的模樣,它那狀態是能嚇退的嗎

    此時的天空已經有了些許魚肚白,林間也下起了輕霜,腸子滿臉的水珠也不去擦,他挺直了腰杆,肥球的身體一動不動,單手提著石刀,直直的指著兔王。

    那感覺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隻要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可以爆發,與那兔王廝殺在一起。

    腸子背對著我們,我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來應該是一臉的堅決。

    兩邊都沒有動,但我知道較量已經開始了。兩個意誌堅定的強者之間的較量,不用金戈鐵馬,心裏上的較量才是最關鍵的。

    火光的照耀下,腸子矮胖的身軀顯得那麽高大,一種莫名的可怕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而讓我覺得,真正讓兔王不敢動手的地方,正是他身上那種看不透的威脅。片刻後,兔王的眼神中有了一絲退卻。

    毫無征兆的,兔王突然向腸子撲來。腸子卻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站的是穩如泰山,手裏的石刀,則是指到兔王將要落下的方位。

    我從火堆邊跳了起來,至於棕熊,早就準備好了致命的一擊。

    腸子卻像背後長了眼睛,對我們說到:“不要射——”

    棕熊聽了他的話,手抖了一下,錯過了開弓的機會。

    幸好兔王隻是在試探,隻是往前衝了幾步,就退回了原地。

    我抹了把頭上的汗,我的媽呀,誰行行好,把那兔王幹掉吧,這也太嚇人了吧。

    片刻後,兔王又撲了一次想要嚇退腸子。腸子仍舊紋絲不動,隻是讓手裏的石刀隨著動一下,眼裏冷冷的看著兔王,仿佛是在看一個年紀尚小的孩子,試圖去騙取大人手上的糖。

    棕熊拉著弓的手不斷的震顫,但臉上已經沒有那種緊張。一連幾次試探後,我們也不再驚嚇,反而看起熱鬧來,兔王的表現像是個逗人發笑的小醜,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同樣的動作,這麽努力,卻無法讓腸子慌亂。

    兔王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不管腸子的石刀怎麽動,腸子像是腿上生根了,站在原地不動,他的腰杆挺的更直,他的頭抬得更高。那居高臨下的氣勢,讓兔王敗下陣來。

    兔王的試探已經到了盡頭,腸子這不動之中,還有種說不準何時爆發的感覺,讓兔王不敢突破那個底線。

    一旦摸不清楚自己麵對的敵人,心裏就會種下恐懼的種子,終於,兔王安靜的退了回去,它又仰天長嘯了一聲,似乎是在發號施令。

    真沒想到,這也可以算作是一種對抗的手段,雖然很佩服腸子,換做是我,是絕對不會嚐試的。

    腸子手裏平指著石刀,開始一瘸一拐的往後退,表情依然冷淡,眼睛依然盯著兔王,他微微打顫的手臂騙不了我,他的膽量已經到了極限。

    突然,兔群裏奔出一隻食人兔,竟然是那隻瘸腿,他雖然隻有三條腿,跑起來也不慢,眼看就要追上慢慢退後的腸子。

    小心——”

    我驚呼道,衝過去救他也來不及了。千鈞一發之際,棕熊一直拉著弓的手送開了。

    嘣-

    弓弦震蕩的聲音響起,已經躍起的瘸腿,被利箭射穿過,帶走了靈魂,隻是嗚咽了一聲就落到了地上。

    腸子聽到弓弦的聲音,也顧不了那麽多,極速往回跑,奈何腿腳不利索,差點摔了跟頭。

    不好——”

    我驚呼道,“快去接應!”我幾個箭步衝出火堆,輪起石刀就要拋出。

    瘸腿死在身前,兔王怒吼,悲憤的聲音在山林回蕩。

    兔群聽到吼叫聲,憋了許久的怒火,像是死火山的噴發,有讓人意想不到的爆發力,食人兔群蒙頭衝向我們。

    因為那隻小肚雞腸的瘸腿,剛才的努力算是白白了。

    腸子往回沒跑了幾步,就被一隻飛快的食人兔躍起撲倒。他就勢一滾,不停的向我們這裏翻滾,那食人兔撲倒後準備下嘴,可是麵對滾在地上團團轉的肉球,又無法下口,就在它猶豫的時候,我輪著石刀已經趕到了。

