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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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9、算總賬
等賈琡滿月宴後,邢夫人終於是坐完了月子,能出門了。
這頭一件事兒,便是將滿府的下人召來。
別看如今府裏頭還是二房住著榮禧堂,大房即便退居東跨院,也抵擋不了琡三爺的光芒照耀世人!
原先老太太看重二老爺,看重寶二爺,下人們自然也對二房格外敬著些。
但如今卻不同了!
大房的琡三爺可是驚動了聖上的大吉大利之物!
合該供起來吃香火的那種!
傳言說,寶二爺的奶娘趁著洗三的時候,悄悄兒摸了把琡三爺……然後被琡三爺一腳踹開。
不過當晚賭骰子,竟贏了一兩有餘!
那些老婆子能有什麽身家?
平日裏也就賭幾個銅錢罷了,一兩銀子,用上十天也贏不來的!
因而,聽聞邢夫人找,幾乎所有下人都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除了幾個主子身邊的貼身丫鬟……以及幾個鬼鬼祟祟磨磨蹭蹭的下人。
邢夫人召眾人來,卻是為了自個兒孕期多遭毒害一事。
見有人沒來,便指了幾個大房的親近下人,去將人綁了來。
這事兒到底驚動了賈母,急急的拄著拐杖,帶著賈政和王夫人來了。
“老大家的,你這是要做什麽?”
“好端端的,這是要翻了天了?”
邢夫人笑著回道:“老太太,媳婦兒我有孕時,遭了那麽多劫難,連宮裏的太醫都要見怪不怪了。若不是我兒命格貴重,身懷祥瑞降世,隻怕媳婦兒就一屍兩命,不在人世了。”
“媳婦兒想著,府中的下人竟有這麽多心思狠毒之人,不得不防啊!我遭罪了也就罷了,若是起了壞心,害了老太太,那可怎麽是好!”
“我身為榮國府承爵之人的夫人,不得不站出來,敲打敲打他們!”
邢夫人如今是大有長進了。
她原先不過是因著夫君不疼婆婆不愛,被奪了應有的管家之權還無福生養,難免有些執拗了。
現在為母則強,自己的兒子又生得這般爭氣,自然便要為著兒子多打算打算了。
賈母卻是聽得臉色一白。
當日給邢氏下藥的,都是王氏安插在大房的人手。
出一樁事便處理掉一人,王氏的人手早清幹淨了!
這時候刑氏再來作出這幅模樣來,為的什麽?
不多時,下人們便來了七七八八了。
邢夫人也沒指望他們全來。
“我有孕的時候,這府裏頭當真是什麽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怎麽,這府裏就這麽離不得我?”
“我是沒那工夫同你們計較的,不過連下藥的事兒都出來了,哪怕是為了老太太的安危,也不能輕易縱了你們去!”
一番話說的下頭人冷汗涔涔。
“你待如何?”
賈母板著臉道。
邢夫人掃了眾人一眼,吩咐道:“金楊金柳,去將墨琉璃、胡婆子帶上來。”
胡婆子便是迎春的奶娘。
下頭人一聽,都鬆了一口氣。
連著賈母和王夫人也鬆快不少,幸好不是要徹查。
墨琉璃撞倒了刑氏,是鐵定保不住了。
至於那個胡婆子,隻是個蠢物罷了,她的死活沒人在意。
這兩人處置了也就處置了,隻要不牽連出旁人就好。
“胡婆子,你好好兒的不伺候大姑娘,為何在太太生產時端安胎藥來?”王善保家的審問道。
墨琉璃的事兒十分清楚,她一個姨娘謀害主母、嫡子,結局已定。
而胡婆子……任誰看她都沒這個膽子啊!
胡婆子自入府便成了迎春的奶娘,每日裏吃好喝好,還有丫鬟婆子們敬著。
自那日邢夫人生產,至今胡婆子被關了一個多月了,她哪裏受得了這個罪!
見自己終於得了申辯的機會,忙一股腦兒的說了:“冤枉啊!那日太太生產,大爺和大姑娘都在老爺身邊陪著。奴婢見自己在那兒帶著也插不上手幫不上忙,又聽見裏頭要催產藥,便想著去小廚房看看。進了小廚房便看到爐子上熬著一罐藥,旁邊就擺著張催產藥的方子呢!我一想啊,這肯定是催產藥了,就趕緊給太太端過去了!”
王夫人譏諷道:“這奶娘,可是大嫂當年親自給迎春選的。誰知……嘖嘖,看見旁邊放了張催產藥的方子便是催產藥了?依我看,定是這老婆子見人在熬催產藥便想搶個功勞,也不仔細瞧瞧到底是什麽,便巴巴兒的端來了!”
