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小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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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間書院地處偏僻,名聲不顯,想要外人慕名而來讀書學習不啻於癡人說夢,這別說距離陳青秋桃李滿天的任務有著天地差別,就是能夠收上一個學生都夠嗆,所以陳青秋就想了一個現代小商小販最常用的方法,來打響知名度——那就是打小廣告。
陳青秋這麽想也無可厚非,沒辦法,在信息不發達的古代,傳播信息的方式多為口耳相傳或者書籍傳播,但古代識字的人又能有多少。
想到這裏,陳青秋就在書院裏找了一些筆墨紙硯,所幸有間書院雖然破敗,但原主人卻放置了不少未曾用過的文房四寶,雖然廉價但也聊勝於無,準備將有間書院招收學生的信息發放出去,爭取做到大街小巷的牆壁上都貼一張。
“沒想到宿主招收學生還有這種想法,倒是有些新奇,隻不過太取巧了點,不是正道夫子所為!”在陳青秋專心思考廣告詞的時候,係統突然冒了出來。
“係統兄,小弟又不想當夫子,是被你逼迫的誒!”陳青秋滿腹牢騷,手裏攥著毛筆,但就是想不到什麽樣的廣告詞震撼一點:“那你說說什麽才是夫子正道?”
係統無視陳青秋的抱怨:“孔孟老莊,席地而坐,言出即道,不需要宣傳也能吸引無數人來聽講,這才是正道。”
“靠,你也說了是孔孟老莊了,他們是聖人,怎能跟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夫子相比,我還是老老實實地打小廣告的好。”陳青秋不去鳥係統,心中擬定震撼的廣告詞,然後用毛筆在宣紙上寫了幾筆。
然後就聽見“咦”的一聲,後邊接了半句“好醜”,聽得陳青秋滿頭黑線,正是係統兄的感歎聲,如果係統有實體,陳青秋一定把毛筆杵他臉上,太會打擊人了,陳青秋道:“係統兄,又有何高見啊!”
係統很不客氣地道:“你這字形不成形,七零八落,神韻更是絲毫沒有,比之三歲孩兒的信手描寫,猶有不如,這廣告寫出去即便辭藻華麗,學生一看見你這書法,就嚇得退避三舍了,你……還是退群吧!”
陳青秋老臉一紅,沒法反駁,他在大學時期上過一個學期的書法課,但書法要想有所成效,哪個不是五六年甚至十幾年的功夫,所以陳青秋才學了個形似,畢業之後早已荒廢多年,形似早已還給了老師,更別說神韻,不知還在那條道上迷路呢。
忽然,陳青秋一愣,說起書法,自己不是昨天剛剛得到一張宣紙嗎,係統說在上麵練字進境一日千裏,這招攬學生的廣告詞可不能出師未捷先嗝屁了,還是先練一下毛筆字再說。
於是,陳青秋將那張仿佛白絹絲綢般的宣紙放到桌上,提起毛筆就在宣紙上寫了起來,突然之間,陳青秋的身體猛然一滯,福靈心至,大腦仿佛有什麽轟然洞開,眼前一片清明,緊接著筆下飛快跳躍起來,猶如練習書法幾十年的書法家,但見跌宕遒麗,豐筋多骨的毛筆字從筆下流淌出來。
不過片刻,那宣紙上便洋洋灑灑寫滿了廣告詞,每一字,每一個筆畫都宛如精雕細琢卻又渾若天成,幾乎找不到半點瑕疵,連不怎麽懂書法的陳青秋都覺得這俗不可耐的廣告詞都詩意盎然。
“這,這是我寫的?”陳青秋張大嘴巴。
“還能有誰?”係統確定陳青秋的想法。
陳青秋沒想到這宣紙竟然有那麽大的效果,如果自己開個書法班,用這宣紙教課,自己不財源廣進,還要什麽桃李滿天下,係統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這宣紙做工繁雜,材料昂貴,價值自不必說,怕就是帝王之家也無緣可用,你還是省省吧!”
陳青秋當然也隻是想想罷了,拿著宣紙反複觀摩,欣喜若狂,哈哈,沒想到自己還能寫出如此驚豔的字體來,到時候留下幾本著作,也自稱個什麽體好了,想著拿起毛筆,在另外一張普通的宣紙揮毫起來。
但很快,陳青秋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這回寫得字雖然筆鋒遒勁,隱隱有些功底,但比起那張純白宣紙上的字,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其中且不說一氣嗬成,斷層瑕疵就多不勝數,雖然這比起他最開始已經好上十幾倍,但已有珠玉在前,陳青秋怎麽還會覺得這寫得好。
“係統兄,你這宣紙的效果與實物不符啊,我要求假一賠三!”陳青秋接連又寫了幾張,每一張都隱隱有些進步,然還是無法跟清靈宣紙上的相比。
係統道:“我前麵已經說過,清靈宣紙的效果能讓練習者一日千裏,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一張宣紙就能搞定一切,那還需要夫子品德精神的考校嗎,不過宣紙上的字體的確是宿主本人寫得,宿主的領悟力倒是比一般人強上一些。”
陳青秋醒悟過來,仔細端詳清靈宣紙和普通宣紙上的字體,再看開始自己寫得歪七扭八的毛筆字,發現此時自己的筆法不知老練了多少,倘若再有多幾張清靈宣紙,自己在短短一月內變成書法大家也未可知。
念及此,陳青秋立刻對係統諂媚道:“係統兄,你那宣紙還有沒有,再給兩張唄,免得我開堂講課出醜,滅了你的威風!”
