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醋大爺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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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斯年沉浸在範香兒噓寒問暖的濃濃熱情裏, 卻奇異的感覺到從後背升起的絲絲寒意, 就像是有條毒蛇在暗處盯著自己一樣。

    範鐵柱問道:“你這回來了京城一時半會兒就不回去了吧?”

    劉斯年刻意忽略掉那絲奇怪的感覺,高興地答道:“是啊,先生說讓我明年下場考試,京城的學習環境好,就讓我來京城學習一年, 正好我小姑姑家在這裏, 我暫時住在她們家。還是我姑姑說上街的時候碰見了杏花嫂子, 才知道你們家住這兒的。”

    範鐵柱聽了一拍著他的肩膀,“那可太好了, 正好這京城沒伴兒, 膩味的很。那你的書院都找好了?”

    範香兒聽的津津有味,打算等回家之後再處理旁邊那個好像隨時會爆炸的老頭子。

    劉斯年一提書院這事就來了精神, “說來奇怪, 我到的時候,我姑姑正打算往我家寄信讓我上京呢!你們猜怎麽著?有人竟然給我姑姑家送了一封青山書院的入學帖子, 上麵是我的名字,我姑姑問是誰這麽好心給弄來的, 送帖子的人愣是不說,隻說讓我進京就是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都真心為劉斯年感到高興。

    還是範老娘會看點兒臉色, 趕緊起身向劉斯年介紹方時君。

    “斯年啊,這位是……”

    “我是範香兒的夫君。”方時君的聲音平淡如水, 無一絲起伏, 完全聽不出喜怒。

    香兒的夫君?那不就是吏部的方侍郎大人?

    劉斯年一個剛進城的鄉下小子頓時連心跳都快停止了, 完了,這回完了,仕途堪憂啊!

    他剛才說話間的確注意到了桌上還有一人,但是範家人還沒主動介紹,他也就沒好意思問。

    再說當初聽說香兒是跟回去做妾的,哪有大老爺和妾回娘家的道理,所以他壓根沒敢往這上頭想。

    “學生拜見方大人。”劉斯年趕緊起來衝方時君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方時君觀察他從進來之後眼神並沒有往範香兒身上亂飄,又比較懂禮數,厭惡感稍微少了一些,也隻是一些而已。

    “今日我也算客人,不必多禮。”

    劉斯年覺得躬身的時間仿佛有一輩子那麽長,才終於聽見方大人幽幽的吐出了這句話。

    他總算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從未見過這位方大人,麵對他的時候壓力卻很大的出奇。

    他好像很不待見自己,可他並未得罪過他啊?

    如果是因為範香兒,那更是扯不上!當初雖然他娘和範大娘的確有意成為兒女親家,但他一直對香兒都是哥哥對親妹妹的感情,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雖說,如果母親堅持的話,他也不會反抗就是了。但終究沒有那個緣分,香兒就跟著方大人上京了。

    剛才他和香兒說話的時候,雙方的眼神裏從未有過一絲其餘的意味。

    素聞方大人英明果決,斷不會因為這個就對他另眼相看的。

    劉斯年自我安慰著重新回了座位,來時單獨給香兒準備的那個小禮物卻不敢掏出來了。

    範老娘看這飯桌上的氣氛突然就轉冷了,趕緊招呼大家吃菜活絡氣氛,方時君也很給麵子的不再板著臉,甚至還主動給範香兒夾了好幾次菜。

    範家人看在眼裏,高興在心裏。

    範香兒也以為他過了那個勁兒,已經不吃醋了呢。心裏還暗暗給他叫好,今天終於長進了。於是她也投桃報李,給他夾了幾筷子。

    範鐵柱喝了幾杯酒,膽子就大多了,主動與方時君攀談,“妹夫,你是管當官的,我不求能當個什麽官,你看能不能在衙門裏給我隨便找個差事當當,就是當個衙役捕快也行啊!”

    “哥!”範香兒喊了一聲。

    範老娘也趕緊說道:“瞎胡咧咧什麽!那玩意兒是那麽好當的嗎?你也不看看你那小胳膊小腿,娘就你一個兒子,你趕緊給我打消了念頭。”

    杏花吧唧了一下嘴,沒吱聲。在她看來,夫君的提議其實也不過分,香兒嫁給這樣的人,娘家人沾這點順手的便宜還是說的過去的。

    劉斯年尷尬萬分,隻好默默的吃飯全當自己不存在。

    範鐵柱不解的嚷嚷道:“娘,人家都當的好好的,我怎麽就不行了?妹夫還沒吱聲呢!”

    範香兒感覺丟臉極了,她這個二哥,人不壞,就是眼高手低,做什麽都不成器!

    她剛要說話,方時君拉了她一下,說道:“我知道一個衙門正好缺衙役,你可以報我的名號過去試試,不過當衙役可不輕鬆,進了那裏先要學幾個月的基本功夫才能出手,看起來威風,其實一個月不過一兩銀子。”

    果然,範鐵柱聽了這話就猶豫了,“還要學功夫啊?”

    範老爹終於說話了,“趕緊吃飯,還學功夫呢?幫我磨兩盤豆腐都嫌累,去了就得爬著回來,別給大人和我們老範家丟臉!”

    範鐵柱一想也是,這才熄火了。

    範香兒這時候說道:“二哥二嫂,你們沒個正經營生也確實不是一回事兒,咱們麟州那邊不是有薄荷油嗎?京城裏沒有賣的,我上回做了一瓶,我們家老夫人覺得很好,我就在大爺的莊子裏種了一批。你們這段時間就幫我尋個合適的鋪子吧,到時候這鋪子就專賣薄荷油,你們夫妻占五成,我占三成,給爹娘兩成,二嫂你說怎麽樣?”

