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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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打寶玉
賈母往二兒子的媳婦的妹妹的女兒身邊塞了個丫鬟,這擺明了是不合規矩的。
她扯下臉皮做出這等事兒來,自然是有緣故的。
這緣故,卻是出在了去年年節裏頭,邢夫人的那句話上。
黛玉的親事,怕是要宮裏頭做主了……
任賈母心裏頭想得千般好萬般好,終究還是抵不過聖上的心思的。
聖上有沒有可能把黛玉許給寶玉?
說實話,賈母自己心裏頭都有些虛……
寶玉雖好,可也就自家人知曉。
出了榮國府的大門,寶玉也隻是個員外郎的嫡次子罷了。
即便賈母深知寶玉生而含玉將來造化定能贏過賈琡去……可寶玉這造化不顯,她也沒辦法硬按著旁人認下寶玉的本事啊!
眼瞧著寶黛這事兒隻能盡人事安天命了,賈母免不了就打起了別的主意。
能不能給寶玉尋個比黛玉更出挑的媳婦兒暫且不提,好歹也要留好一條退路以防萬一啊!
這寶釵,就是個好人選。
當然,賈母是不會想著讓寶玉聘了寶釵為妻的。
若寶黛不成,甭管哪個嫁進來,賈母都是不樂意的。
但依著賈史王薛四家的情分,依著薛家的豪富寶釵的嫁妝銀子,叫寶釵入府納為二房還是使得的。
既能打壓寶玉媳婦,又有薛家給寶玉添助力,可不是正好?
那薛家不是在做皇商采買的生意嘛,正好寶玉嫡嫡親的姐姐在宮中做聖人妃嬪呢!
元春如今已是婕妤了,離九嬪也就一步之遙。
到時候在聖上跟前說上一句,不知能幫到薛家多少!
唯一需要留心,便是王氏。
自己這個二兒媳婦,從來就不是個安分的。
若叫她將寶釵拉攏了去,可不是給自己添不痛快?
派個鷓鴣去,也算是安了雙眼睛在薛家……
當然,賈母也不會大喇喇的留一個話柄在那。
寶釵歸家後第二日,她便遣了人過去,將鷓鴣的身契送上了。
鷓鴣是榮國府的家生子,家中父母兄姐弟妹乃至尚在繈褓中的小侄兒,都是榮國府的人。
對於這樣的丫頭,她的身契是最不要緊的。
至於鷺鷥……
賈母等了幾日,又派了婆子往林家去了一趟。
想著請賈敏帶著黛玉來榮國府一塊兒過個小年,再做打算。
誰知那婆子回話說:“敏姑奶奶托奴才給老太太道個惱,說年節前府裏頭事兒多,實在是抽不開身。要等到初二才能來給老太太您請安呢!”
賈母歎了口氣,揮手叫她退下。
原想著鷺鷥到底年紀偏大了些,給琡兒做屋裏人不合適。
可這轉念一想吧,黛玉那頭丫鬟婆子一大堆,連宮裏的嬤嬤都有。
這塞個人過去,一來比不得林家的家生子親近,二來身份越不過宮裏的嬤嬤……跟沒塞一樣。
隻是好容易調/教出來這麽個人兒,總不能就這麽浪費了。
賈母招手叫了玻璃來:“你去將鷺鷥領到榮禧堂去。”
“就說是我說的,琡兒那裏,除了個甄家寶玉,個個兒都是太監!實在不像個樣子!”
“老大家的這個當娘不盡心,我這個當祖母的卻不能坐視不管。鷺鷥是我調/教出來的,雖不能跟著琡兒去宮裏頭服侍,在府裏頭給琡兒管院子還是使得的。”
正說著話呢,因“病”請了假,好些日子沒去先生那兒的賈寶玉,和湘雲打打鬧鬧的進來了。
打鬧間聽了半截子話兒,寶玉就不樂意了:“老太太為何要將姐姐們都給出去?”
“鸚鵡姐姐跟了雲妹妹,等雲妹妹回了史家就見不到了。鷓鴣姐姐跟了寶姐姐,如今已是去了薛家,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呢。鷺鷥姐姐也是,好好兒的在這兒服侍老太太,為什麽也要走?”
賈母忙哄他:“你琡弟弟那頭,連個服侍的丫頭都沒有,他多可憐啊!”
“再一個,今兒雖遣了鷺鷥去榮禧堂,好歹還在一個府上呢,總有相見的時候。”
湘雲也跟著勸了兩句。
賈寶玉一臉慚愧:“我竟沒發現,琡三堂弟那兒都沒人服侍,這實在是我的不是。”
“玻璃姐姐你帶上我一塊兒過去吧,我要給琡三堂弟賠個不是。”
賈母連連誇讚寶玉懂事知禮。
可憐了賈琡被蒙在鼓裏。
這日傍晚回府,剛一踏進自己的小院子,就見到賈寶玉衝了過來。
“嗬!”
賈琡連忙拉住身旁的甄寶玉,一把把他塞到自己的身後。
兩手往後環抱住,努力的要把甄寶玉藏起來。
“寶玉二堂哥,稀客啊,你怎麽來了?”
賈寶玉一臉委屈:“我雖是難得來一次,可琡三堂弟為何要做出此等情狀?”
“難不成琡三堂弟這兒不歡迎我?”
賈琡後退了小半步,將甄寶玉藏得更嚴實了。
嘴中說道:“我這不是為了二堂哥你好?你忘了啊,你和甄哥哥見不得麵的!你們在我這兒見了麵,不管你們中哪個要生病,我都過意不去啊!”
賈寶玉感動的熱淚盈眶:“琡三堂弟!二堂哥在這裏謝過你的關懷了!”
“你放心,我馬上走!決不讓你擔心!”
