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男人小心眼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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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範香兒質問沒有動作, 而是笑道, “無恥小賊?哈哈,這個稱呼我喜歡!”
他忽然一躍而起,竄到了範香兒麵前,晶亮的眼睛直視著她,“我是無恥小賊, 你又是誰?”
我……我……我是來找老奶奶的!”範香兒乍然麵對近在咫尺的臉, 驚的話都不會說了。
這小賊長的可真好看啊, 她一直覺得大爺就是她見過長的最好看的男人了,沒想到這麽快就顛覆了這個認知。
大爺的好看是端正內斂的, 像一塊冰涼又溫潤的玉佩, 柔和也堅硬。
眼前的男子長的就是純粹的好看,他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五官俊朗明豔, 範香兒不太形容的出來,大約就是那種陰天裏突然見到了太陽的感覺。
男子看她傻了一樣的盯著自己, 覺得很好笑,趁她不備, ‘嗖’的從她手裏抽走了小花鋤。
你是哪個園子的丫頭?”
範香兒這才回過神兒來,假裝淡定的吧嘰了一下嘴巴, “我還沒問你是誰呢?”
我是……竹園的人。”
竹園是哪裏?範香兒對偌大的方府構成還不是很了解。
她為了顯示自己並不無知,大膽推測道, “那你是竹園的小廝嘍?”
……是, 你是哪個園子的?”男子沉吟了一下, 點了頭。
我是逸園的裏丫鬟。”通房丫鬟也是丫鬟。
逸園?以前沒聽說過逸園裏有女人,不過聽說最近為了一個江南來的女人新進了不少。看這姑娘的穿著還不錯,應該是個有等級的丫鬟。
二人這樣一番互通了身份,既然你是小廝我是丫鬟,範香兒也就不打算追究他偷聽自己說話的罪行了。
剛才你在罵什麽?可是有人欺負了你?”男子看著眼前這個剛才眼睛裏還噴火,莫名的火又熄了的麵團般女孩,好奇的問道。
範香兒忽然不想在這麽好看的男子麵前說學堂裏的那些爛事兒了。
沒什麽的,我得回去了,再見!”範香兒覺得自己臉在燒,匆匆丟下一句就跑了,徒留男子在原地愣了一下,之後爆笑。
他繞到了前院,問向老奶娘,“剛在去後院的那個女孩兒是誰?”
老奶娘一拍腦門,大呼,“誒呀,四爺,我怎麽把你在後麵休息給忘了。你剛剛從書院回來還不知道,她就是大爺新帶回來的通房。”
方時貞眉宇輕蹙,竟是大哥的女人,可惜了,那麽靈秀的女孩兒竟然隻是個通房。再好看的鳥兒進了這大宅院早晚也會被磨沒了靈氣。
他忽然想到自己,本來很好的心情一下子跌了下來。
老奶娘,別和她說我的身份。”
範香兒為何突然跑了出來?因為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好看了,她發現她不能好好和她對話,話都爭先恐後的卡在嗓子眼兒裏。
她摸了摸自己發燙的小臉兒,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
她已經有大爺了,大爺長的也很好,她應該隻看大爺一個人的。嗯,得空她要好好看看他,及時衝淡剛才那個妖孽小廝的影子。
晚飯過後許久了,還不見大爺回來,範香兒決定先不等了,自己鍋裏的魚,早吃晚吃都一樣,她還是先做最重要的事去吧。
命金玉把燈調亮一些,就讓她下去了,臥室裏一個丫鬟都沒留。
她火急火燎的撩起床單,往床底下一看,果然小如小意把東西給她找來了。
今天從學堂出來後她就讓小如小意秘密給她準備東西,為了躲過愛管事的金玉和金蟬兩個,特意讓她們兩個偷偷把東西藏到她的床底下。
範香兒拿著手裏的一截三叉粗樹枝,幾條韌性十足的橡膠繩子,眼裏露出了邪惡的光芒。
小丫頭們,再敢惹我讓你們跪下來叫姐姐。
一個人把滿滿兩頁紙抄寫十遍,對於別人來說也許不難,對於範香兒這寫字靠照貓畫虎的人來說就太難了,她自己吭哧吭哧抄寫了一份兒,覺得難看的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原本是想自己抄兩份,丫鬟再幫著抄幾份,蒙混過關算了。可自己這狗爬一般的字混在裏麵也太明顯了!