    食人兔見狀立起後腿來咬我,我對著它的喉嚨揮起石刀,由下而上將那拍飛。隨帶著飛出去的,還有石刀的上半截。

    我來不及心疼,一把拉起腸子往回狂奔。

    嗚哇嗚哇

    又有幾隻食人兔追到了,齜著牙撲上來。我雙手握著半截石刀,將撲上來的幾隻食人兔啪啪啪扇翻,邊戰邊走,一直回到火堆包圍圈內。

    昨夜準備的防禦攻勢起了作用,大大的緩解了食人兔的瘋狂,黑兔和棕熊站在火堆間拉著弓,一箭一箭的,將撲上來的食人兔射翻。

    他倆都是老練的射手,可以估算出食人兔的移動路線,然後先一步的將箭射到點上,讓二者來一次精準的相遇。

    嗚哇嗚哇

    兔王再次嚎叫了起來,暫時失利的食人兔們退了回去。地上躺著十幾隻食人兔,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眼看著出氣多,進氣少了。

    腸子皺著眉頭,盯著兔王歎息說:“這下它們要和我們死磕了,沒有其他選擇了。”

    我們將剩下的柴火都扔進火堆裏,火焰燒的足有一個人高,借著晨曦的光亮,已經沒有什麽視覺死角了。

    眾人都收拾停當,各種武器抄在手中,隨時準備防守。兔王長嘯片刻,它轉頭掃視著我們,淩厲的目光從每個人眼前掃過。那是一種嗜血的眼神,是一種不死不休的眼神。

    它在腸子身上停留的最久,片刻之後,兔王繼續掃視其他人,它的那雙眼睛在觀察我們,兔王看到了棕熊時候停下來。此時的棕熊,威風凜凜的拉著弓,單眼掉線的看著兔王。

    能不能射中它?”我問道。

    棕熊搖了搖頭,說道:“這要是不動還可以,但這家夥移動的太快了,沒把握……”

    黑兔接過棕熊的話說道,“兔,兔王似乎有種直覺,我瞄準它的時候,它就會很詭異的移動身體,沒法鎖定,”

    棕熊搖了搖頭,一副很難相信的樣子,“它的移動很隨心,根本沒有軌跡可循。不愧是食人兔的老大哥!”

    兔王突然衝棕熊怒吼一聲,這一聲仿佛是開戰的命令。四麵的食人兔群嚎叫著,就衝過來,它們衝到火堆,被那旺盛的火勢所震懾,天性使然,一往無前的進攻就這樣頓了下來。

    兔王的不斷催促下,終於有食人兔越過了火堆,不過很快就被棕熊的箭射穿。

    又有幾隻食人兔不知死活,抱團衝過了火堆,腸子早已接回石矛,此時怒吼著迎了上去,而我,一直在觀察周圍的變化,以防有食人兔偷襲。

    腸子一打起架來,狡猾的像隻狐狸,因為腿腳的問題,他根本不硬拚,而是瞅準機會,就將沒有防備的食人兔拍倒,他是深得打群架的精髓,要麽不出手,出手必然是穩、準、狠。

    蹦蹦蹦

    蹦蹦

    打得興起的棕熊將箭都射成了連發,一箭接著一箭的射,幸好他早有準備,可以肆意的揮霍。

    弓弦連續的嘣嘣聲中,兔王依然站在原地,它沒有阻止手下的退卻,短短幾個回合,二十隻食人兔的受傷讓它有些遲疑。

    很快,兔王低嚎一聲,十幾隻健壯的食人兔消失在茂密樹林中。我們都在猜想,兔王給那十幾隻食人兔安排了什麽任務。

    食人兔停止了攻擊,卻沒有離開,而是在火堆外圍遊曳。它們不斷地在周圍繞圈,讓四周的情況變得很混亂,緊接著,最讓人擔憂的是,兔王不見了!

