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走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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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造船廠的船東代表在檢驗標準變得極其嚴格,提出來的各種要求也變得十分苛刻,甚至於遠超出了正常的標準。以化學品運輸船的液化艙為例,同一批工人,同樣的操作,在建造之前的兩艘船時,最多檢驗三次,一個星期的時間即可達標通過,而現在則用了七十多天,十次以上的報檢方才勉強地得到船東代表的認可。而且在很多檢驗項目上,船東代表每每提出一些過分的理由來推遲檢驗,明明可以在國內買到的東西,卻要求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去美國購買。
由於船舶製造分為分段建造、船台合龍、下水、調試試航、交船5個環節及多個細小項目,這其中任何一個小項目沒有得到船東代表檢驗通過,都無法繼續進行下一製造環節,大大的延遲了造船廠建造進度!
而到了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了,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所建造的兩艘化學品運輸船,按規範需報驗的項目全部結束,試航通過,中立的、權威的檢測機構法國船級社的驗船師也確認這兩艘化學品運輸船驗收合格,已經達到交付條件後,船東代表卻遲遲不肯簽字接船!
而比利時的這家海運公司不接船,船廠就隻能讓這兩艘船係泊港內,不但占用了船廠有限的泊位,還使得其他待修船舶無法進行維修,在建船舶無法上台合龍等諸多的連鎖反應。而一艘在建的萬載重噸散貨船在船台每推遲一天下水,都會使企業在海關關費、貸款利息、匯率結算、設備使用等方麵增加數千元的費用,加之對其他在建船舶進度產生的影響,給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帶來了諸多原本不必要的損失。
比利時這家海運公司船東代表的行為,後來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方麵分析,認為其是在故意刁難船廠,其目的就是令船廠不能夠按照合同約定的時間交船——在全球航運業陷入低穀的現在,海運公司一旦接船,而又不能夠找到足夠的業務,就會產生諸如碼頭泊位、燃油、人員工資、保險等不菲的費用,與其這樣還不如讓船停滯在待交付階段,從而將這些損失都轉嫁給造船廠。
“省長,你看看,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主動地提出來雙倍承擔這些日子來延期交船的費用共四十三萬六千多華元,比利時的洋鬼子們居然提出來,要求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在已經降價百分之十的基礎上,再每艘船降價一百五十萬美元!”危浩鴻憤憤地道,“這簡直就是訛詐!”這樣七七八八的扣下來,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建造的後四艘化學品運輸船,已經基本上沒有了利潤,甚至還會出現差不多三百餘萬美元的虧損!三百餘萬美元的虧損,這對於原本就處於困境中的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來說,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更重要的是,比利時這家海運公司的行為,一旦得逞,很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要是其他海運公司也照葫蘆畫瓢的話,那麽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今年可能就會出現巨額虧損!
“上回你不是說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考慮通過仲裁處理這件事?”上官懿也是眉頭一挑,心裏大為不滿地道,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是東海省省屬國企,又是前幾年裏的明星企業,要是出現了巨額虧損,對東海省所帶來的負麵影響不亞於榮盛重工集團公司的破產。
危浩鴻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國際仲裁不但要花巨額的費用,而且時間會很少,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現在需要的是,盡快地要他們接收船舶,否則的話,後繼的船舶建造都不得不延期。雖然說如今航運業不景氣,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客戶都希望自家的新船延期的。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原計劃這兩艘船被接收後,就要上給德國公司建造的兩艘船,對方對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能不能按時交船,看得很重。德國人那脾氣……嘿嘿。”
