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門踢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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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轍隻當陳青秋隨口說說,心中略有些惴惴不安,但他忙了一天累得不行,也沒有多想,吃完飯收拾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哪知等到第二天,就看見陳青秋在破敗的教室裏揮毫潑墨,模樣意氣風發,全然不似上回的出塵氣質。
夫子,這麽早,您在練字嗎?”梁轍做了幾個包子端進來,看見陳青秋在寫字,不由一愣,要知道這夫子哪天不是日上三竿才磨磨蹭蹭起床的。
哦,是梁轍啊,來的正好,看看為師的張狂不羈的墨寶,有什麽想法?”陳青秋大手一拍桌麵,恬不知恥的自誇。
在古代文人雅士之間相互交流,皆是自謙的稱呼,哪有人自賣自誇的,但梁轍知道陳夫子說話向來出人意料,而且寫出的字當真驚為天人,自稱墨寶大概還是自謙了的,也不在意,低頭一看,頓時愣在那裏。
夫子,這貌似不是詩句,但一看之下不卻又朗朗上口,又不失其中文采,學生愚鈍,敢問夫子這是什麽文體?”梁轍但見清靈宣紙之上,字體小巧精致卻內含瑰麗筆鋒,的確稱得上是墨寶,他早先已看過也不複驚豔之情,但這長短隨意的斷句卻令他感到驚異非常。
梁轍雖然天資愚鈍,但基本的文體學識還是了解,卻是沒有見過這等題材的詩句,隻覺得紙上的句子,哀婉幽怨又貼合韻律,極盡文采之能事,若是讓他來寫絕對是沒有辦法想出來的,怕是自己從前的夫子也不行吧!
哈哈,待會你就知道了!”陳青秋見這小子還算有點眼力見,不由一笑,心道還未出生的古代大家們,為了小弟桃李滿天下的千秋霸業,隻能委屈你們當我的抄襲者了,想著又拿出一張宣紙,還是清靈宣紙:“好,你看看這張如何!”
梁轍聞聲望去,心頭的驚駭程度登時如同錢塘江浪潮一般,一浪接著一浪,這宣紙上的體裁還是如同方才的一樣,但是這宣紙上的字體一改上一張的細膩精致,轉而張揚大氣,筆鋒凜冽豪邁,再配合上雄壯悲愴的字句,便仿佛一幕壯烈的戰爭畫麵出現在自己眼前。
梁轍深深喘了口氣,這兩張宣紙中所展現出的能力,就是放到國子監中也能做夫子了吧!梁轍目瞪口呆道:“夫,夫子,您,我……”
這一刻,梁轍才了解到眼前這破落書院的主人,自己的夫子當真是深不可測啊,我應當對他更為尊敬才行!
好了,東西也準備好了,我們出發吧!”陳青秋隨便抓了一個包子,塞進嘴裏,心道,日後有間書院能不能一炮打響知名度就看這一招了!
嗯,去哪裏?”梁轍剛從那兩幅字的驚歎中回過神來,又是一愣
平時他就是在有間書院劈柴燒飯,再就是修補門房,剩下的時間才是自己練習寫字,除了上回發廣告,何曾出門過。
去榆林私塾!”陳青秋隨口道。
但停在梁轍耳裏卻如同春雷炸響,而他就是個被春雷嚇到的小老鼠,麵色頓時煞白,渾身微微發抖,這榆林私塾就是將梁轍趕出門的地方,而當街動手欺侮他的也正是這私塾的教師。
夫子,我,我們幹什麽去啊!”梁轍嚇得有些失神地道。
媽的,才隻是聽到這私塾的名字就嚇成這樣!陳青秋看見梁轍畏首畏尾的模樣,就一肚子恨鐵不成鋼,但臉上還是一副春風滿麵的笑容道:“為師隻是去交流交流罷了,待會兒為師請你吃陽春麵,加一個蛋。”
夫子,我肚子疼,也不愛吃陽春麵,就不去了吧!”梁轍苦著臉道。
日,老子請你還敢擺譜,今個兒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陳青秋霎時目露凶光,一把攥住梁轍的領子,這小子還沒發育,長得也不高,一拉就給陳青秋扯了過去:“你還想要為師說第二遍?”
梁轍見陳青秋不高興,隻能點頭答應,但一路上,卻還是低著腦袋,畏縮地跟在陳青秋後頭,跟個跟屁蟲似得。
兩人走到陽平縣,已是朝陽當空,微微有了些暖意,然後由梁轍帶路,很快就來到了榆林私塾的門口。
陳青秋上回隻顧著發廣告,沒有仔細看過榆林私塾,此刻隻見私塾飛簷鬥拱,雕梁畫棟,寬敞的朱紅色大門前掛著兩副對聯“奮五車學識,育百年英才”,兩盞大紅燈籠迎風搖曳,端得是一派教書育人的朝氣氣象。
比起書卷氣十足的榆林私塾,陳夫子的有間書院便猶如地震災後重建,被餘震幹倒的豆腐渣工程,關鍵人家還隻是私塾,距離書院還有些距離,而有間書院已經屬於書院,卻連村口王鐵匠家的院子都比不上!
