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千山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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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你說的也是有道理的,那也許隻是一片陰影,但有點不正常,你一定看見了島上升起的霧氣了,那不能叫做霧,因為它更像一片薄薄的雲——”
我:“那是水上的霧氣。”
“這一點小孩子也知道,但那霧下麵的黑煙又是什麽呢?那煙霧一直延伸到淡褐色的樹林裏,那是從一堆火裏冒出來的煙,而且據我看,那火快滅了,才看上去像霧氣而已。”
“我們趕過去,一切不就清楚了嗎!”我有點不耐煩,“呆在這樣的小島上,無毛怪一定不多。”
“你若是來判斷敵人的狡猾,那麽我們即便不會送命,也會上當的。”
棕熊答道,同時用他特有的敏銳仔細察看那地方。
我隨口說道: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要說目前隻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折回去,再也不想追蹤了——”
“絕對不行!
棕熊忍不住叫起來,聲音大得不合時宜。
“好了,好了。”
我連忙做個手勢,讓他不要衝動。
“我和你想法一樣,那麽我們就往前衝!如果這湖峽中有無毛怪,我們就從這些高聳的群山間衝過去。我的話有道理嗎,棕熊?”
棕熊沒有回答,隻是將槳伸進水裏,將小船向前劃去。由於他負責指揮船的方向,這舉動本身就足以表明他的決心。我倆現在都努力劃槳,不一會便到了前麵,一處能看清小島北岸的地方。
“種種跡象表明,他們就在那兒,至少說明我們追蹤的方向是對的。”
我小聲道,“兩隻小船和一股煙。那些惡棍還看不清煙霧外麵的東西,要不然我們早就聽到該死的呐喊聲了。加油,棕熊!我們已在接近他們,就要衝到弓箭的射程了。”
我的話音還沒落,便聽見一聲熟悉的破空聲,箭矢嗖地掠過平滑的水麵,島上同時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表明他們已經發現我們。
不一會,便看見好幾個人衝進小船,劈波斬浪尾隨而來。
但是我發現,雖然一場惡戰迫在眉睫,棕熊卻神態自若,就像他給予的承諾一樣堅定,不可動搖。
自己犯下的錯,一定要想辦法彌補!
隻是,棕熊手中的槳劃得更有力,使小船像一個有生命和意誌的生靈一樣向前飛馳。
“把他們甩開去,白猿,我們沒必要肉搏。”
棕熊一麵用力劃槳,一麵扭頭鎮靜地看著後麵。
“把他們甩開去。沒有一支弓能打得這麽遠,但是我的弓卻可以穩穩地打中他們。”
棕熊知道,有人劃船便足夠保持必要的距離。於是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槳,舉起那致命的弓。有好幾次他都已經把弓端到肩上,我等著聽到弓弦釋放的響,卻見他把弓又放下了下來,請求我讓敵人再靠近些。
最後,他的精確要求似乎被滿足了。隻見他左臂托著弓,慢慢抬起。這時坐在船頭的棕毛一聲叫喊,使他又一次放下了弓。
“什麽事,孩子?”
棕熊問道,“你的叫聲救了一個人的命。你為什麽呐喊?”
棕毛扭頭指向一方,前麵不遠處岩石橫布的湖岸,那兒有一隻小船斜刺裏直衝出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情形頓時變得險惡異常,不用說也能明白。
棕熊再次放下了弓,拿起槳,把船頭往西扳了扳,以增大和這個新冒出來的敵人的距離。與此同時,後麵的敵人也在狂呼著緊趕,這緊張局麵,連木然呆坐劃槳的我也被驚動了。
“誰想在戰爭中打贏,”棕熊答道,“就得謙虛一點,學一些別人的智慧。把船往岸邊靠一點,我們是在這些惡棍中間迂回前進,他們盤算著截斷我們去路!”
