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峰路難登，人心更難測。

    巨石擋路，無路可走，究竟如何才是登上此峰的正確道路。

    如若此石不是宗門考驗也就罷了，或許還能登宗門清理，可若是宗門考驗，他又當如何，再者，他也等不起，這三天他把帶來的幹糧耗了個精光，本就一貧如洗的他，哪裏有如此多的食物，如若上不了山，便隻能去山中弄點野味，可是這他也不會。

    下下之策便是回去鎮中，等待壽元的日漸稀薄。而這些都不可取，回去了便再也回不來，二狗子放了他第一次，陳家不會放他第二次。九峰宗來了一次，上不去，便也不用來第二次了。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繼續往上攀爬，無論這巨石是他人所為，亦或是宗門測驗。

    “第三十三次！希望是最後一次！”王休自言自語的給自己打氣。

    山頭老道看著則更是興奮，他想知道這少年欲要何為，如若此子登不上這峰頭，他也決定帶他上山，強行為他洗滌出一條靈根，因為他認為此子有靈，他等的便是此子放棄的那一刻，隻是沒想到，在這無路可走的登峰路上，那孩子居然還想向著上麵攀登。

    第六十七階，他停了下來，看了看眼前的巨石，竟然開始徒手攀登。

    看到這裏，那老道竟然輕聲吼道：“不可！”

    就在他雙腳離地，開始攀上巨石的時候，那靈力居然突然增強，此路本就隻可攀登，不可飛躍，或借助外物騰飛而上，故此，越朝著上方，靈氣越為肆虐，而他這個舉動更是感受到了上方的靈氣，縱使他知曉如何尋找最佳的姿勢與方法，可他於這攀登巨石的時候卻無法做到。

    忍受著這等疼痛，他又一次跌落了下來。隻是這次他沒有跌落到起始之處，而是跌落在這第六十七階，這也是他在跌落的時候選擇的最佳方案，讓他不至於白白攀登。

    他近乎吃透了這石階的靈氣，隻是上方的他還未曾遇到。這裏又給他立了一個難題，如何解決，那上方的靈氣就像他第一次登上那一百二十八的階梯般。

    他有些無奈，隻是他也沒打算放棄，他知曉，如若越過了這塊巨石，那麽進入九峰宗便有了那麽些可能，至少上方的靈氣狂躁的與百二八階無二。

    他開始記憶這石塊的形狀，開始運用他的智慧紀錄那狂躁的靈氣威能，尋找著最佳的攀登方案。同時，他發現他漸漸的能稍微承受那些靈氣，不在像當初那般疼痛難忍，手腳顫抖。隻是他未曾發現，在他的體內，那條漸漸形成的靈根，那是踏入修仙路的最初的象征。

    唯有那老道，慢慢的察覺到了，這讓他更為驚訝，感歎此子逆天。無根之人，竟然聚靈成根。

    活了三百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之前亦隻是有所耳聞罷了。

    聚靈成根，乃是大毅力，大靈感者方才有的大機遇。隻有選擇最佳的方式去吸收靈氣，經過長年累月的吸收，方才能將靈氣聚集成根，納入體內。

    而一般的修仙者都是體內有根，方才可以修行，強化體內仙根，使之吸收靈氣，壯碩之後再分根而生。

    就如同一顆大樹一般，開枝散葉，成就九道靈根，此乃凝根境，也是修仙者的第一個境界。

    然而此子全然憑空創造了他自己的第一條靈根，雖然還未成形，但是卻不日可期了。

    “聚靈成根！好一個聚靈成根！此子若成，哪還是凡人，怕是比之普通的修仙者更為厲害，天才！天才！”老道在心中自語道。

    也不怪他，畢竟九峰宗如此年份，也未曾遇到過這麽一個凡子，如今，他好似看著一代傳奇正在買進九峰宗，對於他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在經曆了無數次的跌落之後，他終於是登上了這石塊的頂端，那狂湧的靈氣在他感受過來，此刻卻成了愜意的風。

    因為他的第一道靈根成了，終究是成了。

    老者內心亦是在歡呼，他見證了這一幕，從三日前，他便開始看到了，那是傳奇性的一幕，聚靈成根，比之那先天靈根，亦或是後天洗滌所得的靈根都要來的強大，因為那是自己的，不是自天上來，也不是自地上取。

    之後，那六十階石梯對他來說便如履平地，他驚異自己的變化，他已知曉他到達了另一個境地，通過這三天的洗禮，不斷的攀登這靈氣充裕的登峰路，他走到了下一個境界，想來便是這修仙者的境界。

    他踏進了仙路！隻是這種感覺來得如此突然。

    直到他到達了百二八階石梯的時候，他才知曉，他還未完全踏入仙門，他還未進九峰宗，他高興的過於早了。

    那百二八之後的石階於他想象中，應當也就如那巨石頂一般靈氣狂湧，更甚也就靈氣更對淩冽，讓其身體更加痛苦罷了，對於之前吃了如此多的苦都忍受過來了，那麽這之後的路又有什麽難的。

    “那麽你又能走到哪裏呢？”老者依舊看著王休，上麵的路與下麵不同，下麵但凡有靈根者便可上來，而且是輕鬆無比。

    而百二八之後，則是每一階的靈氣都帶著不同的性質，有靜的，有動的，或如水，或似火。靜動交錯，難以捉摸，對於並非靠著硬實力上來，而是通過琢磨靈氣湧動的規律上來王休，無疑是一個更大的挑戰。

