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號半個身體的衣服都被鮮血浸濕了，在這還算寒冷的冬天，需要多麽令人驚駭的出血量才能濕透這一身衣服。

    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亞裔男子，嘴唇發青，麵色煞白，很明顯這是貧血導致的體內失溫，再不進行急救恐怕很快就會因為低溫說再見的。

    梅特娜打消了自己腦海裏的疑惑，最為一名醫生，救人是自己的本分。

    她努力的抓住11號的衣服，避開肩膀上的傷口往屋內拖。沾滿血跡的外套抓在手上，讓梅特娜深深感受到這個男人的強大。11號的衣服已經濕到能擠出血來了，這麽驚人的失血量，一般人像這樣大概早就去見上帝了。

    但11號的呼吸卻相當平穩，盡管暈過去了，可是他的身體在時刻保持著自己的穩定，讓血液循環盡可能的緩慢。

    好不容易將他拖到病床上，梅特娜拿起剪刀一點一點的剪開他的外套，寸衫，內衣。

    一個拇指大小的彈口出現在眼前，周邊的血跡因為時間太長已經結起了深黑色的血痂。中間的小孔在一點一點的往外麵冒著血水。

    還好血基本上止住了，沒有傷到大動脈，梅特娜鬆了口氣。她又翻開另一麵，把整個左肩的衣服直接一點點全部剪掉，一個比前肩要大三倍的洞口露了出來，血液也都是從這裏流出來的。

    作為一名校醫，梅特娜從來沒有接觸過槍傷，更別說這樣的貫穿傷，她所見過最嚴重的傷，也就是學生們的骨折和劃傷。

    但是現在怎麽也要硬著頭皮上了，另一個名校醫剛剛好今天休假。

    拿過桌上的清水，一點一點的清洗著11號的傷口，洗去肩膀上的血跡。

    11號的潛意識裏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移動，他努力的想睜開自己的眼睛，卻怎麽也使不上力氣，失血太多了。

    整個左肩摸上去一片冰冷，梅特娜咬了咬牙，將酒精一點點的倒在傷口上，衛生所裏沒有麻醉針，隻能直接來。

    “嗯哼”

    躺著的11號一聲悶哼，迷糊中的他感受到肩膀跟被針紮了般，鑽心的疼。

    他是被疼醒的，看到麵前有個陌生的麵孔，下意識的右手去摸胸口的伯萊塔，但是卻發現怎麽也摸不到槍在哪裏。

    “嘶，呼呼～”

    “你是誰？”

    暈乎乎的看著麵前的人，11號嘶啞著嗓子用英語喊道。

    “我是醫生，別動！”

    梅特娜目不轉睛回應了一句，她用鉗子一點一點撕去傷口處壞死的組織。雖然是冬天，但她的鼻尖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小汗珠，讓11號不由看的一陣恍惚。

    他這才注意到這位女醫生還是個標準的美女，和一般的白人不同，她看起來十分的精致。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鼻子和嘴巴仿佛繼承了亞洲人的小巧，而眼睛則有著白人的藍色深邃，給人一種混血兒的感受，並且還是個熱力四射的混血兒。

    “這是哪兒？我的槍呢？”

    不再去注意她的麵貌，11號的頭又開始犯暈，他仰麵看著屋頂小聲的哼著。

    “明明是你自己趴在校衛生所門前，還要問我嗎？至於你的槍，我沒收了，別看我這樣，我在軍隊服過役的。”

    梅特娜翻了一個白眼，鉗起酒精棉，輕輕擦拭著清理過的傷口。

    “伯萊塔可不像是一般人能弄到的槍，我很好奇你一個亞裔人，從哪裏弄來的槍。”

    又澆了一大片酒精上去，徹底的給這麵的傷口消毒。

    11號哆嗦著嘴，酒精淋在傷口上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裏有血麽？b型或者o型。”

    故意繞開對方的問題，11號用另一隻手揉捏著太陽穴。

    “我需要輸點血，失血太多了。”

    梅特娜停下手中的鉗子，用力的瞪著大眼睛看向11號。

    “我還以為你不需要輸血呢，哪有正常人像你那樣流血的。早就暈死過去了。不過，，，”

    她停頓了一下，聳了一下肩膀，一副很抱歉的表情。

    “很抱歉，我這裏是衛生所，並沒有血包。”

    指向一邊沾滿血跡的褲腰帶。

    “幸虧了那根皮帶，沒有讓你突發性出血，不然你可能就死在來時的半路上了。”

    苦笑著搖搖頭，11號沒有回她，靜靜的看著天花板。

    梅特娜一把將11號的身體翻過來，腕口大的傷口暴露在自己眼前，像盛開的花兒一樣，十分的恐怖。

    “幸運的男孩，子彈竟然還沒有傷到骨頭，你的運氣可以去買彩票了。”

    一臉的不可思議盯著傷口的彈道，子彈恰恰好從鎖骨下麵射進，然後從肩胛骨左邊一點爆了出去，沒有傷到骨頭，傷到的都是一些軟組織。

    “謝謝，能不能給我一點水。”

    11號側著身體舔著大白的嘴唇說道，過度貧血讓他非常口渴。

    梅特娜端起不遠處桌子上已經涼透了的咖啡遞給他。

    “喝吧，現在隻有這個，我的最愛，味道很好的。”

    11號拿右手撐起身體，歪著肩膀小口小口的抿著喂過來的杯子。

    苦澀的涼咖啡滋潤著他口腔和胃部，讓他無力的身體有了一些知覺。

    “味道不錯，謝謝。”

    沒有跟梅特娜絲毫的客氣，11號鬆開杯子，虛弱的側躺在床上。

    “你叫什麽名字？”

    精神好了許多，11號觀察著這個房間，平淡無奇，確實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校衛生所。

    “梅特娜，萊絲·梅特娜。”

    重新捏著鉗子清理傷口，梅特娜隨口說道。

    “你可以叫我尼索。”

    11號想想也說道，他狠狠皺起他的眉心，回想起了剛剛的那場戰鬥。

    他覺得那些辛貝特沒有理由就這樣放自己走，留活口是刺殺最忌諱的。但是他又想不透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們放過自己。放過自己對他們而言，隻有壞處，沒有好處。又想到自己臨走時的那場聲爆炸，沙米爾恐怕連全屍都留不下來了。他還清清楚楚的記得沙米爾臨死前對他說的那些話，句句印在心裏，他會去找那個本雅明內塔尼亞古為沙米爾報仇的。

    猜不透別人的想法，11號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一種作為底層人員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十分的討厭。

    還是不夠強大，要強大到足以改變自己和1號的命運，。

    “嘶～”

    突如其來的疼痛打斷了他的思考，梅特娜打了一針像是破傷風的東西。

    處理好了傷口，她收拾著工具，將托盤放到一邊，又從不遠處的玻璃櫥櫃裏拿出幾卷繃帶，慢慢的纏繞上11號的肩膀。

    “不要亂動，你貧血太多，我待會兒給你掛一點葡萄糖。”

    包好最後一塊，梅特娜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像一個仰著頭的白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