    棕熊環顧四周,對眾人提醒說:“要小心它們偷襲——”

    我們都緊張的看著四周的黑暗,生怕從哪個不起眼的角落,躍起一隻食人兔。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幾個心中的疑問越來越重,兔王究竟幹什麽去了?

    我和腸子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疑問。

    這樣詭異的調動,嚇得黑兔的聲調都變了:“它,它們幹什去了?兔王呢?”

    他見沒人回答他,就對比較近的我問道,“它,它們到底去幹什麽了?”

    我哪有時間回答他,他見我不回答,又去問腸子,腸子也不理他,他又去問正在射箭的棕熊。

    熊,熊哥,那些食人兔去幹什麽了,會不會有什麽陰謀詭計?”

    棕熊聚精會神的射箭,那受得了別人打岔,有些磕巴的,對黑兔大聲嗬斥:

    集集中注意力!別問這些沒用的事情!”

    棕熊說完繼續著射擊,他的箭很有力度,隻要被射中的食人兔,不死也是重傷。

    嗚哇

    就在我們的各種猜疑中,遠處傳來了食人兔得慘笑聲,這邊食人兔也回應了幾聲。慘笑聲由原及近,聲音在山林響起,越來越多。我豎著耳朵聽了片刻,忍不住驚呼道,“不好——”。

    這些食人兔玩了一個乾坤大挪移,一陣混亂過後,食人兔的一部分精英出現在了栗子樹下,試圖將我們與栗子樹隔絕。這樣一來,我們就沒有了退路,一旦被衝散,連逃向栗子樹的路都被堵死了,畢竟,周圍並沒有其他的大樹可以容納我們。

    棕熊自然發現了這一點,他不斷抽出箭支,搭弓射箭。將正在撕扯黑兔的食人兔射死,緊接又抽出一隻箭,拉成滿弓,轉身一箭射向栗子樹方向,雖然沒有起到實質作用,卻是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

    我一直負責左前方,突然發覺,兔王出現在了那裏。兔王的確很詭異,剛才還在我們的前麵,此刻竟然出現在了另一個方向,它應該是試圖尋找,找出我們這些人中的弱者。這就像是木桶,一個木桶最多能裝多少水,不取決於它最高的木板,而是它的短板。而我,已經被它們當成了短板,這兔王,打算消滅我,率先除掉我這個雞窩裏的臭雞蛋!

    此刻,兔王慢條斯理的向我踱步,身後,又出現幾隻跟班,看塊頭和毛色都不一般,我招呼黑兔轉過身來,與我一同擋住眾食人兔。

    隨著食人兔的靠近,兔王手下都的從周圍跳了出來,跟在兔王的後麵,組成了一個越來越大的隊伍,而這隊伍的領導人,此刻正高傲的俯視我。

    我到現在都搞不明白,兔王是怎麽躲過我的耳朵,在混亂中隱藏起來,又悄無聲息的現身在我後麵的。

    我轉念想了想,覺得這也沒什麽,畢竟森林裏聽覺靈敏的動物很多,食人兔如果連我都躲不開,就更別想捕捉羚羊一類的動物了。

    還有一件搞不明白的事情,那些食人兔,怎麽就把我看最弱的突破口呢,難不成是因為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進攻,而且身形塊頭也要比其他人文弱,如此看來,就覺得我是短板?

    在兔王的指使下,身後跳出來的跟班,成一麵扇子來包圍我,它們都繃緊全身,如一根根利箭在盯緊我,我知,它們一旦鎖定完畢,就會毫不猶豫的衝上來。與那些普通食人兔相比,它們無疑更加成熟,也更加凶狠。

    就在我極度緊張的時候,眼中的餘光,掃到了一隻食人兔的眼神,他竟然在偷窺不遠處的巨猿屍體,這讓我忽然有一個想法,食人兔不會是為了屍體與我們交戰吧?而不是我們想當然的複仇,雖然從始至終,它們都沒有對屍體表現出興趣,這不能說明它們的目的與屍體無關,畢竟,任誰享用戰利品之前,都會將敵人趕走。

    緊接著,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情景,那個瘸腿兔王被我們收拾後,憋了一肚子氣,心中越想越鬱悶,就去找了幾夥食人兔的頭,和他們躥騰說,我們這裏有兩隻碩大的巨猿屍體,而那幾夥食人兔受不了這誘惑,就一同集結而來,勢必要幹掉我們。

    這麽一想,瘸腿的組織會突然出現,也多半是聞到了巨猿的血腥味,如果要是這個樣子,我們之間的戰鬥也就沒有必要,我忙把我的想法說出來:

    喂,食人兔是為了巨猿才死纏,不要打下去了,咱們上樹吧,快點準備藤蔓!”

