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吃的！”

    小海驚喜地說，在樓梯中間，一個背包靜靜地躺在地上，兩個豌豆罐頭從背包口散落出來。

    小海興奮地上前撿起來，打開瓶口聞了聞，便遞給妹妹，小遙張開嘴巴就吃了起來。

    我和木子互相看了一眼，接過罐頭，邊吃邊小聲說話。

    “這裏最近來過人了。”

    聽完我的話木子點點頭，說：“而且他們發生了危險的事兒，連食物都顧不上。我們上樓小心點！”

    我們三口兩口填飽肚子，來到了二樓。

    二樓主廳部分依然空蕩，這是超市的普遍結構，在臨街方向，沒有厚實的牆體，代之大片的落地式玻璃窗，因為是鋼化式，所以沒什麽損壞，隻是沾滿厚厚灰塵。

    我小心走到窗前，用手抹掉灰塵，看到外麵公路和十多個散屍，遠方也沒有看到追蹤的人，也許我們真的逃過一劫。

    回頭望向木子，她也沒發現什麽，對我笑了笑，看樣子和我想到了一塊。

    那邊小遙好奇地離開哥哥，向前麵一處卷簾門走去，那道卷簾門關得不死，在地麵處露出一個小縫，小遙個子小，稍微一蹲便朝裏麵看去，半天沒有動靜，仿佛被什麽東西吸引住。

    小海見妹妹沒動靜，便上前，也學著妹妹樣子蹲下身往裏看，然後便和小遙一般樣子，化成凝固的雕像。

    “怎麽了？”我奇怪地向兩人走去，“發現什麽寶貝了？”

    等我來到前麵看清他們的臉時，卻發現兩兄妹驚恐呆滯的表情。

    “喪……喪屍……很、很多很多喪屍……”

    小海話音剛落，那道卷簾門忽然發出劇烈響聲，而且門體猛烈震動，仿佛後麵有什麽東西正猛力地撞門，緊接著，從裏麵流出大量暗紅血液，匯集成血灘向我們蔓延，無數恐懼的吼聲似地獄鬼嚎傳來，環繞在空曠大廳每一個角落。

    這裏有屍群！

    從流出的血看，是剛屍化不久的新屍！

    想到樓梯處的背包，外麵原本沒見過的喪屍，隻一瞬間，我就明白了：

    一群遷移的人來到這裏休息，遭遇喪屍，這群應該是新手的人沒經驗地躲到門後麵，可裏麵有被喪屍咬傷的同伴，他們化成屍後襲擊眾人，來不及再打開鐵門，屍毒便傳染擴散到每個人身上。

    這幫人能犯如此低級錯誤，說他們是新手都說輕了。

    眼前當然顧不了這麽多，我和木子急忙拉起小海兄妹準備逃離這裏。

    但是晚了，鐵簾門被撞開，一霎那間，無數血紅身軀如開閘洪水般洶湧襲來，震驚之下我們忘了挪動腳步。

    我們雖然是孩子，可也見過不少喪屍，包括飛鬼。

    可、可眼前的情景仍然讓我們無法相信。

    這屍群竟然全是孩子！

    隻有幾個成人身形，臉皮早被啃得皮肉不存，從破爛的裙子上看出是幾個女人。

    它們的數量驚人，門後也算挺大的空間居然被擠得滿滿的，此時鐵門被打開，很多喪屍根本不是跑出來的，倒更像是裝得滿滿的土豆箱被撐破，無數小喪屍驟然傾瀉而出。前麵倒下後麵壓上，一層層，一摞摞，堆積成一座血肉之山。那山上，無數沾滿血色的小手如同毛刺般揮舞，似要呼喚父母，似要抓食血肉，這混亂詭異的感覺化在一起，更讓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慌亂之際我們錯失了逃跑的最佳時機，坍塌的屍山向出口方向倒去，瞬間堵死了我們的出路。

    “窗戶！”

