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狼山又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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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攻打一陣,四處營門都丟下三四百具屍體後撤離。
確認匈奴遠離後秦軍也各自回帳休息,整備軍械。
傍晚時刻,幾名涉間營中士卒來到轅門外傳達軍情。
“見過白軍侯。”士卒身帶創傷,應是經過一番苦戰才得以闖出。
“涉將軍軍令,商毫不顧堅守軍令,兵敗身滅,致使我軍戰況有變。現已得密報,匈奴駐營將於此地駐營,不往王庭,各軍堅守勿戰,把守要口,以中軍軍旗號令為準。”
白匱點點頭,命帶幾人下去休息,自己卻撓著腦袋踱步。
“匈奴人怎麽不往王庭了?商毫兵敗,西南側門戶大開,完全可以直驅往王庭啊。”陳奉不解道。
白匱頭撓的更厲害,劇烈的搖頭,長歎一口氣說:“這都是小事,俺怕的是涉間大哥,唉。”
陳奉壓下心中思索,問道:“擔心涉將軍?”
“唉,你不知道涉老哥這人,他對朋友忒好,做人豪爽痛快,度量也大,可是有時心眼又忒小。商毫和俺們關係好,又死了三千多將士,別看讓俺們堅守,他自己一定不善罷甘休,一定得嬴一陣,唉,俺是真擔心。”白匱連聲歎氣。
“涉間將軍足智多謀,自有定奪。”陳奉對涉間所知不多,含糊幾句道。
連續兩日,匈奴每日都來叫陣,或者試探進攻,但除了涉間營每日出戰外,其他各營都是緊閉寨門防守,並未爆發大的交戰。
而第二日的一份軍報也讓陳奉明白匈奴為何不再行軍,而是圍攻涉間。
“這是單於王庭最新的情報。蒙恬奇襲匈奴,開始時數次得勝,斬殺十餘萬,後來頭曼聽從玩家建議,仗著人多建土城固守,蒙恬沒帶攻城器械,雙方就此對峙起來,直到現在。”
聽完陳剛匯報,陳奉手指輕點桌麵。軍報從單於王庭到這裏至少要三天,也就是說蒙恬和頭曼已經對峙至少五天。
右賢王多徒素與頭曼不和,人盡皆知,這次是害怕唇亡齒寒才領兵來援,如今得知頭曼和蒙恬對峙起來就想作壁上觀,托口被秦軍阻攔,自己好收收漁翁之利。
陳奉不由嗤笑起來,果然政治是戰爭的起點,也是終點,隻不過這次是給頭曼送終。多徒想法是好的,現實卻是嚴酷的,也不看看頭曼的對手是誰,如果多徒前去救援頭曼,匈奴尚有一絲勝機,在此觀望是白白給了蒙恬逐個擊破的機會。政治才是戰爭最大的阻礙。
“奉哥,你笑啥?”陳剛疑惑道。
“沒事,想起來一蠢貨而已。”陳奉斂笑回道,“今個匈奴來了沒?怎麽沒聲響?”
“平時這會都打完了,今怕是不來,總算消停了。”陳剛笑道。
正說著,後子淳進入帳內,“探馬來報,匈奴兩萬軍正朝我軍前來。”
陳奉陳剛對視,啞然失笑,說匈奴匈奴到。雖明知不會大戰,但仍披掛上馬前往。
白匱擔心匈奴人聲東擊西,自己領千人在中軍,隨時支援各處。陳奉憑著河套和之前數戰,在軍中威望甚高,總管東門防禦,此地是斜坡,易守難攻,有一千秦軍和兩千玩家把守。
匈奴稀稀落落來了三千餘人,遠遠觀望。秦軍弩上弦,人持劍,陳奉在聊望樓無聊看著雙方對罵,這兩天他也算漲了見識,天南地北,各處方言的罵人話讓他五體投地。以前還有陣前單挑,不過在被陳剛連殺二十多人後,匈奴人就開始乖乖對罵了。
正對罵的興奮時,陳奉隱約聽到遠處號角響。約有一柱香時間,幾匹匈奴遊騎來到,匈奴頓時安寧下來,緩緩退去。
“不對啊,不是應該再罵半個小時嗎?我酒肉都備好了,就等看戲,怎麽跑了?”陳奉腹誹幾句,確認匈奴走遠後放出遊騎在周圍打探,又留下兩百人看守,其他人各自撤回修整。
此時,七裏外一處密林山穀,殺紅眼的賽音達領著殘存的一萬餘人再次衝殺,但三萬多秦軍及玩家將其圍的密不透風,更有涉間親自指揮。
“弟兄們,老哥算是給你們報仇了。”涉間看著眼前不斷縮小的抵抗圈,心中哀悼陣亡的數千將士。
緊密布置兩日,匈奴人果然中計。白天時領兵出戰是在聲東擊西,掩護其他士卒進入林中埋伏,兩天來又都是陰天,夜色不明,每夜縋下上千士卒往林中,之後就是引誘匈奴自投羅網。
說來可笑,賽音達看到涉間每日出戰,竟也想伏擊,今日詐敗引誘,卻正好在半路被三萬秦軍埋伏,全殲誘敵的三千多匈奴軍,不明情況的賽音達領著本在埋伏的兩萬四千匈奴軍來救,卻被士氣正旺的秦軍逮個正著。正麵吸引火力,埋伏的秦軍又偷襲兩翼,以玩家為主的匈奴軍哪能抵抗,很快損失大半,但賽音達散出的遊騎逃離不少。