棕熊的話沒有錯。發現那樣追趕有可能被甩在後麵時,他們就采取了慢慢斜過來包抄的方法。
直到最後,兩隻船在平行奔馳,中間相隔不足兩百碼。接下來便純粹速度的較量了。幾隻船都疾速飛馳,船頭浪花翻滾,船身也因為速度太快而搖擺。也許因為這種緣故,加上每個人都得拚命劃槳,對方才沒能勻出人手來使用弓箭。
不過,逃跑的人已經劃得太用力,不可能太持久。我不安地發現,棕熊也在焦急地四處張望,似乎想找些別的方法來幫助奔逃。
“再往西靠點兒,白猿。”
堅毅的棕熊說道,“我看見那些混蛋已經騰出一個人來拿箭了。我們中間隻要誰被射中,我們可能就全完了。再往西靠點兒,那樣小島就會擋在我們之間。”
這權宜之計並非毫無用處。一溜狹長低矮的小島就橫在前麵,順勢從它的一邊掠了過去。而後麵追趕的小船因為措手不及,隻好滑到另一邊去了。我和棕熊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優勢,乘著樹叢擋住了後麵追兵的視線,使原來就速度驚人的簡陋獨木舟跑得更快。兩隻小船都繞過了最後的低矮岬角,像兩隻獵犬一樣全速奔馳。
“你從岸上選了這一隻樹,這表明你對如何製造獨木舟有些眼力。”
棕熊笑道。‘‘畢竟有經驗了,可要比咱們在小鬆林選的那個蟲窩好的多!
顯然,棕熊是對贏了這場速度競賽感到很滿意,而不是因為出現了逃脫的希望。
“那些惡棍又在全力劃槳,我們也不能靠自己的弓箭,得靠這木槳來救自己的性命了。使勁劃,動作要一致。”
“他們又在準備開弓了。”
我提醒說道,‘‘我們和他們成一條直線,這不大會打偏。”
“那麽你們趴在水麵上去吧。”棕熊答道,“你和棕毛一起躲下去,這樣目標也可以小一些。”
對方從後麵射過來一陣箭矢,打斷了我們的談話,箭矢嗖嗖地從我們身邊飛過。我發現棕熊回過頭著看,盡管敵人很近,他自己也很危險,臉上卻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
我明白自己的任務,隻是目不轉睛盯著前麵,掌握著方向。很快,一箭矢擊中我手裏光滑的槳,使它脫手飛出去,落在前麵很遠的地方。
後麵發出一陣喊叫,乘機又射出一排箭矢。棕熊在水中使勁扳了一槳,船疾馳過去,我乘機撈回槳,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發出一聲戰鬥呐喊,便又用力劃船了。
“這些惡棍喜歡自吹自擂,但找不出一個人可以在動蕩的小船上瞄準!你看,那幫蠢貨又騰出一個人瞄準。這樣按最低的估計,我們跑三程,他們隻能跑兩程。”
我聽了這精確的估算,心裏並不像他那樣輕鬆。不過,我很高興地發現,由於我倆身手更敏捷,加上敵人那邊有所牽製,正一點點拉開距離。
對方很快又開弓了,一箭矢打在棕熊的槳上,卻沒有造成什麽損傷。
“很好。”棕熊細細驗看了一下槳上微小的凹痕,道:
“這連小娃娃的皮都擦不破,更不用說我們這飽受風吹雨打的人。喂,白猿,你若是願意加把力,我會讓弓來說說話。”
我同時接過另一隻槳,劃起來很有勁。