    木子大喊一聲，我們三個孩子馬上明白了，急忙向相對安全的窗邊跑去，打開玻璃窗爬出，然後迅速又關上開關。

    窗外窄小的水泥簷邊隻夠單腳站立，我們四個人後背懸空，緊緊趴在窗戶上，生怕一不小心跌落樓下。

    我望向身後，雖然隻是二層樓，但因為是超市，房架很高，差不多相當於普通樓房四層的高度，跳下去的話生死難料。

    小海小遙已經開始哭了，木子在旁邊不能靠過去幫忙，隻能一個勁地安慰。

    緊貼玻璃窗，我已經看到海量的小喪屍同樣擁擠到窗戶對麵，要不是鋼化玻璃牢固，它們隻怕早已經衝破阻隔，不被吃掉，也被推落下去。

    這真是可怕的景象：一張張本該是天真無邪的臉掛滿惡魔般的表情，就在我前麵幾厘米處，雖然隔著琉璃，卻也有麵對麵的感覺，我甚至能看到它們臉上青綠色的血管。

    小喪屍顯然不明白近在眼前的食物為什麽碰觸不到，本能般地亂撞。隻那麽一會功夫，崩濺的汙血沾滿了玻璃，而這一片暗汙，也讓它們可怕的臉變得模糊，讓我們心中的恐懼減少了幾分。

    血汙越來越重，終於化成紅幕，遮擋住彼此身影，那邊的喪屍隻知道玻璃後有食物，依舊不停地撞擊，估計這層玻璃擋不了太長時間。

    好在側麵有半截消防梯，向上的部分倒還在，可以爬到屋頂，木子先上，然後拉扯小海兄妹，就在我要往上爬的時候，木子那邊傳來不舍的聲音：

    “天養，你別上來了……”

    “木子姐，為什麽……”

    “上來就沒後路了。我們可以在這裏等待救援，生存點那邊總會有人路過，沒準一會張成他們追來也可以幫我們。你、你……你要趕緊跑，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是啊，樓頂相對安全，防住喪屍應該沒問題，還有那一袋的食物在，隻要堅持到有人經過就可以獲救。可我不能等，張成要是知道我被困在這裏，對我一定會下死手。

    抬頭望向木子三人，我勉強向她們笑了笑。小海兄妹早已淚流滿麵，木子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遞下一根短繩。

    “房頂隻有它了，接上它離樓下可能還有些距離，你隻能跳下去了……”

    小海兄妹在這種高度是跳不下來的，對於我而言也有一定危險，但木子說的對，隻能冒險試試了。

    “再見，木子姐……”我盡量保持笑容，“照顧好小海小遙！”

    木子盡量投來一笑：“用你廢話？照顧好自己吧，我們不能陪你了！”

    我點點頭，係好繩子向下滑了一段，然後縱身一躍。

    摔到地上是還是拐了腳，雖然不嚴重，可也讓我疼痛不已。

    木子在上麵向我喊話，我向她們做了一個還好的手勢，然後緩慢站起。

    望著樓上已經模糊的三個影子，心裏湧起酸楚。

    這個世界上最後關心我的人啊！

    要和你們說再見了！

    轟鳴聲從遠處傳來，如同遲到的死神發出刺耳的嘲笑！

    張成他們追來了！

    我現在的腳傷根本跑不快，等我想找隱藏地點時，一輛破舊的卡車已經在我麵前停下，張成和兩個人下了車，重重地關閉車門，一臉陰沉著向我走來。

    二話沒說，張成一腳將剛剛爬起來的我重新踢倒！

    “你個小王八蛋，天殺的野種！你倒是逃啊！逃啊！！”

    張成邊罵邊踢，我隻能本能地抱住腦袋，任其踢打。

    旁邊兩個幫凶倒是沒上前，幸災樂禍地笑聲掩蓋了木子她們焦急地呼喚。

    踢了好一陣，我感覺渾身骨頭都快斷了，除了疼痛，還有不甘。

    就算死，也這能這麽便宜他們！

    我猛地抓住張成襲來的右腿，拚盡全力撕扯，張成收力不住被我拉倒在地，我則趁機爬起，剛要撲上去，卻又被他一腳踢開。

    這是一場實力不對等的拚殺，兩個同夥沒有因為張成一時的劣勢上前幫忙，看熱鬧似的嘲笑：“老張！怎麽，身子骨老了，用不用我們幫忙啊！小心你的卵蛋子也被人家收了去！哈……哈……”

    張成起身後大罵兩人，然後凶狠地盯著我：“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他沒有再推倒我，而是抓住我的衣領掄起巴掌向我的臉扇來，我拚命用手撥擋，可對方太高，這微弱的防禦根本沒用，羞辱和疼痛輪番侵襲大腦。

    紅腫的眼睛向旁邊瞄去，看到一個搖晃的身影正向我們走來……

    不就是一死嘛，我要你陪我一起上路！

    全身集中最後力氣，我伸出雙臂摟住張成的腰，頂著他往那模糊身影處撞去。

    張成被我推著，連退幾步，就聽到旁邊兩人驚呼：

    “老張，小心喪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