“將軍,西麵十裏處有兩萬多匈奴軍趕來,南麵亦有六萬多軍急行,最多兩刻鍾時間。”探馬飛身下馬道。
涉間麵有不甘色,最多兩刻鍾,就能全殲這支匈奴軍,實在可惜。
“命各部軍再次衝殺,給我分割匈奴軍,全部誅殺一刻鍾後立刻撤離,還有,調出三千人收攏弟兄們屍首,並帶領傷員先撤。涉寬?”涉間冷冷吩咐道。
“諾。”一旁親衛答應道,飛馬離開,涉寬拍馬前行幾步。
“調出我的親衛軍,朝南麵給我打進去,攪亂匈奴軍。”
涉寬抱拳領命,身後最後的三千親衛縱馬隨之出戰。
涉寬勇猛異常,這三千親衛又是軍中精銳,很快就改變戰場形勢,涉寬領頭衝殺將匈奴人分做兩截,更兼暴露身形的賽音達被涉寬斬殺,整個匈奴軍沒了指揮,隻有被屠殺的份。
“將軍…”又一名斥候飛馬來到,不待說話就被涉間伸手製止。
“唉,撤軍。”涉間哀歎一聲,周圍人亦是不甘色。
訓練有素的秦軍很快組織起撤退,殘存的八千多匈奴人一則沒指揮,二則膽寒,哪裏敢攔,發現秦軍撤軍後慶幸還來不及,紛紛潰逃離去。
秦軍撤離約有七八分鍾,多徒的六萬大軍總算趕到,等待他們的卻是遍地哀嚎的傷病員,秦軍在離開時並未結束他們的生命,隻是剁掉其手腳,這可不是秦軍發了慈悲,而是增加匈奴軍負擔。
整個戰場最顯眼的莫過於中央的匈奴大旗了,一個麵目痛苦的腦袋懸在其上。
命人將其費力摘下,擦去麵孔未幹的血,果然是死在亂軍中的賽音達,瞪大的雙眼猶自充滿恐懼,也不知是害怕死亡還是害怕秦軍。
多徒臉色鐵青,手裏抓著的首級被捏的變形,眼珠被擠出,順著腦袋掛著一條長長的血絲垂落於地。
遠處幾名匈奴人驅趕著捉來的潰散士卒,其中一長官模樣人連滾帶爬到多徒麵前,狼狽像十足。
“說,怎麽回事!”多徒單手提起涕泗橫流的潰逃士卒怒問道。
“死了,都死了。”軍官帶著哭腔,神誌不清大喊。
旁邊衛兵上前幾個耳光奉上,那軍官才清醒了些。
軍官地位不低,戰戰栗栗的將作戰經過原原本本稟告,多徒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
一腳踹飛那軍官,多徒貌若瘋狂的來回走著。半晌後紅眼咬牙怒聲道:“來人,即刻整點軍馬圍攻秦豬的四個營寨,我要讓他們都死到這!”
“右賢王謹慎…”右犍王見狀大驚,欲攔阻卻被對方冷酷的眼神嚇回。
“小將有話說。”李中文卻出列單膝跪地道。
“你敢攔我?”多徒前行兩步,眯著眼睛厲聲道,手已經放到腰間長刀柄上。
李中文急忙解釋,“不敢,隻是我軍人雖眾,但異人戰力不強,甚至拖後腿。精銳士卒僅有大王本部的五萬人,但秦軍還剩了近兩萬人,更有異人兵十萬協助防守,這些人不足與秦軍相比,但防守營牆卻是沒問題。所以與其分散兵力一同圍攻,不如緊著一處攻打,逼迫其他營寨秦軍前來救援,屆時沒了營牆,秦軍就成了老獵手手中的小羊羔,任咱們揉捏。”
多徒略加思慮,伸手怕了拍李忠文的肩膀,撐起一絲笑容道:“一千名勇士也比不上你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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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軍退去,陳奉前往大帳尋找白匱,一不會就有士卒來報,說在遠處山間發現秦軍痕跡,不下兩萬人,打的還是涉字旗號。
“涉老哥的旗號?哈,好,肯定是給匈奴人設的陷阱。”白匱聽得經過十分開心,黃棕色的臉皮似乎似乎都在顫抖。
沒多久就有斥候和涉間派來的遊騎進來稟報。
白匱誇張的從原地蹦起,手舞足蹈,半晌才靜下來,細細詢問戰況斬獲,聞知斬了左大將賽音達更是抱出酒來讓幾人痛飲,以表慶賀。
陳奉除了對涉間表示敬佩外再沒別的感覺,領兵打仗,自己果然還是差的遠。爭強好勝是人類天性之一,即便是老子莊子這種隱士不也著書立說,宣揚自己思想嗎?
因為爭強好勝,所以我們對很多他人做成的事總懷著輕視態度,以為別人可以,自己也行。實際他人輕鬆做成往往是因為對方有專業技能,隔行如隔山,無知者無畏,因為我們不懂得,所以我們總會去輕視。
表麵派兵出戰,暗地卻將士卒隱藏到周圍山林。聽起來簡單,但派多少兵出戰?如何保證匈奴不會進攻?怎麽隱藏將士?隱藏將士的生活?怎麽讓匈奴人不發現營寨空虛?……還有其他一大堆,都是問題。
以前陳奉也不覺得領兵有多難,現在對此中滋味是深有體會,想輕鬆也可以,但士卒是肯定帶不好了。所以當聞知涉間在現在的險境下還能打反擊,瞬間就五體投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