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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今皇上的幾個兒子,出名的有好幾個,如今還被關在天牢裏也不知是生是死的太子,風流成性的成王,如今深的皇上喜歡,看起來最有希望被立為太子的趙王爺,還有那個從小到大一直受人關注的譽王爺。
    反倒是那個理應是皇上最寵愛的八皇子,低調到不常被人提起。
    戚相思原來也不信八皇子得皇上喜歡,直到小王爺和她提起八皇子生母的事,這才知道宮中這段不被人提起的往事。
    八皇子生母原來是皇太後娘家送進來,給皇太後作伴侍奉的,當時那賀家想的是留在皇太後身邊幾年,能給孩子謀一門好親事。
    賀八姑娘聰明伶俐,又是個美人胚,入宮時十二三歲的模樣就已經很不錯,入宮的那三四年裏,一來二去的就和皇上培養出了感情。
    當皇上開口想讓賀八姑娘入宮為妃時,皇太後還挺高興的,對她而言這就是親上加親的事,皇上喜歡娘家的姑娘那對賀家而言還是好事兒,於是就允了這事,封了昭儀讓她入了宮。
    起初都很好,皇上與賀八姑娘感情也很不錯,可賀八姑娘什麽都好,和沈貴妃她們相處的也好,唯獨是對感情執著的很,喜歡皇上,一門心思撲在皇上身上,也就難以接受皇上在有她的同時還有別人,還寵愛別的妃子,久而久之,她便有了心病。
    原本懷上皇子是件值得開心的大好事,可在懷上皇子後賀八姑娘這心病非但沒有好,反而是愈演愈烈,天性善良的她不會想到用什麽樣的手段去害人去爭搶,如此一來什麽心事都自己憋著,懷有身孕的時候又容易想太多,賀八姑娘徹徹底底的患上了抑鬱心病,等八皇子生下之後即將滿月,皇上剛剛晉封她為四妃,賀八姑娘用最慘烈的方式從觀景樓上跳了下來,以此來結束自己的性命讓自己解脫。
    臨死前賀八姑娘把八皇子托付給了最信任的宮女,這個宮女就是之後的唐婕妤,從賀家帶到宮中,在賀八姑娘身邊侍奉多年,以至於在她臨死前想到的也是把孩子托付給她而不是托付給皇太後和賀家。
    皇上和皇太後自然不會看著這孩子真的交給一個宮女,於是皇太後把八皇子養在了自己宮裏,由這宮女貼身照顧。
    而這宮女,從一開始照顧八皇子的宮嬤嬤身份到意外受恩寵成了美人,依靠著八皇子,步步晉升,最後坐到了婕妤的位置,好不風光。
    原來她可以繼續憑借著皇上對八皇子的寵愛為她自己覓得過一輩子的好日子,將來八皇子還會念著她的好,可偏偏人就是不會滿足,唐婕妤還想要的更多,瞧得上眼的自然就要更好,最後把自己作死進了永巷。
    賀八姑娘的死對皇上的打擊很大,他對賀八姑娘的感情和對其他妃子並不一樣,之所以如此,他對八皇子的態度也不同。
    在戚相思看來,這才是真正的父親對兒子的寵愛,沒有一個父親在真疼兒子想保護他的情況下把他往風口浪尖上推,小王爺看似備受矚目從小到大卻吃了很多苦,而八皇子卻甚少露麵,藏在羽翼之下,到如今都還住在宮中沒有搬出去。
    端著藥來到了太和宮,在門口出示了牌子,守著的宮女帶她進去,滿院子的丹桂香氣,一直蔓延到主屋。
    主屋門口的宮女進去通稟後過了一會兒才帶她入內,從她手裏取過藥碗,戚相思跪下來給坐在那兒的八皇子行禮。
    “起來吧。”嚴從牧擺了擺手,“給齊姑娘賜坐。”
    “多謝殿下恩賜,安樂堂內還有事,我先回去幫忙。”
    “你才剛去安樂堂,能有什麽事少不了你。”嚴從牧讓宮女上茶,把端上來的藥一口飲下,輕輕拭了拭嘴角,“你不是來替我看診的麽?”