而棕熊則在檢查箭矢的標準。接著,他稍微瞄了瞄,放了一箭。後麵領頭的那隻船上,一個無毛怪正站在船頭準備開弓,這時應聲倒下,手裏的弓也掉在水裏。不過,他很快又站了起來,隻已狼狽不堪。與此同時,他的同伴們都停住手,兩隻船靠在一起不動了。
利用這間隙,棕熊停下來歇氣,但我仍舊很賣力地劃著。我倆現在的目光互相打量,看看對方是否在敵人的攻擊下受了傷。因為我們深知,在剛才的危急關頭,即使受了傷,誰也不會吭一聲的。
棕熊的肩上淌下幾大滴血珠,他看到我老是看著,便用手掬了些水將血跡洗掉,用這簡單方法表明他傷得不重。
“慢點劃,慢點劃,白猿。”
棕熊已經重新抽出箭矢,“我們已經劃得的遠離射程。你看遠處的那些無毛怪,正在商議,讓他們走到射程——我的眼睛對這事很在行——我會拖著這些惡棍穿過整個湖,保證他們不會傷著我們,充其量隻是擦破點皮,而我卻能一個個的結果他們性命。”
“我們忘了自己的目的了。”仍在努力劃槳的我提醒說,
“剛才這幾次交手,我都沒見到黑兔的大影子,至少說明,黑兔肯定不在船上,可能被他們囚禁在島嶼上的某個地方,咱們要想辦法繞過他們,找到黑兔。”
棕熊最後一次看了看遠處的小船,有些憤憤不平,還是把弓放在一邊,替下疲憊的我,重新拿起槳,用不知疲倦的劃起來。
我兩人竭力劃船,沒過多久,就和敵人隔了很寬的一段水麵,不禁鬆了口氣。
簡易的獨木舟就這樣行駛湖中,兩旁依舊是高聳的群山,棕熊神色冷靜的擊水飛馳,使航線更靠近山邊。種種跡象都表明敵人已放棄追趕,過分的小心就顯得沒來由。
但是,我們就這樣一直行駛了幾個小時,最後到達了湖北一個淺灣,在這兒把獨木舟拽上了湖灘,上了岸,我和棕熊一起登上附近的一座懸崖。
棕熊看了看下麵的廣闊水麵,指著幾哩外的一個岬角,那漂浮著的一個小小的黑色物體,叫我來看。
“看到了嗎?”
棕熊問到,“唔,若是讓你依仗經驗,你會把那當成什麽東西?”
“若不去計較它的距離和大小,我看它倒很像是一隻水獺。但,那是隻船,是無毛怪用的,沒有誰的眼睛比我看的清,他們就躲在岸邊不遠吃飯呢。
棕熊鄙夷的說:‘‘這些無毛怪裝作專心吃晚飯,但天一黑準會像獵犬一樣跟上我們。或者選擇逃跑,讓我們永遠也找不到黑兔和腸子!”
棕熊關切地看看四周,接著又道,“可惜我們不是魚,天知道要河流很遠的地方,會成什麽樣子啊,無論打獵還是打仗都不能靠猜測。”
“我們若沒有什麽好的理由,就不要再耽擱了。我一點也不喜歡那股煙,就是從小船上方嫋嫋升起的。我總感覺,那是要燒死黑兔或者腸子,好讓他們輕便的逃掉。”
棕熊心不在焉地打斷我的話,“我拿性命打賭,他們不會那麽做的,兩個強壯的奴隸,值得他們去冒險。這股煙的含義不簡單,那是在發送xìn hào,就像掉隊的劍齒蟲一樣,那是去尋找同伴了,等他們人更多的時候,一定會對我們圍追堵截。”
棕熊帶著我離開瞭望台,沉思著下到湖岸邊。接著,我們便認真地開了個簡短的會,商議停當,立即執行新的決定。
我倆把獨木舟從水裏拖上來,扛在肩上,走進森林,一路上盡量留下顯眼的腳印,很快走到一條小溪邊,於是便穿過小溪繼續往前,直到一個很大的光滑的岩石旁,在這兒腳印是看不見的。
我們又小心翼翼地順原路走回,每一步都是踩在之前的腳印上。走在水裏,又回到湖邊,隨即將小船又放進水裏。