然而係統仿佛消失了一般,不回答他的問話。
實際上陳青秋此刻對於自己的進度已經很滿足了,對於係統兄的“冷漠”也不在意,當下寫了好幾張廣告詞,疊好放進包袱裏,就出門去了,出門前還看了看破敗依舊的書院,笑道:“等本夫子掙了錢,一定給你修個七進七出的大宅院!”
有間書院所在的地方最近的城鎮便是陽平縣,而陽平縣距離作為六朝古都的金陵隻有二十多裏遠,陳青秋本來雄心壯誌,去金陵城大發廣告,但陳青秋變成有間書院夫子以來,還沒收進半個學生,身上隻有這身體原主人的一點積蓄,除此之外身無分文,想去金陵城實在有心無力,所以就近原則,以陽平縣作為他桃李滿天下的革命根據地。
陳青秋走了兩三裏路,就看見了寬闊的田地,上頭是躬耕勞作的農戶,小路上行人來往,一側還有個小茶攤,比起他那窮鄉僻壤的書院不知熱鬧幾何,再前麵些,就瞧見了一座小城門,頂上寫有“陽平”兩個大字。
陳青秋加快腳步,走進城門,就找到了一個幹淨青石牆壁,就將自己撰寫的小廣告貼了上去,在貼的時候,陳青秋還縮著脖子往兩邊望了望,鬼鬼祟祟的模樣端得如同猥瑣的小偷。
“喂,你在幹什麽,這裏是私塾!”忽然,有人看見陳青秋的動作,大聲喊道。
陳青秋嚇了一跳,難道唐朝也有城管?定睛一瞧,隻見說話的是一個身著青衫布鞋,頭頂綸巾的文氣中年人,再聽見私塾二字,陳青秋心頭一放鬆,原來是同行啊,於是笑道:“自己人,自己人。”
“誰跟你自己人!”那中年人冷著臉走過去,這私塾可是讀書學道理的聖賢之地,講求的是清淨,容不得小商小販來此亂貼紙張,汙了聖人的場所,再看陳青秋鬼鬼祟祟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然後順手去撕那張小廣告。
但就在那一刻,他目光一瞥,卻是愣在那裏,然後竟是雙手小心地將那絲綢般的宣紙小心拿下來,目光緊緊盯在紙上的每一個字,說實話這廣告詞寫得真是俗氣,但這些字體卻是一個個大氣驚豔,各有不同,端得是氣象萬千,自己教了半輩子的書,何曾見過如此驚人的字體,就是他的老師的老師也做不到吧!
原來他手裏拿著的是陳青秋在清靈宣紙上些的字。
“這字是你寫的?”那中年男人顫抖道。
陳青秋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激動,這不明擺著嗎,那中年男人見他如此年輕點頭,心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想起陳青秋方才所說“自己人”,難道這小子也是教書夫子?低頭一看廣告詞,正是有間書院打廣告,隻是這有間書院自己怎麽沒有聽過?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還沒有說話,陳青秋有點急了,沒辦法,再不貼廣告天就要黑了,從他手中拿過宣紙,話也不說轉身就走,按理說普通人之間如此無禮旁人早該生氣,更何況讀書人節氣,但那中年人被陳青秋的字震撼到,隻道他深藏不露,不知其何方神聖,竟是一點脾氣也沒有。
等陳青秋走出牆垣,來到這私塾的門口,忽然聽到一陣嘈雜之聲,但見人群之間跪著一個十四五歲學生模樣的少年,對麵站著個神情倨傲的男人,冷冷道:“沒錢還想讀書!”
“老師,我再過一個月,一定把錢交上!”那男孩瞧著頗是可憐。
“你都欠了幾個月了,滾吧!”那男人絲毫不通融,而那少年還是跪著不敢起身。
這時後邊的中年男子跟了上來,也看見了這一幕,頓時一皺眉頭,他是知道自己同事的性格,正要上前阻止,突然眼前一花,卻見陳青秋走了上去,然後將那張宣紙放到少年的手裏說了幾句,然後消失在人群之間。
中年男子望著陳青秋離去的方向,不由默然,如此驚人的書法都能隨意送人,這人是如何胸襟不可測吶!
實際上是,陳青秋是看明白這小子被書院趕了出來,自己正好可以挖牆腳,而且清靈宣紙用過就失效,送給誰不是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