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過去了，我仍然活著。

    跟著洛勇的這兩年，我暫時沒想著往南走。路途遙遠，如果不武裝一下自己，談何容易。這段時間我基本上就是跟著狩獵隊學本事，開車、槍械、修理這些東西都學得差不多了，對了，還有打喪屍。

    也許洛勇當初讓我入夥算是他一個英明的決定，短短一年，我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為了不被人看輕，沒事的時候我就搜集血屍的資料，記錄聽到的捕屍辦法，這為我們獵屍省了不少麻煩。

    這個隊伍來來去去的換了不少人，總數保持在七八個人左右。當初的老五死了，現在隊裏又進了幾個新人。

    洛勇現在叫我老四，老二是劉損，老三叫卓建東。他排名的辦法是以入隊時間為準的，有實力的可以插一下隊，比如說卓建東，他的手身相當了得。老幾的叫法決定了你在隊裏的地位，我現在也算是“老人”了。

    當然，念鐵比我資格大，但洛勇根本不把他當回事，要不是每次危險的事都可以讓他去做，念鐵早就被趕走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永遠排在隊伍的最後，現在他已經成了老九了。要不是我關照著，新來的人都可以欺負他。

    隻有我叫他念鐵，其它人叫他老九，或者幹脆叫他癡兒。念鐵知道我是唯一一個關心他的人，在我麵前有一種強烈的依賴感，與他瘋狂殺戮喪屍時判若兩人。

    我曾經跟洛勇提過念鐵改名的事，希望他出麵讓大家也這麽稱呼他。

    洛勇當時吐了一口煙在我臉上，用輕蔑地口氣拒絕了。

    “你這人就是太矯情，整那肉麻的事有啥用？當你記住了一個人的名字，也就在心裏存放了一段感情，等他走了或死了，你說你會好受嗎？老子親眼看著身邊的人死了一堆一堆的，一個老二，三個老四，兩個老五，這就是個符號，沒啥感覺。如果我這麽說，死了三個，分別是少海、劉楊、周滿倉，是不是就悲涼許多？老子可沒心思成天懷念這懷念那的，什麽情啊愛的，這單薄柔弱的玩意，在咱這玩不起！”

    很快我就見識了他用行動證明自己的理論，就是老五死那次，那天洛勇、老五和我被喪屍群包圍，在向汽車跑的時候，為了拖延時間，洛勇一槍射中老五的腿，趁喪屍咬食時帶著我登車逃跑。

    那次死裏逃生之前他剛利用我想的辦法捕捉了一個血屍，所以在他眼裏我要比老五有用，否則，挨槍子的可能就是我了。

    洛勇是個冷酷的生存主義者。

    我很不屑他的說法，當然不敢跟他說。

    末世裏生存，心當然要硬一些，但如果一點感情都不留，那跟喪屍有什麽區別，這樣的人類，滅絕就滅絕吧。

    連動物都有舐犢之情呢，我的大黃就是如此，在剛入夥時經驗不足，幾次差點丟了命，都是大黃關鍵時刻幫了我一把。

    不管別人怎麽想怎麽說，大黃和念鐵如果有危險，我一定會上，因為我知道，他們也會這樣對我。

    像洛勇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兩天前，我們發現一隻數量眾多的喪屍群，並且發現了隱藏其中的一隻血屍，跟蹤了兩天後，我們成功地捕獲了它，現在我們正把它運往七十二區。

    這也是我們第一次進入一個比較大的生存點。

    七十二區原本是個河邊小村，但它地理位置比較好，三麵環山，一麵朝水，三麵的山脈比較陡峭，人和喪屍都無法穿過，河流上一座石橋成了與外界聯係的通道，是個理想的避難所，一直以來比較太平。