賈母氣的直敲拐杖:“這麽個蠢物,差點害了我孫兒,還不拖出去打死!”
一聲令下,便有幾個粗使的婆子去拖人。
胡婆子還以為自己申辯清楚了呢,忽的又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
當下喊道:“冤枉啊!”
隨著這一聲喊出,天上突然降下了一陣雪花來。
此時暮春三月,今日又是陽光和煦萬裏無雲的好天氣。
剛一飄雪,院子裏便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下人們雖沒讀過書,但好歹跟著主子看過戲。
“雪飛六月,亢旱三年”的《竇娥冤》還是知道的。
如今雖不是六月,但也絕不是會下雪的日子!
去拖胡婆子的幾個人都僵在了那兒。
胡婆子眼珠子一轉,想起了被關在柴房時,聽到外頭人說的話。
當即高喊道:“琡三爺顯靈啊!”
又想起句唱詞來:“天降三尺瑞雪,遮掩了竇娥屍!”
話音未落,天上便掉下個三尺長三尺寬三尺高的雪塊來,直直的衝著胡婆子砸了過去。
將胡婆子砸了個準!
幸好那雪塊較為鬆散,砸到人便散開,唰啦啦的落了一地。
邢夫人忍笑道:“好了,大家都知道你冤了。”
“隻是這藥是你端來的沒錯。你再想想,那日到底還有什麽事!”
胡婆子方才都被砸蒙了。
但一地的冰雪到底有些涼意,不一會兒便清醒了。
連帶著,方才沒說的話兒也想起來了:“有有有!我端藥的時候還猶豫了一下呢!就像二太太說的,旁邊放了張催產藥的方子,也不一定就是催產藥啊!”
“但當時賴大家的正在廚房的窗邊站著呢!我一眼就看到她了,我趕緊的就問她啊!”
“她當時就說這是她熬的催產藥沒錯!”
“賴大家的?你沒看錯?她給我熬藥?”
邢夫人反問胡婆子,眼睛卻朝著賈母看了過去。
賴家人在賈母跟前得臉,平白無故的,哪裏會來伺候大房?
胡婆子忙說:“我都跟她說話了,我就是能看錯,也不會聽錯啊!哪裏會有長得一樣說話聲兒也一樣的人啊!”
正這時,先前派的下人,將不肯來的人綁了來。
如今賈母和王夫人都在大房院子裏呢,沒人給那幾個刁奴做主,一綁一個準。
胡婆子轉頭就看到了賴大家的,忙說:“賴姐姐!你熬得安胎藥,為什麽騙我那是催產藥?你害得我好苦啊!”
賴大家的深得賈母的信賴,甚至與賴尚榮一落娘胎便被放了出去。
這裏頭有賴嬤嬤多年伺候的緣故,但她自己也是個聰明的。
這次的事兒,便是她為了討好老太太,想的一個法子……
賴大家的剛進了院子,便見到老太太隱隱有些焦急的神色,又聽到了賴婆子的質問……
賴大家的眼珠子一轉,哐嘡就跪地上了。
“太太,這不關胡婆子的事兒,是我不小心!”
“之前聽聞太太被琉璃推到了,老太太急的跟什麽似的。我見老太太這般著急,便想著要來搭一把手。聽說太太動了胎氣,我便熬了碗安胎藥,想著給太太送去。”
“誰知藥還沒熬好呢,又說要催產藥了!我看了看方子,有幾味藥廚房裏沒有,便想著去庫房取。卻忘了爐子上的安胎藥。”
“胡婆子問話時我滿心想著催產藥呢,隨口便應付了幾句。我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麽把安胎藥端過去了!”
賈母幽幽的說:“這麽看來,就是一場誤會啊!兩個人都是好意,誰知天公不作美,這才鬧出這麽一場鬧劇來,依我看……”
邢夫人忙說:“雖是無心之失,但做事這麽粗心大意,還是得罰!”
王夫人看了半天戲,心知這是賈母的手筆了。
“賴大家的到底是府裏頭有頭有臉的,又有賴嬤嬤多年的情分。胡婆子呢,也是迎春的奶娘,都重罰不得。”
“賴大家的打三板子,意思一下也就罷了。胡婆子打十板子,叫她記得不要總想著搶功勞。”
王夫人是當家太太,說這話倒也沒什麽不妥。
賈母滿意的點了點頭:“到底還是老二家的做事妥當!”
邢夫人隻得答應了。
卻又加了句:“左右老天看著呢!心中藏奸的,且小心天打雷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