    此時,麵對食人兔的圍攻,我隻能往後退,但是沒退幾步,食人兔分出一部分,試圖插入我們彼此中間,想把我們分而治之。

    聽了我的建議,其他人都倉皇的往回撤,收縮彼此的間距,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黑兔卻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本沒指望黑兔起到什麽作用,隻想憑借他的身高造成一種威懾,隻要黑兔站著不動,一般的野獸都不敢主動進攻,畢竟,隻要是動物,都有一種對大型野獸的恐懼。

    由於黑兔的跌倒,我們的隊形有些散亂,幾隻食人兔見有機可乘,猶如脫韁的野馬般的衝了過來,幾個騰挪,就欺身靠近。

    小心——”我無暇顧及黑兔,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石刀將對方的先鋒劈倒,這出頭鳥連抽搐都沒有,就沒了生機。

    嗯?竟然死了!我有些不可置信,我竟然可以讓食人兔一刀斃命,這是我沒有想到的,畢竟對方的身材比野豬還大一號。

    難道是自己的力量增長了,想了一想這也有可能,畢竟我正處在發育期,力量和身高都在飛速的增強,變得更加強壯不足為奇。

    我試著回想最近的狀態,想著想著,我對自己的改變感到驚訝,我最近的飯量增大了,甚至有種錯覺,每當我從睡眠中醒來的時候,身體就會長高一些,四肢也會變得更粗壯,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以後,我就可能更加強大。

    啪啪!

    啊!疼!”

    不知哪個挨千刀的打了我的頭,疼的我不禁喊了出來,再去尋找時,發現棕熊正擋在我的身前,揚著手大聲說道:“你怎麽還發呆呢?想什麽呢?想死啊!”

    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真是太險了,千鈞一發之際,怎麽分心呢!我這人是改不了這個毛病,常常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溜號,看著棕熊憤怒的臉,我對他難為情的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

    此時的棕熊站到了我麵前,阻擋了前來撕咬的食人兔。就在他和我說話的功夫上,由於分神,被幾隻食人兔撲倒了,被眾多食人兔撲咬,稀裏嘩啦的滾做了一團。

    見此,我不擔心他的安危,棕熊可是摔跤的好手,就憑這幾個食人兔,還不能奈何他。

    眼下最為擔心的還是黑兔,就在我分神的這一功夫,黑兔也被幾隻食人兔按住了,咬的滿地翻滾。

    要是繼續撕咬下去,黑兔不死也要扒層皮。

    虧了我還記得殺手鐧沒用,緊忙掏出來臭氣包子,同時提醒棕熊:

    快把嘴閉上!”

    緊接著,我就奔著棕熊,扔了一個臭氣孢子。

    我就地側翻,閃到了黑兔身邊,對著黑兔也扔了一個。

    食人兔被熏的散開,黑兔似乎也不那麽笨了,在這瞬間已經蓄力,翻轉石錘,待幾隻食人兔再次衝過去,用力砸在撲過來的食人兔身上。

    黑兔的力氣可是眾所周知的,他這一下子,幾隻食人兔被一同打飛了。

    剩下的食人兔衝著我過來了。場麵很慌亂,到處都是食人兔,我本打算轉身逃,不想背後漏了罩門,被一隻不知哪來的食人兔撲到背上,抱著脖子就爬到了肩頭上。

    食人兔狼臭烘烘的嘴巴已經湊了過來,兩隻爪子劃破了我的肩頭,我的脖子和肩頭滿是血痕。

    我此刻哪敢回頭,這一回頭就把脖子露給他了。我抓著刀,胡亂的往肩膀後麵捅。

    我捅,我捅死你,”