    卡洛迪公司看中了這裏，並在村裏建造了編號七十二的工廠，加工生產疫苗，於是這裏繁榮起來，名字也就改成七十二區。這裏地方不大，但人口眾多。

    卡洛迪公司是現在一家大規模藥廠，曆史很久，有專業的人員和設備加工生產疫苗，它生產的疫苗無論是產量還是質量，都是一些私人小作坊無法達到的。

    幸存的人類流傳，卡洛迪公司已經成了這個世界的隱形統治者，掌握著人類生存之鑰——疫苗。現在，卡洛迪公司在哪裏建分廠，哪裏就會成為規模比較大的生存點。

    明天，我們就會帶著血屍趕到那裏，現在天色已晚，隻好露營休息。

    五輛車停在路上，除了一人放哨，其它人直接在路中間搭起鐵鍋，在路邊林中撿些枯枝做燃料，鍋裏水熱後放進兩盒肉罐頭和土豆，過了一會兒，香味傳來，眾人盛好食物，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吃飯。

    念鐵拿來三份食物，我倆邊吃邊聊，大黃也在我們腳下獨享自己的美食。

    “哥，明天……到、到生存點帶……帶我玩……”

    “放心吧，聽說七十二區裏麵有賣各種東西的雜貨點，還有不少小吃鋪，到時候我帶你去！”

    “好……”

    念鐵高興地喊。

    “老四，一起吃吧！”一個魁梧的人影走到我們中間。

    來人是卓建東，不等我回答，他一屁股坐在我身邊，大口吃了起來。

    卓建東入夥不久，長得剛正堅毅，身材敦實強壯，他的身體素質和獵殺本事很強，所以一來就當上了老三，平日裏卓建東話不多，不過也還聽從洛勇的指揮。

    由於他的加入，我和念鐵不再多說，低頭吃飯。吃完飯後，卓建東忽然對念鐵說道：“老九，你和大黃去玩一會兒吧！”

    念鐵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他興奮地領著大黃跑到遠處耍鬧起來。

    “傻人有傻福啊，”卓建東眯著眼睛說道，“不想現在，不想未來，有吃就吃，能玩就玩，比我們這些人強多了。”

    “你可能認為他傻，但我覺得這是單純！”

    我有些不滿地說，心想你牛什麽，一介武夫而已，我比你小，可入夥時間比你長，沒必要和你客氣。

    卓建東不在意地冷笑一聲：“你要不願意聽我就不說了，老大這人走極端，但有些話也算在理，幹咱這行的不能對誰投入太多感情，說不定哪天就埋土裏了。”

    我沉默不語。

    “老大……這個人真有意思……你說，是不是？”

    這迷迷糊糊的話是什麽意思？讓我說什麽？

    我抬頭看卓建東，他用平和的眼神接住，那眼神裏看不出一點不對的地方，對視了一會兒，又覺得深處藏著什麽。

    我發現卓建東不是我想象中那樣簡單的人，外表勇武的形象裏有不為人知的聰明，他這句話好像在刺探什麽？

    他知道我是隊裏的聰明人，所以用這樣隱晦的問法。

    玩太極啊，誰不會。我含糊地回答：“是，是的……”

    “什麽叫是的？”

    “那什麽叫有意思的人？”

    “我就隨便說說。”

    “……”

    兩人陷入尷尬沉默中，卓建東遙望遠處嘻鬧的念鐵和大黃，緩緩說道：“你要對老九好的話，明天到了七十二區，就把他留在那吧。你出麵跟老大說說，應該行得通。”

    我搖搖頭：“不行，他那樣子留在那裏也是挨欺負，身邊又沒個關心的人。”

    “那也比死在你眼前強。”

    “你……什麽意思？”

    “老九就是鉤大魚的蚯蚓，就算魚上鉤，蚯蚓也是沒命，手拿魚杆的人隻會高興看到獵物，不會在乎蚯蚓的結局。”

    我明白他要說什麽了，這次捕獵喪屍時，念鐵被安排吸引屍群往我們的包圍圈裏走，他差一點沒命，胳膊上被喪屍咬了好幾口，洛勇和劉損罵罵咧咧地扔給他一片疫苗，很是心疼的樣子。

    (本章完)