上官懿有些頭痛地撫額苦笑,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窘迫,可以想像。
危浩鴻道:“省長,這件事情處理起來很棘手,要通過正常途徑的話,不但花費大、時間長,而且最終的結果,即便是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勝訴了,其實也是敗了。”
上官懿點了點頭,這個結論並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老危你的意思是……”
“當然是要盤外解決,盡快地讓比利時那家海運公司接船,以保證東海船舶工業集團公司的正常運轉。”危浩鴻道,“能不能請求郭氏航運集團公司那邊想想辦法?郭氏航運集團公司在全球航運業中的地位,在這種事情上可是有很大的影響力。而且我聽說,方少在歐洲工商界裏也有很大的影響力,要是他們能夠幫我們一把,比走什麽仲裁都快捷有效。”
上官懿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嗯,那我就厚著這張老臉,給方少打個電話。”本來他想讓過讓南鋼集團公司董事長周寧來打這個電話,但是轉念一想,這也是自己和方明遠進一步加強聯係的機會。
雖然說蘇浣東已經退了下去,但是畢竟時間還短,蘇係在國內的影響力仍在。而且,雖然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並不意味著蘇係就會迅速地衰落下去。蘇愛軍雖然說如今還隻是一省的一把手,但是這些年來秦西省經濟的強勢發展,以及在國內經濟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可是大家都看在眼裏的,日後雖然說不一定能夠走到蘇浣東的那個高度,但是成為九人之一,卻是大有可能。
對於蘇愛軍日後走到什麽樣的高度,上官懿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他也不得不為自己的後人考慮。而且,在如今,經濟危機仍然肆虐全球,東海省的經濟想要仍然保持一定的增長速度,投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方家的投資項目如今已經是全國各省都積極追逐的對象,不僅僅因為方家投資的項目往往都是數十億甚至於上百億華元的大項目,可以對當地經濟起到強力拉動的作用,解決大量勞動人口的就業,也不是因為方家投資的大項目罕有失敗的前例,而是方家的投資,往往會起到一個指引方向的作用,結果就往往是方家的投資項目一落地,就會尾隨著數倍的投資資金後繼落地。
上官懿自然還有繼續向上走的想法,又有江寧汽車集團公司這個合作的成功先例,如果說日後能夠成功地將方家資本引入榮盛重工集團公司,那麽雙方間的合作前景,還是很值得期待的。上官懿不指望能夠達到秦西省和青山省的水平,但是能夠達到遼省和燕邢省的水準,他就不知道要省多少心了。
一月十一日的神戶,陽光明媚。方明遠在別墅裏接待了來自韓國的三星重工業公司社長樸拙厚。
“方少,這就是三星重工業公司的大致情況。”樸拙厚站起身來,雙手將一個公文夾遞給方明遠道,“這是更為詳盡的報告書。”
方明遠接了過來,隨手放到了一旁道:“樸社長去年辛苦了!”
“這是我應當為公司做的。”樸拙厚連忙答道,坐在沙發上的身子挺得筆直。做為三星集團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他當然知道,眼前的這一位雖然不負責集團公司的日常管理經營,但卻是公司的大股東,像他這樣的高層管理人員的去留,說是一言以決之也不為過。
三星重工業公司去年的業績,與二零零八年之前相比還是有不小幅度的下滑,但是與韓國乃至全球的同行們相比起來,這個業績還算是很不錯的了。而且,三星重工業公司的利潤總量並沒有隨之出現明顯的下滑,這也是他還能夠在方明遠的麵前挺直腰杆的原因。不過他還是不明白,一向不怎麽插手三星集團公司日常事務的方明遠,怎麽會突然要他前來日本向他匯報情況了?
“樸社長,對於未來幾年的造船業發展前景,你是怎麽看的?”方明遠笑問道。對於這個樸拙厚,他並不怎麽熟悉,但是李澗熙和李馨彤對他的評價都相當高。所以他也想聽聽他的看法。
樸拙厚沉吟了片刻,這才道:“方少,我個人認為,未來幾年的全球造船業,很有可能仍然處於發展周期的低穀。在二零零八年之前,華夏的造船產業發展地過於迅速,產能擴張的腳步過大了。而經濟危機又使得全球經濟發展變緩,對於航運業的運力增長要求變小甚至於出現了運力過剩的現象。運力過剩,不但使得運費大幅度下滑,也使得全球海運企業,對於更換新船和擴大船隊的需求大減。所以我認為未來幾年裏,全球造船業將會出現一次大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