說罷,揮淚離開了。
賈琡受到了嚴重的驚嚇。
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看向了靜靜站在一旁沒出過半點兒聲響的玻璃和鷺鷥。
甄寶玉從後頭一把將賈琡抱了起來,放到一旁。
好歹叫賈琡鬆了手,脫身了出來,沒被賈琡勒死。
玻璃走上前幫琡三爺理了理衣裳,將賈母吩咐的事兒說了。
順帶著,將珍珠、鸚鵡、鷓鴣的去處也說了。
賈琡嘴角抽了抽。
好樣的!
不說鸚鵡鷓鴣,就把鷺鷥類比花襲人……老太太想得也太遠了!
自己才六歲!
啊呸!十六歲、六十歲也不要什麽屋裏人!
作為一個斷袖,純的,給一百個個丫頭他也看不上一個啊!
不過賈母說賈琡院子裏沒個丫頭,卻是個大實話……
即便賈琡再三推脫,到底還是在聞信趕來的邢夫人的強製下,收下了這個鷺鷥。
更讓賈琡生氣的是,不知是不是碰了麵的緣故,除夕夜裏甄寶玉咳了兩聲。
要知道,自從禦弟的聖光普照到甄寶玉身上,甄寶玉就一直是身體倍兒棒的!
這一見賈寶玉就咳嗽,可不就是在挑釁他這祥瑞的權威?
是可忍琡不可忍。
甄寶玉剛咳完,賈琡就湊到了賈赦那桌去了:“父親,我想著明兒去給學士拜個年。您那兒有沒有什麽好東西……”
賈赦一把掐住兒子的臉:“好你個臭小子,你那兒好東西難道還少?非得到你父親這兒來拿!”
那頭的賈政卻是點了點頭:“大哥何必這麽說。”
“琡兒小小年紀,知道尊師重道,知道要孝敬先生,已是難能可貴了。”
“我兒寶玉,癡長了一歲,卻遠不及他!”
賈琡一臉認真的看向賈政:“二叔謬讚了。我雖不常見到寶玉二堂哥,但想來他定也是十分尊敬先生的。”
“隻是寶玉二堂哥不像我這般,嘿嘿,跟父親賴皮,所以才沒提起此事。”
賈政不免將賈琡又誇了誇。
心中卻是十分自得的……是啊,琡兒這樣可不是賴皮嘛!
還是自家寶玉好,規規矩矩的,從沒有過什麽吃席吃到一半就亂跑,還問父親討要東西的事兒!
大年初一一大早,難免的,賈政讓人去請了寶玉來。
“昨日你琡弟弟雖然行事沒個規矩,但他這話兒說的不錯。大過年的,合該去給先生拜個年。”
說罷,賈政揉了揉眼睛。
“年禮我已命人幫你備下了,你回去換身衣裳,一會兒跟我去你先生那兒。”
這一身大紅,雖看著喜慶,但出門見人卻是不妥。
賈寶玉的先生是一個落第的舉子,就借居在榮寧街旁的一處小院子裏。
那也是榮國府的產業,拿來給賈寶玉的先生住著,賈母半點兒都不心疼。
也正因為如此,賈寶玉再怎麽努力磨蹭,晌午十分,賈政便帶著他來到了先生的院子裏頭,遞上了年禮……
賈寶玉是跟在賈政後麵,一路小跑著出了東跨院的。
等回來時,卻是趴在春凳上,捂著屁股,由兩個健壯的家丁抬著回了榮壽堂的。
賈母要緊的拄著拐杖來看。
看到哀哀叫喚的寶玉,就舉起拐杖要尋賈政。
賈政滿心驕傲的帶著寶玉去拜年,存了一肚子火回來!
什麽叫一病一個多月?
若是寶玉當真病了,老太太那兒豈會沒有半點動靜?
孽子!居然裝病誆騙先生!
他心知已賈母對寶玉的溺愛,若是叫賈母知道了,定然是打不成的。
因而他剛進了榮國府的大門就抄起門閂,轉身對著寶玉一通好打。
打完了,拍拍手,丟下門閂就出了門。
他還要去給上官、同僚們拜年呢!
賈母尋不到賈政,隻得丟了拐杖,抱著寶玉心啊肉啊好一陣心疼。
又一疊聲兒的命人去請太醫來。
王夫人急匆匆的趕到,在一旁抹眼淚:“老太太,今兒大年初一,哪裏能請得來太醫啊!”
賈母聞言更是心疼了:“我的寶玉啊!”
“快快快,外頭有沒有好一些的大夫,趕緊的請了來看!”
倒也巧了,仍是去年那個大夫,仍是去年那個小廝。
來了榮壽堂一看,也是震驚了:“怎麽又是這位小公子?”
賈母早不記得有這麽個人了,隻催道:“你趕緊的看看,他叫他父親一通好打!這大年初一的,實在是……實在是……”
大夫仔細看過後,便開了個活血祛瘀的膏藥來。
“還好,打的不算重。每日按時擦藥,不出正月就能好。”
“老太太您貴人多忘事,去年大年初二,便是我給這位小公子看的診。也是大幸,去年隻是補大了,今年也隻是有些淤青,沒什麽大礙。”
王夫人也想起這事兒了,一聲驚呼:“說起來,這兩年寶玉一到過年就……莫不是衝撞了什麽?”
賈母一麵叫鴛鴦去送大夫,一麵瞪了王夫人一眼。
等大夫出了門,賈母才說:“這話兒也是能當著外人的麵兒說的?”
王夫人一時有些訕訕:“媳婦兒這……這不是太過擔心寶玉了嗎……”
“唉。”賈母歎了一聲,“等出了正月,你去將寶玉幹娘叫來說話。”
“這一到過年就出點小事兒,雖沒什麽大礙,但總不是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