一個低低的岬角遮擋,使湖那邊的灘頭看不見我們;而湖濱又有相當長的一段濃密樹叢,樹枝伸出來垂到水麵,在這些天然條件掩護下,我們耐心地前行,終於可以在另一處安全上岸。
我們一直逗留到晚上,一切都變得朦朧,然後便在夜色掩護下重新上路,悄悄地劃著小船向西岸駛去。雖說在我看來,駛過去的那些山峰高低不一,看不出其中有什麽明顯的標誌,但棕熊卻像一個經驗豐富的領航員,選好一處小小的港灣,精確地將小船劃了進去。
上岸地點是在一個地區的邊緣上,崎嶇不平的不毛之地,隔在三條河流的支流間。
我倆毫不猶豫地走進原野,在崎嶇的路上跋涉,有時靠著星星指路,有時順著小河前進,就這樣過了小半夜,棕熊停下來休息。我倆又簡單地商議了一下,便生起火,像通常那樣做了些準備,打算在這兒度過殘夜。
看到經驗周到的棕熊大膽地休息,便也學了他的樣子,安心就寢,雖說有點不安,但心中並不害怕,等到朝露幹了,太陽驅散了薄霧,向森林灑下燦爛的光芒時,我們便又踏上路途。
我們繞到了無毛怪的身後,這是他們想不到的。既不能跟的太快,那樣就會發生決戰,敵我實力懸殊,這和自殺沒區別。
也不能拉開太遠的距離,因為一旦得到機會,就會不好下手。
我們像鍥而不舍的紅狼,沒有機會就等待機會,不能立馬打敗獵物,也要永不放棄的糾纏,直到出現機會。
前頭領路的棕熊開始變得警覺,更小心謹慎了。他不時停下來察看樹木,過河前也總是仔細觀察河水的深淺、流速以及河水的顏色,有時他有點猶豫不決,便常常認真詢問棕毛,他們正在商量的時候,我隻是在旁一聲不吭地聽著。
我很想打斷一下,問問他對前麵路程的看法,但一人一狗專注的溝通,使我不忍插話。
最後,棕熊解釋了一下目前的困窘。
他說道:“不需要什麽經驗,也可以知道,他們會順著河湖之間一直走到河源,一般來說,大部落都會在河源駐紮,那些河流會一直引向中心地帶。可是,我們在這兒離河並不遠,卻沒有找到一點痕跡!也許我們路沒走對。”
‘‘也許在昨晚,不僅是咱倆有所動作,他們也可能徹夜未眠,沒有找到幹掉我們的機會,就去島上囚禁奴隸的地方,裹挾著黑兔和腸子,逃回老巢了!
棕毛看了棕熊一眼,但仍舊保持以前那種安靜,一動不動。棕熊看見它的目光,便揮手示意讓它講話,棕熊剛作出允許手勢,棕毛立刻閃出了欣喜的神彩,它撲出去,上了幾十米外的一個小斜坡,興高采烈地站在一處。我順著這意外的舉動看過去,並從那狗的神態中明白了它的成功。
“那是他們的蹤跡!”
棕熊叫著,向那地方走去,“棕毛年齡雖不大,卻很聰明,眼光也很銳利。”
“真奇怪,它既然知道了,為什麽還忍了這麽久不說。”
我在棕熊身邊咕噥著。
“沒經允許就說那就奇怪了,就像它的腿跑得比我快,但仍舊會跟在我屁股後一樣。再好的狗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
棕熊說著,立即衝到棕毛所指引的地方。
“我們真xìng yùn,非常xìng yùn,可以放心大膽地跟下去,唔,這是蹣跚走路的腳印,估計是白日裏中箭的那個倒黴蛋,留心看看,一共有多少無毛怪,白猿。”
棕熊向後看看,帶著滿足笑著道:
“很快我們就會發現這群傻瓜在趕路,而後麵有最亮的眼睛在盯著!”