    戚相思答應過小王爺的,是想找機會來給八皇子看病,可也不是現在啊:“回稟殿下,這一趟過來是給您送藥的,我並沒有帶藥箱。”
    “需要什麽這裏都有,來人,給齊姑娘準備好。”嚴從牧慢笑著看她,神情儒和,明明是溫柔著開口卻帶著不可置否的決斷,“齊姑娘以為如何?”
    “是。”戚相思微低了低頭,起身走到八皇子麵前,等宮女準備齊了東西後她才坐下給他搭脈。
    和小王爺說的一樣,八皇子的脈呈現的就是虛弱相,但又不是中毒的虛弱,看起來隻是因為咳嗽引起的症狀,戚相思看過八皇子的診斷簿子,幾位太醫的診斷結果都差不多。
    何太醫曾說過,有些症狀就會藏在表象之下,小王爺說八皇子中毒,那也應是有理有據。
    嚴從牧沒有開口問,隻是微笑的看著戚相思偶爾皺眉的神情,讓十一這麽上心的姑娘,的確與尋常的不一樣,隻不過會點醫術的姑娘也有不少,怎麽偏偏十一就看上這麽個麻煩的。
    許久之後戚相思收了手詢問:“八皇子殿下,您說八年前在永州遇見那個大夫時他已經替你治好了咳嗽之症,那三年前,您再犯又是怎麽回事?”
    “三年前也是這時節,忽然就犯了。”嚴從牧說完後輕咳了兩聲,臉色微紅。
    “您平日裏愛吃些什麽?”
    嚴從牧看了眼身旁的宮女,宮女代為回答:“殿下愛飲茶,吃些桂花酥,平日裏的膳食都是禦膳房送的,並沒有問題。”
    每天送過來的膳食不同,難以判斷是不是長期被下毒,倒是時常在吃的東西裏可以尋些端倪,於是戚相思問:“可否讓我帶回去一份?”
    宮女征得八皇子同意之後:“奴婢這就是去準備。”
    “齊姑娘可是想到了什麽?”嚴從牧淡笑著看她,一陣風從窗口吹入,嚴從牧眉頭微皺,抬手掩了下嘴,咳嗽不止了起來。
    侍奉在旁的宮女趕忙奉茶,半杯下去後嚴從牧才感覺喉嚨舒服了些,漲紅著臉放下茶盞:“讓齊姑娘見笑了。”
    戚相思朝著窗戶看去,難道八皇子對花粉過敏?滿院子裏最多的就是丹桂,咳嗽最厲害的也是入秋,和這些花是不是也有關係。
    “八皇子殿下,我能不能出去看看。”
    “請便。”
    戚相思走出屋子朝著院子內最靠近窗戶的幾棵丹桂樹走去,靠的近了花香濃鬱許多,金色的桂花垂墜在葉片間,數朵成簇,十分的好看。
    回頭看了眼窗戶,自南刮過來的風會把花香送入窗內,若是八皇子花粉過敏,這院子裏也不會種這麽多的丹桂了,戚相思心裏想著,抬手攀住枝椏朝著自己拉過來,低頭聞了聞,鼻子忽然一癢,克製不住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戚相思一愣,低頭看盛開的花簇,忖思半響,轉過身問跟著的宮女討剪子:“能夠讓我剪幾簇桂花回去?”
    宮女請示過八皇子後拿了個小籃子過來,戚相思討要了一塊白布,在窗邊的樹上剪了幾簇,又在院子的別的位置剪了幾簇,用白布隔開裝在籃子裏。
    過了一會兒,屋內侍奉的宮女把裝著桂花糕的盒子拿出來交給戚相思:“殿下休息了,我送齊醫女出去吧。”
    宮女笑著送她到了太和宮的門口,回到主屋稟報,嚴從牧聽到她還討了他平日喝的茶,眉宇微動:“還要了什麽?”