    每每踏出一步，他腦海中便出現了無數的畫麵，或刀山火海，或洪流雪崩。這些畫麵帶著靈氣，衝擊著他的靈根。

    初得靈根的他自然沒有如此強硬，才過三步，他便覺得有些眩暈，那眩暈來自疼痛，而疼痛自靈根。

    那初生靈根如同一個幼子，怎經得起如此打磨，它開始收縮，慢慢變小，小到連王休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而那些帶著各個屬性的靈氣則是更瘋狂的在他體內狂湧，如同失去了目標的箭矢，與那五髒六腑，四極三才內狂奔，不曾停歇。

    額頭冷汗直冒，單膝跪地，雙手杵著石階方才有著些許意識。比之之前隻是**上的疼痛，還沒有消磨他的意誌，此刻的靈氣卻讓他快要失去意識，掌心鮮血潺潺，順著指尖流落在了地上。

    為了保持意識，為了腦中的清醒，免受那靈氣的摧殘，還有那些猶如怒濤般的幻想的衝擊，他雙手握拳，指甲戳進了肉中，杵著石階。

    隻是他知曉，這樣他亦是堅持不了多久，不多時，便會昏倒，隻是如此，他也依舊朝著上方攀登。

    時間慢慢過去，夜幕降臨，月光慢慢的灑落在這個少年身上。

    在這月光中，他似感受到了他前些日子做的那副好似破裂的畫，那畫最後依舊是圓了。隻是現在如此，他怎麽也見不到那畫怎麽圓。

    仙凡命格竟然差的如此之多，他做了如此努力竟然連一半都達不到。此刻，他光是保持清醒就已經竭盡全力，更莫說朝著上方再走那百多階石梯。

    “你是天才！”

    杵著石階，王休竟然差點睡了過去，夢中老師對他說的話，讓他一言驚醒。天才之能，無所不能。

    他沒有這自信，他的內心正在告訴他，放棄掙紮，任由這靈氣肆體。他覺得這不對，這隻是心中所忍受不了這痛處才告訴他放棄。

    原來修仙如此艱難，仙法難得，沒有人知曉為了修得仙法這些修道者在背後付出了什麽樣的努力，就如他此等凡人若想入得仙道，竟是如此的不可能。

    他沒有退路，退了回去便是餘生幾何，任人宰割，日日夜夜都擔心著明日是否會壽元驟減，死於夢中。

    在這痛處中，他呆了許久許久，他有些不知道是多久了，疼痛麻木了他，他強行撐著麻木的身軀，想要朝著上方攀爬，那腳卻怎麽也挪不動，即便是手，也怎麽都挪不動。

    雙腳麻木，雙手更是麻木，他強行朝前伸著頭，希望頭能著地，希望那頭能有幾分力氣再上一階。

    可怎麽連頭也動不了，他抬不了頭，看不到月亮。他第一次動搖了，他想放棄了，他留下了眼淚，就連那一日換了命，他也不曾落淚，隻是這眼淚就這麽一滴。

    下一息，他便告訴自己，不能流淚，還有辦法。調整了呼吸，他開始著手從體內解決，既然外力無用，那就從內，他強撐著意誌，去尋找蜷縮在角落裏，不能抗爭的微小靈根。他開始用意誌強撐著靈根，任由那些變化莫測的靈力去肆虐。

    撐起了靈根，他麻木的痛處便得到了分散，隻是那靈根上的疼痛更是**的百倍，咬著牙，他的手腳能動了，動的不多，卻也是朝著上方移動了一步。

    一階未到，半階已有，也算是進步了。

    上方的老道，從日到夜，一直看著這少年，他覺得自己看走眼了，此子是不是天才，並不重要，聚靈成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子的執念。

    究竟是何種執念，竟然讓他擁有如此毅力。

    越往上，靈根的疼痛便越加劇，半個時辰過去了，他也隻是僅僅走了兩階。

    這是他人生從未體驗過的痛楚，他忽然覺得修仙或許很有趣，因為真的很難！對於他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十分的艱難。

    怪不得那些人都爭著要那些修仙命格，而他的心中卻隻道那些人的愚蠢，最有趣味的不是一揮手，畫便成。

    而是不聽揮舞筆墨，畫方成。

    所以他喜歡畫畫，因為畫畫也很難。

    不知時疼痛麻木了他的神經，還是他的靈根開始適應了這狂湧的靈氣，他竟然走的越來越順，越來越快。

    兩個時辰，他的體能快要耗盡，終究是走到了百九二階石梯。

    還差整整六十四之數。

    而這最後的六十四階，比之前麵都要難。

    因為他倒了，倒在了這百九二石階上，老道動了，無論怎樣他都會幫此子進宗。

    可就在老道即將要去帶走他的時候，趴在石階上的他卻動了動手，阻止了老道，他沒有力氣睜眼，也沒有力氣去看，隻是他感覺到了那雙關注他的目光，他個欲要幫助他的氣息。

    既然都走到這裏，他想靠自己，走完這條路。

    “又有哪個畫師受得了，別人幫他完成自己的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