於是她索性自己一份都不再寫了,十份直接全用丫鬟寫的,明天先生要是讓她當堂寫字的話,她就說自己手腕子扭了,寫不了字。
課堂上,老先生翻完了範香兒交上來的書稿,抬頭瞥了眼一臉緊張的範香兒,心裏明白這些稿子必定是哪個幫她寫的,不過她能如數把稿子交上來,又麵露害怕,想來她已經知道錯了,一個女學生,自己有台階下就算了。
範香兒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老先生領著大家念完了書照例讓大家自行寫大字。
範香兒的座位在中間,她一來就和先生說了手扭了,先生心領神會,允許她自己默默看書,不用寫大字了。
突然,不知道從哪飛來的小石頭砸中了她的後腦勺,有頭發擋著不怎麽疼,但是這幫丫頭不知死活又來挑釁,讓範香兒很煩躁。
‘啪嗒’身邊又掉落了一顆石子,這顆大一些,幸好沒有砸到她,不然肯定很疼。
還沒完沒了?
範香兒暗中觀察了一下,最有嫌疑的就是二房的兩個了,她們一個坐在自己的正前方,一個坐在自己的右後方。
她遮掩著從小書袋裏掏出了自己連夜製作的武器,一個彈弓!
不著痕跡的撿起了剛剛飛過來的幾顆小石頭。
然後默默的給彈弓上了第一顆子彈,趁人不注意飛快的扭身,照著右後方的方思盈腦門崩去。
啊!”正中目標。
老先生從書本裏抬起了頭,“為何喧嘩?”
方思盈一邊揉著疼痛的額頭,一邊回道,“先生,沒事兒,學生被蚊子咬了一下。”她先挑起來的就心虛沒敢告狀。
範香兒竊笑,又裝上了第二發子彈,崩向了前麵的方思瑤,運氣太好,打中了她的後腦勺。
方思瑤吃痛回頭恨恨的瞪了範香兒一眼。
然後這個課堂就在無聲中開始了一場你來我往的投擲大戰,因範香兒的武器到位,所以她基本沒怎麽遭罪,而另外兩外姑娘可是實打實的挨了好多下,甚至連三房的兩個都被誤傷了幾回。
直到範香兒最後一擊脫靶,一顆小石頭直直的崩到了老先生的額頭,這場戰役才在老先生的怒吼中結束。
是誰在扔石頭?!給我站出來!”
是她!”其他四個姑娘毫不猶豫的齊齊指向範香兒。
是她們先打我的!我不是故意的。”範香兒低頭摳著手指,弱弱的解釋。
很快老先生就搜出了她的彈弓,這下子她連狡辯都不必了。
老先生氣的一直在喘,好像一口氣上不來就要歸西似的。
可他愣是是撐著不倒,“頑劣不堪!老夫的戒尺呢?拿老夫的戒尺來!”
方思盈一臉解恨的樣子顛顛兒跑去給先生拿了戒尺。
範香兒伸手老老實實的挨了十下戒尺,她知道打到了先生是她的不對,所以她不躲。
可是她不後悔帶著彈弓來,不然今天被小石頭打的滿頭包的人就是她自己。
老先生用力打完了最後一下,一口氣沒喘好,戒尺掉在了地上,終於暈倒了……這可把大家都嚇壞了。
氣暈了先生,這可是個不得了的大事,很快當家的老夫人就知道了這件事,火速給老先生請了大夫,用了最好的藥。
老先生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和老夫人哭訴,“老夫人,府上小姐們個個才華橫溢,聰穎過人,老夫實在是才疏學淺,教不了教不了啊!”
老夫人再三挽留未果,先生還是拿了重金甩著袖子走人了。
老夫人為這事氣的火冒三丈,都是那個範香兒,沒有她的時候姑娘們學的好好的,怎麽她一來就不得安寧了?
她盯著眼前的贓物——彈弓,恨不得用眼神直接給燒了!
姑娘們日漸大了,這幾年就要陸續說親,傳出去課堂上打架的名聲算什麽?
把她們都給我帶來!”