棕熊高漲的情緒,以及在曲折跟蹤後獲得的驚人成功,使大家又看到了希望。
我們走得很快,仿佛順著寬闊的路趕路,若有岩石、小溪或異常堅硬的泥土切斷了線索,棕熊會在不遠處又發現蹤跡,幾乎一刻也不用耽擱。
無毛怪是沿著穀地走的,這一點確定無疑,他們的行程更為便利,也使他們的大致方位沒出差錯。
無毛怪沒有忽略通常所耍的花樣,一旦有小河或者合適的結構,便隨時做一些引人上當的蹤跡,或者來一個突如其來的大轉彎,但棕熊卻很少上當。在假蹤跡上,費不了什麽功夫,棕熊便會發現自己的錯誤。
到中午,我們越過千山萬水,正向著夕陽落山的方向追去。從一處高坡下到溪水潺潺的低穀,突然,熄滅的柴火散落在溪邊,一副動物的骨架也拋在那兒,上有啃齧過的明顯痕跡。
離此不遠,又發現了一處小樹蔭,我相信這是休息的地方,這兒泥土被踩過,隨處可見各種腳印,但路線到此卻突然消失了。
追蹤黑兔的足跡很容易,最後,一直在追尋跡的棕毛終於發現一處地方,棕毛把收獲告訴了主人。
我和棕熊討論著可能發生的一切,棕毛已叼著什麽東西回來了,那是破了的皮甲,髒得不堪。
“這是什麽意思?”
我問道,自知此時的臉變得蒼白,我向四周掃視,仿佛害怕在樹叢落葉中發現什麽秘密。
“這表示我們的追蹤到此為止,我們現在敵人境內,他們已經不需要皮甲的保護,因為馬上就可以有新的。”
我有些擔心道:“那些惡棍若被追逼得很急,也許會殺了他倆,但願沒有發現咱倆跟在後麵。
棕熊:‘‘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有這種念頭也是對的,但是無毛怪會不會輕易毀壞自己的財產的,用戰斧劈死,那就沒法交易了,不要擔心,他們一定好好的活著,就在前方等著我們,來尋找路線吧。”
於是,我倆開始認真幹起來。我們畫了個大圈子,每人檢查一部分,但是檢查過後,都沒有什麽發現。腳印雖然很多,但似乎都是些在這兒遊蕩,並沒打算離開的人留下來的。我們又一次圍繞著那地方兜圈,一個跟著一個慢慢搜索。直到又一次集中在中心點,但仍然一無所獲。
“我們一定得找到,從那兒開始一點點地找過來,決不能讓這群人把他倆回到族中,那樣就沒有挽救的餘地了。”
棕熊一馬當先,重新打起精神開始搜索,每一片樹葉都被翻過,所有的樹枝和石頭也都翻起來了,因為狡猾的無毛怪常常利用這些東西打掩護,走路時常極其細致地蓋住腳印,但是,我們仍然什麽也沒發現。
最後,棕熊由於身體輕捷,最先檢查完了自己的那部分,便又去挖掘從那小河分離出來的一條渾濁的小溝,使這裏的水流到另一條溝去,等水放幹露出狹窄的河床時,他立即俯身細細察看。
隨即,他發出一聲激動的叫喊,表明他已經獲得了成功。我和棕毛一起跑過去,看著棕熊指著淤泥上的一個腳印。
“你將是村子的驕傲。”我忍不住說道。
我高興地看看蹤跡。
棕熊:“唔,我也將是眼中釘,可是,那不是他倆的腳印,這是無毛怪的蹄子印,隻是這蹄子印太重了,顯得不尋常。往回找,白猿,給我看看那腳有多大,你會在前方山坡上,那塊岩石麵上找到同樣的腳印。”
我聽到這話便去了,留下棕熊仔細觀察水下的腳印。
果然,如棕熊所料,在小河盡頭的岩石上,看到了同樣的腳印,便毫不猶豫地招來棕熊,宣布我們的勝利。
“現在我全明白了,就像我親眼目睹敵人施展詭計一般,”棕熊加了一句,“黑兔的天賦主要是在他的板牙和那雙腳上,他們讓他先走,別人踩著他的腳印走。”
“哦”我恍然大悟道,“這就是為什麽小河裏隻有一排腳印的原因!”