媽的,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陳青秋重整旗鼓,在梁轍屁股上踹了一下,示意他其他敲門,梁轍雖然害怕,但也硬著頭皮上去敲門,半晌,一個拿著掃把的老人帶開門,疑惑地打量了兩人一眼道:“兩位,這是有何貴幹?”
陳青秋微微一笑,道:“在下有間書院的夫子,因我的弟子有樣東西被貴私塾的老師取走,特來取回!”
陳青秋雖然穿著樸素,但因為練字之後,隱約之間展露出從容出塵的氣質令他不敢小看,趕緊回去報告。
陳青秋則是帶著梁轍施施然地走進私塾,但見私塾內部青磚黛瓦,花草小徑,營造出清幽雅致的風格,比起有間書院雜草遍地的粗獷不知高明幾分,無形之中,對陳夫子又是一次打擊。
就在這時,有人從內堂後頭出來,是個白發長須的老者,身後跟著兩個中年男人,陳青秋目光一瞥,就發現梁轍在看見其中一個男人時,忍不住後退一步,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是什麽人敢在榆林私塾誣蔑本夫子!”三人方一走到,那欺侮過梁轍的中年人率先開口。
靠,本夫子以禮相待,這王八老師竟然敢惡人先告狀,就別怪陳某待會兒不客氣了!陳青秋冷笑道:“此言差矣,你事情未做過才是誣陷,但你做過了,我隻是陳述事實罷了!”
侯明一聽頓時大怒,他在書院裏除了院長,哪裏有人敢小看他的,正要發作,為首的老者擺擺手,阻止他道:“不知足下前來,所為何事?”
也沒什麽大事!”陳青秋看也不看氣得滿麵通紅的侯明,老神在在道:“在下的贈予我弟子的墨寶給這位先生見財起意取走了,所以今日特來取回!”
你放屁,這小兔崽子身無分文,哪來的墨寶!”侯明大怒,竟是直接謾罵出口。
侯夫子,怎可在客人麵前如此無禮!”老者皺眉道,但言語之間卻是在維護本家的人:“足下說墨寶被我私塾的人取走,但足下口說無憑,倘若沒有證據,憑空汙我私塾的名聲,老夫可是要報官評斷的。”
陳青秋知道他是為了私塾的清譽,但言語中的威脅之意卻是讓他很不爽:“梁轍,你且說,昨日是不是遭到這夫子的毆打,而且將為師給你的宣紙搶走!”
梁轍不知道陳青秋所言什麽意思,心中卻是驚訝他是如何得知,隻得點了點頭。
侯明一聽,不由冷笑幾聲:“他本就是我的學生,因為品行不端被我趕出書院,雖無師生之實,卻又師生之分,我見他招搖撞騙,好意教育他一番吧了,那宣紙不過是些招搖撞騙的詞語,就撕掉了,我看足下年紀輕輕,所謂墨寶隻是杜撰的吧!”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嘲諷陳青秋寫不出所謂墨寶,前來招搖撞騙,陳青秋看見梁轍麵臉通紅,卻不敢說半句話,頓時朗聲哈哈大笑,不由引得書院幾個頑皮的孩子和大人聞聲趕來。
陳青秋大笑,謙虛道:“在下不才,也算是才高八鬥,文采斐然,寫出的墨寶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就連長孫宰相看了就拍手叫好,豈容你個小夫子評斷。”
眾人見他大言不慚,心中皆是有些不忿,連為首的老者也不悅道:“既然如此,還請足下令我們開開眼界。”
陳青秋笑道:“我本有三幅字,隻可惜一幅被猴夫子騙走了,就讓你們鑒賞這兩幅吧!”說著,雙手一攤,兩幅字平整放到桌上,
不知是這字體太過出彩還是內容極為入景,幾人看得胸口不由一滯,這兩幅字中的字句皆是展現出作者驚人的文采,但卻走了兩個不相同的極端,第一幅婉約細膩仿佛閨中細細訴說自己孤寂的婦人,極押韻腳,;第二幅則是大氣恢宏如同戰場破釜沉舟速發豪邁心意的將軍,略是粗獷。
而且配合這兩幅各走極端的字句,作者更是使用了不同的筆法,每一個都端得是在這種寫法上登峰造極,極其貼合字句的內核,若這真是一人所寫,那可就太驚世駭俗了。
實際上這也是清靈宣紙的功勞,係統告訴過陳青秋,清靈宣紙雖有令使用者一日千裏的功效,但也是視人而定,倘若使用者本就有基礎正好心神又極端爆棚,寫出來的字和使用的效果會好上好幾倍。
而陳青秋因為使用清靈宣紙,早就有了不小的功底,再加上早上早早起床,在普通宣紙上練了將近三個時辰,等到福靈心至的那一刻,才猛然在清靈宣紙上書寫,清靈宣紙本就能帶人進入清靈境界,兩者一疊加,這字句的貼合程度,當真是叫人驚世駭俗。
那為首的老者看得雙眸異彩漣漣,如此出彩的書法,字句,令人升起據為己有之心,也是理所當然,一念之間竟是懷疑起侯明來!同時開口詢問:“敢問足下,這是什麽文體。”
陳青秋平淡道:“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