    她已經不想理自己那糊塗二哥了,相比還是二嫂清明一些。

    杏花已經聽懵了,剛才那些頭頭是道的話是香兒說的嗎?真是長大了,不能用老眼光看她了!

    “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妹子你放心,就按你說的辦,凡事有我頂在前麵,你要是不放心你二哥,還有咱娘呢!”

    範老娘也趕緊應道:“是是,還有娘管著呢。我和你爹那兩成不要,你都留著。”

    “娘,不用,給您您就留著,我又不缺銀子,我就是想找點事兒幹,也幫襯幫襯家裏,我好歹也進了方家,是吧大爺?”範香兒笑著往方時君身上一歪。

    方時君順勢當著大家的麵把人給摟進了懷裏,笑著說道:“給您您就收下吧,香兒性子軟,倔起來卻不得了。我若是直接幫你們,她不自在。這樣也好,您二老都是實誠人,心裏也踏實。”

    範香兒見她做出這樣的動作來,心內害羞,麵上卻嬌媚一笑有心哄他, “還是你好。”

    範老娘頓時讓她給臊的臉色發紅,“沒規矩,讓人斯年看笑話。”

    劉斯年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什麽也沒看見。大娘家還是和以前一樣熱鬧。”

    他心裏苦啊!他怎麽就這麽不會趕時間,偏偏趕上這麽一個時候?他的仕途啊!

    散席之後,劉斯年就趕緊找了個借口回去了。

    範香兒原本是想在家呆一整天,和老娘好好膩歪膩歪。

    但飯後某人單獨對著她的時候,臉卻又變了,與剛才給她夾菜的那個大爺截然不同。

    範香兒鼻孔裏出了一股氣,哼!一張臉跟調色盤似的,那裏顏色都不夠他一天變的,不知道又是哪裏惹到他了。

    “收拾一下,咱們回去。”方時君冷肅著臉說道。

    範香兒當然不幹,“不是說好了一天嗎?我就要在這呆著!”不是隻有他會生氣,她也會!

    “你不想看你的薄荷苗嗎?莊子裏的人可從來沒見過那玩意,萬一種的不好怎麽辦?過了今天再等我休息可要等十天以後了。”

    方時君跟一頭冷臉大灰狼似的,半引誘半威脅的和她講明利害,去不去由她決定。

    “你要帶我去莊子啊?那你怎麽不早說,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範香兒嘟囔著,好不容易回次家皮股還沒坐熱呢。

    “又不是不讓你再回來了。和家裏人打聲招呼,咱們趕緊走吧,白天越來越短,天黑的快,再晚就去不成了。”

    範家人可沒像範香兒想的那樣對她依依不舍,在他們看來,隻要小兩口能和和美美,多呆一會兒少呆一會兒沒什麽區別,何況還是為了開鋪子的事走的。

    送別的時候,那幫人也隻顧著和方時君說話,範香兒氣鼓鼓的上了馬車。

    不滿的問道:“你到底給我娘下了什麽藥了?她現在眼裏都沒有我了。”

    對於她的問題,方時君選擇無視,外麵趕車的是平安,裏麵就隻有他們兩個。

    經過這段日子的親密接觸,方時君已逐漸在她麵前暴露了本性,以往他心裏有酸氣的時候還能體麵優雅的藏著,現在可不同了,一刻不問出來,他這心就跟在醋缸裏泡了三五天一樣,難受的緊。

    “你今天見了那姓劉的,心裏可是歡喜的很?”

    範香兒警覺的瞄了他一眼,她膽子也比最初的時候大多了,“大爺的心眼兒比女人還小!”

    “你說什麽?”某人一字一頓的蹦出了這幾個字。

    危險正在臨近,範香兒卻全然不當回事。

    反倒牙尖嘴利,“本來就是,以往都是我怕大爺身邊有其他女人,現在怎麽反過來了?我天天安分守已大門不邁,大爺還天天疑神疑鬼的。那小劉哥是我的老鄉和童年好友,他突然出現,我怎麽就不能高興?沒做虧心事,我心裏坦蕩的很。”

    方時君磨著牙,“真那麽坦蕩?他進來的時候,別人都沒聽出來,偏你一下子就聽出來?這還不夠,要不是我壓著你都不顧身孕跳起來了!”

    範香兒中午吃飽了,馬車晃了兩下困意就上來了,胡亂回了一句,“他要說話我才認的出來,要是你,不說話我都認的出來。”

    說完不再管他是何臉色,伸手拍拍他的大腿,“你把腿放好,給我躺一會兒。”

    方時君僵硬著身子不動。

    範香兒從來都是睡覺比天大的人,急著使勁拍了兩下,撒嬌道:“你快放好啊!”

    方時君拿她沒辦法,雖然心裏還想著那劉斯年的樣貌不安心,還是聽從了她的,擺好了姿勢。範香兒可不管他心裏酸不酸,自顧拱進他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睡法。

    睡著之前,她忽然想起個事來,喃喃道:“大爺和我耍小心眼就成了,可別去打壓人家小劉哥。”

    這死丫頭!方時君恨不得立馬把她給扔出去!

    好不容平息一些的火氣,瞬間就讓她挑起來了。

    他毫不留情的說道:“被我打壓?他得先有那資格!”

    聽了這話,範香兒就放心了,大爺這種人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去欺負人家的。

    沒一會兒方時君就聽見懷裏的人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沒長心的丫頭!他恨恨的捏住她的鼻子,讓她無法喘氣。

    範香兒睡夢裏呼吸困難,她意識裏知道是大爺在作亂,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危險,所以她壓根就懶的反抗。

    鼻子呼吸不了,咱還有嘴。

    方時君見她張著圓圓的小嘴巴,像一頭小豬似的,活生生的給氣笑了。

    你看到莊子裏我怎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