“你說的太對了!”棕熊打斷了我的話,“那惡棍一定為想了這個法子沾沾自喜,認為把跟蹤者都甩開了,我拿性命打賭,走不了幾箭地,我們就會再看到他們的腳印。”
於是,我們沿著河道追過去,一路上急切地看著那有規則的腳印,順著枯水期裸露的河卵石追蹤,一直走了將近一箭地,發現這條小溝在一處平坦的岩石邊到了盡頭。我們便停下來檢查,發現總計果然出現了。
幸虧這樣做了,敏捷的棕熊很快便在一簇青苔上發現了腳印,仿佛一個人無意中踩上去的。他便順勢追下去,走進附近的一處樹叢,在這裏又找到了好些人的蹤跡。這蹤跡新鮮、明顯,一如他們沒到小河時的那樣。
棕熊叫了一聲,把他的好運氣告訴了我,於是,我立即結束了另一邊搜尋。
“嗬,這都是照著陰謀安排好的。”
我來到這地方後,棕熊說道,“它一定會蒙住人的眼睛,可惜對付不了我的夜視眼。”
“我們要不要追上去?”我說道。
“別忙,別忙,我們知道路線了,但是籌備一下並不壞,這便是我在腸子身上所受的教育。現在一切都很明了,惡棍們一定花了好久來隱瞞蹤跡!可是即便最大的蹄子鞋,也要比黑兔的腳小,讓我量量這隻鞋印的長短,老天,它太普通了,而我們的黑兔卻很高,這是誰也得承認的。”
我:“大圈套小圈,黑兔那雙大腳是禁不住這種磨難的,我們會發現黑兔昏倒在這荒野中。”
“那倒一點不用擔心,”棕熊緩緩搖搖頭,回答道,“這腳步雖輕,但很堅實、整齊,步子也不算太大,瞧,他的腳跟幾乎沒沾地,那兒,黑兔肯定是被逼著,從一棵樹根跳到另一棵樹根。根據我的判斷,從腳印來看,黑兔在這以後開始腿疼腳痛,那兒,你看,他絆了一下;這兒他跨的步子太大,腳步不穩;再看那兒,他仿佛是打滑了,唉,唉!”
從這些無可置疑的證據中,經驗老到的棕熊很快肯定了原委,仿佛親眼目睹了那一切,才如此容易地解釋出來。這些證據使我大受鼓舞,不禁佩服棕熊推理那麽明了。
我們稍事休息,匆匆吃了頓飯,便又上路了。
看了看夕陽,棕熊邁著大步向前走去,我費盡全力才能趕上,由於沒有再費勁掩蓋自己的蹤跡,在追蹤時,便沒有受到耽擱。不過,還沒走上一個完整的路程,棕熊的速度又慢了下來,他不再像先前那樣直視前方,而是開始狐疑地從一邊看到另一邊,好像意識到危險將來,很快又停下,等著大家趕上來。
“我嗅出氣味了,”我對棕熊提醒道。
“透過樹頂看去,那邊是晴朗的天空,白猿,你在右邊順著山坡走,在左邊沿著小河走,我繼續追蹤,如果發生什麽事,就學三聲烏鴉叫,我剛才看見那棵枯死的樹後有個烏鴉在飛——這證明,我們在靠近一個群居動物的營地。”
我兩一言不發地分頭走開。棕熊帶著棕毛小心地往前摸。
很快,我走到約定地點,急切地想早一眼看到追蹤的敵人,我摸到周圍的灌木林邊,小心在周圍檢查一些可疑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