    “齊醫女問了不少殿下平日的習慣,剪了桂花後討了些殿下平日裏喝的茶葉,還問了奴婢,殿下的藥是不是都是在安樂堂內煎的。”
    嚴從牧朝後靠去,胸口起伏咳了兩聲:“十一回來了,你派人去一趟譽王府,請他入宮。”
    “是。”
    ......
    戚相思回到了安樂堂,進門時遇到了沉香帶著之前在院舍中遇到過的兩個醫女出來:“齊姑娘,你回來啦。”
    戚相思笑著點了點頭,站在後麵的朱銀聞到了香氣,視線落在戚相思手裏的籃子:“什麽東西這麽香?”
    沉香笑了:“是桂花吧。”
    “嗯。”
    “太和宮裏的種著許多丹桂,這時節香氣能飄出很遠,這些是殿下賞賜的?”
    “是啊,我看太和宮的丹桂開的這麽好,就問紙鷂討要了些回來泡藥糖水。”
    “不要臉。”朱銀在沉香身後嘀咕了聲,送藥就送藥,臉皮這麽厚還敢問太和宮的人討丹桂,可真把自己當回事。
    “這倒是好東西,到時我可要向你討一碗喝。”沉香瞥了朱銀一眼,笑著和戚相思道別,“我們先去延壽宮,回來再和你討教。”
    “好啊。”戚相思權當是沒聽到那一聲,從容的目送她們出去,隨後朝配藥房走去。
    茱萸不在,這時辰配藥房內沒有上午那麽忙碌,戚相思把太和宮帶回來的食盒交還後很快回了院舍,從外頭打了一盆水,把太子宮中剪來的丹桂拿出來,按著剪的位置放在白布上。
    屋子裏頓時散開了一股清香。
    戚相思在找來的幾個碗裏舀入清水,各處剪的丹桂浸到碗裏,用細木棍輕輕攪了攪,不多時,水麵上都浮了些東西。
    戚相思把它們端到窗台上看,其中三個碗一樣,水麵上浮了一些極細的粉末,那是丹桂花粉,餘下的兩個碗裏,戚相思卻發現了一些不同,與花粉浮在一起的,像是有一層細末的絨。
    戚相思用棍子撥起了一些,眼睛看著實在不太清晰,遂戚相思拿起沒有放到水裏的在漆黑色的桌子上抖了抖,繼而蹲下身子與桌子視線齊平的距離看過去,看到了一層細絨。
    兩個碗裏的丹桂是從八皇子主屋的窗戶外和正門外幾株上剪來的,但是丹桂的花和葉子都沒有覆蓋這樣的細絨,那這些又是怎麽粘在上麵的。
    戚相思輕輕一吹,桌上的那些細絨一下就飛散在了空氣裏,肉眼看不見,但卻容易被吸進鼻子和嘴裏。
    她之前那幾下噴嚏之後鼻子還覺得有些癢,這些細絨就是罪魁禍首,若是吸入口中,刺激之下難免會引起咳嗽。
    八皇子愛飲茶,聽那宮女所說,喝的都還是些止咳養肺的茶,那這茶葉......
    戚相思從籃子裏把太和宮裏帶來的茶袋子剪開,裏麵放著些杷葉和桑白皮,還加了一些桂花幹,浸泡在水裏,並沒有浮現戚相思猜想中的東西。
    “茶沒有問題。”戚相思喃喃著,那這些絨是什麽呢。
    正想著外麵傳來了茱萸的聲音,推門進來看到她在桌子上擺了這麽多的碗還浸著丹桂,茱萸朝她招了招手:“何太醫回來了,帶了好些杷葉說要熬枇杷膏,來,你跟我一塊兒去。”
    “這就來。”戚相思放下碗跟著她過去,前麵的院子裏擺著好兩框的杷葉,幾個醫女已經抬來了大桶的水,要把這些杷葉放下去清洗,戚相思過去幫忙,把浸在水裏的杷葉撈起來洗,搓著搓著手一頓,戚相思看著水麵上漂浮的厚厚一層細絨,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