一二三四五,五個人整整齊齊一排跪在老夫人麵前,三房的兩個姑娘因為幹看熱鬧不阻止也要一起受罰。
二夫人三夫人聞訊很快就都過來了。
二夫人感覺自己的臉快被這兩個孽障給丟光了,心裏也忍不住埋怨範香兒,都是因為她,才讓兩個姑娘壓不住火,自己不懂禮數還拐的府裏姑娘們失了分寸。
你們兩個怎麽回事?我之前是怎麽和你們說的?我要你們在學堂裏和和睦睦,尊重範通房,你們怎麽這麽不爭氣?”二夫人擰著方思盈的耳朵罵道。
三夫人上前拉下了她,“誒呀,二嫂,孩子不懂事說她們一下就好了,何必動手呢?”
二夫人可不領情,“敢情不是三房的孩子犯錯,弟妹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在老夫人麵前裝好人。”
二嫂你怎麽衝我來了?我勸人還勸出錯來了,孩子們犯了什麽錯怎麽罰自然是老夫人定,豈能因為我裝好人就不罰了?”
方思語著急的看著自己的親娘,怎麽能這麽說呢?娘應該趕緊替她說話把她摘出來才是啊!
老夫人正在氣頭上,三夫人怎麽可能這個時候給自己女兒開脫?反正她隻是條池魚,不會罰什麽的。
二夫人冷笑一聲,三弟妹這兩麵三刀四處討好的本事真是絕了,“要說這府裏誰最會說話,全府上下加起來也比不過三弟妹。”
老夫人怒氣值已經要突破天際了,她重重的拍了桌子,“全都給我住嘴!”
瞬間就鴉雀無聲了。
範香兒,我就問你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老夫人把彈弓啪的一聲扔到了她眼前。
嚇!範香兒哭的心都有了,老太婆就不能忘了自己嗎?
春梅看她把嘴撅的老高,就怕她倔脾氣上來和老夫人杠上,那樣她也不好回複複命。
就拉著她的手勸她,“其實去上學學規矩是一方麵,還有一個天大的好處。”
什麽好處?”範香兒狐疑的望著她。自從上次她幫自己罰跪作弊之後,她就知道這個春梅是個暫時可以相信的姐姐。
你想啊,你和大爺生活在一起,大爺讀的書你不懂,大爺煩的事你幫不上忙,你急不急?”
那肯定急的!”
這就對了,你去好好上學,學好了就可以紅袖添香,和大爺在一起的時間就多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嗯,春梅姐姐說的對。那我明天好好去上學!”
範香兒一旦想通了,馬上就笑靨如花了。春梅總算鬆了口氣回去複命了。
晚上範香兒吃撐了,一時睡不著覺,金玉和金蟬在燈下給她繡著明天要用的書袋。
她站在窗邊能看見書房的燈還亮著,他一定是在挑燈夜讀吧?書裏麵那麽多有趣的故事,那麽多有意思的人,她都沒法和他分享。
她的確還不夠好,隻有長的漂亮可愛是遠遠不夠的。
如果她一直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在關心什麽,那她何時才能和他睡在一起呢
現在的方時君和以後的方時君都不會想到,範香兒努力念書的初衷竟然是這麽的簡單粗暴,想像夫妻一樣和他睡覺!
第二天一早,範香兒匆匆吃了早飯,就親自背了小書袋帶著小如和小意去柳園上學去了。金玉和金蟬年紀大了一點,不適合帶去。
方家第三代的姑娘一共有四個,分別是二爺家嫡出的方思瑤和庶出的方思盈,三爺家的嫡出的方思語和庶出的方思靈。四個姑娘年紀相差不大,最大的方思瑤也才十二歲,最小的方思靈才九歲。
小子隻有一個,三爺家嫡出的方敬宣,由老太爺親自教導,不會和女孩兒們一起上學。
於是範香兒就是這裏麵最大的一個了,還比她們大了一個輩分。
雖說從大爺那裏論是大了她們一輩,但是論身份她又隻是個通房丫鬟而已。
可你又不能真把她當個丫鬟看,她是大爺身邊唯一的女人並且還懷著長房金孫。
方府的小姐們既生氣又糾結,生氣於她們要和一個丫鬟一起上學,糾結於不知道怎麽收拾她。
範香兒去的很早,可是平時不和的四姐妹今天卻出奇的一致,比範香兒更早。
”快看快看,她來了。”
你就是大伯的通房?”方思瑤長了一張尖尖的小臉,吊著眼角,滿臉寫著三個字“不好惹”。
是的,我就是範香兒,你們就是四位小姐吧,我給你們帶了禮物,是我親手做的薄荷葉香包。”範香兒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把她從老家帶來的薄荷葉全用上了。
幾個小姑娘分別接了,方思語嫌棄的聞了一下,就非常誇張的把香包給扔了,“什麽玩意兒,好大一股子怪味兒!你們聞聞!”