    食人兔躲過石刀,腦袋已經湊到了我臉邊上,我彎著腰用手推住它的咽喉,不讓它將嘴靠近我。

    食人兔爆發之下力量不小,我倆隻是拚了相當,我推不掉它,它的牙齒也挨不上我的脖子。

    我不斷的跳躍,躲避其他食人兔的追殺,另一邊,試圖把後背上的食人兔推下去。但他的兩隻爪子往後一扒拉,就能死死的穩住身形,我背上也就是又多了兩條血口子。再這樣下去,我沒被咬死,也要被它在後背刨出兩個深坑。

    危急關頭,我靈機一動,就地躺下翻滾起來。真別說,這招雖然難看但管用,隻幾下,就將背上的負擔甩開。

    食人兔見我掙脫,仰麵朝天的站起來,瞬間就躍起撲來,利嘴正對著我的脖頸。

    我還躺在地上,根本就沒法躲避,我平時經常練習摔跤,自然有很多心得。

    臨危不懼,我架起胳膊,在食人兔衝過來的時候揪住了它的脖子,翻身旋轉,膝蓋上提。

    隻聽嗷的一聲,這食人兔被我點化了。

    此時,又一隻食人兔飛了過來,目標也是我的咽喉,我沒準備硬接它,扭轉手中昏迷的食人兔到身前,隻聽哢嚓一聲,手上的家夥,替我擋了致命的咬合,身上濺出一股鮮血,落在了我身上。

    那邊的棕熊,借了臭氣孢子的作用,已經脫困,正在砍殺之前那幾隻圍攻的食人兔,奈何這食人兔太多,前赴後繼的湧上來,腸子跑來互相照應,移動之中連續射擊,又將數隻食人兔爆頭。

    大家都閉嘴,我要扔臭氣孢子了”

    局勢有些失控,我不得已又扔了一個臭氣孢子,來緩解眼下的窘境。

    這個緩兵之計有用,我們逐漸收縮防禦圈,靠攏栗子樹,相比我和棕熊來說,黑兔攀爬很笨拙,腸子由於身上的傷,也很難發揮平日裏的本事。

    我和棕熊心有靈犀,將他倆圍在中間,給它倆爭取時間攀爬。如此一來,我麵對的壓力一下就大了,隻好通過鐵血的防守阻止進攻,時光流淌,地麵上就剩下我們二個人了。

    棕熊一邊射箭一邊焦急的問我:

    白袁,腸子他倆爬到哪裏了,等他徹底爬上去了,就說一聲!”

    有了棕熊的叮囑,我一麵防禦著,一麵觀察著黑兔和腸子的位置,建議他倆先爬真是太正確了:黑兔此時剛剛上了一人高,對比來說,腸子的速度更慢,就像一個笨豬在樹皮上向前拱,看的人很是替他著急。

    我實在等不下去了,在他已經爬了五人高的時候,就對下麵的棕熊說:“就這樣吧,實在挺不住了,我第一個上,你第二個,預備開始!”

    話剛落地,我騰的一下竄上栗子樹,以最快速度向上攀爬,像是繩梯點燃後向上燃燒的火苗,瞬間就到了一大截。

    當我經過腸子身邊的時候,我踩著他的肩膀就越過,也不等他有所埋怨,就到了更高處,找到了一個好的位置,掏出了皮甲裏麵的石塊,狙擊那些試圖蹦上來的食人兔。

    到了樹上,回頭查看下麵的情況,棕熊的攀爬速度很快,看來讓他第二個上樹很正確,也是電光火石間就竄了老高,轉眼間就擺脫了威脅,也找到了一個好的位置,拉弓搭箭,射擊那些企圖傷害腸子的食人兔。

    在我倆的護衛下,腸子終於緩緩地爬上來了,來到了安全位置,他雙手一個勁的揉著頭,腸子一邊埋怨一邊敲打我的頭:

    白猿,你說疼不疼,疼不疼?你也太不講究了,這是幹嘛啊,把我成什麽啦!不知道我現在腿腳不利索麽,這腦袋都快被你踩裂了,丫丫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