其他幾人勉為其難的聞了聞,然後都像方思語一樣把香包丟在了地上。
真的好難聞啊,香料鋪裏都不進這種香,肯定是從鄉下來的玩意兒,不知道怎麽就跑進咱們府來了。”這話是二房的庶女方思盈說的。
範香兒一見她們竟然這樣對自己心愛的東西,頓時怒從心頭起,小拳頭握的緊緊的卻又鬆開了。
招呼小如和小意進來撿東西。
她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她不是為了來打架的。若是她沒進了方府,論打架的話,這四個姑娘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打的過她。
方思盈看她聽了這樣的話都不動聲色,就接著說道,“咦?咱們府裏真特別,丫鬟不隻能上學,丫鬟也有丫鬟呢。”
範香兒咬了咬牙,決定再忍她們一回,就這一回了,再有一回她肯定還回去。
咳咳!上課了!”
隻見一個胡子白花花的瘦弱老先生拿著書本走了進來,大家都趕緊入座了。
暑熱已過,爾等當用心學習才是,今日多了一個學生,爾等要和睦友愛……”
這老先生隻說這兩句場麵話都要捋著胡子晃著腦袋。範香兒想,這麽老的老頭子在家裏哄孫子多好。
老先生的教法和教男學生沒有什麽兩樣,就是傳統的死記硬背,字要靠自己練。
好在這幾個小姐平時學的不是很認真,而範香兒也並不是一個字都不認識,所以聽課的時候差距不是特別大,隻要先生不提問,範香兒覺得自己應該能應付過去。
老先生帶大家背了一段古文,直到背的範香兒頭昏腦漲,他才發了話讓大家對著書抄寫。
這就難為範香兒了,她認識幾個字就不錯了,哪有條件學寫字?以前都是在地上用樹枝瞎寫的。
一隻毛筆怎麽握在手裏都不是!
幾位小姐都偷偷瞟她,竊笑不已。
老先生看她抓著毛筆像揮著大掃帚一樣,實在看不過眼了,“你先不用在課堂上寫了,繼續背書吧,回去自己練。”
這一刻範香兒感動的決定,再也不在心裏偷笑他了。
散學之前,老先生看見外麵起風了不禁有些感慨,“明天就是立秋了,是一年中很重要的節氣,你們當中可有人知道節氣?”
小姐們沒人答話,一般人隻能說出幾個節氣,沒幾個人能全知道的。
範香兒昏昏沉沉的腦袋一機靈,被壓製了一小天了,這個問題她會啊!小時候爺爺鋤地的時候教她背過的順口溜不就是節氣歌嗎?
先生,我會!”於是範香兒清楚明了的把二十四節氣全背出來了。
好!背的非常好!”老先生沒想到她真的全能說出來,頓時大加表揚。
範香兒獲得了誇獎心裏美滋滋的。
散學後,大家一起往外走。
忽然,範香兒被幾個小姐給包圍住了。
方思盈聽自己的姨娘說過,大伯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二房的地位就會下降,而她本來就是庶女,地位夠低的了,二房一旦地位下降,她隻能挑更差的人來嫁。所以她的心裏特別抵觸這個範通房。
你今天出了風頭,以為自己很厲害嘍?連握筆都不會,得意什麽?”
三房的方思語跟著搭腔,“就是,字都不認識幾個,也配顯擺?長的也就那樣,也不知道你哪裏厲害?”
方思盈被氣憤衝昏了頭腦,“三妹妹,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不會寫字握筆,但是人家勾引男人的本事厲害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